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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屌丝女士
作者：鹧鸪天
樊烨是天生的三好男青年，家世好学历好背景好。
我是典型大龄三无女青年，无长相无工作无存款。
他是高富帅，我是屌丝女。他不婚，我恨嫁。他理解不了我的煎熬，我同样体会不到他的苦楚。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笑他。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讥我。
终于有一天，樊烨被我吵的不厌其烦。这个一向以绅士自居的三好男青年对我恶语相向：“宋姗姗，你怎么这么讨厌？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再跟着我，我就整死你。”
我兢兢业业，我不屈不挠。樊烨无可奈何，樊烨忍无可忍：“宋姗姗，你到底想干嘛？你说话！”
“哦，其实我也没想干啥。”
“？”
我笑的满脸娇羞：“就是最近好想被整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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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婚姻是坟墓，早死早超生

　　飞机的气流颠簸，我又一次的被颠醒。我伸手扣掉误入鼻子里的新娘捧花枯叶子，低低的骂了声晦气：“这破花……”
　　可气流带来恶心的感觉还没等退去，我立马又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厌恶到了。刚才还在放着盗版哈利波特的投影仪，现在已经播上了《I'myours》。屏幕上幻灯片放着一幅幅简单的日常照片，一个个简洁的布景，一字字意思明了的词句……
　　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有人打算求婚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伴随着众人的惊讶低呼声。打扮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火红的玫瑰花跪在了我前排女人脚边的过道上，在机舱里旅客和乘务员的瞩目下，男人低缓而又深情的说：“亲爱的，宝宝，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
　　“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我烦躁的要命，忍不住抱怨，“这些谈恋爱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两个的，非要在我们这些单身狗面前秀吗？网络上秀，大街上秀，婚礼上秀……现在可倒好，飞机上也秀？哼，这个高度，让人现在跳机都跳不了。”
　　坐在我外面座位的男人一直带着面罩睡觉，我声音太大，吵的他不高兴的翻转了下身子。
　　比我旁边乘客还不高兴的，便是跪在地上求婚的男人了。虽然我的说话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的清楚。估计求婚太紧张，被我这么一打岔，男人干脆想不起来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八成是睡糊涂了，所以一时之间脑筋不怎么清楚。地上跪着的男人眼神幽怨的看我，我干脆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你告诉她你在开会，你假装你苦逼兮兮的加班不能接她的班机，你偷偷跟她坐一趟飞机回来。你可真浪漫，真温馨。”手里捧花被我敲的不断掉叶子，我都觉得自己脸上肌肉笑的夸张，“为了跟她求婚，你还真是蛮拼的。处理的鲜花，打折的钻戒，别人送的西装……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你能登上俗套的求婚创意大榜什么的。”
　　机舱里人表情古怪的看我，就连我旁边一直在睡觉的男人似乎耳朵都立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抽的什么疯，说起话快跟倒豆子似的：“当然，你们有恋爱的权利……不过我也有我不满的权利，要知道，我好不容易坐一回国际航班，就是为了看这上面的大屏幕盗版电影。如果想看你们这种无聊的生活日常，我翻翻微博就可以了。上面说的可比你做的ppt要全面，连每天吃什么都有。”
　　我深吸了口气，继续发神经：“好吧，现在你们忽略掉我的话，继续求你们的婚吧！你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你，她哭着说她愿意。然后你们两个欢天喜地，收获一飞机人虚伪而又无用的祝福……也许你们会相守一生，也许没几年男人劈腿你们分手……当然，这也完全不管我的事儿，我才不是因为嫉妒你们，说的上面一番话。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我祝愿你们两个早死早超生好了。”
　　求婚的男人终于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他从地上站起来：“你谁啊？你有病吧？我求婚，害着你的事儿了吗？吃多了撑着了吧你？”
　　“等会，”女人终究是要敏感一些的，脸上感动的眼泪还没等擦干净她就解开安全带回头看我，“你怎么知道他告诉我他在外地开会？你又是怎么知道他说加班不能接我的班机？”
　　“宝宝，她神经病！我不认识她的，我……”
　　女人狐疑的看了看我手里的白玫瑰，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红玫瑰。没等男人开口说话，女人立马换了张凶神恶煞的脸：“她谁啊？你和她什么关系？张家斌，她手里的花是不是你送的？她凭什么说没几年你会劈腿？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那个叫张家斌的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宝宝，我对你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小美人鱼，永远不劈腿！”
　　刚才还浪漫温馨的求婚场面，瞬间变成了一出狗血闹剧。女人不依不饶，张家斌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女人醋劲是够大的，她抢过红玫瑰抽打着张家斌的头：“呦呵？我问你话呢！你还看她！你看她！我让你看！”
　　飞机上的乘务人员是出于好心才协助张家斌帮他求婚的，但是没承想被我一搅合，事情会变成这样。在张家斌要来打我女人要来打张家斌之前，乘务长赶紧派空姐们拦住了我们三个。
　　经过一番半是恐吓半是哄劝的话下，张家斌和他的未婚小妻子被带到别处去调节了。
　　“都看什么？”我挥着手里的白玫瑰花斩断其他人好奇八卦的眼神，凶巴巴的反问，“是不是都没见过我这样的美女啊？”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座椅带着眼罩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嘲笑笑声。

　　☆、002 宋姗姗，你是士可杀不可辱的

　　自打上飞机开始，我旁边的男人就在蒙头大睡。从他的衣着打扮看，他也就是27、8岁。
　　干净利落的寸头，看不出真假的奢侈品手表。亮蓝色的西装出了褶皱，白色的西裤上迸溅到橙黄色的果汁。他脸上一直带着面罩，我也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就好像我把大便放在他鼻子下面了似的，他的眉头一直皱紧。
　　他在笑话我，我知道。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说，宋姗姗，你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我妈的这句话，我记了整整三十年。正是因为这句话，铸造了我彪悍的性格以及人生……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我觉得我不能忍受旁边男人的嘲笑侮辱。
　　“喂，我说……”
　　我刚想说话，没想到飞机再次突遇气流。我的话不仅没说出口，手里的花更是直接被我塞进了嘴里。
　　“咳咳……”
　　“哈哈……”
　　我喉咙被扎的万分痛苦，旁边的男人却哈哈大笑。虽然带着眼罩，但男人却还是根据我的声音辨识出发生了什么。就像是眼罩外面长了眼睛一般，男人拍着大腿笑：“哈哈，你可真是朵奇葩。”
　　男人笑的太得意，他口袋里的机票掉了出来。我吐掉嘴里打蔫的花瓣，眼疾手快的抢过他的机票看：“樊烨？”
　　“干嘛？”樊烨一把扯掉眼罩，他抢回自己的机票嚷嚷道，“大妈，你变态吧？”
　　大……大妈？！
　　“叫什么名字，是我的隐私和自由。”我说话速度快，樊烨说话比我速度还快：“人家求婚你跑来搅局，你都不觉得扫兴？你怎么那么八婆？那男的刚才在机场不说要跟外面的女人断干净了吗？啧啧啧，人家老婆还没来得及追究呢！倒是被你先赶尽杀绝了！”
　　“你也听到了？”我一边揉着喉咙一边挑眉问。
　　樊烨脸白鼻挺眼睛细长，面若桃花，天生的小白脸样。嘴上说我是八婆，但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三八：“我？我就坐在那个男的身后，我又不聋，我当然能听到他电话里说什么……不过男人么，懂得迷途知返才是好的。”
　　“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那都是男人。”我干咳一声，嗓音难听的争辩道，“对女人来说，出轨的男人就是掉在屎上的馒头。只要看到有屎粘在上面，多饿，都是不能吃的。”
　　我的话说完，樊烨无比嫌恶的看了看我：“大妈，我之前就是觉得你比较奇葩，现在我才发现，你是真粗俗啊！这比喻让你说的，简直是恶心到家了……大妈，瞧你你这个样子，你肯定是单身吧？”
　　“谁单身了？”这是我的雷区，别人碰都不能碰，“我单不单身，那是我的事情，这位叫樊烨的先生，我们两个不认识吧？如果说你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和我搭话的话，你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樊烨再次哈哈大笑，他笑的脑袋都磕碰在前排的座椅上：“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我想跟你搭话？”
　　“哈哈，”我猜樊烨八成是演员，他的表情瞬间收敛变的严肃，“大妈，你是不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你家是没有镜子吗？你家要是没镜子的话，你就去厕所照照吧！好吗？不收费的。”
　　“呸！”我气的撸袖子，“你给我说一遍，我听听？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真是不知道我宋姗姗是谁啊？”
　　出乎我的意料，樊烨不仅知道求婚男出轨的事情，他更是笑的很贱的点头承认：“你宋姗姗是谁，我知道啊！”
　　“你放屁去吧你！”我才不信他说的，“既然你知道我是谁的话，你应该……”
　　樊烨猛的抽走我放在腿上的捧花，他动作敏捷的用松散捧花打了我的手。虽然不是很用力，白色的花瓣却稀里哗啦掉了不少。
　　第一次被个陌生男人“打”，我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我呆愣愣的看樊烨，他则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对待我。樊烨呵呵的笑，他的眼睛眯眯：“抱歉，我只是条件反射……对待你这种野蛮暴力大妈，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自卫一下。”
　　“啥？我还没有漂亮的让你那么用冲动吧？”飞机的轰鸣声嗡嗡，我耳朵和我的头脑一样不灵光。樊烨语速过快的话让我听的含糊，“你要自慰一下？现在在这儿？打飞机么？”
　　因为不得当的一句话，樊烨白净的脸瞬间变的通红。
　　我说的“打飞机”，肯定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打飞机”。而受到最近一系列的飞机空难事故影响，游客的理解和我一样产生了偏差。
　　“打飞机？”
　　“有人要打飞机吗？”
　　“我的天哪！是哪儿要打飞机？”
　　“飞机上有炸弹吗？”
　　简短的你来我往几句话，飞机上立马炸开了锅。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后，我赶紧把脑袋藏起来装死。
　　“宋姗姗。”樊烨脸上依旧挂着笑，他话说的却很是咬牙切齿，“不愧你的闺蜜说你……你不仅是相亲场上的灭绝师太，你简直就是鬼见愁。”
　　樊烨的嘴跟吐钉子似的，我这么厚的脸皮都被他的话打红了脸：“你可真是三八，是不是整机人打电话，你都偷听了？”
　　“那倒没有。”对我的讽刺，樊烨很是谦虚的表示，“我只是听力好而已。”
　　我敢肯定，在我打电话时周围的一百米内肯定都没见过樊烨这个人……他听力是多好？耳朵上装雷达了吗？
　　而此时此刻，樊烨的耳朵上装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我的这句话威力是无比巨大的，全机舱里的人都焦躁的叫空姐出来给个说法。好不容易安抚好求婚情侣的空姐们，立马又变的焦头烂额。
　　飞机即将降落，空姐也没有太长时间安抚乘客们。直到飞机平稳降落，这个问题才算得到妥善的澄清。
　　即便飞机降落，我还是没好意思立即起身离开。我趴在座椅上装死，我旁边的陌生贱男樊烨似乎也没有走。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有不少乘客都是哭着走出机舱的。
　　“这位小姐，这位小姐。”
　　空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她很是严肃的问我：“有人打飞机的话……是你说出来的吧？”
　　“那个……”
　　这样的询问，只是礼貌性的。空姐的身后跟了不少的保安，她伸手示意我：“是你说的话，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003 我不仅有拳头，我还有智谋

　　我欲哭无泪。
　　樊烨是故意最后走的，他完全是想看我的笑话。我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樊烨却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宋姗姗，有出息有出息，你一定要有出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求他帮你澄清……
　　保安和空姐一个拿着我的行李，一个拿着我的捧花。我两手空空低头揪着牛仔裤上破掉的洞，等走到舱门口的位置我突然拉住了空姐。
　　“空姐小姐，”拗口的称呼没能让空姐脸上的表情放松，我话同样说的不流畅，“其实，刚才的事情是个误会。”
　　我拉住空姐说话的功夫，樊烨也开始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行李了。空姐的睫毛刷的跟苍蝇腿儿似的，她狐疑的看我。
　　“其实刚才是……”
　　想起刚才的事情，我就一肚子的火。即便是平水相逢，我也要让这个叫樊烨的男人知道我是不好惹的……我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刚才是要说，我旁边的男人在打飞机。”
　　“打飞机？”空姐谨慎的回头看还没收拾完的樊烨，“他的行李里有炸弹吗？还是说，你听到了别的什么？小姐……你不用怕，你跟我来，你举报的话，我们是不会随便透露你的信息的。而且，我们会很感谢你做的贡献。”
　　估计在飞机上工作的人脑筋都不是很灵光，一提到“打飞机”他们都会很紧张。而无一例外的，他们没有把“打飞机”和男人的某项活动联系到一起。
　　此时的樊烨已经收拾好准备走了，他笑的得意的从我们旁边经过时还不忘嚣张的对我摆摆手。
　　在樊烨错过去之后，我小声的趴在空姐的耳边说：“空姐小姐，你看……他的裤子。”
　　“他的裤子？”空姐的表情更加不解，“那位先生的裤子怎么了？”
　　我扬扬下巴，煞有其事的故弄玄虚：“难道你就不觉得，他裤子上的黄色的污渍很像是……尿吗？”
　　“啊？”我的话说完，空姐的脸整个就绿了，“坐你旁边的那位先生，他是直接在座椅上小便了吗？”
　　空姐真是上道，上道的我都要喜极而泣了。有了空姐自己的领悟，剩下的事情我好渗透多了：“你也没想到是吧？我当时也没想到。国际航班上竟然能碰到这种露阴癖，真是太……我的话，大家真的是误会了。刚才我说的打飞机，其实就是……你懂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空姐自然是懂的。空姐用手捂住嘴巴，她颇为震惊：“我看那位先生很礼貌啊！我每次给他拿吃的，他都很客气的对我说谢谢……他应该不会那么做吧？”
　　我正襟危立，言之凿凿：“我发誓，我亲眼所见，不然的话，我一辈子都只能嫁给他那种混蛋。”
　　好吧，我又没发誓说我亲眼所见了什么。我在心里小声的嘀咕，不作数。
　　“可是……”
　　我强调道：“空姐小姐，我还没结婚呢！你觉得，会有女人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都是喜欢偏听偏信流言中那部分辛辣内容的。空姐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她甚至还对我送以人道主义的关怀：“那小姐，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们呢？”
　　“我真是……身不由己啊！”
　　空姐左右为难的看我：“小姐，但是刚才的事情确实是……你刚才的行为，扰乱了公共治安。”
　　“空姐小姐，我问你，飞机被打下来没？”
　　“这个……倒是没有。”
　　“空姐小姐，我再问你，你要是抓我到警察那里去了之后。”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告诉警察发生了什么，你说你算不算报假案？”
　　空姐没有说话，她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我趁热打铁，顺其自然拿过自己的行李和捧花：“所以呢，这件事情，我们大家就当成一个意外，不好吗？”
　　在空姐拒绝之前，我赶紧拿起自己的行李往外跑！
　　从飞机场一路跑到接机大厅，我整个人都累的是气喘吁吁。再三确定空姐不会追上来后，我才算松了口气。
　　可我这口气没能松太久，一个粗犷的男声在接机大厅里吼着叫我：“宋姗姗！你跑哪儿去！”
　　呃……不会是樊烨追来了吧？他不会这么快吧？恩？

　　☆、004 我的红鸾星八成是得了拖延症

　　我刚打算躲闪，身后的人又是一声吼：“宋姗姗，你还跑！”
　　这个时候我才听清楚，说话的人不是樊烨而是我的朋友，王鹏。
　　在机场碰到王鹏，没有啥好惊讶的。王鹏高中毕业后就在机场开了家特产专卖店，卖些贵的要死的干货和农产品。虽然店面不是很大，可王鹏大小不计现在是个老板了。我们两个关系不错，他跟我说话从来是没轻没重没男没女的。
　　“呦呵，”王鹏真是不跟我见外，他很直接的表示，“宋姗姗，你又抢捧花了？一婚的抢抢也就算了，二婚的你咋还抢？”
　　这个捧花不是我抢的，而是结婚的室友宋歌送我的。捧花送到我手里时，宋歌笑的那叫一得意夸张：“宋姗姗，希望你结婚的时候，我儿子能给你当花童啊！”
　　我跟刚结婚的室友宋歌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我奖学金校先进什么的排名始终在她前面，这让宋歌很是不爽。不过女人嘛，爱情就是第一事业。宋歌一婚比一婚好，她自然觉得扬眉吐气。
　　“好啊！”我自然不会随意灭自己的威风，“希望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当花童的儿子，还是你和这个老公生的。”
　　宋歌听完我的话她是满脸铁青，她老公唯有不断讪笑。
　　接完宋歌送的捧花后，我的霉运就没停过。赶飞机差点误点，坐飞机遇到渣男求婚，碰到一个叫樊烨的家伙，还差点被空姐带走盘问。
　　听王鹏这么一说，我更加觉得手里的捧花碍眼。把捧花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我拉着行李到王鹏的店里坐。
　　王鹏跟在我的后面，他呵呵的笑：“宋姗姗，我劝你啊，你以后还是不要抢捧花了……你说这么多年，你抢了多少捧花了？要是能嫁出去，你不早就嫁出去了？”
　　我恶狠狠的瞪了王鹏一眼，但是王鹏根本没把我的凶恶放在眼里。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王鹏继续口没遮拦的表示：“宋姗姗，别说我没劝你，你也该找一个了啊！你都多大了？你室友这次都二婚了吧？你看你，你一婚还没婚上呢！”
　　“哈哈哈，”我干笑了两声，一巴掌拍开靠在我身上的王鹏，“就好像你说的我不知道似的……我要是能找到，我不是早就找了？”哎，多么痛的领悟。
　　“你咋有脸说的我？”我偏头看王鹏，“你岁数比我小是咋的？你是找到对象了咋的？你妈是不逼着你相亲了咋的？”
　　我和王鹏一起坐在他柜台旁边，我们两个齐齐的叹了口气。虽然我们能从打击对方中得到些许的安慰，但那也终究掩盖不了残酷的事实……我们两个都找不到对象。
　　一说这事儿，我就更加不想回家。每天我回到家，我妈没完到了的都是相亲的事儿。我妈的同事、我妈同事的亲戚以及我妈亲戚的同事。只有我想不到的，绝对没有我见不到的。
　　可在见了那么多的单身适龄男青年后，我的红鸾星依旧像得了拖延症似的还不见动弹。身边有朋友结婚，我妈便会像个惊弓之鸟般慌张。这次我参加了宋歌的二婚，回去我妈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正当我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时，王鹏突然拍了拍我：“喂！宋姗姗！你快看外面！那个男人在看你啊！”
　　听到有男人，我眼睛立马亮了：“什么男人？哪个男人？谁看我？”
　　可能我的眼神太饿虎扑食，王鹏受到惊吓般的抖动了一下。不过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儿，王鹏迅速的调整好自己给我指着玻璃窗：“你看那个……他看你好一会儿了。”
　　我带着期盼的眼神回头去看，但得到的也是更加的失望……隔着玻璃窗看我的男人是我的初恋男朋友，也是我之前的相亲对象之一。

　　☆、005 我不只是奇葩，我还是奇葩界的搬运工

　　我的大学在外地，所以我的初恋男友王鹏并不认识。从严格意义上讲，我的初恋那是我上大学时候的一次意外事故。
　　跟所有刚上大学的姑娘一样，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我抱着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想像。比如会有英俊的导员啦，比如会有迷人的学长啦。在大学的校园里，似乎掉一本书本都能邂逅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好像只要你坚信自己是公主，那早晚有一天你会碰到自己的王子一般。
　　而我的初恋男友李兆丰是标准的韩剧暖男男二，他会用哄女友的口气对所有女人说话。通俗点讲，李兆丰就是女神眼里的备胎女屌眼里的男神……我眼里的男神。
　　和李兆丰在一起三个月，我就被他骗上了床。虽然我并没有奢望过我们能走一辈子，不过李兆丰算是治好了我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想明白，应该没有哪个公主会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交出去自己的第一次，也没有哪个王子会说“我只是抱着你什么都不做”这种话。
　　当然，我和李兆丰分手并不是因为我的幻想破灭。我们两个会分手，本质上来说，是因为李兆丰的家伙不济。
　　李兆丰不仅短，而且还小。不仅小，而且还软。不仅软，而且还……总之男人所有在床上的缺点，李兆丰算是占了个遍。
　　不过当时的我是个青涩小姑娘，床上的事儿我完全不了解。到底多长算是国标，也没人告诉我。倒是李兆丰每次都会很疑惑的问我：“我室友说，他女朋友每次都会叫的很厉害……姗姗，你怎么不叫呢？”
　　叫？我同样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叫？
　　“姗姗啊！”李兆丰对我很担忧，“你不会是性冷淡吧？”
　　李兆丰的话让我伤感了好久，因为我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的问题。直到李兆丰劈腿我闺蜜和我分手，我又和李兆丰的室友好了后我才明白……以李兆丰的长度看，应该很难让女人叫出来吧？
　　至于再后来我在相亲大军中碰到李兆丰，那纯属是个意外。我们两个相亲的场面既尴尬又丢脸，不提也罢。
　　现在李兆丰盯着我看，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王鹏的聪明用的完全不是地方，以为我来了“买主”，他热情洋溢的叫道：“先生你好！进来看看？你看好什么，我给你打个折扣！”
　　“呵呵，”李兆丰不太好意思的指指我，说，“嗨，姗姗……我今天出差，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王鹏这个没眼力见的，他赶紧拉着李兆丰进来：“认识啊？那更好了……喜欢吃什么拿什么，大家当交个朋友了。”
　　李兆丰用询问的眼光看看王鹏，我立马心领神会的跑过来介绍：“这个是我大学的同学李兆丰，这个是我男朋友王鹏。”
　　“男朋友？”
　　“男朋友？”
　　我偷着狠狠的掐了王鹏一下，继续笑着对李兆丰说：“要去哪里出差？你看机场这么多人……你还是快点去候机室等着吧！别一会儿晚了，上不去飞机。”
　　“呵呵，”李兆丰自动忽略掉我送客的话，“还有一会儿呢！正好逛逛商店……姗姗，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前几天还问介绍人，介绍人说你单身来着。”
　　从外貌上来说，李兆丰还算不错。瘦瘦高高，斯斯文文。如果不脱裤子不说话，李兆丰看着很人模狗样……可是在我看来，我和李兆丰的关系完全可以简单概括为“往事不要再提”。
　　要不是我在下面掐着，王鹏早就按耐不住开口了。看出我的反应比较冷淡，李兆丰渐渐觉得自讨没趣。拿了王鹏货架上一包定价28元的干果后，李兆丰便离开了。
　　李兆丰刚一走，王鹏立即推开我揉自己被掐青的大腿。王鹏不满的大声嚷嚷：“宋珊珊，你有毛病吧？你掐我干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上，活该你单身！”
　　“谁说我不上？”我哀怨的叹了口气，“我就是上过才敬而远之的……他是我之前那个56。”
　　“啊？”王鹏不敢置信的指了指，“他就是家伙只有5、6厘米的……看着不像啊！”
　　“他穿裤子的时候，我看着也不像。”我惆怅的拿起行李：“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我一直怀疑王鹏找不到对象是因为他八婆，他来了兴致拉着我问个没完：“宋珊珊，你先别走嘛！56的事儿，你再和我说说……哎！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不是我不够朋友，主要是我实在很难将我和李兆丰床上的那点事儿拿出来跟王鹏分享。在王鹏抓住我之前，我赶紧拉着箱子跑上大巴回家去了。
　　我进屋的时候我妈正在房厅看还珠格格，紫薇被容嬷嬷扎的尖叫声听的我是惊心动魄。我妈用斜眼看着我脱鞋进屋，她的眼神很是失望。
　　“妈妈，我回来了。”我笑的狗腿的凑到我妈旁边，“你女儿完好无损，飞机没丢没险，按时到家，你不用担心啦！”
　　我妈对我的话并不是很满意，她失望的神情更盛：“你没养过女儿你不知道……有一个三十岁还每天按时回家的女儿，这才是让人担心的好吧？”
　　“……”
　　“对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一个叫吴宇的人来电话了。”
　　“那是我老板啊！”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如此随意的说出来，“我们老板说什么了？你怎么说的？”
　　我妈的脑子里似乎只想着一件事儿：“你老板？能当我女婿吗？”
　　“妈！”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扳正我妈的思考方式，“那是我老板。”
　　我妈使劲的用手指点我的头：“你傻不傻？傻不傻？傻不傻？你管他是谁呢！能嫁不就得了？你难道还没明白吗？女人嫁的好就可以了，那么拼干嘛？”
　　“妈，你以为嫁得好不用拼吗？”
　　“……”
　　“到底我们老板找我什么事儿啊？”
　　“哦，也没什么事儿。”
　　我妈说话大喘气的厉害：“他就说，你今天下午能回来的话，晚上跟他一起出去吃个饭。”

　　☆、006 狭路相逢拼酒量

　　吴宇说的“出去吃个饭”，和我妈理解的“出去吃个饭”，那肯定不是一个意思。
　　我在吴宇的广告公司干了三年的行政助理，吴宇真的让人很无语。别说请客吃饭，员工福利能按时发放就已经很不错了。而吴宇现在打电话来叫我去吃饭，很可能是变着法的想侵占我的带薪休假……不过这些还是不要跟我妈解释了，有个假想的暧昧对象让我妈意淫一下，多少也能缓解我目前嫁不出去的压力。
　　距离吴宇说的吃饭时间还早，我索性歇会儿跟我妈一起看看电视。屏幕上尔康的大鼻孔依旧是迷倒一众阿哥哥哥小桌子小凳子，我妈也还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姗姗，你这次去参加婚礼就没碰到合适的男人么？”
　　“就没有遇到单身的以前同学吗？”
　　“那男方家条件比较不错的亲戚呢？”
　　“要不然你谈过恋爱的旧情人总该有吧？”
　　本来我被我妈说的很烦，但是我妈最后一句话却生生把我逗笑了。一想起李兆丰的56，我便忍不住捂脸。
　　我妈发现了端倪，她赶紧拉住我问：“怎么样？有没有啊？”
　　“有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飞机上碰到的小白脸樊烨，“碰到一个在飞机座位上打飞机的……算吗？”
　　“你这个孩子！”我妈气极反笑，“我一跟你说对象的事儿，你就没个正经的。我同学同事家的孩子都结婚了，就你还单着……你说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能不能着点急，上点心？”
　　我不太在意的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一口：“我着急能怎么办？我着急就能有男人了？算命的都说我没有36结不了婚，我……”
　　“别说那丧气话！”提起之前的事儿，我妈立马横眉冷对，“我告诉你宋珊珊，你26岁的时候胡闹，我和你爸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我告诉你，你要是30岁还……”
　　我妈不想提，我更是懒得说。避免气氛继续僵下去，我赶紧站起身来：“我进屋小憩一下，妈，你等下叫我吧！”
　　“行。”我妈意识到自己话说的重，她难得好脾气，“姗姗，那你好好休息会儿。”
　　我被我妈的好脾气刺激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在我转身进屋时，就听我妈小声嘀咕：“那个混蛋都已经去日本了……姗姗这次碰到合适的，怎么也能嫁出去了吧？”
　　呃……
　　过去的事儿我是不愿意想了，想多了累的也是自己。只要我妈能不再没白天没黑夜的烦我，除了56的男人我都能嫁。
　　当然，首先得有个不是56得男人想娶我。
　　休息没多一会儿我妈就来叫我，我简单梳洗了下便去赴吴宇的约……吴宇叫我来果然是为公事，他约的是客户。
　　见我来了，吴宇瞬间就笑了。吴宇热切的握了握我的手：“姗姗啊！你可算回来了啊！你不在的这几天，可想死我了啊！”
　　吴宇比我大两岁，是个创业的富二代，“三好”青年，家世好背景好学历好，吴宇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酒量酒品。喝多了爱吹大牛，但是偏偏人又抠门的要命喜欢斤斤计较。在这个行业里，他是出了名的“说话大管子，办事儿装孙子”。
　　我的酒量不错，吴宇一般有场合都喜欢带着我去。在酒桌上给吴宇厮杀挡酒，那便是我的职业技能。只是通常情况下吴宇请客，他都是让我劝对方少喝点。让我空有一身好酒量，却无处发挥。
　　不过今天跟以往似乎不太一样，因为吴宇竟然对我说：“姗姗啊！等下客人到了，你就使劲劝他喝酒。不管他说什么，你只要把他灌多了让他在合同书上签字就算行了。酒你不要管，你喝什么顺口就点什么。你要是能把他拿下了，我年终奖……多给你一万块钱当嫁妆！”
　　“一万？”我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老板，还没吃饭呢，你就喝多了啊？”
　　吴宇挥挥手，他嘿嘿笑着说：“我把这事儿告诉你了，你别声张啊！”
　　“别声张？”吴宇完全什么都没跟我说好吧，“老板，我要声张什么？”
　　吴宇此时就是神经兮兮，他自己絮絮叨叨的说：“拿下这笔生意，我真是……姗姗，你好好表现！”
　　“啊？”吴宇的态度让我很不放心，“老板，不会是需要我陪睡吧？”
　　吴宇很慎重的拍拍我的肩膀：“姗姗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公司。陪酒我找你这个专业的，要是需要陪睡的话，我也会找专业的。”
　　“……”
　　跟这个比较起来，我其实更在乎我那一万块钱。我笑着问：“老板啊，今天请的是谁啊？他酒量怎么样？你让我准备一下。”
　　“嘘，”吴宇示意我，“我们不能声张。”
　　“不声张不声张。”我赶紧摆手，“我就是想了解他的酒量如何，好知己知彼嘛！”
　　吴宇听说我不会声张，他很放心的点了点头。而对于我的问题，吴宇很言简意赅的伸出了一个手指比划。
　　我了然：“一瓶？”
　　吴宇摇摇手指。
　　我沉吟：“一斤？”
　　吴宇摇摇手指。
　　我挑眉：“一箱？”
　　吴宇再次摇摇手指。
　　看我还要提问，吴宇一字一顿的说：“一直喝。”
　　哎呦我去，还真是酒逢敌手啊！
　　听吴宇说完，我整个人都慎重起来了。虽然吴宇始终没有说是跟谁一起吃饭，可我并没太在意。我和吴宇到了酒店包厢之后，我自己先喝了一瓶啤酒。
　　看到吴宇不解的眼神，我打了个轻微的酒嗝解释：“我先透一透。”
　　吴宇点点头，他颇有种托孤的架势：“姗姗加油，我们公司能不能一跃成为全国五百强，就看你的胃了。”
　　可能是紧张的，我再次打了个嗝：“好的，老板……嗝！”
　　伴随着我的酒嗝，吴宇请的客人也到了。包厢大门打开，一张窄挺鼻子桃花眼的小白脸晃了进来。亮蓝西装大腕表，白裤子上的橙汁印记很明显……
　　这不是那个叫樊烨的么？！

　　☆、007 当千杯不醉遇到万杯不倒

　　从樊烨的着装就能看出他对饭局多么的不重视，吴宇上前跟樊烨握手，樊烨很敷衍的解释：“我今天刚下飞机，所以没能换衣服。吴老板不知道我在飞机上碰到一个女的，跟个精神病似的……我这身上的果汁，就是她泼上的。”
　　樊烨摆明是瞪眼说瞎话，飞机降落到现在，别说换衣服了，他做衣服都来得及。而他身上的果汁印记我看的清楚，完全是他自己不小心洒的。
　　虽然知道樊烨的解释没什么问题，可我还是忍不住给他大大的减分。
　　吴宇笑的虚伪，他讨好的给樊烨引路：“呵呵，现在的人素质真差劲！坐头等舱……”
　　“不是头等舱。”樊烨解释说，“是经济舱。”
　　吴宇并没有因为樊烨说他坐经济舱而减少自己的讨好，他继续卖力的夸赞：“樊烨你去马尔代夫度假了吗？怎么样？好玩不？”
　　“没有，不是度假。”樊烨挠挠脸，“我就是坐了趟飞机，到马尔代夫，我又坐飞机回来了。”
　　“坐飞机？”吴宇听不懂了。
　　樊烨似乎不太想说，他回答的简短：“机票打折。”
　　“……”
　　“……”
　　我站在一旁，忍不住撇嘴。有钱人家的少爷，爱好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吴宇干笑两声，估计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避免尴尬，吴宇赶紧拉着我上前抵挡：“呵呵，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行政助理，宋姗姗小姐。姗姗啊，这位是樊烨，樊先生。”
　　没有头衔，没有职位，一句樊烨樊先生，就是樊烨的全部介绍……奇怪，真的是很奇怪。
　　经过吴宇介绍，樊烨才注意到我。在看到我的瞬间，樊烨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吴宇的眼神不解，他狐疑的在我和樊烨之间看了看。
　　不过樊烨很快恢复镇定，他笑呵呵的说：“你好，宋姗姗。”
　　“樊先生，你好。”我说话的时候，樊烨不自觉的动手摸了摸腿上的果汁痕迹。
　　寒暄过后，酒局开始。
　　之前在飞机上没发现，现在我才意识到樊烨居然这么高。我165的身高，穿了高跟鞋也才到他的下巴。我们三个人站起来举杯时，就我的身高气场完全不占优势。
　　不知道樊烨是不是知道我和空姐说的话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菜上来之后大家还没等动筷子，我和樊烨就已经一人喝了三杯。
　　这真是一场让吴宇欢喜让吴宇忧的酒局，樊烨喝酒吴宇很开心，但是一看到堆高的空酒瓶，吴宇又很忧愁肉疼……6瓶一箱的青纯，开局后不到一个小时，我和樊烨就喝了3箱。
　　在飞机上我和樊烨算是有过短暂的不愉快，酒局上谈心的行为我们两个是能免则免了。吴宇不喝酒，他基本上插不了话。
　　而我的任务主要是把樊烨放倒在桌子地下，至于吴宇是不是能谈成生意挣到钱，我并不是很在意。
　　我也算浪迹酒桌多年，像樊烨这样实力过硬的对手，我还是第一次碰。一般人在这个阶段，多数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但樊烨除了脸红以外，他行为动作完全自如。
　　喝完三箱的青纯后，樊烨给了我一个很中肯的评价：“你酒量不错。”
　　“哪里哪里。”我怎么也得大度点，“你的酒量也很不错。”
　　谁知樊烨忽然感慨道：“跟你比，我还是太年轻了。等过个十年八年我到你这个年纪……”
　　我……我能骂人吗？
　　“服务员，”樊烨招手叫人，“来两瓶五粮液！”
　　左一杯右一杯的喝，我和樊烨是互不相让。而在樊烨点了五粮液后，吴宇整张脸都抽在了一起。我坐在吴宇的左手边，我甚至都能听到他默默算账的声音。
　　八成是担心自己亏的太多，吴宇错转而去猛吃桌子上的菜。我和樊烨喝的热火朝天，不相伯仲……不过就像樊烨说的，他跟我比还是太年轻了些。白酒喝完，他已经微微显示出醉态。
　　我的喝酒史，可以追溯到周岁前。那个时候我妈上班，我爸在家看我。听我爸说，我小时候不爱睡觉，总不是好死的哭。我爸喂奶不行，他就试着用筷子喂白酒给我。
　　还别说，这招真的是屡试不爽。每次嘬完筷子上的白酒，我没多久便睡着了。我爸图省事儿，每次我哭闹他都用这招。后来等我长大了，我妈担心我以后上班吃亏，在家喝酒的时候也不怎么限制我。别人家的小女孩儿一般有劝酒的，都会婉转的拒绝说自己不会喝啦自己不能喝啦什么的。而在我家每次有劝我酒的，我全是一句话“没事儿没事儿，倒满倒满”。
　　这么多年，我的身体已经完全熟悉酒精了。似乎是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循环系统，喝进去的酒精都会自动自觉的顺着我的汗腺排泄出来……樊烨如果是千杯不醉，那我便就是万杯不倒了。
　　在樊烨喝第一千零一杯时，他终于支撑不住。我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小声回身问吴宇：“老板，还喝么？”
　　“喝……”吴宇的嘴说话都哆嗦了，“再加把劲，让他喝到烂醉如泥是最好。”
　　此时的我虽然呈现出微醺的状态，可我还没全傻：“但是老板，他要是烂醉如泥，你生意怎么谈？”
　　“嘘……”吴宇还是那句话，“别声张。”
　　吴宇的话……真是让人彻底醉了。
　　为了持续作战，我起身去上厕所。吴宇跟着我一起出了包厢，外面却有一个陌生的顶级大美女在等他。
　　见我和吴宇一起出来的，美女也没避讳。当着我的面，美女就着急的问：“怎么样了？樊烨还好么？”
　　“差不多了。”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吴宇不让我声张的原因，“小郭小姐，我办事儿你放心，再等会你进去带他走就可以了。等明天樊烨醒了，我就告诉他是我打电话叫你来的，跟你完全没有关系……那个，我们合同什么时候能签？其实我想说，今天的饭钱你能结一下么？”

　　☆、008 为什么男人们总是能一眼爱上绿茶奶茶的？

　　这个叫“小郭小姐”的，长的那叫一精致，巴掌大的小脸一点点，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需要人小心轻放的女人。她身上穿着淘宝小香爆款，我也看不出是真是假。蕾丝花边公主裙，白富美绿茶婊的标配。
　　我脑子没转弯，说话也变的没遮没拦。估计我的思维还停留在饭前吴宇说的话上，我张嘴就问：“老板，这是你找来专业陪睡的啊？”
　　一句话说完，小郭小姐的脸瞬间红了。
　　闻到我满身的酒气，小郭小姐也没难为我。她轻咳了一声，只是皱眉问吴宇：“这位你还没介绍？”
　　“我们公司的员工。”吴宇恨我不长眼，他推开我自己站到小郭小姐面前说，“今天主要是我喝，我员工是替补我的，我要是不能喝，她才上。”
　　得，我别说话了。老板在邀功，我还是靠边站的好。
　　看样子，小郭小姐是被我们老板吹牛的功夫给糊弄住了。透过包厢的镜面玻璃往里看了看，小郭小姐满意的点点头。见樊烨已经喝多被撂倒了，小郭小姐喜忧参半：“他不会有事儿吧？”
　　“当然不会啦，我办事儿你还不……宋姗姗，你不是上厕所吗？你倒是快点去啊！”
　　吴宇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想不管怎么样，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们研究什么，我都没有发言权。为了我的膀胱着想，我还是抓紧去厕所的好。
　　到厕所释放完，我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头，但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从厕所出来我洗了把脸，镜子里的我满脸水珠脸色涨红。
　　我看着这样子的自己，又想了想精致无比的小郭小姐……忽然之间，我很好奇小郭小姐和樊烨的关系。
　　樊烨的女朋友？
　　还别说，他俩放在一起还挺搭配的。
　　对着镜子，我摆了个很妩媚的造型。往上推了推胸衣，我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有什么好？为什么男人们总是能一眼爱上绿茶奶茶的？好喝是么？爽口是么？像我们这种大苦丁不好么？去火养生，懂不懂啊！”
　　我发完牢骚，不太开心的往包厢返。等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吴宇已经不再了。只有小郭小姐在门口吩咐服务员说：“等下包厢里的人走了之后，你就把那个穿蓝色西装的男人背到对面的酒店去。到时候我会……”
　　看到我过来，小郭小姐停了下来。虽然我刚才的话让小郭小姐不怎么开心，可她还是很有涵养的对着我微微点头：“宋小姐好。”
　　“小郭小姐好。”我很是礼貌客气的说，“你……你不进去看看吗？樊烨醉的挺厉害的，我估计他现在差不多睡着了。”
　　小郭小姐连连摆手，她的行为举止和樊烨很像，礼貌的让人有距离感，敬而远之的就如同我身上有味儿似的。
　　可能是怕我多想，小郭小姐解释道：“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你快进去吧，宋小姐。”
　　“哦。”
　　小郭小姐很奇怪，她对樊烨做的不太像是男女朋友关系会做的事儿。
　　我进到包厢里时，吴宇正自己坐在餐桌前傻笑。见我进来，吴宇拉着我到椅子上坐。吴宇笑的很不符合他“富二代”的身份，他难得大方：“姗姗，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啊！我答应你的，一万块钱年终奖，没问题……这菜都没咋吃，你打包回去吧？算是我一点心意。”
　　“老板，这个小郭小姐是谁啊？”我好奇的问，“她和樊烨是什么关系啊？”
　　吴宇笑着摇头，他拿着酒杯自己浅酌。三杯酒下肚，吴宇话也多了起来：“她啊？她爸爸是郭启正，那个那个药厂厂长郭启正。”
　　“啊！第一大药厂的郭启正时她爸啊？”我瞬间了悟，“老板，你是想接他家的单子吗？她家的广告，那都是重金啊！”
　　“宋姗姗，你聪明啊！”吴宇夸赞的说，“我是想接她家的单子，我是很想接她家的单子！可咱们是小公司，你也知道。就算给咱们，那也是和其他公司联合筹划。说白了，咱家只是挂个名罢了。接了她家的单子，我三年五年差不多就吃喝不愁了……咱个老百姓啊！今个儿真高兴啊！嘿，今儿个真高兴！”
　　吴宇高兴过了头，他端起酒杯干了一口：“这个小郭小姐喜欢樊烨，而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恰巧认识樊烨……樊烨在圈里是出了名的难搞，我朋友的朋友告诉我，今天请樊烨，他准来！没想到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老板啊！”我忽然有点害怕，“我刚才听小郭小姐说要把樊烨带到对面酒店去……你说，她想干什么？”
　　吴宇酒量不行，二两白酒下肚他的脸立马燥红。脸上笑的不受控制，吴宇已经有要喝多的苗头了：“嘿嘿，大家都是成年人……小郭小姐带着樊烨去酒店，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咯！”
　　我继续给吴宇倒酒，不放心的说：“但是老板啊！你多少应该了解樊烨的性格吧？我感觉他挺嫉恶如仇的……他要是真被那个小郭小姐怎么着了，你说他清醒过来会不会告我们迷奸罪什么的啊？”
　　“怕啥？”吴宇的舌头已经变大了，“谁敢告我？让他们可这四九城去打听打听，谁敢告我吴宇？我吴宇可是……”
　　吴宇一开始吹牛，那就证明他已经喝多了。
　　虽然吴宇喝多了，但是我还清醒着。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万一被樊烨知道了什么，作为老板的吴宇可能没事儿，小郭小姐可能没事儿，最后背黑锅的，铁定是我这个小助理。我可不想为了一万块钱惹上官司……我略微沉吟，决定还是把吴宇彻底灌多的好。
　　灌倒吴宇，简直是太容易了。没用我费什么力，吴宇就自己把自己放倒了。
　　我推了推左手边昏睡的吴宇，又踹踹右手边烂醉如泥的樊烨。趁着小郭小姐安排的服务员没进来之前，我手脚麻利的将吴宇和樊烨身上的西装调换了……

　　☆、009 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实在是背不动你了

　　几乎在我把樊烨的西装盖到吴宇身上的同时，包厢的门就被服务员打开了。服务员的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看我还没走，服务员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大姐，那什么……有一个小姐让我来接一位先生出去。”
　　这种时候，我肯定不会说自己清醒。不然要是小郭小姐问下来，我肯定要麻烦。
　　我借着酒桌装糊涂：“那位小姐让你来接谁？”
　　“一位穿着蓝色西装的。”服务员把目光对准了我左手边的吴宇，“叫樊烨的先生。”
　　“樊啥？”我一边背起醉醺醺的樊烨往外走，一边口齿不清的说，“蓝衣服的不是？那你接他去吧！他喝多了，你可小心点。”
　　“哎！好的！那位小姐的要求不少，我还真怕自己弄错了。”服务员年纪轻轻阅历浅，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谢谢你啦！大姐。”
　　虽然我对服务员给我的称呼很不满，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在服务员搬运吴宇的时候，我脱掉高跟鞋背着樊烨撒腿就跑。
　　樊烨是真的没有意识了，他整个人像堆砖似的压在我的身上。要不是我体力好，恐怕我们两个早一起趴在地上了。
　　小郭小姐在对面的酒店等着，我肯定不能带樊烨去那里。出了饭店大门，我赶紧叫了辆出租车把樊烨塞了进去。上了车之后，我也不知道能送樊烨去哪儿：“司机师傅，你先往前开。”
　　“往前开？”司机师傅被我弄的满头雾水，“姑娘，你让我往前开多少？”
　　“开10块钱的吧！”
　　司机师傅无奈，却也只好打表开车。
　　扶着跟坨烂泥似的樊烨在后座位上坐好，我试着从他的身上翻出地址之类的东西……可是看样子，樊烨的证件都在他的西装口袋里。他的裤兜十分干净，连片儿纸都没有。
　　“喂！”我用手掌大力的拍着樊烨的脸，“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樊烨，你家住哪儿？”
　　我连着问了好一会儿，樊烨还是完全没有反应。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看不下去，他忍不住开口说：“姑娘啊，这是你男朋友么？”
　　“不是啊！”我立马和樊烨划清界限，“他要是我男朋友的话，我还用问他家住哪儿吗？”
　　司机师傅话说的十分无力，他笑的含蓄：“姑娘啊，他要不是你男朋友……你不能拿他当男朋友那么打啊！”
　　经过司机一提醒，我这才发现樊烨白皙的脸蛋已经被我打的略微红肿了。
　　“你再往前开吧！”我不对叫醒樊烨抱任何希望，只好想别的策略，“师傅，我再想想去哪儿。”
　　能帮着我处理掉樊烨这个烫手山芋的，也就王鹏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王鹏八成还在机场高速上往回返。
　　我一边拨给王鹏一边小声的对着樊烨嘀咕：“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善良的人？我干嘛要把你带出来？让你被小郭姑娘带走，我不就没这些事儿了？我轻轻松松的拿一万块钱，你还白舒坦一晚上。现在倒好……”
　　一旁躺着的樊烨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抱怨归抱怨，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我满怀希望的打给王鹏……王鹏的电话关机了。
　　司机师傅见我没打通电话，他不忘提醒我：“姑娘，在往前开可就到江边了啊！”
　　“……”
　　之前求男人都求不来，现在突然多了个男人我又不知道往哪里藏。我犹豫再三，吐字艰难的说：“师傅，不然你给我送到江边的如家就好了。”
　　司机师傅眼神了然，他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我不好说什么，赶紧交钱走人。我塞樊烨上车，又背着樊烨下车。我甩上车门，司机师傅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男人开始变的像女人一样三八，就不要怪我们女人变的像男人一样爷们。男人在指责我们女人没女人味儿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我愤恨的想。
　　背着樊烨，我就算是个真爷们也没用。等到酒店前台时候，我累的气喘吁吁像条狗。前台小姐问了我两遍，我才说出来：“给、给我一间房间。”
　　“小姐你好。”前台小姐被我背人的“壮举”惊呆，“请出示一下你和这位先生的身份证。”
　　我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他没带身份证，他身份证丢了……用我自己的不行么？”
　　“小姐不好意思，那是这样子的。”前台小姐一直在打量半死状态的樊烨，她对我说话时完全没看我，“最近查的比较严，入住的客人都需要登记身份证信息的。不然警察来检查的话，我们会很麻烦。”
　　我燥热的心瞬间凉了一半：“那要是没有身份证怎么办？”
　　“真是不好意思。”前台小姐终于转头看我了，“要是这位先生没有身份证的话，我们是没办法帮你们办理入住的。”
　　把樊烨背到这里，我已经是尽我所能了……我努力不让自己笑的很难看：“你也看到了，他现在醉的非常非常厉害。那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在你们酒店住一晚上呢？”
　　前台小姐看看樊烨，她又看看我。这次前台小姐话都不说了，她只是摇头。
　　我深吸了口气靠在前台上，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帮我叫辆车吧！”我看了下墙上挂着的一排钟表，无奈的拜托前台，“叫出租车应该不用身份证吧？”
　　前台小姐被我的样子逗笑，她二话不说拿电话帮我叫车。我在前台招待的糖果盒子里挑了个小酸酸丢嘴里，继续背着樊烨上路。
　　折腾了一晚上，大街上基本没有人在了。背着樊烨又坐上了出租车，我已经累的完全没力气了。
　　“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是啊，我们要去哪里？
　　在司机的再三催促下，我只好说：“去x海小区。”
　　“找酒店吗？”司机好心的问。
　　“去什么酒店？”我话说的自己都要哭了：“我回家。”

　　☆、010 做梦的感觉就是，万万没想到 8月，钻石100加更

　　要是我妈知道我背了个男人回家……她会不会喜极而泣？
　　我妈会不会喜极而泣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紧张的胃都要抽筋了。十分嫌弃的将樊烨的脑袋推到车窗上，我一路都没怎么太看他。
　　路上我给吴宇打了个电话，他的电话是关机。我给王鹏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也是关机。用天要亡我描述我现在的状态，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不过说我命不久矣，估计不会太夸张。
　　我白天坐了七个多小时的飞机，晚上又干这么繁重的体力活。提心吊胆的下了车，我恨不得将樊烨丢在楼道口算了……可每次我试着将樊烨丢地上时，他都会不舒服的哼一声。
　　“算了，死就死吧！”我咬咬牙接着背樊烨上楼，“老天看我这么好，没准能早点让我碰到好男人……到时候我也去马尔代夫结婚，办个超豪华的婚礼，气死宋歌她们！”
　　我嘀嘀咕咕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能是我体力接近透支的原因，我总觉得身上的樊烨似乎又重了。从楼下背着樊烨到我家的五楼，我累的是全身酸软。
　　这个时间我爸妈应该是睡了，我心里同样祈祷他们睡了。他们如果没睡的话，我想我今天晚上也不用睡了……老天对我还算不错，我打开门后家里一片漆黑。
　　像是突然来了力气，我快速的背着樊烨去我的屋子。把他丢在床上，我累的大口大口喘粗气。侧耳听了一下主卧的动静，我爸妈的鼾声均匀。
　　我不按时回家，我爸妈居然睡的这么开心。想起我妈白天说的话，我真是无比的忧愁。大年纪嫁不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折价的白菜，白菜价都划不上了。
　　把樊烨的鞋子脱掉，我推着他去床里睡。樊烨偎蹭了一下，他趴着把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跟一般醉酒的人不太一样，喝多的樊烨十分的安静。他不吵不闹不撒疯，甚至连胃部不适的呕吐都没有。我凑到樊烨的身前看看……结果樊烨正好翻身，他胳膊肘重重的撞了我太阳穴一下。我倒退着往后闪，差点撞翻旁边的台灯。
　　白天在飞机上的事儿我就不跟樊烨计较了，他现在在我的地盘居然敢打我？
　　我对着樊烨的屁股踹了一下，樊烨更进一步的挪蹭到床里去了。
　　床既然让樊烨睡了，那我只好睡在地上。幸好现在是夏天，没有床铺地上温度也不是很凉。我简单的洗刷后，抱着枕头委屈的躺在地上。
　　关上灯瞥了一眼床上樊烨的背影，我愤恨的捶着枕头闷声咒骂道：“宋姗姗睡在地上！在自己的卧室里！宋姗姗居然睡在地上！嗯嗯嗯嗯！”
　　虽然我的脑袋上蒙着被子，可我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床上的樊烨发出了嘲笑的轻笑声……正如他在飞机上那般。
　　“喂！”我拿枕头去砸樊烨的后背，“你是不是醒了？”
　　床上，静悄悄。
　　我不甘心，继续扒拉着：“你要是醒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你听见没有？不然的话，小心我从五楼给你丢下去！”
　　依然，静悄悄。
　　想来也是，樊烨喝了那么多的酒，他能清醒才怪。
　　我挫败的坐在地上，只好接受自己睡地板的事实。虽然地板不怎么舒服，可我实在是太累了。躺在地面上没多久，我便睡着了。
　　睡着后，我做了个梦。
　　我做的是个非常非常奇怪的梦，大概的意思好像是我去参加婚礼。可是不仅参加婚礼的宾客我不认识，新郎新娘我好像也不认识。一个个陌生的脸孔，直接让我找不着北了。
　　“今天谁结婚啊？”我很奇怪，“新郎新娘是谁啊？”
　　宾客没有人搭理我，全都是副死人脸。我气的要命，我歇斯底里。正当我要发火的时候，新郎新娘却来了。
　　出乎我的意料，婚礼的新郎是樊烨，而新娘是小郭姑娘……说是小郭姑娘，仿佛又不是小郭姑娘。新娘跟小郭姑娘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两人的感觉很是格格不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还猜不出来。
　　这真是一个滑稽的梦，我在梦里这么告诉自己。
　　婚礼的气氛很沉闷，没有人笑也没有人说话。我注视着樊烨和小郭姑娘一起往台子上走，突然我旁边有个男人说：“这个不是小郭姑娘，是大郭姑娘。”
　　“哈？”我被搞糊涂了，“还有大郭姑娘吗？”
　　在我身边说话的男人，我一直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有小郭姑娘，肯定也有大郭姑娘。”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这个时候，马上要和新娘走到讲台上的樊烨突然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樊烨穿着纯白的西装，他是帅气逼人。死一般寂静的礼堂里，樊烨幽幽的开口问我：“宋姗姗，你有男朋友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猛的加速。脸红脸涨口干舌燥，我是颇为期待的回答樊烨说：“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哦。”樊烨咧嘴笑，他的桃花眼眯眯，“宋姗姗，既然你没有男朋友……”
　　我的心砰砰跳，一种久违的恋爱感觉涌上心头。难道说……樊烨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他是想跟我在一起吗？
　　所有的宾客都看着我，似乎大家也十分期待樊烨下面的话。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我还是生平第一次有。在此期间，樊烨的新娘一直冷冰冰的看着他，我离着远距离都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
　　因为期待多了，就连厌恶的樊烨好像也变的更帅了。我看着樊烨，激动的有点想哭。在我三十而立的年纪，终于有个……万万没想到，樊烨的话锋一转，他讽刺的说：“哈哈！我就知道宋姗姗你个老大妈没人要！”
　　果然，讨厌的人，是不分梦里梦外的。
　　梦里樊烨的一句话，生生往我脑袋上扣了盆冷水。我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
　　而在我睁眼睛的同时，我妈中年妇女高亢的吼声响遍了全楼：“哪儿来的男人啊？你是谁啊！你怎么在我家啊？”
　　男人……我迅速的偏头看了眼，本该有樊烨躺在上面的床铺已经是空空如也。

　　☆、011 妈，我跪着看你特别的美

　　我家要不是五楼，我一定从楼上跳下去。
　　不过以我妈的速度，我跳楼估计是来不及了。我妈说话的声音刚落地，我的房门就被推开了。跟着房门一起被推进来的，当然还有满脸黑青的樊烨。
　　樊烨身上的衬衫已经皱了，他的脑袋更是被抓的乱糟糟。我妈穿着睡衣掐着樊烨的胳膊，樊烨竭尽全力想要甩开我妈的桎梏……樊烨把我妈想的真是太简单了，我妈要是那么好甩开的话，我爸能甩了40多年没甩开吗？
　　我妈此时脸上的表情，我完全看不出她是喜极而泣还是乐极生悲。总之，现在的我妈情绪很复杂。一面明媚一面忧伤，这直接导致我妈整个面部表情的错乱。我跪在地板上，吓的双腿哆嗦。
　　“宋姗姗！”我妈又是一声吼，“你起来！”
　　我很明知的摇头：“不，不用……妈，我跪着看你特别的美。”
　　“你快点给我起来！”要不是我妈掐着樊烨不方便，她直接就上脚踹了，“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早上会有一个男人从你房间出来！”
　　我实话实说：“啊，妈，你说这个啊……咱家不是两居室吗？我把他放你和我爸床上，那也不合适啊！”
　　“宋姗姗，你好好给我说话！”我妈是老江湖了，她才不会被我的几句话就绕蒙，“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睡在咱家的床上！”
　　我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颇为苦恼的挠挠头：“他那个吧！其实他是我的客户……这不昨天出去吃饭么？他喝多了，我又没地方送他，所以吧，只好先带回家来。”
　　就在我忙着和我妈解释时，樊烨不耐烦的开口：“大姐，大妈，你们能不能先让我上厕所？等我上完厕所，我们回来说，行么？”
　　“咳咳！”我妈的理智回来了，她很是傲慢的杨扬下巴，“行，你去吧！”
　　我敬重樊烨是个汉子，他居然敢这么跟我妈说话……等到樊烨刚一出门，我立马痛哭流涕的继续跟我妈解释：“妈，我跟他真的啥事儿没有，他就是一客户。我对灯发誓，我真的没骗你。”
　　“你先别说这个。”樊烨不在屋，我妈也不伪装了。拉过我的手，我妈很是迫切的问：“女儿啊！他看起来还不错啊！叫什么了？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有车有房吗？”
　　我忽然觉得脑子有点晕。
　　“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啊！”我妈对我做的事情很满意，“姗姗，你是开窍了。妈不说你了，妈看出来了，为了嫁出去，你是真拼了……你还没说呢，我女婿叫啥？”
　　“妈！”
　　我抓着我妈的胳膊，很严肃的看她：“你反差会不会太大了点？你为什么不像刚才那么说话？你现在这样，我感觉你都不像我妈了，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妈照着我的额头拍了一下，“姗姗，你是个女孩子。你把他带到家里来，我怎么也要端着点啊！不然要是你婆婆知道了，以后你嫁过去她会……”
　　我妈再说一会儿，我真的是要窒息了。
　　上厕所的樊烨回来，我妈也不往下说了。我妈继续端着她的晚娘脸，看的樊烨有点畏手畏脚。
　　“阿姨，昨天的事情……”樊烨的头发已经梳平了，他还算沉稳的开口，“我喝多了忘带身份证……所以……”
　　我妈以为我在撒谎，我妈以为樊烨在撒谎，但是我和樊烨都这么解释，我妈不信也不行了。等到樊烨解释完事情的经过，我妈的脸色稍显尴尬。而我同样意识到不太对……樊烨不是喝多了么？他怎么能如此清楚的把我带他去过的地方都复述出来？
　　“算了，算了。”我妈估计已经能想明白了，她极为失望的给自己找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还是不管了。想怎么样，你们……哎，我去买菜去了。”
　　樊烨见识过我妈的厉害，他赶紧给我妈让路。卧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后，樊烨对着门板长长的舒了口气：“宋姗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妈妈很恐怖？”
　　“有啊！”
　　“谁啊？”
　　“我的每一任男朋友。”
　　“……”
　　在樊烨愣神的功夫，我对着他的脚脖子狠狠的踢了过去。樊烨疼的闷哼一声，他不解的看我。我呵呵一笑，说：“你装的倒是挺像的啊？让我背着你满城跑，好玩么？开心么？”
　　见我识破了，樊烨倒也诚实：“还行吧……之前没被女人背过，也没个对比。”
　　我弯腰拾起樊烨的鞋，照着他的后背一顿猛打：“既然你清醒着，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你没事，我干嘛管你？我背着你走那么远不说，我的一万块钱年终奖估计也没了……你是不是瘟神转世啊？为什么我碰到你以后就没好事儿？”
　　“别打了！”樊烨频频皱眉，“宋姗姗，你再打我还手了啊！”
　　我略微停顿，接着继续殴打樊烨出气：“你还手？你还好意思还手？你还手给我看看！我看你怎么还手？”
　　被我打的满屋跑的樊烨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身使劲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挥舞的鞋派不上用场，我气急败坏的嚷嚷道：“你给我松手。”
　　“大妈，你说你怎么能嫁得出去？”樊烨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他耀武扬威的摆弄着我的胳膊，“哪个男人会喜欢娶个炮筒？又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变成沙包？”
　　樊烨提着我的胳膊靠近我，他轻轻勾唇：“大妈，昨天要不是因为你把我带走，我现在已经解决很大的麻烦了。我一直等着郭亦菲跟我挑明……你坏了我的事儿，我让你背我全城走，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这……这是什么人啊？
　　我气的说不出话，樊烨继续对着我指手画脚：“大妈，即使男人醉酒了，你也不能那么粗鲁的打他的脸。不管喝多还是清醒，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不是你男朋友的人，你更不能……啊！”
　　在樊烨忙着教育我的空档，我对着他的裆部狠狠踢了过去。

　　☆、012 动手动脚是下策，杀人无形是高招

　　我刚睡醒觉，下脚没轻没重的。即使樊烨还算敏捷的夹住了我的腿，可我还是踢的他不轻。一脚下去后，樊烨直接松开了手弯下了腰。他整个人别说是脸了，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虽然我这个人做事儿经常跑偏，但一般打仗的时候，我还是很能抓住重点的。
　　樊烨估计是疼的厉害，他说话的声音都尖细了：“宋姗姗，你也太……这要是以后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没完！”
　　“有什么问题能怎么样？”对于樊烨的话，我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又不是我用。”
　　这一脚踢完之后，我昨天一天的气都释放出去了。我蹲下笑呵呵的看着樊烨：“其实，我不是爱管闲事儿的人。我昨天完完全全是好心，你懂么？谁知道你跟那个叫郭亦菲的小郭小姐有什么关系呢？万一她利用我把你灌多了，然后挖你肾啊肝啊的拿出去卖，是吧？那我莫名其妙的当从犯了，就不不好了。”
　　樊烨似乎是想说话，我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我忍住得意，语重心长的继续对樊烨说：“你和郭亦菲是想谈恋爱也好是想谈心也好，这都不关我的事儿。你想爱小郭小姐也好还是想爱大郭小姐也好，那也同样不关我的事儿。经过刚才的事情，我想你也认识我宋姗姗是谁了吧？”
　　“认识了就好。”看着樊烨从善如流的脸色，我非常的满意，“昨天的事情该怎么跟我老板说，你也明白吧？”
　　樊烨干脆坐到我家的地板上，他挑眉看我：“宋姗姗，我是认识你是谁了……我想你还不认识我樊烨是谁吧？”
　　关于樊烨，我除了知道他很能喝以外，我对他的认识仅停留在吴宇的那句，“圈里人说樊烨很难搞”上。而樊烨能一路装着醉酒跟我来我家，就是要折腾我因为好心办错事儿……不说别的，单就这份忍耐力看，樊烨也确实很难搞。
　　看着樊烨满脸的来着不善，我笑着问他：“那你想怎么样啊？你想让我怎么认识你？”
　　“也没什么了，”樊烨伤的位置不能看不能揉，这点让他很是窝火，“我可以去告诉郭亦菲，昨天晚上是你把我从包厢偷出来的……郭亦菲要是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做？”
　　“切，你告诉郭亦菲我暗恋你？然后让她来打击报复我？”我对樊烨的幼稚想法嗤之以鼻。
　　樊烨一声冷笑：“我可以告诉郭亦菲，我暗恋你。”
　　利用女人的嫉妒心理，杀人于无形……如此不要脸的话樊烨居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不过我想，樊烨再怎么难搞恐怕也没有我妈难搞。樊烨说这话出去，我妈恐怕求之不得。我没有任何恐吓的意思，我很实在的实话实说：“我倒是无所谓没关系，可是我妈要听到这话……你应该还没结婚吧？”
　　“你干嘛？”樊烨很聪明，他及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我结婚了怎么样？我没结婚又怎么样？”
　　我笑的不怀好意：“其实你结没结婚，完全不重要。你刚才也看到我妈了啊，我妈想让我结婚，已经想到走火入魔了……你要是主动承认你暗恋我，那更好。不出三天，我妈能闹的人尽皆知，让你娶我进门，你信不信？”
　　樊烨的嘴角抽动一下，显然，他是信的。
　　“宋姗姗。”樊烨不再轻敌，他话说的很是谨慎，“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妈的职业，简直是所有人年轻时候的噩梦：“我妈退休前是高中政教处主任。”
　　“你妈刚才说她去买菜了？”
　　我点点头。
　　樊烨捂着腰腹站起来：“那什么……宋姗姗，我先走了还是。免得你妈回来……”
　　“从我昨天见你到现在，你说了唯一一句有用的话。”我几乎推着樊烨出门，“快点走吧！我妈回来要是看见你还在，你是真走不了了。”
　　这句话的威力是巨大的，没用多一会儿樊烨就跑没影了。
　　送完樊烨我正打算关上屋门时，邻居杨大妈正好从楼上下来。虽然樊烨走的已经够快了，但他还是没能逃出杨大妈的眼睛。杨大妈看了下我穿的睡衣，她笑的神色暧昧：“呦，姗姗啊，家里来朋友了啊！”
　　“啊，朋友来取点东西。”
　　我并不想说太多，可是杨大妈也没打算放过我。杨大妈拉着我说话，聊起来是没完没了：“姗姗啊，有男朋友没呢？你也该找一个了啊！你看我们家文静跟你一般大，我外孙子现在都……”
　　杨大妈家的杨文静，是我的小学同学。跟我不同的是，从小杨文静就致力于尽早把自己嫁出去。她早早结婚，我剩在家中。我们两个年纪一般大，邻居们自然喜欢拿我们两个进行比较。现在杨文静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在大妈们的眼里这俨然是一项重大的人生成就。
　　对于杨大妈的话，我没什么好补充的。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快点说完好让我早点进屋睡觉……不过杨大妈并没意识到自己碍事儿了，她很无趣的拿我的旧事儿重提：“不是杨大妈说你，你要是碰到好的，一定要抓住了。你之前那个小谢，我觉得就蛮好的。你要是跟他结婚了，现在孩子不也不小了？”
　　杨大妈没有注意到我难看的脸色，她继续往下说：“咱们女人一辈子图啥，不就图嫁个好男人，有个好孩子吗？你当初打算跟小谢悔婚的时候，我那么劝你妈，那么劝你妈……你妈还是对你管的太松了，你看我家文静，关键时刻都是我给她把关。随着你们小孩子瞎胡闹，肯定是不行的啦！那个……姗姗，你朋友找你这是？”
　　在我被杨大妈唠叨的即将崩溃时，樊烨不知怎么去而复返了。不知道樊烨站在楼道里多久，我也不知道他去些什么。杨大妈的话说完之后，樊烨粲然一笑：“姗姗，我兜里没有钱，你给我拿点，我好坐车回去。”
　　樊烨的穿着打扮长相气质配上他此时的声调语气言辞称呼……他太他妈的像个小白脸了！

　　☆、013 一个26、7、8、9岁的男青年

　　不仅我觉得樊烨像小白脸，杨大妈同样觉得樊烨像小白脸。不仅杨大妈觉得樊烨像小白脸，樊烨更是自动自觉的暴露出自己“吃软饭”的特质。
　　在杨大妈询问的眼神下，樊烨一步上前靠近我：“姗姗姐，外面的公车好多人啊！我的钱昨天晚上都忘在酒店了……你给我钱，我打车回去好不好嘛！”
　　樊烨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最后那句话尾音抖的，我浑身一阵阵的犯冷。杨大妈误会的眼神加重，她用一种“宋姗姗好有钱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欢喜还是该难过。
　　避免樊烨继续胡说八道，我拉着他的领子立马将他甩进屋。草草跟杨大妈道别，我赶紧把大门关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转身对着樊烨发火，“你……”
　　樊烨绕了一圈回来，他似乎比刚才还要随意自如。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樊烨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我没有钱坐车啊！我的口袋你昨天都摸过了……我有说错么？”
　　是，樊烨是没有说错，可是……
　　樊烨看出我是怎么想的，他咧嘴一笑：“至于你的邻居怎么想，我就管不着了啊！难道我还要跟她解释说我跟你不是那种关系？你难道不觉得会越抹越黑么？”
　　是，樊烨是没有说错，可是……
　　“快点给我拿钱。”樊烨大义凌然的对我摊开手掌，“给我拿一百块钱就好了。”
　　“你要去哪儿。”
　　“市中心。”
　　我从一旁架子上的存钱罐里扣出2块钱丢给他：“坐地铁去吧！”
　　“你跟我开玩笑么？”樊烨手掌准确的接住我丢过去的硬币，他手指灵巧的玩弄着，“我长这么大，就没坐过地铁。”
　　“是吗？”
　　樊烨脖颈高傲的挺直，优雅的点了点头。
　　我怎么不信度假坐经济舱的人会没坐过地铁……我耸耸肩：“那正好，你就当做体验生活好了……趁我现在会借钱给你，你还是抓紧走吧！你再烦我，我就让你体验体验从这里走回到市中心是什么感觉。”
　　怕我反悔，樊烨紧张的把钱揣好。不过樊烨并没有急着走，他拉开椅子坐在了餐桌旁。樊烨的笑容玩味，他好奇的问：“你以前被人悔过婚？”
　　我皱眉：“什么？”
　　“你和杨大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樊烨兴趣盎然的问我，“那个叫小谢的男人，他悔过你的婚？是吗？”
　　我并不是太想说这件事儿，但是樊烨的话让我莫名恼火。我没好气儿的更正他，说：“不是他悔婚，是我悔婚的。”
　　“哈哈……”
　　我的话刚一说完，樊烨立马讨厌的哈哈大笑。真是可惜了那张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脸，樊烨笑的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他拍着桌子，笑的无比夸张：“哈哈！你骗谁呢？有人会愿意娶你？有人愿意娶你你还没嫁？哈哈！宋姗姗，你是不是得臆想症了？”
　　“滚！”
　　连推带拉的将樊烨丢到门外的走廊里，我冷着脸说：“我们应该不是好到可以开这么私人玩笑的关系……好走，不送了。你不是要打车吗？钱我给你，你不用还我了。以后如果碰到的话，你只要说你不认识我，我就万分感谢了。”
　　“真生气了啊？我看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樊烨没想到我会这么大的反应，“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看……”
　　没等樊烨说完，我直接把大门关上了。
　　我会发火，并不全是因为樊烨。主要是樊烨倒霉，他非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刚被杨大妈折磨的崩溃万分，他非要在这个空档来惹我。
　　樊烨走了，我整个人是无比的放松。洗了个澡吃了早饭，我接着回床上躺着睡觉……床上都是樊烨香水的味道，我躺下没多久又起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我一边怨念的起床拆洗床单，一边唠叨着咒骂，“他在这儿不消停，他走了我还是不消停！啊啊！宋姗姗，以后你能不能不多管闲事儿？”
　　我妈菜买的，一直到中午她都没回来。而中午我妈进屋看我在洗床单，她直接想歪了。
　　“姗姗啊……”
　　在我妈各种烦心的言论出口之前，我先一步说出她想知道的：“那个男人叫樊烨，大概也就26、7、8、9岁。身高你看到了，长相你知道了。工作是什么，我不清楚。车房不详，不过应该是挺抢手的。药厂的郭启正厂长你知道吧？他女儿郭亦菲好像是喜欢他，昨天晚上我们老板请客吃饭，就是那个郭亦菲授意的。”
　　“郭启正的女儿啊？”我的话说完，我妈瞬间蔫了，“女儿啊，那你的竞争压力不是很大？”
　　我无语凝噎：“妈，我已经说了，我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我都跟他没关系，我哪儿来的竞争压力……这事儿咱能翻篇么？”
　　“翻吧翻吧！”我妈挥挥手，她颇为不舍，“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想……行吧，也没什么可惜的，他比你岁数小？小男人不好，你该操心了。再说我看那个樊烨，他估计不能太听你的。你们两个要是真在一起的……”
　　我妈抓着我不放，她聊起来我的终身大事儿就是没完没了……幸好我屋里的电话响了，我算是来了救星：“妈！我电话！我先去接！”
　　电话是吴宇打来的，他应该是刚醒酒。醉酒的吴宇嗓音沙哑，他含糊着问我：“宋姗姗，我现在是在哪儿啊？”
　　吴宇这话问的有意思：“老板，你没在我家啊！你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话还没说完，我才想起来昨天被服务员抬到郭亦菲那儿去的吴宇。
　　“老板啊！”我装糊涂，“昨天我其实也喝多了……我记得我给你送到酒店去了啊！难道不是吗？”
　　“是吗？”吴宇似乎是从床上下来了，“宋姗姗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好的酒店？要勤俭持家，你懂不懂？公司章程你都忘了？这次算你的失误，酒店的差价从你工资……小郭小姐？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我拿着电话，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
　　我想。

　　☆、014 他抠没事儿，你瞎

　　我只顾着担心樊烨会被小郭小姐怎么样，我忘了吴宇也是会被小郭小姐怎么样的。
　　“老板，你还好吗？”我说话时发音都忍不住颤抖了，“你的裤子还在腿上吗？”
　　吴宇看样子也是受惊过度，他颤颤巍巍的回答我：“我我我我我看一下我的裤子。”
　　“不用看了，你的裤子还在。”小郭小姐的声音隔着电话听有点生硬，“吴老板，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下？”
　　从吴宇说话的态度看，我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宇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说话依旧发颤：“小小小小小郭小姐，我们要谈什么？”
　　说完，吴宇把电话挂断了。
　　真是要疯了。
　　我坐立不宁，我忐忑不安。郭亦菲只是说吴宇的裤子在，但是她却没说吴宇的裤子是不是在腿上……吴宇要是被郭亦菲睡了，那我别说年终奖了。以吴宇的性格，我卖身给公司白干30年他都会觉得自己亏了。
　　“姗姗？”我妈敲敲门探头进来，“忘了跟你说了，你郑阿姨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男方是电x集团老总助理，听说人可能干啦！你找时间，见一见？”
　　我现在没啥心情管这些，哄劝着推我妈出去：“妈，等下说，行么？我公司有点急事儿。”
　　“切，”我妈完全不在意，“工作的事儿还能有终身大事儿急？你现在是还没有体会，30的女人和31的女人，就差出去好远。你现在还能找35岁以下的，但是你再耽误下去，你只能找40的男人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妈还算配合的出去了。我拿起电话再次打给吴宇……他不接了。
　　完了完了完了……
　　我赶紧播电话给我们公司的主管会计陈红。
　　“姗姗？你休假回来了啊？”陈红似乎很忙，“有什么事儿你快说，我在加班呢！”
　　吴宇还真是兢兢业业的榨干每个员工的剩余价值，周末还让人加班。我感慨道：“你是主管啊！周末怎么还加班？”
　　“啥主管？”陈红重重的叹了口气，“会计主管还行，会计主管是总指挥……我这个主管会计完完全全就是总干活啊！”
　　在吴宇手底下讨生活的我们，是没有一个好受的。我跟着陈红叹了口气，接着才问她：“我长话短说好了，我想问问你，就是之前老板有一个一夜情的女朋友找上门，你还记得吧？”
　　“记得，当然记得。”陈红话说的毒舌，“不就那么一个么？估计这个世界上瞎眼的姑娘也就那么一个了。”
　　“那姑娘不是来公司要索赔来着？最后怎么解决的，你知道么？”
　　听我问完，陈红哈哈大笑：“你说那事儿啊……咱老板你还不清楚吗？他是典型的舍命不舍财，花一分钱都跟割他肉似的。那女的估计是听老板喝多了吹牛，所以她以为老板又有钱又大方……她是想要老板索赔，但是老板得索赔她算啊！”
　　我知道索赔肯定是要不到，我比较在意的是：“那最后是怎么处理得？”
　　“老板带着我这个主管会计和他们磨了两天，算了两天的账。”陈红的话说完，我整个人都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老板很精确的算了他出的车费床位费体力费误工费……最后那女的受不了了，倒搭了老板1000块钱才算了事儿。”
　　一夜情居然都能有收益……吴宇不发财恐怕都难。
　　陈红奇怪：“姗姗，你平时不是爱八卦的人啊！你怎么突然对老板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你不会看好老板了吧？”
　　“你开玩笑么？你觉得我是能赔起吴宇嫁妆的人么？”
　　我的话说完，我和陈红一起笑了。
　　虽然跟陈红调侃两句缓解了我不少的压力，但是挂掉电话之后我又陷入了更加愁苦的境地。即便是换了满是洗衣粉味道的新的床单，我也还是没能睡着。在床上翻腾了2个小时候，我再次忍不住拨通了吴宇的电话。
　　打电话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坦白从宽，争取个宽大处理什么的。吴宇接起电话，我立马表示：“老板啊，有个事情我想跟你交代，就是昨天晚上其实……”
　　“姗姗啊！”不知道吴宇是怎么了，他是少有的喜气冲天。没理会我的话，吴宇自顾自的说，“你安排下定个饭店，明天我请客，咱们全公司出去庆祝一下。”
　　“哈？”
　　“定个稍微好点的，一桌三百的席就可以了。”吴宇开出的条件简直是难为我，“酒水我们自己带，在饭店应该用不了多少钱。”
　　“老板啊，你……”
　　“哦，对了，饭后还可以去唱个歌。”吴宇豪气冲天，“这个我也请了……不过果盘就不要了，浪费，不划算。到时候你在ktv门口买个西瓜拿进去，应该就够吃了。”
　　感觉出我沉默了，吴宇倒是停了下来。吴宇的心情很好，连带他说话都抒情了：“姗姗啊！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没有。”我很明知的选择了闭嘴，“我刚才什么都没想说……老板，你和小郭小姐今天早上还好么？”
　　提到小郭小姐，吴宇哈哈大笑：“不错，很好，生意谈成了。所以我要宴请一下……姗姗，你抓紧安排吧！”
　　估计是通话时间要加钱收费了，吴宇说完赶紧挂了电话。我盯着电话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一夜情这么赚钱，我还考虑结婚么？
　　第二天早上上班，我和陈红在电梯里时吴宇正好挤了进来。吴宇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和颜悦色到让我们觉得恐怖。简单的询问完晚上吃饭的相关事宜后，气氛立即从冷场转为尴尬。
　　在电梯里一片安静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问：“老板，能给我看下你的左手吗？”
　　“姗姗要给我看手相？”
　　我嘿嘿笑着看了看吴宇的手指，摇头说：“没事儿，我刚才看见你手上好像是有灰……看错了。”我才不会说，我其实是想看看吴宇的家伙有多大呢！

　　☆、015 我也特别希望自己能“不胜酒力”一次

　　从吴宇的手指看，我觉得吴宇还真是没什么太明显的优势。
　　星期一注定是黑色的，对于我这种刚休假回来的人说，更是惨绝人寰。手里工作忙的我想发疯，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跟小郭小姐合同签下来，只有吴宇一个人高兴。而吴宇请客，高兴的也只有他一个人。等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我才想起吴宇说的饭店还没定。
　　现如今物价涨的比我妈体重还快，三百块钱一桌的酒席，简直跟开玩笑一样。吴宇为了面子，还要排场尽量的大……我只能按照城乡结合部婚宴的标准给他定。
　　从公司规模来看我们公司算是小公司，在职人员加起来不超过30人。不过我们老板胜在有个很厉害的老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挂靠在大企业上的子公司。但不幸的是我们老板的老子跟老板一样的抠门，我们的员工待遇跟大企业完全无法比拟。
　　知道老板抠门的特性，大家能不去就不去。到晚上吃饭时，来聚餐的只有10多个人。吴宇斤斤计较的审核过菜品后，他表示很满意：“三百块钱，大家随便吃吃，有鱼有肉的，不是很好么？”
　　对吴宇来说，一百块钱的麻辣烫都能摆次婚宴了。三百块钱的酒席，简直是无比奢侈……我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整顿饭下来，勉强算的上是主宾尽欢。即使不是，但看起来也是主宾尽欢的。等吃完饭去唱歌，又走了一大半的人。吴宇额手称庆的样子让人可恨又可笑：“姗姗，我就说今天预算700就够了吧，你还非跟我说不够……去买西瓜吧！”
　　我忽然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在吴宇的公司上班，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搞的自己每天都过的很无语。
　　可能是因为饭钱省了，吴宇在KTV明显“大手大脚”起来了。连果盘都要求自带的吴宇，他竟然点起了啤酒喝。而我买好西瓜进包厢的时候，吴宇已经开始在吹牛了。
　　我把西瓜放下后，坐到陈红旁边问：“老板说啥呢？”
　　“说郭启正咯！”陈红一边嗑瓜子儿一边摇头，“说他怎么拿下生意，怎么拿下郭启正的女儿的。”
　　啊？吴宇还真把小郭小姐拿下了？
　　以我的经验推断，吴宇这个时候的话完全不能相信。吴宇说的兴高采烈口若悬河，他整张脸都因为兴奋而发粉。我坐在陈红旁边跟她一起嗑瓜子儿，没多一会儿吴宇便不满足自己自说自话了。
　　“姗姗！”吴宇拍拍他旁边的座位，“姗姗！你来跟他们说说，我昨天和郭亦菲见面的情况。”
　　我连连摆手：“老板，还是不要了吧？”
　　“没事儿，你来说！”我想给吴宇藏拙，吴宇完全不拿自己的脸面当回事儿，“郭亦菲是不是请我们吃饭来着？没事儿，你说！”
　　这个……简直太让我头疼了。
　　我不断的回绝，吴宇却不肯罢休。我没有办法，只好挪蹭的坐了过去。吴宇喝多了可以不拿自己的脸当脸，但我清醒着还要见人的。
　　“这个郭启正啊，其实有两个女儿的。”我坐过去后，吴宇开始跟我们细说郭启正家的家史，“郭亦菲都告诉我了，为什么别人都叫她小郭小姐，是因为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叫郭亦茹。大家为了区分她俩，所以才这么叫……你看，你们都不知道吧？”
　　原来真有一个叫大郭小姐的姑娘……不过知道这种事情，吴宇有什么好自豪的？
　　我坐过去后，吴宇就像忘了我的存在一般，他继续唠叨着夸耀：“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大郭小姐比小郭小姐要高，要漂亮。大郭小姐是空姐，啧啧啧，想想就让人觉得浮想联翩是吧？然后……”
　　吴宇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他话说的更加夸张：“然后，大郭小姐的男朋友，樊烨，是我的一个兄弟。对，关系特别特别好的兄弟。我和小郭小姐，就是通过樊烨认识的。”
　　分不清吴宇的话是真是假，我听的是满头雾水。如果樊烨是大郭小姐的男朋友，那小郭小姐灌多樊烨要带他去酒店……樊烨说我坏了他的好事儿，难道说，他是想等到小郭小姐表白然后拒绝她？
　　搞不懂，想不明白。
　　闲扯完郭启正的豪门艳史，吴宇好像产生了一种无比奇妙的错觉。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吴宇竟然拿出钱包开始发钱：“来！大家今天来吃饭的，我一人有一千块钱的奖励！人人有份，来我这里取吧！”
　　吴宇的话说完，唱歌的不唱了，喝酒的也不喝了，陈红无比不安的凑到我跟前问：“姗姗，老板是不是把脑子喝傻了？”
　　我看着镭射灯光下的吴宇，懵懂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难道说……”陈红颇为震惊，“那个小郭小姐眼瞎包养老板了？”
　　我又瞄了一眼吴宇的手指，受到惊吓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吴宇说他发钱，这比他当众跳脱衣舞还惊人。在伤感情歌的背景音乐下，我们几个亲眼目睹吴宇一份一份的发干净自己钱包里的钱……然后，吴宇笔直的摔在了椅子上。
　　跟前天晚上一样，吴宇醉的昏了过去。
　　陈红接吴宇钱的手都在发抖，不知道她到底是兴奋的还是吓的：“姗姗啊！老板明天清醒过来后……他会不会说我们偷他的钱啊？”
　　经过陈红一提醒，我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不好说啊！”
　　多想的人只有我和陈红，其他人才不管那些。局子结束的特别的快，吴宇醉倒后大家立马都“不胜酒力”的散了。
　　看着沙发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吴宇，我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我这个行政助理，是专职给吴宇擦屁股的。
　　没办法，接着背吧！
　　吴宇要比樊烨瘦一点，不过他比樊烨要高。我背吴宇时他的整个脚都在地上拖动，从镜子反光里看，我就像背一个死尸似的。
　　背着吴宇到电梯口，一旁的客人好心的帮我按了电梯。我累的是满头大汗，头都没抬：“谢谢你了啊！”
　　“不用。”樊烨笑声讨厌。

　　☆、016 喜欢樊烨的女人不是眼瞎，而是脑子瞎

　　听到樊烨说话，我的腿不自觉软了一下。身后的吴宇往下一滑，他的脑袋直接将电梯的上行键撞亮了。吴宇衬衫的袖扣有点扎人，我没有拽住他。打滚着从我身上摔下来，吴宇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樊烨挑挑眉，他故作姿态的啧啧嘴。我看了看他，气急败坏的说：“喂，你能不能搭把手？”
　　“小姐，我不认识你。”樊烨的手叠在小腹，他姿势优雅的仰头去看不断变幻的楼层数，“见面装作不认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忘了？”
　　开始，我以为樊烨只是开玩笑。虽然我们两个交情并不算很深，但是这么见死不救的事儿他应该不能做……可是正当我费力的想要背起吴宇时，樊烨竟然自己率先走进电梯里去了。
　　樊烨按住电梯，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小姐，你是要上到电梯上来么？你要是上来的话我先帮你按着，麻烦你抓紧时间。”
　　“谢谢你了先生，但是不用了。”不帮拉到，我自己又不是解决不了，“你先走吧，等下我自己再叫好了。”
　　我这么说完，樊烨反倒一愣。我总觉得他话说的像是等着看我的笑话，樊烨语气不确定的又问了我一遍：“宋姗姗，我走了的话，你要自己背着你们老板下去了啊……你能行么？”
　　樊烨这么说，他完全就是在质疑我的实力。我倒是没问题，能不能顺利下楼则要看吴宇的皮鞋和脑袋是否结实了……我不耐烦的伸手赶着电梯里的樊烨：“你不是不认识我么？叫我名字干嘛？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也是。”樊烨嘴贱的说辞逐渐被闭合的门关在电梯里面，“像你这样的菜场大妈，多的不就是一膀子力气么？呵呵，陪酒背人……宋姗姗，你到底是什么职业的？”
　　没等我反击，樊烨已经坐电梯下去了。我气的捶门，打的自己手疼。
　　以前没感到吴宇身高碍事，可是背完樊烨后吴宇怎么背都让我觉得不顺手。好不容易把吴宇塞到出租车里，我累的是满身臭汗。而吴宇没比我好哪儿去，他的额头撞的已经红肿，鞋子尖的皮都磨的差不多了。
　　吴宇住在郊外的别墅区，打车一来一回，我到家已经是半夜。回家之后我抓紧洗漱睡觉，吴宇才不会因为我送他回家而给我算加班呢！
　　我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又想起讨人厌的樊烨。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哪儿能碰到他，他说啥啥不顺我心思。也不知道那个大郭小姐郭亦茹什么样，怎么偏偏喜欢他。喜欢樊烨的女人我看不是眼瞎，而是脑子瞎……
　　东想西想的，没多久我便睡着了。可是没睡多一会儿，我又被吴宇的电话吵醒了。
　　我摸起电话后先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我无奈的说：“老板啊，什么事儿啊？你现在这个点打给我……”
　　“宋姗姗！”吴宇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我是不是路上被抢了？我钱包里的钱呢？”
　　我揉揉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送你回去的，但是你没被抢。你包里的钱，是你昨天在ktv里发出去的啊！大家一人一份，那个……”
　　“我的天呐！”
　　吴宇的话彻底让我狂躁了：“宋姗姗，你把我的钱都给我要回来。”

　　☆、017 你不是我老板，你是我祖宗

　　我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老板，你说什么？”
　　“姗姗啊，你等下上班……不，你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吴宇的思维我真的不能理解，“我的钱居然都没了，这真是太可怕了……等下到公司后，你立马把钱收好了送到我办公室来。”
　　“老板，昨天钱是你心甘情愿发出去的。”吴宇的话让我无比窝火，“你把钱发出去，然后让我去要回来。我就是一个助理……你这不是让我里外不是人么？”
　　“不会的不会的，姗姗，你要是把钱要回来，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吴宇自己也知道这事儿办的没脸，但是跟自己的钱比较起来，吴宇宁愿我不要脸：“姗姗啊！只要你这次把钱要回来……年终奖那一万，我肯定给你。”
　　好么，我这两天加班加点的干，吴宇压根就没打算把奖金钱给我？
　　“钱是你自己发的，想要你自己就去要。”我真是气糊涂了，发起飙来完全没拿吴宇当老板对待，“我只是助理，我不负责工作以外的事儿！”
　　吴宇除了抠门点，平时对我还算客气。最起码在我这儿，他很少端老板的架子。不过吴宇现在是真急了，他不管不顾的嚷嚷：“宋姗姗，你自己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你拿我的钱，难道不应该给我做事儿？我现在让你做点事儿，你就唧唧歪歪的……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不愿意干，你给我滚蛋！”
　　“呵呵，”吴宇的话说完，我都被气笑了，“报告老板，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别人家的助理都处理个公务文件啥的，我呢？我天天不是帮着你挡酒，就是给你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一个月拿你那点工资，我连特工的活恨不得都要干了！”
　　吴宇理亏，他拿着电话也没吭声。吴宇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火大。天天被我妈催婚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要被吴宇折磨。我的生活还真是……暗淡无光。
　　火大到极致，我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老板，不用你辞我了，我自己主动不干了，这个可以吧？你的钱我不会给你要的，你的年终奖也省了。”
　　“姗姗，我没那个意思。”吴宇还等着我给他要钱，“姗姗，你那个……”
　　我算是被吴宇烦透了：“不管你啥意思，我不干了！我宋姗姗不缺祖宗！老娘我不伺候你了！”
　　没听吴宇多说，我直接挂断了。
　　热血一点点的退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我辞了工作，但是却一点没有心塞的感觉。看着窗外即将大亮的天，我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睡懒觉终于不用担心扣钱了，好难得。
　　可我刚睡着，没多久又被我妈叫醒了。
　　我妈站在我的床边猛的把我身上的被掀开了：“宋姗姗！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你不上班了？”
　　“不上了。”我不耐烦的把被子拉上，“我今天不上班。”
　　我妈继续掀我的被子，她像是个老女王般对着我颐指气使：“不上班？又不是休息日，你为什么不上班？今天星期二，你凭啥不上班？”
　　“我辞职了。”我懒得多说，“妈，你能让我稍微睡一会儿再说这个事儿么？”
　　我妈才不听我废话，她拎着我的睡衣领子将我提起来：“宋姗姗，你为什么辞职？”
　　“做的不开心。”我装作委屈的抱住我妈圆滚滚的腰，“我们老板对我不好，天天让我当牛做马的。”
　　我妈才不吃我这套，她推开我教育道：“姗姗啊！你不能这么任性啊！你要以大局为重啊！你现在已经不小了，你没个对象不说，你再没了工作……你让别人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怎么跟男方说？”
　　“就直接说，”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了，“问呗，看他家缺不缺好吃懒做的姑奶奶。”
　　“宋姗姗！”我妈立马火了，“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你现在立马起来给我去上班！不然你就不要回来了！”
　　对于终身大事的问题，我妈从来都是很认真的。根本不给我解释的任何机会，我妈押着我洗漱换衣服。我一边刷牙一边和我妈理论：“妈，我换个工作不行么？换个工作不也是可以找对象的么？”
　　我妈精打细算的跟我计较着：“你说你找工作，找到工作也要三个月了吧？三个月，你要错过多少好姻缘？上次你张婶家的外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婶家的外甥错过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不服气的跟我妈理论，“张婶他外甥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扎在饭碗里了，我要是嫁给他，我一辈子吃饭都得看着他的后脑勺。”
　　我妈挥手打掉我吐出来的牙膏泡沫，她鄙视的看着我：“你挑这个不好，你嫌那个不好……姗姗，你要是20岁，你这么挑挑拣拣的妈也不怪你。可是你现在都30了，你再挑下去会耽误自己的啊！”
　　30岁咋了？法律难道规定30岁嫁不出去的女人都该死么？
　　我跟我妈说不通，我也懒得跟她说。不管我妈说啥，吴宇那里我是肯定不会回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先安抚住我妈，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不过我妈根本没给我以后再说的机会，她早上直接跟我一起出了门。拗不过我妈，我只好无奈的站在大街上凌乱：“妈，你是要送我上班么？”
　　“没有，”我妈看了看我公司的大楼，她谎话说的极其敷衍，“我正好顺路。”
　　能顺路十多站……我妈是当我傻么？
　　直到看着我上楼，我妈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我迈步上楼的脚步无比沉重，像我这样兢兢业业按时按点来辞职的员工恐怕也不多。
　　吴宇见到我来，他眼睛瞬间亮了。不过鉴于早上不愉快的通话经历，吴宇怎么也要拿出点老板该有的威严：“宋姗姗，你来了啊。”
　　“啊，我来了。”在吴宇这儿上班快三年了，我第一次有一种特别扬眉吐气的感觉，“我来办理辞职的。”

　　☆、018 慢慢的你便会明白，人生不会有“就这样了”的好事儿

　　我尽量不去想我妈知道我辞职后会有什么反应，此时此刻见到吴宇吃瘪的脸我是异常的舒爽。吴宇的脸黑了白白了黑，他许久才吭出一句：“宋姗姗，你还真辞职啊？”
　　辞职，是一定要的。反正我不去要钱，吴宇也会开除我。既然这样的话，我还不如自己走的好。
　　见我的态度坚决，吴宇啧啧嘴叹气说：“这样的话……你把工作卡留下，然后就收拾东西吧！公司的东西，你都给留下。剩下的，你都可以拿走。”
　　“老板，”我还算比较了解吴宇性格的，“哪些算是公司的东西？”
　　“你在公司使用的东西，都算是公司的东西。”
　　也就是说，除了我椅子背上挂的西装外套以外，我所有东西都不能拿走。
　　吴宇知道我和陈红关系好，他特意让陈红来送我。只要不接触钱方面的事情，吴宇都还算厚道。其实细想想，吴宇除了喜欢克扣工资安排加班和压榨员工以外，他还是“蛮好”的。
　　陈红很舍不得我走，她深深的自责：“姗姗，你真的要辞职啊？昨天要不是我妈身体不好，我一定留下来陪你……老板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儿难为你了？”
　　我并没有怪陈红的意思，再说昨天是我主动让她回去的。现在我走了，我的工作八成就落在陈红的身上了。陈红舍不得我，我倒觉得她比我更惨：“是啊，我辞职了……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会计。等到以后有机会，你换个好地方干。跟着吴宇，没啥大发展。”
　　“我？”陈红平时话说的狠，但她这个人就是傻实在，“小时候不学习，长大当会计……我多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恐怕没啥大发展了。”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大力的拍了下陈红的后背：“你才多大？你为啥没大发展？因为吴宇说你没发展你就没发展？”
　　“人呐，要往前看！”我搂着陈红的肩膀指着远处，“别看我现在没有工作了，可我想的很乐观啊！树挪死，人挪活……没准以后我做大生意了呢？你好好锻炼，我当老板后我请你去我那儿当会计！到时候，我给你双薪！”
　　陈红和我一起站在办公桌前幻想：“真的吗？那到时候我也不要当主管会计了，我要当个会计主管！办公室的秘书，我想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
　　“那必须的！一个捶腿，一个揉肩，还有一个给你端茶倒茶水。”我安慰起来，反倒觉得陈红像是刚失业的，“红啊！人要往远了看，不能被眼前的沟沟壑壑绊住了。莫欺少年穷，谁敢说谁一辈子就怎么样了？”
　　“姗姗，你是说我能当会计主管吗？”
　　“不不不，那也太近了。你再往远看，哎，对，往远看……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了。”
　　“看到啥了？”
　　“老板。”
　　我觉得陈红很孺子可教：“对，虽然你是个会计，但是你要有当老板的野心，明白吗？虽然我们努力不能努力来个老板的爹，但是我们可以努力努力让自己儿子的爹是个老板。”
　　陈红很严肃的清咳一声，她指了指我的身后：“我是说……姗姗，老板来了。”
　　“噗！”
　　我擦掉自己喷出来的口水，赶紧假装忙着收拾办公桌。吴宇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他很大方的拿了一个印着美的微波炉的纸壳箱子给我：“姗姗，你的东西装这里吧！”
　　吴宇真是客气，啥都不让我拿走，给我箱子干嘛？
　　而吴宇对我自动自觉放弃带走洗手液和卫生纸的行为很满意，一直看着我抱纸壳箱子走出公司，吴宇才拉陈红回去。
　　在临分手之前吴宇还算客气的说：“姗姗，以后要是在外面干的不开心，你就回来。”
　　我知道，吴宇的客气，也真的只是客气：“好的，老板。”
　　像是吴宇这样的老板，他手下自然很难有热心的员工。对于我的离职，大家反映比较淡淡。除了陈红满脸的泫然若泣外，别人基本没什么太大反应。
　　人性凉薄，人走茶凉，哎。
　　我抱着轻飘飘的纸壳箱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又能到哪儿去。满大街行人匆匆，我整个心都空荡荡的。
　　其实我妈的唠叨，并不是没有道理。以我的年龄和能力来说，想要换个好工作真的是很难。20岁的女人是朵花，到哪儿都有盆愿意栽。而像我这种30岁的女人打算跳槽，老板多数考虑我是不是来骗带薪产假的。
　　人心嫌恶，人生坎坷，哎。
　　正当我无所漫无目的瞎晃荡的时候，我妈竟然意外的来电话了。
　　从小到大，我和我妈之间就有一种很奇妙的联系。一旦我撒谎做了我妈不喜欢的事儿，我妈立马会有感应。这次辞职的事儿跟以往又不太一样，我妈知道的话肯定会把我扫地出门……我紧张的踩了石子，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我姿势难看的趴在自行车道上，甩出去的电话像是催命般在一米远的位置嗡嗡响。
　　顾不得自己划破的裤子和难看的姿势，我艰难的爬过去接起了电话。在周围行人诧异的眼神中，我镇定自若的趴在地上笑着对我妈说：“妈，你什么事儿啊？我上班呢！”
　　“姗姗？”我妈奇怪，“你办公室怎么这么吵？你不是在大街上吧？”
　　我看了看时间：“啊，我出来给我们老板买果汁儿……怎么了？”
　　“真的？”我妈虽然将信将疑，但她也没多说什么，“我之前的一个同事，他想介绍自己的侄子给你。我想问问你最近加班吗？不加班的话，你们两个见一面？”
　　我妈给我打电话，基本就是相亲的事儿：“妈，这事儿等我回去说吧，行么？同事听到怪不好的……挂了挂了！”
　　事实证明，我挂电话的举动还是很明智的。因为在我挂断电话的同时，樊烨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呦，今儿太阳好啊！”樊烨坐在一辆跟他一样的敞篷跑车里，“宋姗姗，你在大马路上晒太阳？要我帮你背部擦防晒油不？”

　　☆、019 嗨，小婊砸

　　摔伤的膝盖隐隐作痛，我费解而不明白的问：“我最近遇到你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是啊！”樊烨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无比的耀眼，“大前天碰到了，昨天碰到了……是有点高。不过今天不算意外，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找我干什么？”
　　我十分后悔自己问的这句话，因为我的这句话，樊烨又一次找到了奚落我的机会：“我来找你，当然是找乐子呗！不然你以为我找你干嘛？”
　　“你问我啊！”我才不像小郭小姐那般文雅含蓄，我很直接的表示，“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肯定以为你是喜欢我才来找我的呗！”
　　听完我的话，樊烨跟舌头烫到似的一咧嘴。
　　扶着樊烨的车身，我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裤子膝盖的位置破了洞，但是膝盖到底伤成什么样我却看不太清楚。樊烨坏心眼的踩动油门，我险些又摔回到地上。
　　我手软脚软的抱住樊烨的车身……铁皮好像有点烫。
　　樊烨对我刚才的行为感到很好奇，他打量的看着我：“宋姗姗，你刚才在干什么？我看你在地上爬了很远。”
　　“……”
　　见我不说话，樊烨直接从车上走了下来。西装领带大长腿，樊烨浑身上下都透着禽兽总裁的言情味儿。用脚踢了踢地上歪歪扭扭的纸壳箱子，樊烨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宋姗姗，你的衣服都是用这种包装纸箱装的吗？”
　　“笑吧笑吧笑吧！”我不知道樊烨为什么会有这种无聊的恶趣味，“我的衣服不都是用这种包装纸箱装的，但是一般辞职的人都是被老板用这种纸箱扫地出门的……你不看电视的么？你家应该有电视吧？回去看看，涨点常识，可以么？”
　　我摔的浑身疼，走路歪扭的活像一根麻花。我费力的捡起纸箱里的衣服，又费力的将纸箱丢掉。等我转身准备打车走时，樊烨还站在原地看我。
　　“干嘛？看什么？”对待樊烨，我说话的火药味儿很浓，“没见过美女摔跤啊？”
　　樊烨站在路边哈哈大笑。
　　到底是我的行为太匪夷所思，还是樊烨太不可理喻。似乎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非常的有趣。而樊烨每次更是毫不掩饰，笑的堂而皇之又大义凌然。一口白牙闪闪发亮，黑漆漆的眼睛放肆的嘲笑我。
　　老天八成是希望我恨世嫉俗，不然他不会让我碰到的有钱人都这么的混蛋。吴宇算混蛋一号，樊烨算混蛋二号。虽然我认识的有钱人只有他们两个，不过我想，有钱人肯定都是这副德行。
　　我没有对着樊烨喊打喊杀的力气，我对自己败犬的人生已经认命了。我懒得搭理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樊烨，转身拿好自己的衣服回家。
　　“喂，宋姗姗！”樊烨绕到我的身前挡住我的路，“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信樊烨会那么好心：“条件呢？”
　　“你把你辞职的事儿讲给我听。”
　　樊烨不是上我这儿来找乐子的，他完完全全把我当成了乐子。
　　我看了看樊烨金光闪闪的跑车，问他：“这什么车？”
　　“玛莎拉蒂。”
　　“多钱？”
　　樊烨上嘴唇碰下嘴唇，他话说的轻巧：“200多万吧！”
　　我看了看樊烨的车，对樊烨的提议不置可否。而正当我们两个说话的功夫，一辆进站的公交车停在了我们旁边。
　　樊烨似乎对拥挤的人群很厌恶，有人从他旁边挤过，他总是不断频频的皱眉……在来往人流最多的时候，我突然高声的喊道：“我不会跟你去酒店开房的！就算你打算给我200多万的车，我也不会同意的！”
　　我的一句话说完，周围的人纷纷回头看樊烨。樊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站在人群中登时整张脸都红了。
　　白里透着红，那叫一诱人。
　　“宋姗姗，你……”
　　我忍着腿疼，在樊烨抓住我前跳上了公交车。樊烨的车还停在路边，他也不能跑太远。只能看着我得意的在车里摆手，樊烨是满脸的无奈。
　　“这下找到乐子了吧？”我拉开车窗，笑着对樊烨喊道，“自己变成乐子的感觉怎么样？”
　　公交车一转弯，樊烨臭到发黑的脸便看不见了。我终于体会到了樊烨的感觉，站在公交车里我笑的也是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我摔成这样，也只能回家了。这个时间，我妈一般都在社区活动室打个麻将啥的。可就算这样，我也没能缓解多少紧张。我偷偷摸摸进了自己家小区，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似的。
　　弄巧成拙，我这样反而吸引人注意。抱着孩子在公园里散步的杨文静看到了我，她火速的跑到了我的面前。
　　“嗨！姗姗！”生完孩子的杨文静胖的不像话，她才跑了几步就开始呼哧呼哧的喘，“今天没上班？”
　　看我摔的狼狈，杨文静大惊小怪的夸张：“姗姗！你是怎么了？被车撞了？去医院没？”
　　“我没事儿。”杨文静的儿子嘴里吐的奶泡让我看的出神，“我就是摔了一跤。”
　　杨文静一边拍着儿子的背，一边笑呵呵的问我：“我听我妈说，你找男朋友啦？我妈还说，你男朋友前两天在你家住的……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也不小啦！再等下去，你就成大龄产妇了。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儿，你像我……”
　　我不说话，杨文静就开始炫耀个没完。什么她生完孩子老公对她多好啦，什么她有孩子人生好完整啦，什么我再剩下去便会没人要啦……就好像她能结婚生孩子是多么值得荣幸光荣的伟业一般，就好像我没有男朋友没结婚便是处理打折货似的。
　　杨文静是这样想的，而她也丝毫没有掩饰她是这么想的。杨文静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着我指指点点：“姗姗，你看咱们同学，现在可就你没结婚了啊！咱们女人啊，还是要老公疼。你像我，我老公天天什么活都不让我做……”

　　☆、020 这个世界对剩女，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乐乐娘，晓黎巧克力打赏加更

　　我都不知道杨文静是怎么做到的，我一句话都没说，她自己夸自己老公，整整夸了10分钟。从她老公结婚的彩礼到现在贷款买房写她的名字……杨文静老公的行为在她的眼里简直是堪称完美，即便挖鼻屎那也是风流倜傥。
　　而最让我佩服的是，杨文静完全没注意到，她说的这些，我根本没兴趣听。
　　现在的女人们不知道是怎么了，结婚在她们眼里似乎就是为了能在那些没结婚的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看着剩女们迫切想要嫁人，她们的虚荣心便会节节攀升愈演愈烈。这种虚荣心简直比唐僧肉还要包治百病，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吹牛都有劲了。
　　要不是看在杨文静和我家多年邻居的面上，我真的恨不得一大嘴巴呼过去让她停下。杨文静的话让我频频的走神，我眼前甚至都不受控制的出现了自己殴打她的画面。
　　“文静啊！”我指指我的身上，“你也看到我摔了……那什么，要不……”
　　杨文静点点头，她很是热情的说：“哎呀，真是的。这样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然后，杨文静又接着吹嘘她老公的工作。杨文静前后两端对话无缝对接，就像完全没被打断过一样。
　　我明示暗示都示意了，杨文静依然如故我也只好随她去了。我拿着我的西装外套，步子艰难的往楼道口走。等看到樊烨和他停在我家楼下的车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甩掉樊烨有什么用呢？他是知道我家住在哪儿的啊？
　　没等走近，杨文静便兴致盎然的拉拉我的袖子：“姗姗，你看站在楼底下那个男的……是咱们楼新搬来的么？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呀？”
　　“不知道。”我考虑着现在往后跑是不是来得及，“不清楚，没见过。”
　　从长相来说，樊烨确实是能糊弄住一众大妈大娘大姐小妹若干……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说认识樊烨，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说，更可能适得其反。以樊烨那小气的性格，他只是会让我丢脸丢的更彻底。
　　“文静啊！”在樊烨看到我之前，我赶紧趁机跑路，“我要去趟超市，你先上楼去吧！我……”
　　“姗姗！”我的话还没等说完，樊烨挥手叫我，“你干嘛去？”
　　在樊烨叫完我以后，杨文静的脸色立马变了。那呼之欲出的羡慕嫉妒恨情绪，使得杨文静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尖锐了：“宋姗姗，他谁啊？你认识？”
　　“啊，”我硬着头皮应下，“刚才太远没看清楚……应该是认识的吧？”
　　杨文静往上抱了抱儿子，她话里带酸：“哎呦，认识就认识呗！干嘛不直说？我都结婚了，有儿子了，你还怕我抢不成？”
　　那我倒是不怕。
　　杨文静用挑剔的眼神看了看樊烨，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再说了，他长的也没我老公好。”
　　呃，杨文静的老公是标准的土肥圆。那肚子，比杨文静生完孩子的都大……青天白日的说昧良心的话，杨文静居然说的出口。
　　“对了，宋姗姗。”我和杨文静走的离樊烨很近时，杨文静突然大声问我，“我听邻居说，你包养了一个小白脸。前两天早上那男的捂着裆部从你家出来的……有这事儿吗？我听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觉得这种事儿，不应该是你宋姗姗做的。”
　　什么邻居说的？肯定就是杨文静她妈说的！距离我上次带男朋友回家，都能有三四年了。除了前两天早上捂着裆部从我家出去的樊烨被杨大妈看到外，再没有别人了。杨文静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是故意想让樊烨听到。
　　不过杨文静打错了算盘，樊烨怎么想我，我根本不在意。
　　按照樊烨的耳力，即便杨文静不大声说他都能听到。我和杨文静走到樊烨身边时，樊烨笑呵呵的问：“你们好……聊的那么高兴，在说什么？”
　　“哎呀！”杨文静歉意的看着我，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姗姗啊！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撇撇嘴没吭声。
　　樊烨估计是闲出屁来了，开着200多万的跑车来我家楼下嚼家庭主妇的口水，对他来讲都是乐子：“呵呵，美女，我刚才听你说，你说宋姗姗包养小白脸？真的吗？”
　　杨文静故作为难的看我：“姗姗，你看……我随便说的！”
　　虽然跟樊烨接触的不多，但是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笨蛋。最起码，我是猜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而樊烨对话杨文静，对我来说也是个乐子。尽管不知道樊烨会怎么说，我多少还是有点期待。
　　见我还是不说话。杨文静继续嗲声嗲气的道歉。樊烨还算够意思，最起码他没有跟着杨文静一起落井下石。当着杨文静的面，樊烨实事求是的话算是偏袒我了：“你们邻居说的，是我。那天早上，是我从宋姗姗家出来的。”
　　谢天谢地，樊烨没说捂着裆部的事儿。
　　杨文静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般：“呵呵，你看……可能大家误会了，那么说你和姗姗，真是太过分了。”
　　樊烨笑的神色暧昧，他并没有对杨文静的话做出任何评论。
　　估计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杨文静旁敲侧击的问：“帅哥，你有对象没呢？”
　　“没啊！”樊烨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他静静的等着杨文静的后话。
　　“真的吗？”杨文静笑的嘴都裂到后槽牙了，樊烨不是我男朋友不知道她有啥好开心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有一个表妹，我感觉她和你特合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樊烨看了看杨文静腰上的肥油，他笑的恶劣：“我啊，我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喜欢腰细的。”
　　“噗……咳咳。”
　　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笑的。
　　“宋姗姗，你刚才不说去超市？”樊烨笑着对我拉开车门，“上车啊！我带你去。”

　　☆、021 ……

　　在来者不善的樊烨和恼羞成怒的杨文静之间，我很理智的选择了前者。无论什么时候，一个理智的男人总比失控的女人要好揣测的多。
　　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樊烨关上车门后我是无比的忐忑。丢下有火发不出的杨文静自己站在楼道口，樊烨快速开车带我离开了。
　　“宋姗姗，你很紧张？”樊烨很实事求是的表示，“你放松点，万一交警看到，再以为我想怎么着你可就不好了。”
　　樊烨要是真怎么着我，我还不紧张了。反正伸头缩脖，都是一刀……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知道樊烨想怎么着。这比凌迟还要命，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你刚才那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好？”我依旧在为杨文静的恼火惴惴不安，“她是天蝎座的，报复心理很强的。”
　　樊烨无所谓的表示：“那又怎么样？反正她报复也不是报复我。”
　　因为这句话，樊烨刚才在我这里累计的一丢丢好感彻底的烟消云散。
　　樊烨送我到超市，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拿推车他跟着，我选货物他跟着……像樊烨穿成这样的人逛主妇超市，简直是太格格不入了。
　　“那什么，”想起刚才让樊烨在公交站丢脸的事儿，我很是不好意思，“你想吃点什么？我买给你，随便挑，我请客。”
　　“你不是失业了？”樊烨挑眉。
　　我点头：“如果你想买单的话，我其实也不是很介意……虽然你看着我像独立女强人，但是我并不在乎男人买单付账的。”
　　“宋姗姗，”樊烨随手拿起货架上的洗发水，他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一边说，“你这样的说辞很像是在相亲。”
　　樊烨不说，我还没意识到：“不好意思，职业病。”
　　虽然我的膝盖疼的要命，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和樊烨这么溜达。樊烨带我来的是我家附近的超市，来逛的大妈我基本都认识。在大妈们热切的问好声中，我整个人像是游街一般。我不明白樊烨为什么喜欢跟着我游街，但他显然乐此不疲。
　　走过了卫生用品区，樊烨还要继续跟着我往下逛。我实在忍受不了，拉住他问：“你应该很年轻吧？”
　　樊烨一愣：“多少岁算是很年轻？”
　　“没到三十的。”
　　“呵呵，”樊烨被我的说法逗笑，“是，那我算是很年轻。”
　　我很是不明白：“我看你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吧？你也不少女人追吧？我们老板还说你有女朋友，是那个小郭小姐的姐姐……”
　　樊烨的转身去把洗发水放回到货架上，他似乎并没有听我说话。我再接再厉的表达着我的想法：“如果说你不喜欢我，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跟着我？”
　　“你想知道？”樊烨笑着回头看我。
　　我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樊烨带着我到了卖避孕套的货架前，我瞬间了悟而又倍感纠结：“我们进行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没认识几天就……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正当我忙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时候，樊烨突然大声的说：“你说你要200过夜费？你也太贵了点吧？”
　　周围大妈的视线瞬间扫射了过来，我眼中樊烨的脸好似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尼玛。

　　☆、022 别理我，我只是想安静的做个屌丝女

　　我说樊烨想包养我，樊烨说我想出台……一人丢一次脸，我们两个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继续掐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这里是我家附近，我肯定要比樊烨吃亏。我使劲的咬了咬牙，尽量装作高雅的转身出超市。等到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我这才撒腿开跑。
　　估计是觉得自己大仇以报，这次樊烨没有再追上来。我一直跑了三条街远，樊烨讨厌的笑声似乎才渐渐消散。
　　折腾了一大天，我腿上摔伤的位置已经开始发炎。没有别的去处，我只好认命的回家。我开门进屋的时候，我妈依旧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见我回来，我妈颇为吃惊：“姗姗，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你身上怎么了？你和人打架了？”
　　“妈，求你了，让我静一静。”我被樊烨折磨的脑袋里面嗡嗡响，“什么都别和我说，好吗？”
　　我妈不敢怠慢，她赶紧扶着我进了屋。一直到给我上完药，我妈都没开口说话。对于我的遭遇，我妈难得没多问。家里一派祥和，气氛是无比的宁静。
　　这样，真好。
　　不过宁静终归是短暂的，晚饭桌上，我妈又一次提出了让我心塞的话：“姗姗，我今天说的相亲，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我现在眼看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哪还有心情找男人。我一边吃着嘴里的饭，一边含糊的说：“公司接了个大生意，我最近都要加班。等下周吧，下周应该能清闲点。”
　　一般情况下，像我这种大龄单身青年的脱手率都是很高的。我心里盘算着，希望下周之前我的相亲对象能找到对象，不然的话，希望下周之前我能找到工作去见我的相亲对象……不过我妈才不会按照我预想的出牌：“你挤一挤时间呢？这个小伙子人很不错，35岁，是外企的总监，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介绍人说，他人品相貌都很好，就是比较挑剔。”
　　挑剔正好，挑剔的话直接不用看了：“妈，那还是算了吧！”
　　“为啥算了？”平时沉默寡言的我爸倒是发话了，“挺好就看看呗！”
　　我用筷子随意的扒拉下碗里的饭菜：“我就是被挑剩下的啊！去见了，也是浪费时间……可怜可怜我在相亲场上碎掉的自尊吧！别让我去自取其辱了，好吗？”
　　“宋姗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妈放下饭碗教育我说，“你又不缺鼻子不缺眼的，长的也不比谁家姑娘差，你咋就是被挑剩下的？”
　　我不想跟我妈呛声，只能小声的嘟囔：“我要是不被挑剩下，我不早结婚了？”
　　“吃饭。”我爸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妈不像我爸那么能藏住话，她直接点破：“宋姗姗，你不用跟我在这儿装傻充愣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呀，你根本就不想结婚！你还等着那个混蛋呢，是不是？”
　　“行了！”我爸赶紧拦着我妈，“孩子吃饭呢，你给我少说两句！”
　　所有的沉默都是为了此时的爆发，我妈寸步不让：“宋姗姗，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就算那混蛋跪在地上求着要和你结婚，我也不答应！你要是还想认我当妈，你别想嫁给他！”

　　☆、023 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起跑线上的

　　端起的饭碗再次放下，我冷冷的回应我妈：“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压根就没想过娶我。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再贱的去倒贴了……我现在就算是想倒贴，我也没有嫁妆卖了。”
　　我和我妈一个比一个生气，我爸夹在中间很是左右为难。我尽量装作无事的吃饭……我妈干脆收了饭碗：“宋姗姗，你是不是不知道谁是你妈？你这么跟我说话，你尊不尊重我？”
　　“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我爸气的拍桌子，“你一个当妈的，你说这些……姗姗，你干嘛去？”
　　我还能干嘛：“我进屋呗，要不我在这儿坐着，她还是得生气。”
　　“你回来！”我妈气的满脸通红，“宋姗姗，你别以为你摔伤了膝盖我就不说你……你回来！”
　　我不想跟我妈吵，我也不想提那个男人。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找一个地方呆会儿，不知道怎么他妈的就那么的难！
　　屋子里没有开灯，我径直跑到床上去躺着。我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一种非常焦躁的状态，谁和我说话我烦谁。就跟个炮筒似的，沾点火星就炸。好像全世界都嫌弃了我一般，大家仿佛都看我不顺眼。
　　避免和我妈越吵越凶，我早早的便睡了。第二天一早，我继续装作无事的起床去上班。而我妈还在生我的气，她做好早饭便出去了。
　　失业了没有地方去，我只好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晃。有太多悬而未决的事情等着我去解决，可是我却什么都不想干。工作不想做，男人不想找。并且我也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除了自暴自弃，没有别的路选。
　　路过商场卖电视的展区，电视上正播放着郭启正的专访。郭启正满脸的浩然正气不苟言笑，和精致优雅的郭亦菲没有一个地方长的像。
　　导购小姐看我在电视前驻足，她笑容满面的来问我：“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能让我为你介绍一下的么？”
　　“这个，才是人生的大赢家。”我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邪火，指着电视说，“有体面的工作，漂亮的女儿。想要女婿一抓一大把，他肯定没试过因为失业没有地方去而在商场里看电视……你问错人了，卖电视，你要卖给郭启正这种人。像我这种即将领政府救济金的，怎么可能会有闲钱买你家的电视？”
　　导购小姐讪笑了两声，她转身想走。八成是太想找人倾诉，我拉着导购小姐不放：“你说老天是不是不公平？郭启正他肯定不会下岗再就业吧？郭启正的女儿肯定不会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嫁出去吧？广告标语上总说，人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但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比如说我，根本都站不到起跑线上。”
　　“对对对！”导购小姐机灵的点头，“你说的简直是太对了，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小姐，能不能等下我们再聊这个事情？那面有客户再叫我了。”
　　我是有点人来疯，可我毕竟还没真疯。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赶紧松了手。导购小姐立即跑没了影，我则继续在大街上闲逛我的。
　　中午我还在想是不是要去吃超市试吃填饱肚子时，孙清月打电话过来了。
　　孙清月跟王鹏一样，她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因为她一直很排斥“闺蜜”这个词，我总是称呼她是我的狐朋狗友。从上高中那会儿我们仨的感情就特别好，我和王鹏是同桌，孙清月坐在我们俩的后面。上课传个小纸条抄个作业啥的，这事儿我们没少干。
　　“宋姗姗，”孙清月对我从来都不客气，“你从马尔代夫回来带礼物给我没有？”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孙清月，请我吃饭吧！”
　　“呦，这是咋了？”孙清月听出我的情绪不太对，“有什么生活小烦恼了？真是……我要是能去马尔代夫去参加婚礼，我啥烦恼都没有了。那阳光，那海滩，那帅哥……喂，宋姗姗，别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就净事儿啊！有话说话，有屁放屁。”
　　“失业了。”我闷闷的说。
　　听我失业了，孙清月二话不说来找我。带我到市中心最贵的餐馆，孙清月豪气万千的拍拍账单：“想吃什么，点。”
　　孙清月的话说完，我立马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清月啊，你要是男人多好……你要是男人，我立马嫁你。”
　　“切，”孙清月笑着调侃我，“我要是男人，我就和王鹏搞基去。”
　　“嘘，”我很慎重的掩护好孙清月的腐女属性，“这事儿咱们得低调。”
　　菜上来之后，孙清月关心的问我：“姗姗，你没事儿吧？好好的为什么辞职？”
　　“事情太长。”我嘴里塞满了菜，话说的含糊。
　　孙清月在电视台工作，她休息时间有限：“那你长话短说。”
　　这个长话短说，真的是让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想了想，简短的概括说：“碰到一个男人，然后和老板闹翻了。”
　　“你这话说的，真是让人联想空间甚大啊！”孙清月看了看表，“你还是详细点说吧！”
　　我将樊烨和吴宇的事情仔细的跟孙清月讲了一遍，孙清月很没同情心的哈哈大笑。我的怨念加深，瞪着孙清月看。
　　孙清月很没有同情心的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宋姗姗，我真是服你了……你为什么要在大街上爬着接电话？你难道就没想到会有熟人碰到么？”
　　“别笑了！”我抢过孙清月手里的纸巾，“我当时……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啊！”
　　孙清月摇摇头：“从上学那会儿你就是这样，看着挺聪明的，但是总办些无厘头的傻事儿。你还偏偏倔的要命，不撞南墙不死心。就说那个丛少光骗多少人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还……”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孙清月及时更正避开：“姗姗，你要加果汁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饮料看……丛少光的事儿，看来怎么都躲不开了。

　　☆、024 走自己的路，和爱情兵分两路

　　丛少光这三个字，被打在了我人生中所有的苦逼时刻里。如同一个恶意诅咒般，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不愿意再想起。避无可避，我便用“那个男人”来代替他的名字。
　　对那个男人，我真的是爱到心力交瘁了。在我以为他会娶我的时候，他和我分了手。在我以为他骗我的时候，他偏偏回了头。在他出事儿的时候，我不惜卖掉自己的婚房婚车给他补偿欠债。在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国的时候，我无可奈何的送他走。
　　对那个男人，我能做的，我都做了。虽然在外人眼里我的行为傻到无可救药，但是在我自己看来，我爱的即便是不值，可好在是无悔。
　　孙清月认识我这么久，我话没说她就已经明白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孙清月对我满是理解：“姗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不就是工作么？能比男人还不好找？不行还有我呢！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在我们电视台给你安排一个临时的职位。挣的可能不太多，但是拿去应付相亲肯定是绰绰有余。”
　　时间差不多，孙清月也该走了：“姗姗，你慢慢吃你的，我得回去电视台去了……你别在大街上晃荡了，要是怕你妈发现，又是个麻烦事儿。要不然，你先去我家呆会儿？”
　　“清月……”我感动的无以复加，“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孙清月一巴掌拍在我的额头上：“30好几的人，别尿尿唧唧的……钥匙给你，我家没有空调，风扇也坏了，你要是热的话，把窗户门都打开。但是记得关纱窗，不然晚上蚊子会咬死我的。”
　　说完之后孙清月结账走人，她动作雷厉风行，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铿锵有力。
　　与我和王鹏这种单身狗不同，孙清月已经结婚了。不过孙清月的生活跟我们单身狗也没什么两样，她老公季海在外地包工程很少在家。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自己。孙清月为了工作方便，特意在电视台附近租了筒子楼。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据说筒子楼里住了不少的大腕。
　　当然，全都是些6、70年代的大腕。
　　我以前没住过筒子楼，孙清月刚租的时候我还很好奇。可是在孙清月家住过一次后，我便再也不来了。筒子楼年头久了，蚊虫多不说，设施那是相当的不齐全。要啥没啥，隔音还特别的差。
　　孙清月家的右手邻居是个老太太，左手邻居是对儿年轻夫妻。右手邻居老太太去世的那天孙清月自己不敢在家叫我来陪她……好嘛，那天右手邻居是在哭丧的，左手邻居是在叫床的。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消停过，听的我都要精神分裂了。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我是没有太多挑挑拣拣的空间。在孙清月的筒子楼里听叫床，总比在大街上四处流浪的好。我打包好剩下的榴莲酥，拿起钥匙去了孙清月家。
　　溜达了一大天，我累的是腿疼脚疼。躺在孙清月家闷热的屋子里，忽然之间我倍感心酸。
　　在卖掉婚房婚车和小谢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那将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甚至我总是绝望的想，人生可能就这样了。而等我到30岁时我才明白，人生根本没有“可能就这样了”的好事儿。
　　要是不及时扭转走下坡路的局面，只会一跌到底。
　　被二婚的室友奚落，被老板压榨，被妈妈逼婚，被贵公子盯梢找乐子……现在的我，去参加选秀节目的话，估计都没有人比我再惨了吧？
　　我困的要命，但是却完全睡不着。热的满身都是大汗，我烦躁的恨不得想杀人。我拉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喊了两声，隔壁突然说话的老头吓了我一跳。
　　“我说姑娘哎，你在干嘛哎？”老头的口音很重，他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一摇一摇的，“你这个样子哎，是会吵到别人休息的哎！”
　　我脸色微红，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歉意：“大爷，对不起哎！”
　　老头噗嗤一声笑了：“小姑娘哎，逗我老人家哎？干嘛学我说话哎？很好玩哎？”
　　“大爷哎！”我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我学你哎，我说话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哎！”
　　老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拿起水壶气呼呼的说：“骗谁呢？你刚才喊那两嗓子根本没口音……学我说话干什么？我在这儿背剧本呢，你倒什么乱！”
　　留下我独子一人在阳台凌乱，老头转身进屋了。
　　因为跟我妈还在冷战之中，所以晚上我也不想回家了。给我爸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们我在孙清月家，我便关掉了手机。
　　孙清月不愧是我的狐朋狗友，她提前请假回来：“姗姗，我今天叫了王鹏来，咱们仨搓一顿。”
　　“没兴趣啊！”我颇为苦恼，“跟你俩喝酒……酒量好也是种折磨，想一醉方休一下都不行，真是太难受了。”
　　王鹏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姐妹儿，你这是挤兑我们俩呢吧？虽然你酒量好，你也不能这么猖狂……月月，咱俩今天怎么也得惯多她，你说是不？”
　　“就是，”孙清月应和着说，“我还就不信了，咱俩还喝不了她一个？王鹏，你上！你喝多了，我负责背你回来。”
　　王鹏：“……月月，你真是够意思。”
　　“那还用说。”孙清月一撩头发，“走吧！大排档！”
　　我知道王鹏和孙清月是对我好，想尽办法让我开心一点。可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喝进肚子里的酒都像是苦水。我使劲反复的咬着大排档干巴巴的烤串，眼睛里一片凄楚。
　　“姗姗，你高兴点。”王鹏倒是想的开，“不就是没工作没对象么，怕什么啊？找不就得了！”
　　我放弃了和烤串较劲，无比坦诚的回答王鹏的话：“怕我妈。”
　　企图劝说我的王鹏和孙清月全都消音了，一时间我们三个都没说话……而在王鹏身后的大排档餐桌上我似乎见到了一个人：“那不是樊烨么？”

　　☆、025 上了贼船，就要跟贼走

　　说完之后我才想起来，王鹏和孙清月并不认识樊烨。
　　孙清月听说过樊烨的事儿，她很是好奇的想要回头张望。我担心被樊烨看到，赶紧拉着孙清月的脑袋往下。可能是我太着急，也可能是因为孙清月没注意。孙清月的脑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笔直的撞在了大排档的塑料桌上。
　　“咚”的一声响，周围桌的人纷纷好奇回头。不想让樊烨看到，我赶紧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挡脸……很奇怪的是，樊烨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好信儿。樊烨沉默的坐在桌前喝自己的酒，他头都没回。
　　孙清月揉着自己的脑袋起来，她咬牙切齿的说：“宋姗姗，你……”
　　“别吵！我看看……他怎么看起来不对劲？”
　　我再次扒拉下孙清月的脑袋，而她再次撞到了桌子上。孙清月让开身后，我也这才看清楚，樊烨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虽然我跟樊烨不熟，但是从最近几天的接触中能感觉出来，樊烨是个很注重自己外在形象的人。像那天早上在我家，他上厕所个功夫都要把头梳了把脸洗了。行为举止更不用说，即便衣服弄脏了，樊烨喝酒端杯也是极其优雅的。
　　不过眼前的樊烨，和我之前接触的樊烨完全不一样。大短裤人字拖，身上的工字背心迸溅了些许的油渍。脑袋揉的乱糟糟，桌子上摆了不少酒瓶。樊烨满脸的醉态，眼看就要喝多了。
　　樊烨会喝多……真的假的？
　　我还想再次推开孙清月去看，她彻底发飙：“宋姗姗！你要是再砸我的脑袋，我跟你没完！”
　　“错了错了。”我赶紧安抚着给孙清月揉撞伤，“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一不留神……乖哈！”
　　“看谁呢？”王鹏八卦的凑脑袋过来，“熟人？不会是碰到相亲对象了吧？”
　　王鹏的假设让我害怕，我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樊烨没看到我，我倒是乐得自在。虽然我很好奇为啥在这里能碰到樊烨，不过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我还是明智的选择不吭声。我安静的和王鹏孙清月吃饭，本身发闷的酒桌，变的更加发闷。
　　在吃饭的过程中，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樊烨。我禁不住想，他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来这儿喝酒。要说樊烨是为了找乐子来看我，那肯定是不可能。因为现在的樊烨，他邋遢的样儿就像个乐子。
　　我们三个是多年的朋友了，王鹏和孙清月很敏锐的发现我的心不在焉，以及我为什么心不在焉。王鹏很机灵的以“不胜酒力”提出要先回家，孙清月立马主动说要送他。留下满桌子的剩菜和我，我只好自己孤零零的留下打包。
　　服务员丢下包装袋给我，我慢吞吞的打包饭菜。在打包的过程中，我一直用余光看着樊烨。樊烨喝了不少的酒，他真是醉的厉害。酒杯里的酒不断往外洒在他的裆部，看起来他就像是尿裤子了似的。
　　虽然我没看到樊烨的脸，可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很伤感。也许是醉酒的人看起来都伤感？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打包完之后，我没有立刻就走。我坐在椅子上，远远的盯着樊烨看……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很怀疑樊烨能喝多。毕竟我们两个在酒桌上较量过，他“一直喝”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证的。
　　我看着樊烨喝了一瓶又一瓶，等到大排档人少了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临近午夜时，樊烨终于喝的摇摇坠倒。桌子上的酒瓶被撞倒，乒乒乓乓的响成一片。
　　樊烨到底看没看到我，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他应该没有再次当着我面装醉的必要。既然没有必要，那他肯定是真的喝多了。
　　我试着走到樊烨的旁边，他身上是酒气熏天。工字背心被酒染了一片，樊烨的上身下身都湿了……我用手戳了戳他红红的脸蛋：“喂！樊烨？”
　　樊烨粗重的呼吸均与，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敢肯定，这次樊烨不是装的，他是真喝多了。
　　知道樊烨是真喝多的，我也该走了。我打着哈气儿刚往回迈了两步，走来的服务员赶紧拉住我：“小姐，你朋友还没结账呢！”
　　“呵呵。”我连连摆手解释，“我不认识他……我刚才就看他死没死。”
　　服务员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的样子十分的凶神恶煞：“骗谁呢？你刚才叫他的名字，我都听见了！你们是不是说好了来吃霸王餐的？当我们大排档好欺负？”
　　我真的是有口难辩，我提起手里的剩菜示意：“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看，这是我和我朋友刚在你家吃完的！我怎么可能不结账呢？”
　　“少给我来这一套，”服务员明显不信任我，“吃饭赖账的我见识多了，大姐，你这招已经不新奇了……你不给钱是吧？行！你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给你带到警察局去，到时候就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了！”
　　我差点吓尿了：“别的！快别的！我给钱不就得了么？这点小事儿，干嘛要找警察呢？”
　　好奇害死了猫。
　　好奇也同样害死了宋姗姗……我宁愿服务员打人，我也不希望他打电话报警。因为我爸，他就是个警察。
　　万般无奈下，我只好哭丧着问：“他吃了多少钱的啊？”
　　“508.5。”服务员很开恩的表示，“我给你摸个零，508。”
　　这哪叫抹零？抹零的话应该收我58.5好吧？
　　我翻遍了樊烨的口袋，只找到了300多块钱。我心里怨恨的骂道，这点钱都对不起他开的车……不过怨念归怨念，在服务员咄咄逼人喊打喊杀的形势下，我也只好自掏口袋把剩下的钱补齐。
　　服务员心满意足的点着收来的饭钱，他扬扬下巴傲慢的表示：“行了，你抓紧带着你朋友走了，我们要打烊了……我看他快吐了吧？可别吐在我们家这儿。”
　　我再次欲哭无泪。

　　☆、026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尿

　　我们女汉子不需要男人，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男人……在背起樊烨后，我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点。
　　喝多的樊烨，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嘴里满是酒臭的味道，这让我无比的难忍。要不是担心警察说我丢垃圾，我真的想立马把樊烨丢在大马路上。
　　幸好这次樊烨身上有带着身份证，不然的话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而我们两个身上都没有什么钱了，我只好照着身份证上的地址给他送回家。坐到出租车上，我厌恶的再次将樊烨的脑袋推开。不受控制的樊烨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车窗上。
　　司机心疼的嘶了一声抽气：“撞的是够重的啊！”
　　“呵呵，没事儿。”我没想到樊烨还能这么招司机喜欢，“撞就撞吧！他喝多了，也不觉得疼。”
　　司机对我的话表示无奈：“他疼不疼我不管，我是担心我的玻璃啊……”
　　我：“……”
　　司机不再和我说话，车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尴尬。不理会司机心疼车玻璃的臭脸，我佯装仔细的拿出樊烨的身份证看……这小子才24岁？！
　　之前我一直以为樊烨是长的年轻，但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年轻。我总觉得像他这样阴人能阴的如此不动声色的，怎么也是江湖老油条了。而且樊烨的穿衣，总是往成熟稳重上打扮。加上吴宇见到樊烨时的行为举止，我总是不自觉的想给樊烨涨年龄……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尿，樊烨他居然才24岁？
　　24岁，我六年前24岁。24岁的我在干嘛？忙着失恋还是忙着分手？是骑着自行车还是坐着公交车？是穿着打折过季款，还是带着淘宝高仿货？
　　我的24岁，肯定跟樊烨的不一样。
　　东想西想了半天，我们两个也到地方了。
　　樊烨住的是成套的大户型公寓，24小时带巡逻保安那种级别的。我背着樊烨下车没多久，保安便主动上前帮忙来了。
　　有人处理樊烨，我巴不得的。可我正打算功成身退时，保安突然咋咋呼呼的大叫了一声：“哎呀！大姐！你流产了！”
　　“啥？”
　　我以为大姨妈突袭，赶紧去查看自己的裤子……灯光一晃，保安立马改口：“不好意思啊，大姐，我看错了，你是腿上流血了。”
　　这看的，差的也忒多了点吧？
　　可能是因为背樊烨的时候不小心，我昨天摔伤的伤口又被蹭开了。鲜血流了不少，裤腿都粘在了腿上。
　　保安不提醒我，我还没觉得疼。现在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费力。保安对自己的口误表示歉意，他嘿嘿一笑，腼腆的说：“大姐，要不你上楼弄一下？不然我自己去户主家，也不太合适。”
　　我想想，保安说的有道理。送佛送上西，我直接护送樊烨上楼好了。
　　打开樊烨家的家门，我不自觉的啧了啧嘴。那壁纸，那玉石地板，那宽敞大屋理石地面……住这样房子的人为什么出门只带300块钱？
　　“大姐，我帮你把他抬到屋里床上。”保安从我惊讶的神情得知我是第一次来樊烨家，他指着一旁的门说，“这里是厕所，水池下面的柜子里有医药箱。”
　　我转头看保安：“你倒是挺了解的啊？”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喝多酒。”保安笑呵呵的解释，“每次喝多代驾送他回来，都是我背他上楼的……上周的时候他喝多摔伤了胳膊，也是我帮他处理的。”
　　我对着保安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是中国好保安。”
　　保安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他扶着樊烨进屋去了。在用莲蓬头冲腿上血渍的时候，我听保安开门走了。
　　我去厕所一边处理腿上的伤口，一边回想保安说的话。樊烨这个人真是很奇怪啊，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喝多酒，但是他自己却天天跑出来喝多酒。找这种不会有人认识他的大排档，喝的烂醉如泥醉醺醺……难道说他有中二病？
　　简单的处理过腿上的伤口，我探头从厕所出来。醉酒的樊烨胃烧的难受，他躺在屋里不断的哼哼。知道樊烨不会起来，我胆子大了几分。拧着裤子上的水儿，我好奇的在樊烨的屋子里晃荡。
　　樊烨家的客厅真是大的人心旷神怡，宽敞的落地飘窗让人逛着都觉得舒坦。我不客气的坐在樊烨家的皮质沙发上，是真他娘的爽。
　　我打开樊烨家的空调，乐呵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跟孙清月家的筒子楼比，樊烨这里简直是天堂。
　　吹了会儿空调，我又感到有点口渴。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的是满满的进口食品。我打开挪威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一瓶。我想樊烨可能是脑子傻了，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房子不住而跑去喝三块钱一瓶的啤酒。
　　不知道樊烨是怎么想的，可我却带十分享受在他家的感觉。我拿着瓶子在屋子里走，趾高气昂的好像这是我家。
　　等溜达到书房的时候，我略微犹豫。要是樊烨书房有什么私密，我进去看了可能不太好。不过一想我只是看看，我遂又说服了自己。我带着期待的心情打开樊烨的书房……里面的场景吓的我直接坐在了地上。
　　樊烨的书房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即便是开了灯，也很是压抑。墙上挂着满满的都是照片，却全都残缺不全。跟变态杀人狂电影里的场景一般，照片里樊烨旁边合影人的人头都被抠了出去。
　　而其中仅有的一张带人脸的照片，还被樊烨用刀刮了个稀巴烂。
　　我吓的腿软，坐在地上好半天没站起来。随手摘了一张旁边墙上的照片看，和樊烨合影的应该是个女人。身段腰条胸部，感觉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惹到了樊烨，照片竟然遭到如此残暴的鞭尸。
　　可能是我看的太入神，直到醉醺醺的樊烨走近了我才发现。
　　我害怕的要命，平时伶牙俐齿，现在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樊烨摇晃的身影挡住我眼前的光，我瞬间想起无数的杀人分尸电影……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樊烨没分我的尸，他只是，把我当厕所了。

　　☆、027 帅哥界的翘楚，蠢萌界的奇葩

　　因为偷着进了樊烨的书房，我的心情是无比的忐忑。加上害怕樊烨知道我看过他的书房后对我毁尸灭迹，我整个人更是无比的紧张。我仰头看着高大的樊烨，不安的心都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樊烨还处于醉酒的状态，他挠挠自己的胯部，扶着门框站着。估计是醉酒走转向了，在樊烨的意识里他还以为自己到了厕所。
　　“我家的马桶……为什么毛茸茸的？”樊烨的大手放在我的脑顶，他摸抚的动作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郭亦茹，你又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家里用毛茸茸的东西，会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卫生！”
　　郭亦茹？大郭小姐在他家？
　　哦，对，吴宇不是说来着？樊烨和大郭小姐谈恋爱什么什么的。
　　我的心里刚产生疑惑，樊烨立马又呵呵笑了：“我忘了，你已经死了……郭亦茹，你已经死了。”
　　死……死了？
　　难道说，樊烨真的杀人？
　　不管郭亦茹怎么样了，樊烨家的摆设和他说的话已经够吓人的了。想到这里，我腿上也来了逃命的力气……可我刚打算站起身樊烨又按住了我的肩膀。
　　像是哄小孩儿似的，樊烨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脑袋：“马桶你先别动，你先别冲水。等我方便方便，你……”樊烨不会真要拿我当马桶上吧？
　　看我不动了，樊烨闭上眼睛摇晃着去脱裤子。
　　我腿脚不方便，移动起来异常的缓慢和吃力。就在我心里默哀自己今天注定要被尿泼时，事情却出现了惊人的转机。
　　樊烨，他吐了。
　　因为醉酒太厉害，樊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他不是站在我脑袋上方吐的，他是摔在我的身上吐的。樊烨抱着我的肩膀，他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的涌出……那画面太美，我简直是不敢看。
　　我喝了这么多年酒，樊烨是第一个喝多后让我如此害怕的。他晚上吃的鱿鱼啤酒吐了我一身，我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在樊烨差点溺死在自己的呕吐里时，我终于忍不住大喊：“妈呀！救命啊！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我和樊烨身上全都是秽物，不分彼此。樊烨杀没杀人我不知道，现在我是气的想杀人了。
　　我推开樊烨，他顶着张帅脸便睡着了。樊烨迷糊的用手擦擦嘴，他翻个身把后背对着我。估计是因为门上的理石凉快，没多一会儿樊烨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上面。
　　“其实吧，之前我还挺讨厌你的。”我把自己手上的秽物都擦到樊烨的身上，嘟囔着说，“哪有男人像你这么小气的？你真是睚眦必报，我……不过看在你比我小六岁的份上，我还是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小屁孩儿。我上小学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跟你一样干嘛？”
　　说樊烨是小屁孩儿，完全没说错。我说完之后，躺在一旁的樊烨噗嗤一声放了个屁。
　　我哈哈大笑。
　　樊烨比较有产量，地上被他吐的到处都是。我不能把脏兮兮的他放在床上，只好把他拖到客厅里……可我刚打算离开，樊烨又猛的从地上站起来了。
　　“你干嘛？”我受到了惊吓，赶紧拿过一旁桌子上的花瓶防身，“你想干嘛？”
　　樊烨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了，他呕吐着说：“我……我要洗澡！”
　　“你疯了吧？”我捏着鼻子，“你这个德行去洗澡，你是想淹死你自己吗？”
　　现在跟樊烨讲理，那我也是醉了。别说是思维了，樊烨现在看路都难。
　　四娘通过电影告诉我们，拜金的下场都是惨烈的。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撕逼……而像我这种妄想享受富家生活的穷苦小老百姓，拜金的下场也没好到那儿去。不是被吓尿，就是被吐了一身。
　　樊烨是执意要去洗澡，我是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没有办法，我只好进到浴室里看着他洗。
　　想洗澡只是樊烨的美好愿望，实际上他已经连直立站着都做不到了。我靠在浴室的门口不无感慨的叹息：“你哪他妈的是想洗澡啊，你他妈的根本就是想玩死我吧？”
　　费力想要摘下莲蓬头的樊烨根本没听我说什么。
　　托儿所阿姨的活儿，我做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避免樊烨伤到自己或是伤到我，我动作利落的上前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脱掉。
　　脱樊烨裤子的时候，本来我还有一丝丝的犹豫。可一想他是小屁孩儿，我反倒释然了……不过樊烨这个小屁孩儿的家伙，倒是蛮争气的。
　　我用莲蓬头给樊烨冲澡的时候，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往樊烨的家伙上看。不然本来很雷锋的一件事儿，就会被我做的很三俗。我是大姐姐，我不是屌丝偷窥大妈。我宋姗姗是比较缺男人，但我还没缺到这种地步……
　　樊烨站不稳，他晃荡着往我的身上扑。我想要扶住他，便只能去抱他的腰。樊烨靠在我被吐脏的衬衫上，他的上身又弄脏了。
　　可是给醉酒的人洗澡，实在是很难把握的一件事情。我尽量努力把樊烨身上冲洗干净，所以难免忽略了水温。在水温越来越凉时，樊烨的身体难免发生了变化。
　　樊烨没醒，樊烨的家伙醒了。
　　“哎呀我去！”我脑袋嗡嗡的想，“小孩儿用这么大的枪干嘛？多浪费？小我六岁的孩子……你会弹玻璃球就好了啊！”
　　樊烨洗个澡，洗的我是口干舌燥。
　　我给樊烨洗澡的过程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看着樊烨的裸体，我总是忍不住想入非非。在我心里邪恶的念头占上风之前，我用最快的速度用浴袍将樊烨围上。
　　洗完了澡，只要把樊烨丢到床上我便功德圆满了……在我想要把樊烨松开时，他却死死的抱着我不撒手。
　　我的膝盖本就伤着，樊烨这么一压，我站立不稳的被他带到床上。在我起身前，樊烨顺势抱住了我的脖子。
　　得，这下不用走了。

　　☆、027 小鲜肉和老熏肉 小新飘飘，蓝色海洋，巧克力加更

　　不用走，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我身上穿着湿乎乎的衣服，但我也还是很开心。要是让我洗完樊烨再回孙清月家里，我估计直接会累死在半路了。而且孙清月家里没空调没风扇，居住环境想想我就犯怵……既然能如此“迫不得已”的留下，那我就“勉为其难”一下好了。
　　自从知道樊烨的年龄后，我根本不再把他当男人对待了。因为在我看来，比我岁数小的男人都可以归结为“弟弟”那一类。对能当“弟弟”的人有歪脑筋，即便是没有血亲关系的“弟弟”，也会有乱／伦的即视感。
　　我是这么想的，可熟睡的樊烨却一直在加重我邪恶犯罪的念头。
　　裸身穿着睡袍的樊烨，抱着我的姿势看起来特别的撩人。他的大腿压在我的身上，白嫩的肌肤一直露到大腿根。灯光一晃，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浴袍哪里是腿。
　　樊烨的脸压在我的胳膊上，他的呼吸进在咫尺。闭上的眼睛，睫毛弯弯。眉毛上似乎还挂着细微的水珠，这令樊烨的脸看起来性感极了。樊烨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胳膊上，是细微的刺痒感。
　　开始我是正对着樊烨躺着，但是我们两个正面挨靠，姿势在我看来太暧昧了些。可等我费劲力气的转过身后，“局部地区”的燥热又让我感觉很粗暴。折腾了满身是汗，我最终决定还是正面对准樊烨躺着。
　　熟睡的樊烨八成是把我当成了棉被，他使劲的把我往怀里挤。用网上蛋疼达人攻略分析，樊烨属于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睡眠。而樊烨抱的太紧，我也实在没有安全感……当我和樊烨的脸贴在一起后，我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吞了口口水。
　　呃，这也太折磨人了点。
　　我闭上眼紧，尽量忽略掉樊烨身上的热度和他的呼吸。这样的小鲜肉放在嘴边，不咬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嘴。
　　“宋姗姗，你要稳住，一定要稳住。”我眯着眼睛看看樊烨，立马又合上眼皮儿，“宋姗姗，你现在要是犯错误了……你对的起自己的嘴，你可对不起你的脸了啊！”
　　本来我剩女的名声已经够不好听的了，这要是趁人酒醉扑倒个比我小六岁男人。不用别人，樊烨自己都能把我喷死。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勉强控制住自己反扑过去的冲动。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模模糊糊的睡着。樊烨家的床，那是相当的舒服。桑蚕丝的面料，比肌肤的触感都要好。躺在上面，我甚至都恨不得一直在梦里……可是好景不长，我睡没到12个小时，就被恼火的樊烨揪起来了。
　　“你怎么在我家？”宿醉未散的樊烨嗓音沙哑，他两个眉毛都快系在一起了，“宋姗姗，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我整个人是被樊烨揪着领子提起来的，所以在樊烨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并不是很清醒。而樊烨也看出了我的眼睛没有焦距，他使劲的晃了晃我：“宋姗姗！我和你说话呢！”
　　“啊？”我装傻，“我怎么在这儿？你带我来的吗？昨天有点喝断片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樊烨的小白脸瞬间变黑了：“宋姗姗，你再装！你的酒量我不知道吗？你还能喝断片？你要是喝断片的话，咱们两个醒来就不是在我家床上了！而是在大马路上！”
　　“呵呵，”我的气势瞬间跑了，“樊烨，你先冷静冷静，咱们有话好说。这个事儿吧，其实是……”他不是比我小六岁来的么？
　　不过以樊烨老气横秋的气场看，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像24的，说他42我都会相信。明明是我好心背着醉酒的他回来，怎么我反而是一身的不是了呢？
　　想明白这点之后，我的火气跟着上来。我一把扯开樊烨的手，指着身上的污脏训斥道：“你他妈的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想背你回来啊？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那个混蛋服务员非要拉着我给你结账，我早回家了！还有你，别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看看我的衣服！你看看！要不是担心你自己被自己的呕吐物溺死，你以为我稀罕给你洗澡啊？要不是你非要压着我，你以为我想睡在你床上啊？就算你是小鲜肉好了，用的着这么恃才傲物么？我告诉你，我是老熏肉，你对我来说，简直是太嫩了！”
　　我一口气骂完，整个胸脯都剧烈的起伏。在我怒冲冲的话中，樊烨很精明的发现了我的用词：“恃才傲物？你说我恃、才、傲、物？”
　　“你不用特别加重那个‘物’的读音，我说的就是你想表达的那个意思。”我傲慢的轻哼一声，竭尽全力的想要表现自己的不屑，“不过对于我这种老熏肉来说，你根本没什么看头，OK？”
　　樊烨被我气的不轻，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没什么看头？”
　　“你能不能……”我让樊烨整的很是紧张，“你能不能说话别抠字眼？你能不能思想单纯些？我比你大6岁！我初夜给出去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就是看一看，也不会怎么样啊！”
　　樊烨对我轻佻的态度极为不满，他明显不信任我：“宋姗姗，你真的只有看一看吗？”
　　“其实……”我伸手挠挠脸，“不小心的时候，也碰了一碰……但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樊烨深吸了好几次的气，他艰难的问我：“宋姗姗，你知道我家住几楼么？”
　　“23楼……”
　　樊烨挥手把床头灯打在了地上，床头灯的灯泡啪唧一下摔的细碎。樊烨的笑脸看的我毛骨悚然：“宋姗姗，趁着我现在还没把你丢到楼下去，你赶紧给我走。”
　　我还记得樊烨书房里那些没有人头的女人照片，忍着膝盖的疼，我慌手慌脚的从床上跑下去了。
　　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味道难闻的我差点没吐出来。看我停住了脚步，樊烨弯腰扛起我就往外走。我的头发披散下来，我像是女鬼般凄厉的嚎叫道：“我走！我走！我马上走！你千万不要丢我下楼！”
　　樊烨的脚步不乱，他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准备丢我……而在门外正打算敲门进来的郭亦菲却愣住了：“樊烨，你们两个在干嘛？”

　　☆、029 小鲜肉一秒变渣男

　　我没见过大郭小姐，所以潜意识里我总觉得来的是小郭小姐。可是大郭小姐是樊烨的女朋友的话，小郭小姐早上来姐夫家似乎又不太好……难道说，大郭小姐真的死了？
　　“郭亦菲？”樊烨对我的态度不好，他对郭亦菲的态度更恶劣，“你来干什么？”
　　我倒空的视角里，郭亦菲脸色很是不好看。郭亦菲气呼呼的看了看我和樊烨，她的修养彻底崩盘：“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又是在干什么？”
　　樊烨话说的很没有营养：“我们两个愿意干什么干什么，你管我们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管你们两个干什么？”郭亦菲脸色涨红，“樊烨，你知道我为什么管你，你也知道……”
　　我还在樊烨的肩膀上，我已经被他们两个的“什么”绕的脑袋乱套了。我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你们想辩论什么是什么的问题，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我这个样子……樊烨麻烦你的手往下点，你碰到我的屁股了。”
　　“你给我闭嘴！”樊烨的巴掌重重的打在我的屁股上，“宋姗姗，你是不是真的想被丢下楼？”
　　我冷笑一声：“你再拍我屁股试试？你再敢拍一下，我就把你家伙从裤裆里拉出来打个蝴蝶结给你看。”
　　可能是想起那天早上在我家卧室的一脚，樊烨的身体心有余悸的抖了一抖。
　　“我的天呐！”郭亦菲满脸厌恶的看着我，她妆容精致的眼睛瞪的老大，“你是个女人，你怎么能说这么粗鲁的话？”
　　我的脑子充血，脾气也跟着不好：“你也给我闭嘴！你再多一句话，我就把他的蝴蝶结塞你嘴里。”
　　“现在，樊烨，”老虎不发猫，他们当我是病危，“你立马给我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威胁的话起了作用，樊烨从善如流的把我放在了地上。腿伤一疼，我险些跪在地上。樊烨看了看我脏兮兮的裤腿，他眉头皱的紧。而郭亦菲像是我身上有味儿似的，她表情厌恶的已经十分露骨……好吧，我身上也确实是有味儿。
　　“我要进去！”郭亦菲霸道的娇嗔道，“樊烨，我脚疼，我想进去坐会儿。”
　　樊烨很不给脸：“想坐你回你车上坐，我家的沙发不是给你坐的。”
　　从樊烨的态度上，我算是明白郭亦菲为什么要使出灌醉酒的招数了……不知道是不是郭亦菲认出我来了，她十分的气急败坏：“不行！我一定要进去坐！”
　　穿着浴袍的樊烨把门一堵，他是寸步不让：“我说了，我家不让你坐。想坐，你就回你车上坐去！”
　　人家姐夫和小姨子吵架，我夹在中间似乎是不太好……可是出去的路被郭亦菲堵住，回屋的路又被樊烨堵住。我进退不得，左右不是人。
　　樊烨话也不多说，他就是站在门口不让。郭亦菲理直气壮的质问：“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坐？樊烨，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这么对待我的！怎么你去了趟马尔代夫回来，你对我就不冷不热……你跟这个女人什么关系？她昨天是在你这里过夜了么？找这种水准的女人，樊烨，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羞辱我？”
　　郭亦菲彻底不要形象了，她大吵大闹的样子跟我妈吵架时没什么两样。换句话说，郭亦菲是真的喜欢樊烨。不然的话，她不能这个样子。
　　我看樊烨和郭亦菲在这儿较劲，我总有一种看小孩子打架的感觉。我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我试着说：“我跟他其实不熟，我来这儿也只是个意外。你们聊着，我先……”
　　“她昨天晚上是在这儿过夜了！”樊烨掐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他身边，“你有没有搞清楚？郭亦菲，我想让谁在我家过夜，用跟你请示么？再说了，我觉得她比你有水准多了。”
　　郭亦菲的眼神跟片刀似的，我赶紧澄清：“我真的只是过夜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
　　“你昨天晚上没给我洗澡？”樊烨的问题很是犀利啊，“不准撒谎！”
　　看在樊烨说我比郭亦菲有水准的份上，我……我勉为其难的让他当盾牌挡一挡好了。
　　“樊烨，这种话你也敢说？”郭亦菲化的妆太厚，我也看不出她眼圈是不是红了，“我姐姐怀着你的孩子死的……你就这么对待她妹妹？”
　　哎呦我去……我不敢置信的看樊烨：“你说保孩子了？你也太渣了吧？”
　　樊烨本来要发火，可是我这句话却让他的火全憋了回去。樊烨无奈的瞪了我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对樊烨的事儿知道的不多，只能在脑海中零散的组成了一副画面：“她说她姐姐怀着你的孩子死的……难道不是难产的时候你说保孩子了吗？”
　　樊烨不耐烦的扒拉开我的脑袋将我推到屋里，跟昨天晚上不一样，樊烨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坚决乃至绝情：“郭亦菲，你姐姐怀着我的孩子死了，我对不起的人也是你姐姐。你不要想着，我会因为你姐姐而对你产生丁点别的想法……之前我是碍着面子没有说，但是我今天直白的告诉你，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可是……”郭亦菲慌了神，她说话都变的结巴，“可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姐姐的葬礼上，你对着她发过誓的！你说过，你会替她永远照顾我的……樊烨！你有没有点诚信！”
　　樊烨冷笑的声音让人觉得心寒：“我骗死人的话，你也相信？”
　　我从缝隙间去看，郭亦菲已经哭了。而樊烨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他继续冷冰冰的说：“我照顾了你三年，已经很够意思了！不过郭亦菲，你现在真的很让我厌倦。不仅仅是你，还有你姐姐……你姐姐死了，她要是活着，可能我们两个也分手了。离婚都能离婚呢，谁有义务永远照顾谁？”
　　郭亦菲气的手不断的发抖，樊烨的话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关上了大门。

　　☆、030 我迷路在樊烨家的衣帽间里了

　　“看什么看？”关上门的樊烨转身对我开炮，“宋姗姗，五分钟后你给我走。”
　　我挑挑眉：“你是不是有中二病？”
　　樊烨话说的斩钉截铁：“不是。”
　　“要不你人格分裂？”我又问。
　　樊烨已经很懒得应付我了：“没有。”
　　按照我妈的话说，我这个人就是没有眼力见。明知道樊烨不高兴了，可我还是想说：“那你刚才对郭亦菲那样是干嘛啊？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就算是不想让她来你家，你也不能……”
　　看到樊烨危险的眼神，我及时的住了嘴。
　　樊烨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他指着一旁的房间：“你去里面找找，应该会有新的女装。换完衣服，你就走吧！”
　　我轻哼一声：“一个小屁孩儿，装哪门子成熟稳重啊？你妈没教你么？对待大姐姐，要有礼貌。”
　　樊烨根本不理我，他转身回卧室去了。
　　我自讨了个没趣儿，也不再多话。打开樊烨说的房间，我再次被惊到了：“现在的有钱人会不会太不重视穷人的感受了？为什么他衣服住的房间都要比我家大？还有没有个天理了？”
　　樊烨的换衣间夸张的像是商场，里面摆满了各季的名牌服饰和配饰。虽然很多牌子我都不认识，不过想想也知道很值钱。我在里面逛了好几圈，瞬间有一种迷路的感觉。
　　在衣服的海洋里，我呆的稍微有点久。找到了樊烨说的全新的女装，可是我却一点没有开心的感觉……这些女装，都太瘦了。
　　我拿着衣服出去，换好衣服的樊烨正在客厅喝水。见我提着衣服，樊烨奇怪：“你拎着它干嘛？怎么不穿？”
　　“你是故意想要羞辱我吗？”我把衣服丢在沙发上，“你换衣间的衣服都是155身材女人穿的……我这种身材，你觉得我能塞进去吗？”
　　现在的樊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同样没有羞辱我的心情。郭亦菲来了后，樊烨的情绪似乎更糟糕了。拿起我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樊烨掐着我的领子带我又进了换衣间：“你站在门口，里面的衣服你都不要动。你身上太脏了，镜子你也不要动，我讨厌家具上有指纹……宋姗姗，你头发什么味道？你洗头发了吗？”
　　“我？”我拿起头发闻了闻，讪笑着说，“昨天那种情况……你也明白，没来得及洗。”
　　樊烨身上喷喷香，他嫌弃的跟我隔出三步远：“你就站在门口的鞋架那个位置……动也不要动。”
　　行吧，大早上起来，我不想和樊烨吵嘴，他说不动那就不动吧。
　　“你这样的身材，别的你也穿不了。”樊烨纤长的手指在衣服上一一滑过，他话说的苛刻，“我看，你只能穿我的运动服了。”
　　樊烨腿长手长，他踮脚从最顶层的架子上拿出一套带着标签的运动服。走回到我旁边，樊烨却并没急着把衣服给我。推着我的脑袋让我出去，樊烨命令的说：“去洗澡，然后再换衣服。”
　　我真是受不了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人命令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爸么？”
　　“我不是你爸，我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来。”借着身高上的优势，樊烨强行压着我去了浴室，“不过你要是想穿我的衣服，你就必须把你身上洗干净。”
　　我火大的要命：“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好意思说这种话么？”
　　“是啊！”樊烨抽了下鼻子，“我知道是因为我，所以我才会拿衣服给你换。”
　　我受不了樊烨这种挑剔尖酸的性格：“拜托！只是一套运动服而已！我用不用为了身运动服而沐浴更衣啊！你希望我怎么做？跪下来舔线头么？”
　　“运动服？你说它是运动服？”樊烨的样子像是我侮辱了他的衣服一般，“大妈！这是chanel！”
　　反正我是理解不了樊烨对运动服的感情：“是啊，可它不还是运动服么？”
　　樊烨深吸了口气，他还算好说好商量：“宋姗姗，你要是想让我开车送你回去……那你现在久滚进去给我洗澡。”
　　“你以为我稀罕？我……你说什么？你说送我回去？”
　　“是。”樊烨强挤出一个笑，“我家的客厅已经被你毁了，我不想我的车也让你毁了……所以，麻烦你快点，不要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好么？”
　　樊烨觉得我毁了他的客厅，那是他还没看到他自己毁掉的书房……不过为了搭上樊烨的顺风车，我很明智的选择闭嘴转身跑到浴室去洗澡。
　　迅速的洗好自己，我费力的把衣服换上。我从浴室出来，樊烨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裤腿的位置被我挽的难看，樊烨啧啧嘴却没说什么。
　　“你不用送我回家，”坐上车之后，我尽量端庄的跟樊烨说，“你送我去电视台就行了。”
　　“嗯。”
　　樊烨是少有的安静，跟前几天八卦的样子完全不配套。要不是有郭亦菲，我真的很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我说，”樊烨不说话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昨天为什么去大排档吃饭啊？”
　　樊烨一语点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喝多，是吗？”
　　“我跟你喝酒的那天，酒我并没有喝。”樊烨话说的言简意赅，“趁着你没注意的时候，我把酒都吐掉了。”
　　这还真像樊烨会做的事儿。
　　我清清嗓子，继续好奇的问：“你和郭亦菲，你们两个……”
　　“她是我女朋友的双胞胎妹妹，”樊烨不知道抽哪门子邪风了，他是少有的配合，“我女朋友以前是空姐，三年前一场空难，她死了……她死的时候，说是怀着我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樊烨嘴角突然滑过一丝自嘲的笑。不过他的笑容很短暂，他接着又说：“每年在我女朋友的祭日，我都会坐一趟她出事儿的航班。”
　　真是没想到，樊烨居然会这么深情。
　　我一直思考着如何安慰樊烨，可是等车到站我也没想到。
　　“宋姗姗，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我总遇到你。”樊烨停稳车，他算是解释了为何对我的问题如此配合，“不过我希望，以后我们两个不要见面了。”

　　☆、031 你怎么不把你脑子里的屎倒一倒？

　　樊烨手握方向盘，他呵呵笑：“宋姗姗，你不用跟我装疯卖傻……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死缠烂打，无孔不入，你以为我不懂？”
　　“你懂？”我都没懂，“你懂什么啊？”
　　樊烨靠在车上，他的腕表闪闪发亮：“你应该调查我很久了吧？不然怎么那么巧你会和我坐一趟飞机？不然怎么那么巧吴宇会带着你来吃饭？不然怎么那么巧我去大排档都能碰到你？”
　　“大妈，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你。”樊烨的唇勾出浅笑，“哪怕你天天跟我偶遇，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
　　“你说我喜欢你？”我无比震惊：“你几岁？我几岁？你居然觉得我会喜欢你……孩子，你早上起来没吃药吗？现在精神错乱发神经？”
　　我的话让樊烨的脸色微微异样，不过他转瞬又回复正常。樊烨摸了下方向盘，他话说的傲慢：“刚才我为什么说那话，我想你也明白。而你能意识到我们两个差距，那是最好的……就按照你之前说的，以后要是在大街碰到，我们就当作不认识。”
　　“那是当然！”我表示赞同。
　　樊烨没理会我的情绪，他话说的令人生恨：“即便是哪天我喝的烂醉如泥摔在马路中间，也请你记住，不管你的事儿……大妈，你有没有公德心？趁着别人喝醉了酒脱人的衣服，你的行为够屌丝的啊！你是不是太久没看过男人了？所以饥渴到到处扒人裤子？”
　　“我给你洗澡，还不是因为你……算了！”我好心好意的救了樊烨，他居然还这么说，“以后就算你喝多了躺在大马路上让车撞，也不管我的事儿！”
　　樊烨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真是疯了疯了疯了！樊烨的语气和神态，要多傲慢又多傲慢！就好像我多么自作多情的喜欢他似的！
　　在樊烨的车开远之前，我捡起地上的砖头狠狠的往樊烨的车上砸……砖头顺着我手的力量，直接掉到了敞篷车的副驾驶上。
　　樊烨猛的停下车，他沉着脸回头看我。我指着樊烨的车屁股，跳脚骂道：“你精神不好吧？你他妈的以为我愿意碰到你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个大头鬼！你不想见我？我还他妈的不想见你呢！要不是你阴魂不散，你以为我愿意出工又出力？说话前你怎么不把你脑子里的屎倒一倒？省的满嘴粪子味儿！”
　　面无表情的听我骂完，樊烨黑着脸丢掉我扔过去的砖头。
　　樊烨刚打算再次开车，我又捡了块砖头砸到他的车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帅到女人见一眼就会喜欢？还是说你以为自己的魅力宇宙无限大？哈！哈！哈！还能不能再搞笑点？我告诉你！我他妈的宁愿自己变成男人！我他妈的也不会喜欢你！开着你的车，赶紧滚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跪舔你的香奈儿Prada！呸！什么完应！”
　　站在电视台楼下，我骂完之后有不少人驻足观看。我没管其他，对着地上吐了口痰。樊烨的脸是绿了红，红了绿……大概对视了一分钟，樊烨这才沉默的开车离开。
　　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樊烨走后我才到电视台的收发室让大爷帮我叫下孙清月。我刚走进收发室，大爷大吃一惊的叫了一声：“哎呦！你这腿是怎么了？”
　　经过大爷提醒，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又流血了。我挽起裤子接过大爷递来的纸巾：“嗨，没事儿，大爷，能帮我找下孙清月吗？”
　　“真没事儿啊？”大爷表示很担心，“你看你这个伤的不算轻啊，不用去医院吗？”
　　我轻轻拍了下伤口以示强壮：“这点小伤……有一次脚掌扎了根钉子，我都是自己拔下来的。流血走了两站，我才找到医院。跟那比起来，这不是小伤吗？”
　　“呵呵，”大爷被我的女汉子精神震惊了，“真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坚强啊……找孙清月是吧？行，你先在这儿坐着，她们可能录音呢！我去给你上楼叫。”
　　“谢谢大爷了啊！”我笑。
　　大爷去帮我叫孙清月，我自己坐在收发室处理伤口。昨天背樊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撞到了，我的伤口面积扩大不说，还很不容易愈合……想起樊烨我就生气，我第一次碰到他这么恶劣的人。居然还会有女人喜欢他？
　　对于这个看脸的世界，我真的是无奈了。
　　避免磨蹭伤口，运动裤都要让我挽到大腿根了。等了五分钟，收发室大爷才从楼上拿钥匙下来：“你是叫宋姗姗吧？”
　　“是啊！”我点头，“我是叫宋姗姗。”
　　大爷把钥匙给我：“孙清月现在下不来，她让我把钥匙给你……你腿上的伤好点没有？用不用我给你买药？”
　　“不用啦！”我揣好钥匙准备告辞，“谢谢您了，我先回去了。”
　　大爷给我倒了杯水，他笑着说：“那么着急干啥？外面热，喝点水凉快凉快……我刚才看你从车上下来，和朋友吵架了？”
　　“不是朋友，认识没几天。”我正苦于无处发泄，抱怨着对大爷说，“也不知道咋了，真是奇了怪了，从认识开始，我就总能碰到他……真不知道是倒的哪门子霉！”
　　大爷看我，就和我看樊烨一眼。在大爷的眼里，我就是个小屁孩儿：“你咋能说你认识之后，你总能碰到他呢？”
　　“我咋不能说？”我觉得大爷这话说的好笑，“因为我看到他了啊！”
　　大爷的话让我无比堪忧：“丫头啊！你难道没想过吗？在没认识之前，你们可能也碰到过。只是那时候你不认识他，没意识到罢了……这是你们的缘分啊！”
　　“快算了吧！”我一口水差点呛到，“跟他的缘分？我可不要。”
　　大爷笑笑：“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哪还能让你决定要不要？”
　　没有和大爷说太多，谢过大爷的水和纸巾，我笑着告辞。可我刚走出收发室没多久，又被人叫住了。
　　“宋姗姗？”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日语系的宋姗姗？”

　　☆、032 同学不仅能代购，还能帮忙找工作 八月钻石200加更

　　“丁宁？”
　　丁宁是我的大学学长，但是跟我老家不在一个地方。现在见到他，我十分的意外。而更让我意外的，则是丁宁开的宝马车。丁宁家的条件一般，他最近几年基本没和同学联系。现在突然他如此光鲜的出现在我面前……不是我以貌取人，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抢银行了。
　　“嗨！”我很意外的看着丁宁，“学长，好久不见啊！你现在混的不错啊！”
　　丁宁走下车和我握手，他这几年变老的厉害。似乎是想夸夸我，丁宁从上到下看了我一圈：“刚才上楼听人叫你的名字，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久不见啊姗姗，你现在也……很精神嘛！”
　　我现在这个邋遢样，狼狈至极。丁宁要是夸我一顿，我反倒觉得他在损我。
　　同学见面，感觉就是很不一样。丁宁看到我也很亲切：“姗姗，你现在做啥工作呢？”
　　“啊，我最近在家。”我的虚荣心让我话说的有所保留，“以前的工作不想做了，现在正好想换一个。”
　　“是吗？”听说我没工作，丁宁更加热情了，“你等下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的话，我们两个一起吃个饭吧？”
　　我嘿嘿一笑，看了看自己身上不合体的衣服：“我穿成这样，可能……”
　　“没事儿没事儿！”丁宁拉着我上车，“我们就是随便吃点饭！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我不是跟丁宁客气，我是真不太好意思。不过丁宁倒是不介意我的穿着，他十分诚挚的邀请我共进晚餐。丁宁是热情似火，我是半推半就……我心里暗自窃喜，丁宁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
　　要是丁宁喜欢我的话，那发展一下也没什么。大家是同学，知根知底儿不说还有感情基础。虽然丁宁比一般人长的着急点，但五官还是很端正的。再加上丁宁现在一副事业有成的样子……
　　我脑子里是浮想联翩，跟着丁宁一起上了车。可等在副驾驶上坐好后，我才看到丁宁带着的婚戒。一瞬间，我突然有种美梦击碎的失落。
　　“呵呵，”见我在看他的婚戒，丁宁笑着对我说，“我结婚了，我老婆你认识的啊！是以前学校的宣传部长，沈淇安。”
　　我及时管住了自己的表情，笑的夸张：“你们两个结婚了？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啊！结婚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你可以啊！沈淇安，那是咱们学校有名的大美女啊！”
　　丁宁笑的不好意思：“我们两个当时工作都忙，所以没顾的上办婚礼。最近淇安怀孕了，在家养胎呢！等孩子生下来，再补办吧……你呢？姗姗，你结婚没有？”
　　“我没有，”我的失落感加深，“我不着急，我寻思再等等。”
　　丁宁比以前会说话多了，他的话很中我的意：“不着急也好，现在结婚普遍都晚……不说这个了，你想吃点什么？”
　　跟丁宁吃饭，不是填饱肚子，完全是给我添堵。跟事业有成的已婚男同志一起吃饭，我真不怎么太习惯。丁宁的话倒是不少，他说：“最近我们公司拓展区域，我这才来这儿的。前几天我还跟淇安说，到时候找你吃个饭……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真是巧啊！”
　　“你去电视台了吗？”我笑着跟他开玩笑，“现在是知名人士啦？你做什么呢？上次回学校聚会你也没来，同学们都说你家搬走了。”
　　丁宁腼腆的推推眼镜：“我现在在xx房产当总监，今天来电视台录一个广告……以前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出不来。下次吧，下次聚会我一定到。”
　　帮着买房卖房的私人机构，规模大了叫房产公司，规模小了叫二手房中介。丁宁说的xx房产我听说过，他们的业务员常年往住户家门缝里塞小广告被举报……而丁宁能当上发小广告的总监，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表扬他一下。
　　看我笑的含蓄，丁宁心领神会的解释说：“其实吧，我们这个工作确实很容易让我们误解。可是不能否认的是，我们也确实帮着不少住户解决了住房问题。我们这个行业算是朝阳行业，很赚钱的……姗姗，我刚才听你说你最近在考虑换工作？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试一试？”
　　如果我回家跟我妈说，我辞掉了行政助理的工作改去偷着发小广告，我妈是会打死我呢？还是会打死我呢？还是会打死我呢？
　　不过我对丁宁的薪水十分感兴趣：“冒昧的问一下哈，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啊？”
　　“我吗？”丁宁停车带我去了家日本料理，他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我主要是看区域的业绩提成……一个月的话，保守估计能有50万吧！现在来新区域，开始可能没有这么多。所以挣多少，不太好说。”
　　不用再说具体的了，光是这么个数字已经让我傻了眼。50万……我在吴宇那里不吃不喝多久能赚到啊？
　　听到丁宁说的数字，我十分心动。刚才的不愉快全都一扫而空，我迫切的问：“那我要是去的话，能干什么？大概能挣多少啊？”
　　“你来的话，要从业务员干起。”丁宁笑着给我介绍，“我们公司没有天花板，只要你卖房子，有业绩，你就可以升职加薪，成为总经理，出任ceo……”
　　怎么听着……这么像传销？
　　“姗姗，你从上大学开始口才就好。”丁宁拿他的名片给我，“你干销售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多笨你还不知道？我做到总监用了三年时间。我看你要是干这行的话，不出半年你就能当上区经。年薪百万，一点问题没有……咱们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丁宁大学辩论赛的时候总输，可他现在伶牙俐齿的厉害。一顿饭下来，我基本上已经被他说动，时刻准备着答应到他的公司大展拳脚了。
　　吃完饭后，丁宁送我到了孙清月家楼下。留了我的电话，丁宁便开车走了。
　　我看着丁宁的车屁股，怅然不已……早就下班等我钥匙的孙清月猛的从后面拍我的肩膀：“宋姗姗，你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是不是和男人滚床单去了你？”

　　☆、033 营销做的好是销售，做不好，那就是安利

　　我供认不讳：“是啊！”
　　听到我承认，孙清月是颇为震惊。一只手指着我，孙清月是满脸淫笑的花枝乱颤：“行啊你！真没看出来，吃个大排档都能勾搭上。我和王鹏回去还打赌来着，王鹏还说你能回来。你昨天……”
　　“但是只有滚床单，”我拍开孙清月的手，满心惆怅，“我们两个都穿着衣服，在床上滚啊滚的，然后就没了。”
　　说完，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打包回来的剩菜。光顾着背樊烨了，菜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真是可惜了了。
　　我一边为丢掉的剩菜感到心疼，一边低着头往楼上走。孙清月的高跟鞋嗒嗒响，她不断的追着我问：“不能吧？你们两个躺在床上一晚上什么都没做？我才不信呢！又不是小孩子。”
　　“就是小孩子啊！”我恰如其分的表达着自己的震惊，“你知道吗？他比我小六岁！比我小六岁的小屁孩儿……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和自己小六岁男人滚床单的女人吗？”
　　孙清月也很震惊：“他比你小六岁？那他怎么一点不像啊？你看他脸老的，看上去像40的……”
　　“等会儿，”我觉得孙清月的理解上出了偏差，“你说的谁啊？”
　　“我还能说谁？”孙清月满脸的莫名奇妙，“当然是在说送你回来的男人啊！”
　　我哈哈笑：“那个不是，送我回来的是我们大学的一个学长。今天我去你们电视台正好碰到他，然后一起吃了个饭。”
　　“大学学长啊？这个不错啊！同学最靠谱了。”孙清月眼睛立马亮了，“怎么样？怎么样？能发展一下么？”
　　我叹了口气：“人家现在是成功人士啊，年薪好几百万的那种，像我这种失业人士，能觊觎么？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接电话。那生意火爆的……”
　　“那不是很好？”
　　我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好是好啊，但是他结婚了，老婆也是我大学的同学，都怀孕了。”
　　“哎，”孙清月跟我一起叹气，“那真是太遗憾了，为什么有车有房条件还好的靠谱男人，都是别人家的男人？”
　　我瞪了孙清月一眼：“喂喂喂，大姐，你搞错没有？你都已经结婚了，你遗憾个啥？”
　　“我结婚和单身有区别吗？”一说这事儿，孙清月就是一张怨妇脸。“我老公一年回个三次家，这都算多的了……我和留守妇女有什么区别？”
　　“有啊！”不知道我的话能不能算做安慰，“跟留守妇女比，你没有孩子啊！”
　　孙清月没有被我模糊焦点：“你还没说呢！你昨天晚上是跟谁出去的？”
　　我真是不想提起樊烨的任何，但是却架不住孙清月一个劲的问。最后我承受不住，只好将在樊烨家发生的事情都招了。
　　当然，洗澡的那部分，被我自动屏蔽掉了。本来不是多么愉快的经历，说出来也是负担。
　　“我去，这么劲爆？”孙清月身上的八卦因子都被调动起来，“姐夫和小姨子啊？姐姐死了，妹妹死乞白赖的要跟姐夫好……是不是天龙八部看多了？感觉怎么那么像乔峰和阿紫呢？”
　　闷热的筒子楼里让我的情绪变的焦躁：“我哪里知道？不过要我说，那个小郭小姐完全没必要那么低声下气。按照条件来说，小郭小姐家完全不比樊烨家差啊！郭亦菲长的还漂亮，还优雅……老实说，她的脾气也确实不怎么样。”
　　“这个樊烨家到底是干嘛的啊？”孙清月推推我，“你跟他接触过这么多次，你就没问过？”
　　我问？我咋问？樊烨要是我的相亲对象，他家祖孙三代干啥我都能问出来……我摇头：“我跟他不熟，再说，我根本不care他是干嘛的，他家是干嘛的。”
　　我见过的男人不说800也有1000了，在我追寻幸福的路上，樊烨连插曲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弹窗广告而已。
　　既然是弹窗广告，关掉便算了。我现在更关注的，还是丁宁说的工作事儿：“月月啊！我学长说让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我刚开始个头，孙清月就不淡定了：“他想让你干什么？当贴身总监秘书么？你不是说他老婆怀孕了？我告诉你，男人都是假正经！平时西装革履的道貌岸然，可老婆怀孕的时候，就是他们出轨的时候！平时甜言蜜语说的好听，背地里不一定干什么呢？”
　　在我看来，饥渴的不是丁宁而是孙清月。孙清月的老公常年不在家，我对她说“给你点颜色看看”，她都能听成“我给你点颜射看看”。我无语的安抚她冷静，正经的解释给她听：“你先别激动！丁宁只是让我当销售员，跟一般的员工一样。”
　　我说完，孙清月更激动了：“什么？他又是请你吃饭又是送你回家的，现在邀请你去他那里上班，居然只是让你当一般的员工？”
　　算了，我跟孙清月是说不通。
　　虽然我已经不生我妈的气了，可我现在还是不想回家。我妈知道我丢了工作，肯定又是一通没完没了的盘问争吵……如果说这样的话，我不如先招个工作过度一下。
　　丁宁的公司名声不太好听，底薪给的却蛮合理的。像是丁宁跟我说的，来的员工实习期底薪全是2700，提成单算。只是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底薪就要降低到2200了。因为按照公司说的那样，销售是不能靠着提成活着的。
　　我现在已经算是穷途末路贫困潦倒，对于工作不能讲究只能将就。在毫无经济来源的窘迫之下，三天后我按照丁宁的名片地址找到他公司去了。
　　先不说别的，丁宁公司从规模气派上来说是一等一的好。这年头就是这样，钱都被干房地产的赚了。而我拿出丁宁的名片后，前台小姐更是无比热情的送我去了丁宁的办公室。
　　经过会议室时，我被里面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惊呆了。我好奇的问前台小姐：“里面这是干嘛呢？”
　　“培训啊！”我不知道培训是什么，但是前台小姐却觉得培训是理所当然的，“营销的手段，为了更好的做好销售嘛！”
　　我呵呵一笑：“营销做的好是销售，做不好，那就是安利了。”
　　前台小姐讪笑一声：“小姐，你到了。”

　　☆、034 努力奋斗，年薪百万

　　“姗姗来了啊？”看我站在门口，丁宁赶紧从办公室旁站起，“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进来坐……小周，你先去忙吧！”
　　关上办公室的门，丁宁笑着带我到办公室里坐：“姗姗，今天打扮的蛮漂亮的嘛！”
　　想起上次和丁宁见面时的打扮，我感觉略微尴尬。而丁宁似乎并没放在心里，他笑着继续问我：“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大家是老同学了，我也没必要跟丁宁藏着掖着：“啊，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我适合你们公司的工作吗？所以……所以我想来试一试。”
　　“哈哈，这个？”丁宁倒茶水给我喝，“这个有啥不好意思说的？挣钱嘛，是好事儿。”
　　想到丁宁公司的名声，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而丁宁跟我不同，他似乎很为自己的公司觉得自豪：“我们做销售的，推销商品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学会推销自己……”
　　“我最不会的就是推销自己，”我实事求是的表示，“我要是会推销自己，我不早就结婚了？”
　　丁宁一愣，他接着哈哈大笑：“姗姗，你还是跟上大学时一样有趣啊！”
　　不是我有趣，实在时丁宁公司的理念和理论有问题。我作为一个正常人冷眼旁观看，这完全是传销式的洗脑。
　　丁宁公司的“洗脑”很系统，他介绍给我说：“来我们公司上班前，有一个三天的带薪岗前培训。培训的内容你刚才路过会议室都听到了吧？”
　　我话说的从善如流：“喊口号？”
　　“呵呵，”丁宁笑笑，“不止这些。”
　　我明白：“发疯似的喊口号？”
　　丁宁被我的理解能力打败了：“呵呵，用专业的语言说，这是宣传企业文化和精神内核。没有企业文化和精神内核，企业是走不长远的。”
　　现在发小广告的也开始讲企业文化了？
　　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我很明智的没有问。丁宁给我介绍着公司展览墙上的人物，他满脸的与有荣焉：“这些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监主管……我们的董事长特别的厉害，当初我们公司就是一般的小中介。规模不打，三五个人。在他一步一步的坚持和努力下，才有我们今天看到的房产帝国。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董事长那样的人。”
　　我不想打击丁宁，不过他们董事长的事迹我还是多少了解点的。我说话没走脑，笑着问他：“你们董事长，也发过传单小广告？”
　　丁宁似乎一点不觉得发小广告是多么丢脸的事儿：“那是当然啊！我最初来这儿的时候，也是每天发好多小广告……姗姗，你一定要摆正心态对待发广告的事儿。其实换个角度讲，这是我们推销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跟别人介绍自己，这有什么好丢人的？现在有时候，我们董事长还会出去发广告呢！”
　　世界上估计没有什么事儿能比知道亿万富豪在发小广告还乐呵的事儿了吧？我暗爽的想。
　　详细的介绍完公司的环境，丁宁又带着我去员工食堂吃了饭。不知道丁宁公司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亢奋。不是高声嚎叫，就是大声的喊口号。像是精神病院发饭似的，基本上没有人是正常的。
　　丁宁已经习以为常，他并没觉得怎么样。我沉默的和他吃着饭，中途一旁打电话的销售人员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最开始，销售人员是打电话给买房客户。我听的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大姐，保利这房子真的是最低价了，真的。我跟你说，我好几个客户都特别喜欢这个户型。就是房东人脾气有点怪，谈了几次没谈拢……对，我知道，大姐，我也是跟你特别投缘。不然我也不能为你跟房东磨那么久……不然你看看，再加个五万？咱们凑个整，250万，怎么样？”
　　买房客户的电话刚挂断，销售人员立马打给房东：“大哥，我刚才给你问了，真是不能再加了！那个大姐人不咋好说话，脾气也特别的臭。要不是为了你，这客户我真不愿意接……是吧？您也看出来了？咱哥俩说个真心话，现在国家调控房价，什么房子都不好卖……您别看您家装修好，说句您不爱听的，能买起您家房子的，那都是在乎装修的主么？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给便宜个五万块钱，240万怎么样？您要是240万，大姐肯定立马全款买！”
　　我瞬间被惊呆了。
　　坐在我对面的丁宁也听清楚了销售人员说的，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姗姗，你看啊！我们公司的业务员都厉害吧？这房子签成了，他就能提成个1万块钱……真是不错的话术啊！”
　　“话术？”我已经被楼里的口号声震的脑子不灵活，“什么是话术？”
　　丁宁解释给我听：“就是说话的技术啊！你看，房东给他报价240万，客户能出到250万。这到谈判桌上一签成，房东看我们给他卖了个高价……那提成肯定也是大大的！”
　　“咱们一般是帮着房东，还是帮着买房的啊？”
　　丁宁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我们帮客户啊！”
　　“这俩谁是客户啊？”
　　丁宁话说的干净利索：“谁给钱谁是客户啊！”
　　为啥我跟丁宁理解的完全不一样：“中间报价不一样，你这不是骗人么？”
　　“话术，”丁宁着重跟我强调说，“说话的技术。”
　　在我看来，还是骗人。
　　跟丁宁吃完饭后，我算是想好了。混三个月底薪，然后我就换别的工作。我这个人从小就不会骗人，这种两面瞒的活计，实在是不适合我。
　　领了工作装和工牌，签过合同我便算是xx房产的一员了。丁宁对我很有信心：“姗姗，你好好干！等到时候区域大会的时候，你争取拿个新人业绩王！”
　　我看是撒谎骗人王还差不多：“呵呵，好。”
　　丁宁还在上班，我坚持没用他送我回家。我拿着东西往家走，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冷战了几天，我也该回家去了。
　　可走到我家楼下，我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不想再见的人。

　　☆、035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来的人，是丛少光，那个男人。
　　很多时候，不是我不想说起丛少光，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说起这个男人。偶尔我会觉得丛少光只不过是我众多梦魇的一个，模糊不清。但不同的是，这个梦魇却是真实存在的。
　　在我每次驻足停留的空隙，梦魇带来的恐惧感觉便会如影随行。哪怕我走过平原，哪怕我跨过高山，像是已经融入到骨血里一般，怎么跑都摆脱不掉拿恐惧的感觉。
　　彻骨的冷，锥心的痛。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正如，现在这般。
　　几年没见，丛少光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干净的衬衫，干净的西装裤，干净的脸庞，干净的眼神。这样的丛少光，让我永远都怨恨不起来。多数情况下，我站在丛少光的旁边，我有的最多感触便是“自惭形秽”。
　　跟所有陷入爱情中冒傻气的女人一样，只要和自己爱的男人放在一起，看到的就只有自己满身的缺点，和“自己怎样都不够好”的自卑。
　　丛少光背对着我，他站在我大概一百米远的位置。他还没有回头，我便感觉自己要哭了。我快速的转过身去，费力的想要把手里的制服塞进包里……但是塞了一半，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干嘛要掩饰自己过的不好呢？我干嘛要委屈自己让丛少光好过呢？我干嘛要一直为他考虑呢？
　　就让他知道我现在过的不好，又能怎么样？
　　反正，他也不会在乎。
　　我动作缓慢的转过身，这时候听到动静的丛少光同样也转过来了。我们两个看着对方，一时之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没有哭，也没有任何歇斯底里的埋怨情绪。看着丛少光能有一分钟，我才冷淡的开口：“你来干嘛。”
　　“嗨。”
　　“嗨？”我笑的夸张又讽刺，“咱们两个有四年没见了吧？四年后你第一次见我，你想对我说的，只有一个‘嗨’？”
　　丛少光静静的站立着，他没有说话。
　　“丛少光，”我念出他的名字，我感觉心口都是痛的，“你是来找我的吧？我想你应该没那么凑巧正好出来消化事儿然后溜达到我家楼下。”
　　“哦，是，我是来找你的。”和之前一样，丛少光总是冷静自如，“我前几天刚回国，所以想来看看你……我没以为能碰到你，我以为你和小谢结婚了。”
　　我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很擅长客套的寒暄，我也知道你很擅长拉拢人心。不过对我，你不用这一套。收起你的礼貌和教养，麻烦你有事儿直说。”我不跟丛少光转弯抹角，“你来找我干嘛。”
　　丛少光轻轻挑了下眉毛，他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丛少光走到我的面前，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儿浓郁。银行卡递到我的手里，我才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和密码。
　　“3万。”我拿起银行卡拍了拍，“给我的？”
　　丛少光惜字如金：“是。”
　　“没有别的想说的了？”我的眼眶发酸。
　　丛少光话说的绝情：“没有了。”
　　我眼睛盯着丛少光一眨不眨，我都能感觉出自己的表情有多凶神恶煞。丛少光的面上还是毫无表情，他隔了几秒钟才说：“姗姗，我谢谢你为我做的……我是来还你钱的。”
　　忽然之间，丛少光的一句话，让我感觉自己特别的贱。
　　我和丛少光，是高中同学。在高中的时候，丛少光是属于十项全能的人才。学习好，体育好，品德好，人缘好……搭配一等一的好相貌，他俨然就是那种坐在教室里便会闪闪发光的人。
　　这样“天仙”似的人儿，追他的女生自然是一票一票的。我也像模似样的暗恋过他几天，不过因为我这人没有什么长性加上竞争压力实在是太大，没多久，我便“移情别恋”了。
　　后来上了大学，丛少光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我胡闹着我的胡闹，丛少光优秀着他的优秀。大学开始的前三年，我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大四，学校派我去日本做交流生，我们才再次碰到。
　　经过大学的大浪淘沙后，丛少光将优秀发扬到了极至。沉稳的性格加上无与伦比的才华，学习电视编导的丛少光便成了其中的佼佼者。我到日本交流，他在日本进修。异国他乡，孤男寡女，很多事情顺其自然，我们两个走到了一起。
　　从56，到56的室友，我似乎一直碰到不靠谱的男人。碰到丛少光这样的，我完全没有免疫力。而丛少光的性格温柔，柔的我天天恨不得化了。像我这种毫无女人味儿的女人，竟然也开始幻想天长地久。
　　虽然表面看起来丛少光很好接触，但实际上他对人的距离感很深。或者说，他习惯用他的礼貌教养把自己真实想法层层的包围住……可是对我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因为我爱他，我爱他的一切。丛少光无论做什么，我都深深的爱着。
　　我以为丛少光会跟我结婚，但没想到回国之后丛少光便消失不见了。我发疯似的找了他三个月，丛少光音信全无。
　　从这儿开始，我怨恨丛少光。
　　当然，我依旧是爱着他的。
　　找了三个月没有消息，我已经陷入到一种绝望的境地。像是赌气一般，我答应了小谢的求婚。我等着丛少光来抢我……我等来的，却是丛少光被抓的消息。
　　丛少光被抓的理由很出乎意料，他诈骗。那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男人，他诈骗。
　　诈骗的款项不知去向，丛少光也闭口不谈。虽然诈骗的数额大，不过丛少光动了点关系可以私了。得知这件事儿后，我偷着卖了婚房和婚车为他补上了窟窿……丛少光放出来后，又失踪了。
　　我给丛少光填补的钱款数额，是63万。丛少光到了日本后，他陆陆续续托人还了我60万。现在丛少光拿剩下的钱来还我，除了笑，我没有别的表情了。
　　“还给我的？”我轻声问了一遍。
　　丛少光点点头。
　　我弯腰在地上捡了了个砖头，毫不犹豫的对着丛少光的脑袋上砸。丛少光没有躲，他的脑袋登时留了血。
　　“不用了，”我把钱丢还给丛少光，我觉得自己特别有出息，“拿去看看脑子。”

　　☆、036 你这么成熟懂事儿，应该没什么人疼你 饭哆哆，双巧克力加更

　　鲜血顺着丛少光脸中间的位置往下流，他用手一抹，白净的脸上红了一片。
　　我把砖头丢在地上，不然我很担心自己会错手打死丛少光。当初我做那些事情不是为了让他还我钱，我对他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他能好。
　　可是这些丛少光都不懂，他换取自己安心的方式在我看来就是在羞辱我……虽然我宋姗姗没有有钱到视金钱为粪土的地步，我也还是不会要这钱。
　　“你不是诈骗吗？你不是骗了好多人的钱么？”我不理解丛少光的所作所为，或许从始至终我都没了解过他，“既然你是个骗子，你能不能专业点？骗了钱，你赶紧滚蛋就好了。我都不想追究你了，你现在还拿着钱上门，有意思么？”
　　丛少光一言不发，我轻笑说：“在我看来没意思，而且是很没意思。”
　　“姗姗，”丛少光欲言又止好半天，他这才很不熟练的说，“对不起。”
　　我摇头，我就看着丛少光脸上的血一直流：“不用，用不着。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是我先喜欢的你，是我提出的同居，是我心甘情愿给你还债，是我自己犯贱我自己愿意。你丛少光，根本没有对不起我任何。现在我打了你，我赔了你的钱。咱们两个算是一笔勾销，你要是想报警让我负责任，我随时等着你。”
　　丛少光似乎还想说话，却被我抬手打断：“算我麻烦你，算我求求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没理会丛少光的反应，我径直往楼上走。可我没走出多远，身后的丛少光便摔在了地上。
　　此时在一旁偷窥许久的邻居大妈们终于能理直气壮的冲过来了，也不怕被讹上，大妈们咋咋呼呼的叫道：“这人怎么……快来人啊！谁给报个警啊！”
　　知道丛少光不会死了，我不再继续停留。面无表情的上了楼，我直接回家。
　　我开门进屋的时候我妈已经在等我进来了，我妈忘了冷战的事儿，她跟连环炮似的对我发问：“宋姗姗，楼下的是谁？是不是那个混蛋？”
　　“妈，你能让我清净一会儿么？”
　　我妈没完没了不依不饶：“我让你清净，谁让我清净？他来找你干嘛？他还想咋的？嗯？我和你说话呢……姗姗，你咋哭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妈，我累了，你让我歇会儿，行么？”
　　看我是真的情绪不好，我妈除了叹气也不再多说。我回到卧室，这才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我蹲坐在地上，哭的毫无仪态。心口的位置堵的发疼，我有种窒息的憋闷感。
　　我不要丛少光还我的钱，我也不要丛少光跟我说对不起……跟这些外在的比起来，我更想问问他，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是片刻的真心，对我。
　　但是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实在是矫情的难以启齿。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我是脚上扎钉子都能走两站的女汉子。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伤心难过也只是自讨没趣。
　　等了半个小时后，我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我从屋里出来，我妈也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我轻咳了一声，我妈赶紧把脸擦了。
　　“姗姗，晚上想吃啥？”我妈笑的那叫一矫揉造作，看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爸晚上加班，妈带你出去吃吧？”
　　“啊，行。”我在我妈旁边坐下，真心实意的说，“妈，相亲的事儿……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其实之前我虽然相过不少的亲，见过不少的男人。可是从本质上说，我对相亲是及其厌恶的。
　　两个陌生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的条件拿到桌面上来挑拣比较，男女双方吹毛求疵的样子活像是在菜市场上买菜。斤斤较量，称斤算两。怎么想，怎么让人不舒服。
　　我这个人嘴臭，见到不喜欢的人和事儿总忍不住尖酸刻薄的讽刺一番。而大家是来相亲的，又不是来听我发牢骚的。所以发生争执，是在所难免的。
　　记得有一次我和一个小学的语文老师相亲，我们两个气氛闹的非常尴尬。在临分手前，男老师很不客气的对我说：“跟你相亲，完全是浪费我的时间……我真是受不了你们剩女，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端架子的？你当你20么？开口闭口谈爱情？”
　　当时我反驳他说，剩女怎么了，剩女就没有尊严不能端架子了？剩女就一定给你们挑挑拣拣？追求爱情有什么错？追求爱情总比一辈子跟个没有感情的人过一辈子好吧？
　　在相亲场上，我这样的理论，就注定了我的结局。
　　刚才打在丛少光脑袋上的板砖，倒是把我拍明白了。我已经不小了，我不能再为自己的喜好活着了。我要活的实际一些现实一些……如果我不想一辈子孤独终老的话。
　　听完我的话，我妈瞬间喜极而泣。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女儿啊！你是……你说真的啊？”
　　“真的，”我完全想通了，“你帮我安排吧！我尽量见。”
　　即便我这么说，我妈也还是喜忧掺半。我妈一边打电话一边回头看我，她完全拿不准注意了……电话打过去后，双方一拍即合，约定明天见面。
　　公司的培训是在下周一，为了不让我妈操心，我决定暂时不告诉我妈。闹了一天，我整个人累的要命。草草的吃过晚饭后，我便上床睡觉去了。
　　这次相亲，我是无比的重视。一大早我就起来梳妆打扮，衣服换了三五套才满意。被我的情绪带动，我妈也很是紧张：“姗姗，男方是开旅行社的，条件不错，就是人比较挑剔，他妈妈说他说话不怎么好听……你有什么不喜欢的，也别表现出来啊！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说。”
　　“嗯。”
　　我凭借久经沙场的经验，尽量做到从容淡定。穿上高跟鞋，我极其淑女的拿着小包出门了。
　　介绍人说的话，多数是有水分的。能来相亲的，基本上都是像我这样性格有缺陷的。我妈说男方说话不好听，他还真是不含糊。
　　刚见我第一面，叫李恒的男人就说：“你这么成熟懂事儿，应该没什么人疼你吧？”

　　☆、037 像，劫后余生

　　在相亲场上我见过不少的奇葩，什么第一次见面背唐诗的啦，什么不点吃不点喝大侃4个小时的啦……像李恒这样，我刚做完自我介绍就说这种话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其实仔细想想，李恒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在相亲的时候说，似乎不太好。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几分钟内看出我懂事儿的，但他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不合适。
　　如果按照以往的相亲惯例，我肯定得讽刺打击冷嘲热讽回去。可是昨天见过丛少光后，我像劫后余生般大彻大悟，似乎什么脾气都没了。李恒说的话在我看来，不过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自我介绍。
　　一种介绍他脾气多么不好的自我介绍。
　　我点的果汁，李恒点的咖啡。跟之前见过的男人不太一样，李恒没有直接在饭桌上炫耀他的车子房子票子。在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和李恒又都不说话了。李恒看着店里，我看着店外。我们偶尔谈两句，然后很快气氛又陷入到沉默。
　　这样的情形，不用说我也明白结果是怎么样……可正当我搜肠刮肚的找借口离开时，李恒忽然说：“你跟介绍人说的不太一样。”
　　“是吗？”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的。”李恒想了想，“介绍人说，你脾气不太好。”
　　既然李恒这么直接，那我也直接点好了：“介绍人也说你脾气不太好。”
　　“我确实。”李恒坦言。
　　我点点头：“我也是。”
　　接着，我们两个又不说话了。
　　李恒是开旅行社的，他的工作好像并不清闲。我们两个相顾无言坐了10多分钟，过程中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李恒每次都是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便挂断电话。我期待着他趁早结束这次见面，可是他始终没开口。
　　又过了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有点坐不住。而在我开口之前，李恒问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呃……我口是心非：“不错啊！”
　　“不如我们两个试着接触看看吧！”少了最初的尖锐，李恒话说的平和，“我跟你在一起，感觉比较舒服。你话不多，人不算讨厌……我们接触三个月看看，要是彼此还合适，我们就结婚。”
　　李恒说完，我这才开始仔细打量他。李恒的个子不算很高，外貌并不像他的话那样让人反感。中等身材，中等长相。憨厚里，透着隐隐的精明。
　　这样的男人做老公……行么？
　　从动过春心后，我就幻想自己长大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以前想过嫁给丛少光，也试过嫁给小谢。可能是我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所以最后分手的时候都很难看。
　　现在来一个目的明确的男人，我突然觉得，事情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好。
　　李恒就是为结婚来的，那我还是把话说在前面的好：“我没有工作，是最近才没有工作的。可能我妈没来得及跟介绍人说，所以……”
　　“跟我说这个干嘛？”李恒的脸色有点异样。
　　我赶紧解释：“我得告诉你一下，万一咱俩接触下来还合适……你告我骗婚咋办？”
　　李恒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的表情明显停顿。可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李恒又恢复了过来：“这个没事儿，主要看看性格吧！反正结婚以后你也不能上班。”
　　“啊？”
　　李恒说的理所当然：“咱俩年纪都不小了，结婚完抓紧生孩子。你不用上班，在家看孩子就行。”
　　“……哦。”
　　李恒对我的态度很满意：“我就说，你够懂事儿。”
　　“……”
　　即便我有一颗分分钟想翻桌的心，可理智不断的告诉我一定要冷静。既然选择了相亲这条路来结束单身，那么诸如此类的反感问题我早晚要面对……强颜欢笑的吃完了中饭，李恒才开车送我回家。没让他开进小区里，我在小区的大门口下了车。
　　看着李恒开远的车屁股，我摇着头叹气：“宋姗姗啊宋姗姗，你啊，你接受现实吧！”
　　有了能够继续深入交往的对象，我的心情也并没愉悦多少。我垂头丧气的往家走，手里的挎包被我抡了好几圈。等走到楼下，我的步子被迫停下。
　　出乎我的意料，丛少光今天又来了。

　　☆、038 女人强大的嫉妒心理

　　丛少光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瘦高瘦高的站在我家楼下跟个棉签似的。而这次丛少光正面对着我来的岔口站着，我刚走进他就看到了我。
　　我寻思着是不是找个砖头备用啥的，可惜地上干净的连个石子都没有。
　　今天出门前我是特别打扮过的，所以我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威。我告诉自己就当不认识他，尽量把步子迈的铿锵有力。丛少光看着我走近，又看着我走远……在我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他忽然叫住我：“宋姗姗！”
　　我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走我的。见我没停下，丛少光步子漂浮的追过来挡住我：“宋姗姗！我们谈一谈。”
　　“上次我不都是说清楚了吗？”我不看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丛少光的态度，是万分的恳切：“跟我谈一谈，就十分钟。”
　　楼上一扇扇窗户，好似一双双偷窥的眼睛。那浮动的窗帘布，比人心还要不安稳。我和丛少光站在楼下，一时间仿佛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好多的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好多人等着看我的理想被现实打的丢盔卸甲狼狈至极……我宋姗姗，偏不让他们如意。
　　“行，去我家拐家那家奶茶店，你知道的。”我尽量端庄的背起小包，“以前我们去过那家。”
　　丛少光点点头：“好。”
　　在去奶茶店的路上，我内心深处激烈的斗争了一番。万一丛少光想要跟我在一起，我要怎么办？万一丛少光当年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我要怎么办？万一……
　　事实证明，所有的万一，都是我自己想太多。在奶茶店坐下后没多久，丛少光又一次拿出银行卡给我。
　　“这个，是我还你的。”
　　依旧是，那句话。
　　我看着银行卡上的银联标志，好久都没回过来神。丛少光接着说：“姗姗，其实……我要结婚了。”
　　“然后呢？”我盯着银行卡视线没动，“怕我穷困潦倒到给不了你分子钱是吗？”
　　丛少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的女朋友，她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钱还给你。”
　　我笑的苦涩：“我的事儿，你都和她说了，是吗？”
　　丛少光停顿了几秒钟，他点点头。
　　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我直接哭了。
　　我知道自己没有怨恨的身份，可我实在是太难受了。丛少光和其他人一样，他完完全全没有把我的真心当一回事儿。我所有的付出，他很可能带着得意的口吻炫耀讲给另一个女人听：“你看，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我，婚都不结了。她叫宋姗姗，她爱我爱的没皮没脸。”
　　然后那个女人会同样肆意践踏着我的真心，他们两个会在一起把我笑的一文不值。
　　丛少光像是猜到我怎么想的一般，他用词谨慎的解释道：“我和她，我们两个都很感谢你……当初没有你帮着我把钱还上，那我肯定要坐牢了……所以姗姗，这笔钱，我一定要一分不少的还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结婚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我一直在哭，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丛少光自己说了好一会儿，他也渐渐停住。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丛少光的表情很尴尬。
　　开始我还担心其他人看到，所以我只是小声的哭。可后来我觉得那样太委屈我自己，索性放开了哭。哭声增大，关注的人也跟着变多。丛少光白净的脸愈趋粉嫩，他终于忍不住开腔：“宋姗姗，我……”
　　“你以为你还完我本金就没事儿了吗？”我突然拿开挡住脸的手，大声的说，“欠我的利息呢？利息你不算了么？”
　　之前和丛少光在一起，我总是假装自己是芊芊淑女。别说大声说话了，就连屁都要摔成几瓣放。经过我这两次的凶神恶煞的夜叉样，丛少光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可能是怕我吃了他？丛少光话说的有气无力：“那个……我会还的，等我回去算一算，我会把钱打到你卡上。”
　　“打伤你的医药费，我照常给你。”我把卡拿过来揣好，“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丛少光，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要和我分手。”
　　丛少光看着我没说话，我带着脸上的鼻涕眼泪笑的扭曲：“那我告诉你，我要和你分手。”
　　“你们两个结婚，我是不会去的。”无数个夜里我在被窝啜泣着暗骂丛少光的话，我一次都吐了出来，“而且你别以为你把钱还我了，咱们两个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欠我的，你和你女朋友，你们两个都欠我的。你刚才不也说了？没有我，你他妈的现在都在坐牢呢……你知道吗丛少光，你现在和你女朋友的美好生活，都是用我宋姗姗的婚姻换来的。”
　　话骂出口，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我拿餐巾纸很不文雅的擦了擦鼻子，然后直接将鼻涕纸丢到了丛少光的咖啡杯里。我站起身，趾高气昂的俯视着丛少光：“不仅你们结婚我不会去，我还要时时刻刻的诅咒你们两个。我要诅咒你们有小三，有家暴，性冷淡，不孕不育……”
　　“宋姗姗，”丛少光伸手挠了挠自己的眉心位置，“是我做的不对，我对不起你。可是这是咱俩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她？”
　　她？她？丛少光跟我提她？
　　没有我宋姗姗，你他妈的现在还在监狱里面捡肥皂呢！你他妈的哪来的她？
　　我禁不住冷笑：“丛少光，我这个女人嫉妒心理是非常非常强的……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所以我诅咒了那么多，我都没有盼着你们离婚。”
　　丛少光满脸的哭笑不得。
　　在奶茶店人们或是好奇或是同情的眼光中，我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我没有再哭，也没有觉得丢脸……对不起爱人的又不是我，即使我被抛弃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丢脸的地方。
　　丛少光坐在座椅上没有动，但是却有三八追了出来。我走出奶茶店没多远，抱孩子的杨文静喘粗气在后面喊我：“宋姗姗，你等等我！”

　　☆、039 越是不想见的人，往往越是阴魂不散

　　“等你？等你干嘛？”我的步速没有变，冷冰冰的反问，“我是等着你奚落我，还是等着你嘲笑我？想说什么你就说吧！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解释的。”
　　我替杨文静说出了心里话，她反倒有些恼火。杨文静有点不太高兴，她嗔怪的拍了拍我的胳膊：“姗姗，你看你这话说的，真是太让我寒心了啊！咱们两个同学一场，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的事儿，我总为你操心……你忘啦？之前我还介绍过我朋友给你认识呢！”
　　杨文静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她确实是介绍过对象给我认识。不过她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简直就是羞辱我一般。162的身高，脸胖的跟包子似的。没有固定的工作，找我相亲就是为了让我爸给他办个暂住证方便……总之，杨文静给我介绍的对象从家世到人品到相貌，没有一个能拿的出手。
　　我懒得跟杨文静掰扯这些，她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她说什么我都不打算搭理。而杨文静也能看出我的态度，她是故意找我的难堪：“姗姗啊！那个男人是谁啊？我妈回来说你在小区里把一个男人的脑袋打破了，不会就是他吧？”
　　“我说姗姗啊！作为同学，我真得好好说说你。”杨文静拿手绢给她儿子擦了擦嘴，她语重心长得样子让我讨厌，“你这个脾气，你真得要好好改一改了。不然的话，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男人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们都喜欢漂亮温柔贤惠的……你像我，我平时在外面都是给足了我老公面子的。”
　　给的是挺足的，杨文静老公在外面骂她妈，她都不敢上前多说一声。我想。
　　我不断告诉自己，我脸皮比城墙厚，别人说啥我都不往心里去。不知道杨文静上次是不是受樊烨刺激了，她不断的在和我比较自己身材上的优势劣势。说完之后，杨文静还不忘抬高下自己：“姗姗，我其实就是生完孩子后胖了，我结婚的时候你不也看到了？身材好着呢！”
　　杨文静身材好不好，我才不在乎。一直唠叨到我家门口我关上门，杨文静说话的声音听着才不清晰。
　　虽然我妈背对着大门在看电视，可她还是心领神会的知道了发生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妈问都没问我相亲的事情。
　　骂完丛少光之后，我整个人身心都愉悦不少。进了屋，我先洗去澡。我洗完澡出来，我妈正好挂上电话。看到我妈脸上愁云不展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李恒回去变主意了？
　　我就奇怪，我的相亲之路不可能这么顺利。算命的曾经说，我最早要36岁能结婚。当时我和谢亮正打算领证，婚房都装修好了。算命的这么说，我妈当然不信。算命的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我不到36结不上婚。我妈气的发飙，差点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
　　不想惹我妈的晦气，我转身回屋。我妈叹了口气叫住我：“姗姗，你来。”
　　“啊？”我摸摸还在流水的头发，“妈，我今天出去有点累了，有啥事儿我们晚上再说吧，好吗？”
　　我妈又是一口浓重的哀怨吐出：“你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我没有办法，只好脚步沉重的挪到我妈旁边。我妈拉着我的手，她的表情活像是苦大仇深的敌占区妇女：“你今天相亲，怎么样？”
　　“还行。”
　　我妈以为我在敷衍她：“没事儿，不成也没事儿……姗姗，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好男人多的事，妈再找以前的同事给你问问。”
　　奇怪，我妈非常的奇怪。今天她不但没刨根问底儿的追问我相亲的事儿，而是如此慈母的模样……我表示很担心：“妈，你到底怎么了？”
　　“哎！”
　　我妈纠结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晚上你大姑请吃饭。”
　　“啊？！”我大姑是出了名的吝啬抠门，她能请吃的只有鸿门宴。
　　我妈更加重磅的消息来了：“宋茜有对象了。”
　　“啊！？”
　　宋茜是我的堂妹，比我小6岁。大学毕业一年多，在一家很不错的外企上班。按照我大姑的话说，宋茜人家那是高级白领人士。在我这辈儿中，宋茜是最小的一个……没想到，她都有对象了。
　　“听你大姑说，宋茜的男朋友是她老板。”我妈很担心的眼神看我，“姗姗，一会儿去你大姑家，你大姑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女儿啊，你可别上火。”
　　我没觉得怎么样，我妈的态度倒是让我感到心酸。一想到马上要滚去幸福结婚的丛少光，我还是第一次为自己之前的事儿后悔。
　　“妈，”我试着安慰我妈说，“我跟今天相亲的男的，其实还挺好的……我们两个试着交往看看，要是彼此没什么太大问题，差不多可以结婚了。”
　　我妈眼睛瞬间亮了：“姗姗，你说真的吗？”
　　“当然，这事儿我能骗你么？”我努力装出非常喜欢的样子，“他人挺好的，吃完饭送我回来来着。现在刚认识，我就没让他上楼来……等时机合适了，我带他给你瞧瞧。”
　　我妈瞬间陷入到一种狂喜的状态，她狂喜的我简直是措手不及：“姗姗，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不行，我得去给介绍人打个电话问问。他说话很难听么？不知道还有什么毛病没有？最好是明年你俩能结婚，这样孩子能猴年生……”
　　以前我妈说这些，我都无比的反感。可是现在，我却十分的安心。我是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怎么看我，但是从我父母的角度出发，我多少该为他们着想一下了。
　　我妈跟我大姑的关系一般，年轻的时候我大姑总帮着我奶欺负我妈。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妈是死活不会进我大姑家的门。准女婿上门，我大姑亢奋的过了头儿。晚上我和我妈到我大姑家鞋还没等脱，我大姑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宋茜的对象给我们两个介绍认识。
　　“这是你救命，这是你舅妈的女儿茜茜的堂姐，宋姗姗。”大姑油光满面神清气爽的说，“弟妹，姗姗，这个是茜茜的男朋友，樊烨。”

　　☆、040 你要是不问我对象的事儿，我们还能好好做亲戚

　　樊烨那张脸，我见到以后真的是哎呦我去了。而樊烨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两个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口：“怎么又是你？”
　　是的，怎么又又又又又是你？
　　我大姑表示很惊讶：“你们两个认识啊？”
　　樊烨和我再次异口同声：“不，完全不认识。别说认识了，之前见都没见过。”
　　虽然对我和樊烨的关系表示奇怪，不过我大姑还是很巧妙的转换了话题。热情的拉着我妈的手，我大姑笑呵呵的问：“那个谁呢，姗姗她爸呢？今天怎么没来？”
　　“哦，姗姗她爸今天晚上夜班。”就算不夜班我妈估计也不想让我爸来，“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得早点走……最近听说他们在追逃犯呢！”
　　“是吗？”我大姑像是第一次听说般的惊讶，“那还真是挺危险的……不过没事儿，晚上吃饭晚的话，就让樊烨送你们回去，他有车。”
　　提到樊烨车的问题上，我大姑是异常的骄傲自豪。我大姑的样子，全天下就好像只有她女婿有车似的……当然，樊烨的车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还是挺值得吹嘘的。
　　可是我大姑明显吹嘘过了头，天上地下她给樊烨是一顿猛夸。丝毫不顾及其他听众的感受，我大姑脸色涨红的跟自己谈恋爱一般。而我大姑父则是撇着嘴，满脸的无奈。
　　从外貌上来说，宋茜和我长的比较像。唯一的区别就是宋茜的嘴像我大姑父，要比我的嘴大一些。此时宋茜顶着一张和我相像的脸满眼痴迷的凝望樊烨，我真有一种恨不得立刻去死的心情。
　　早知道会跟樊烨成亲戚，我当初就不拿转头丢他了。我愁苦的想。
　　为了正式迎接准女婿，我大姑是下血本了。我的姑姑叔叔大爷们，全都被我大姑叫来了。从厨房摆放的菜食看，隆重的有点让人害怕。开始樊烨还能假装淡定的应付寒暄，可是渐渐他有点支撑不住……别说樊烨了，我都有点支撑不住。
　　在和谢亮悔婚之后，我便特别恐惧家庭聚会。如同小时候问考试成绩似的，大人们会无比关注我的个人问题。谈话的内容基本可以总结为几句话“姗姗最近忙啥呢？”“姗姗最近有对象么？”“姗姗年纪不小了，该找一个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能找我不找似的。
　　等到姑姑叔叔大爷们一到齐，他们祝贺完宋茜找到“乘龙快婿”后，接着转来向我催婚。可是以往的老三样还没等问完，我大姑立马不高兴了：“我说你们几个，今天能不能说点高兴的？现在就姗姗没找到对象了，你们这么问她心里多不舒服？别打击孩子了啊！现在妹妹都有男朋友了……樊烨呢？我刚洗的桃子，给他拿一个吃。”
　　我大姑的话，刚开始听觉得是对我好。可细细品味，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好像我找不到对象是多丢脸的事儿似的！
　　杨文静笑话我，也就算了。毕竟不连血不连肉的，她说的我都能当她是放屁。但说这话的是我亲大姑，我难免有点接受不了。干嘛总拿我家不如意的事情来跟自己比较，然后再凸显自己家的优越感呢？
　　我妈坐在我旁边，对我大姑浮夸的说辞和打压的语气，我妈同样是气的不行。有气又发泄不出来，我妈的脸色看着稍显扭曲。客厅里聊天的气氛让我受不住，我偷偷起身想走。一直在生闷气的我妈突然按住我小声问：“姗姗，你相亲那个男的……”
　　“得，妈，先别说。”我明白我妈想做什么，我赶紧劝住我妈冷静，“你现在一时冲动说完了，我俩万一没成呢？就我大姑爱笑话人的劲儿，我今年过年是别想消停了。”
　　我妈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脸的不甘心。虽然她嘀咕的声音非常小，我也还是无比清晰的听到她说：“要是当初和小谢成了……”
　　那该多好。
　　我大姑家到处都是人，透不过气的我只好跑到厕所里躲会儿。可我一拉开厕所门，没想到樊烨正好也在厕所里躲清净。
　　樊烨冷飕飕的扫了我一眼，他继续打理自己的头发。
　　现在的我，已经是焦头烂额。免得我大姑以为我“觊觎”她家的樊烨，我赶紧退出来……我还没等走远，樊烨突然在我背后说道：“宋茜和你长的那么像，我应该想到你们两个认识的。”
　　我回头看樊烨，樊烨也转头看我。出乎我的意料，樊烨忽的笑了：“不过老实说，跟你比起来，宋茜要无趣多了。呆板，木讷，和一般的女人一样的无趣。”
　　不管我大姑说的话我多不喜欢，宋茜毕竟是我的妹妹。樊烨这种语气，我是十分的不满：“既然你和我妹妹谈恋爱，那我为我之前不适当的行为举动和你道歉……但是我也告诉你，你要对我妹妹好点。不然的话，小心我修理你。”
　　樊烨照着镜子，他满脸的不置可否。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忍不住走回到樊烨旁边，“我不觉得你是会喜欢我妹妹的那种人。”
　　樊烨再次停下，他问的问题让我摸不着头脑：“宋姗姗，你膝盖的伤好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说宋茜呢！”
　　“把厕所门关上。”
　　“啥？”
　　“把厕所门关上，”樊烨的态度随意而又漫不经心，“你不会希望我接下来的话，让你大姑听到吧？”
　　樊烨的本事我可见识过，他语出惊人的能力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我很明知的选择把门关上。樊烨满意的点点头，他问我：”为什么说我不是那种人？”
　　“啥？”樊烨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没带脑子，“你说了个啥？”
　　樊烨的手支在洗手池上，他把话问全了：“为什么说我不是会喜欢你妹妹的那种人？”
　　这话要我怎么回答呢？难道我要回答说樊烨看起来就像一个混蛋到让人见了就想抽两巴掌的坑爹富家子吗？
　　聪明如我，我当然不会那么说。
　　“我觉得，”我抿下唇，“我觉得你应该很爱郭亦茹。”
　　樊烨冷笑的声音寒冷入骨：“我爱她？”

　　☆、041 士为知己者装死，女为悦己者美容 补更

　　“那天我醉酒的时候，你进我书房看过了吧？”
　　我条件反射，赶紧摇头。
　　“你不承认也没用。”樊烨勾唇，“第二天送走你后，我回家比对了书房里的脚印……是你的。而且，地上的照片有你的指纹。你不仅进了我的书房，你还动了我的照片。”
　　我目瞪口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FBI？”
　　“那倒不是，”樊烨难得谦虚，“我只是比较聪明而已。再说，我告诉过你，我讨厌指纹。”
　　说到这里我才发现，话题已经不知不觉的从“樊烨要对宋茜好点”而转移到“宋姗姗是否私自进过樊烨的书房”上了。我轻咳一声，继续聊正题：“作为宋茜的姐姐，我想……”
　　“你不用说了，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樊烨的话让我大感意外，“我可以老实的告诉你，我和宋茜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你。”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三流言情小说，我眼睛瞪的老大：“我就说我怎么能总碰到你！你还说你不是暗恋我！”
　　“你真让我失望，你脑子里难道就没有更有创意的想法了？”樊烨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喜欢你？哼！因为我想折磨你，所以我只好找个和你相似的女人来折磨。”
　　樊烨的报复心里我能想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有气的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找别人干什么？”
　　“可是我说了啊！”樊烨幼稚的我想揪他胡子，“我说了，我以后都不要见你了……这次不算见到你，算是意外。”
　　我气愤的胸脯不断起伏，樊烨的样子比丛少光的话还让我生气。我怒气冲冲的一步上前，樊烨自作聪明的弯腰捂住自己的裆部。
　　看准时机，我扯住他的领子说：“可能你现在年纪太小，所以你理解不了结婚的意义。也可能是在你之前的人生中没碰到过什么挫折，所以你根本不动什么叫人生坎坷……不过樊烨我告诉你，你不准打我妹妹的主意！是男人的话，你冲着我来。给一个女人你会娶她这样的美梦，然后再亲手打碎它……你知道我管这样的男人叫什么吗？”
　　樊烨半弯着腰，他站着应该很吃力。不过樊烨并没有理会自己被掐住的衣领，他用手擦擦脸，问我：“叫什么？”
　　我字正腔圆的答：“孬种。”
　　类似的事情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对女人的打击会有多大。我没有深究樊烨恶趣味的想法，我只是出于义务的维护我的家人……樊烨对我的话完全不当回事儿：“那我如果一定要这么做呢？”
　　“那我就报警，”我面无表情的看他，“我报警说你强奸我。”
　　樊烨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他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宋姗姗，你去说啊！会有人信么？”
　　“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我爸信就够了。”我大姑家擦的油光锃亮的镜子里，我是笑颜如花，“我爸是警察……虽然不能滥用执行吧，关你几天审问审问还是可以的。听说你是宋茜的老板？你的女员工们要是听说你被带到警察局，你说她们会怎么想？”
　　樊烨的笑意渐渐退去，他也开始正视我说的话：“宋姗姗，你说我强奸你，你有证据么？”
　　“没有啊！”我哼哼冷笑，“不过我可以告诉警察，强奸我的那个男人，他左面的蛋蛋上有个痣。”
　　我的话说完，樊烨反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即便是梳着寸头，我也还是能感受到樊烨的怒发冲冠。杀人不犯法的话，估计樊烨早掐死我了：“宋姗姗，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我们两个像是角斗士，抓着彼此的领子谁也不撒手。僵持了整整三分钟，门外宋茜的敲门声才打断我们的对视。
　　“樊烨！你还在厕所里吗？”一看就是热恋中，宋茜说话的声音都热情洋溢，“樊烨？樊烨？”
　　宋茜遗传我大姑，嫉妒心理也是超级强。宋茜要是看着我和她男朋友单独在厕所里，可有我受的了……我拉樊烨到一旁的洗衣机和浴缸旁：“你快点！藏在空里！”
　　“你他妈的在逗我吗？”樊烨不耐烦的甩开我的手，“这么点个地方……你藏起来好了。”
　　危机时刻，我也没跟樊烨争辩那么多。而且樊烨说的没错，那个地方我藏都是紧紧巴巴。在樊烨的帮助下，我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樊烨讨厌的把一旁放脏衣服的衣服篮扣在我的脑袋上，他冷淡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宋姗姗，你别出声，不然宋茜该发现了。”
　　我扯过浴帘挡住自己，假装我自己不在。
　　樊烨打开门，宋茜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应该是有精心准备过，宋茜身上香的离谱。哪怕是我藏在角落，我都被熏的有点难受。
　　士为知己者装死，女为悦己者美容……可心思用在樊烨身上，多一分钟都是浪费。
　　宋茜现在只关注樊烨，她的视线是不会撇到我这里的。樊烨装模作样的洗了洗手，他问道：“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
　　知道樊烨在厕所里，宋茜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宋茜转身关上厕所门，她伸手抱住了樊烨的腰。用那种听了让人全身发麻的声音，宋茜撒娇着说：“人家想你了嘛！”
　　蹲在角落里的我忽然无比担忧，我真害怕现在的宋茜和樊烨想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樊烨还算有理智，他巧妙的拿开了宋茜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樊烨轻笑道：“我不就在这儿，不就在你家？我们还是抓紧出去吧！免得一会儿你妈妈他们多想。”
　　“多想就多想呗！”宋茜满不在乎的撅起嘴，“你是我男朋友，他们多想什么不是应该的？”
　　樊烨但笑不语。
　　厕所的味道不是多美妙，我想不明白宋茜咋就这么喜欢在这里和樊烨谈心。双腿蹲的发麻又不能吭声，我简直是叫苦不迭……唧唧歪歪说了好半天，宋茜突然问樊烨说：“樊烨，你说我和堂姐，我俩谁好看？”

　　☆、042 没有相互嫉妒吵闹打骂撕x的人，算哪门子家人？

　　宋茜这个问题颇为奇怪啊……樊烨是她的男朋友，她就这么跑来问她男朋友我们两个谁好看，这问题真的好吗？
　　樊烨那么聪明，他只是笑笑没说话。宋茜拉起樊烨的手，她晃荡着继续问：“你倒是说说看啊！我们家人都说我和宋姗姗长的像，爷爷总说我没她好看……樊烨，你看我和宋姗姗，我俩谁好看？”
　　“你好看，”樊烨不太在意的表示，“你比她好看。”
　　宋茜知道樊烨会这么说，她正是要樊烨这么说。而我真是傻到家了，我为了宋茜着想，可她却想方设法的在男朋友面前找我难堪。
　　知道我在厕所里，樊烨话没有说太多。宋茜还没有聊够，她继续想办法往樊烨身上缠。嘿嘿的娇笑了几声，宋茜话说的尖酸：“但是我们家人都说宋姗姗好看，而且是每次都说。你知不知道以前聚餐的时候，我姥爷都把宋姗姗叫到身边坐。切，我咋就没觉得她比我好看……樊烨，你觉得我哪里比宋姗姗好看？”
　　宋茜和樊烨还没结婚呢，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抖我的底儿。要是真跟樊烨在一起了，她还指不定怎么着呢……宋茜是脑子被驴踢了吗？难道她不知道当着男朋友的面贬低自己的娘家人，会被男朋友看不起么？
　　幸好樊烨不是一般的男朋友，也很不幸樊烨不是一般的男朋友。捡到我的乐子，樊烨是无比的开心。宋茜对我的吐槽，他跟着一起同仇敌忾。蹲在角落里的我无比可怜，浑身上下都被他俩吐满了槽点。
　　在宋茜坚持要樊烨具体阐明她哪里比我好看后，樊烨笑的发坏。停顿了几秒钟，樊烨给出了一个让我吐血的暧昧回答：“你是比宋姗姗好看，你嘴比她大。”
　　樊烨就算“恃才傲物”好了，有必要这么直接吗？
　　我蹲的时间太长，不是腿麻而是脑子麻了。宋茜左一句右一句像是叫床般的撒娇声让我忍无可忍，我暴躁的努力从角落里挤了出来。
　　宋茜没想到我在厕所，洗衣机哐哐的响声吓了她一跳。目标无比明确的，宋茜冲着樊烨的怀里扑了过去。
　　而早就预想到她会有此举动的樊烨，他动作僵硬的躲开了。
　　“你……你……”
　　宋茜用手指着我，羞愧恼怒和不自在让她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宋茜结巴了好一会儿：“宋姗姗，你怎么在这里？你偷看我男朋友上厕所！”
　　“宋姗姗！你怎么这样啊！”宋茜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你是不是嫁不出去，所以心里失衡了？你变态不变态？你丢脸不丢脸？樊烨第一天来家里，你就做这种事情！我……你给我解释清楚！”
　　宋茜的喊声比较大，外间的大人们也听到了个七七八八。我大姑急切的跑过来敲门说：“茜茜啊！怎么了？你和樊烨都在厕所里面吗？好好说话啊！别吵架！”
　　“你闭嘴！”宋茜对她妈一直不算礼貌，她吼完之后继续哭着声讨我，“宋姗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我腿蹲的实在是太麻了，所以我只好坐到一旁的浴缸边上。樊烨满脸看好戏的样子，着实让我恨到自己憋出内伤。
　　宋茜这个缺心眼的，被樊烨卖了还给他数钱。没有任何犹豫，宋茜把我之前的事儿抖落了个遍。见我不说话，宋茜更是理直气壮的恶毒：“宋姗姗，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有你这么对待妹夫的么？以后我要是和樊烨在一起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藏在厕所里，你让我们多尴尬……之前你和亮哥悔婚，我还替你难过来着。不过现在我看你纯属自己活该！你活该嫁不出去！你活该被男人甩！被男人坑！”
　　宋茜不仅长的和我像，她暴躁的脾气偶尔跟我也很像。我们两个都有点人来疯，上来疯劲什么话都往外说。
　　可我和宋茜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我感觉自己多数时候还是很善良的。最起码，打架我不会往别人的伤疤上捅。
　　厕所里都是宋茜高喊的声音，不算大的空间里声音似乎都嗡嗡震。我看了看樊烨眼底那深藏的笑意，忽然间觉得这样很是没劲。
　　门外听到宋茜说话的我妈倒是不干了，我妈砰砰的敲着厕所门板：“开门！宋茜！你把门给我打开！你刚才说的什么！你打开门再给我说一遍！我听听！”
　　鉴于上次在我家见面的经历，我妈在樊烨心里留下了一片不算小的阴影。刚才我妈是不好意思发作，现在我妈发作的是畅快淋漓。从进我大姑家门开始我妈就压抑着，她拍门的力气非常大。
　　听到我妈的敲门声，樊烨的表情明显收敛了不少。虽然他还是在看笑话，但也是规规矩矩的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茜立马怂了。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里，索性打开了厕所门。
　　不出一分钟，我家的家长们都挤了过来，刚才还算狭小的厕所变的更小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妈很要强，我就算再不争气，她也不喜欢别人说我，“宋茜，你刚才说你姐姐什么？”
　　宋茜蔫了，她只是哭：“舅妈，我没说啥……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我妈气的发飙：“宋姗姗是你的姐姐！是你舅舅的女儿！有外人说的，有你说的么？”
　　“钱英，你跟孩子撒什么气啊？”我妈指责宋茜，我大姑也发飙了。“姗姗的事情，茜茜说的也是实话啊！再说她们三个到底在厕所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钱英，你还没听出来么？是你家姗姗在厕所里偷窥樊烨上厕所呢吧？茜茜觉得委屈，那也是正常的！”
　　我妈立马炸了，她所有的理智都被自己上涌的血气压制。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妈气急反笑：“宋景华，你开玩笑么？我们家姗姗为什么偷窥樊烨上厕所？有必要么？这个樊烨，之前在我家过过夜！”
　　我觉得脑子更麻了……我们家人今天是不是都约好了，大家统一来这儿给樊烨丢人现眼的？

　　☆、043 蛋蛋的忧伤

　　静悄悄。
　　静悄悄。
　　还是静悄悄。
　　在一段不算短的静悄悄之后，我大姑率先回过神来。飞速的在我和樊烨之间看了一眼，我大姑迅速的反驳我妈的话：“不可能！你撒谎！”
　　“怎么不可能？我为什么要撒谎？”到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我妈和大姑在吵些什么了。可是我妈依旧斗志昂扬，吵的激动，“不信你领着樊烨去我家附近打听打听，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我说宋景华，你挺有意思啊！怎么的，就你姑娘美的跟天仙似的能找到帅小伙，我姑娘就不行了？”
　　“姗姗比樊烨大六岁呢！”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我大姑恨不得把我贬低的体无完肤，“姗姗这个年纪，樊烨怎么可能会喜欢？再说了，今天是樊烨跟茜茜回家来见家长……钱英！你能不能管好你女儿？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妈和我大姑是彻底发疯了。为了能有个好女婿，这俩妈是全都急红了眼。我二姑试图拉住冲动的我大姑，她不断的念叨着丈母娘这样不合适……我大姑完全屏蔽别人的话：“真多余叫你们娘俩来！我妈就说，景贵找的老婆不行！现在可是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大姑嘴里高喊着的“宋景贵”便是我的爸爸亲爹父亲大人，而我大姑嘴里的她妈则是我的嫡嫡亲的亲奶奶。怒火中烧的我大姑没意识到她也算是我的“上梁”，同样她也没意识到满屋子听她话的人有多尴尬。
　　作为外人的樊烨，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好戏。我妈和我大姑没有辜负樊烨的期待，她们两个很快就撕到了一起。
　　我妈争强，我大姑好胜。综合来说，这就是我女人强烈嫉妒心理的基因由来。这两种性格综合在我体内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一旦单拿出来却是要人命。我大姑敢出言不逊，我妈便会出言更不逊。我妈敢动菜刀，我大姑就能去找斧子……这么多年我家聚餐没出人命，要感谢有我爸坐镇。
　　现在我爸不在这儿，我妈和我大姑无比的失控。谁拉着都不好使了，她俩从厕所一直打到厨房，菜盘子撇的到处都是，瓷碗碎了满地。
　　宋茜呜呜哭，她总想着往樊烨身边躲。可是在她过去之前，樊烨已经躲开了。想到得到安慰却无果，对宋茜来说很是丢脸。无处撒气的宋茜只好冲着我来：“宋姗姗！有你这么当姐姐的么！”
　　此时此刻跟宋茜解释樊烨是什么样的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我说樊烨不喜欢她，她肯定要说“宋姗姗嫉妒樊烨喜欢我”。我说樊烨是想耍她，她肯定会想“宋姗姗嫉妒我有好男朋友”。无论我解释什么，宋茜都会自动总结为“宋姗姗嫉妒我”。
　　我无理，无奈，无言以对。
　　既然我妈和我大姑已经打起来了，那我和宋茜自然躲不开“撕”的命运。宋茜有樊烨在，她撕的举止里都透着做作……而在宋茜想要伸脚踢我膝盖时，一直看热闹的樊烨却挡住了宋茜。
　　“樊烨你在干什么！”宋茜惊讶的下巴都掉了，她嗓音尖锐的高喊，“你不会……你不会真像我舅妈说的那样，在宋姗姗家里过过夜吧？”
　　樊烨的行为惊讶了我们所有人，不仅我没想到，樊烨自己似乎也没想到。稍显尴尬的让开些许，樊烨脸色微红的解释说：“那什么，宋姗姗膝盖伤了还没好。”
　　“哈？”
　　宋茜看了看我穿着长裤的腿，她手指发抖的问樊烨：“你怎么知道她膝盖伤了？还是说，你跟她做了什么，让她膝盖伤了？”
　　“……”好丰富的联想能力，我服了。
　　别说宋茜奇怪了，我也很奇怪樊烨是咋知道我膝盖伤了的。上次在他家，我浑身上下脏的厉害。按理说，他是不能看到我的腿伤。
　　樊烨经常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我不去深究樊烨的行为，但是宋茜却不干了。在男朋友和家人面前，宋茜的里子面子都丢了。使劲的跺了下脚，宋茜推开人跑了出去。
　　见宋茜跑出去了，我大姑也不跟我妈厮打了。我大姑老年得子，豁出去半条命才把宋茜生下来。宋茜对我大姑来说，那比眼珠子还珍贵。
　　我大姑气的不清，她摔倒着躺在了地上。一边躺我大姑还一边嚎叫：“我的天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家门不幸啊！”
　　不用想，我肯定是大姑骂不幸家门的那个。
　　闹成这样，我是真没想到。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只好最大限度的弥补一下……我推了推站在一旁跟没事儿人似的樊烨：“你傻看着什么呢？你倒是去追啊！她这么跑出去了，万一有点什么事儿怎么办？”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樊烨的表情麻木不仁冷血至极，“其实早在十分钟前，我就想跟你妹妹分手来着。”
　　我实在是……要气死了。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跟你没完！”
　　樊烨抱着胳膊看我：“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想怎么跟我没完？报假警么？”
　　“不，不会。”我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舌头不要打结，“我会去淘宝育婴店买个假肚子，然后挺着大肚子去你公司说孩子是你的。”
　　樊烨讶异：“还有卖这种东西呢？”
　　“你要是不去把宋茜叫回来，我会让你见识更多，你信么？”
　　樊烨不以为意，他把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我的员工都不会信你的，宋姗姗，你以为我的员工和你一样吗？他们都是有高素质高学历的，你这种谎话……”
　　我吵的喉咙发干耳膜发疼，我实在是懒得跟樊烨废话：“蛋蛋，左面，有痣。”
　　如我期望的那样，樊烨的整张脸都黑了个透。樊烨似乎隐忍了很大的怒气，他的眸子都跟着黑了几分。
　　我冷笑着看樊烨，郑重的表示：“我家的乐子你也看完了，当作是补票好了，你去把宋茜给我追回来。”

　　☆、044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我要是不追呢？”樊烨的脾气很大，“我还能让你指使我做什么？”
　　“不能啊！”我状似无意的看了看樊烨的裆部，“你要是狠下心去把痣点了，你就不用被我指使了……咦，那个位置点痣会很疼吧？会漏么？”
　　“宋！姗！姗！”
　　“干嘛？”
　　樊烨生气也没办法，我只是用事实说话。而在跟我几次的交手中，樊烨已经知道我的性格脾气了。惹急了我，我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万般无奈下，樊烨唯有顶着巨大的压力跑出去追宋茜了。
　　跟我浪费了这么多的口舌，也不知道樊烨到底能不能追上。以宋茜能作能闹的性格，我还真有点担心她出事情。
　　我游说樊烨的过程中，我妈和我大姑的大战也接近了尾声。
　　在我妈对着我大姑丢了个碟子未果后，所有人都被我爸一嗓子镇住了：“都是干嘛呢？”
　　樊烨走的时候没有关门，屋里闹哄哄的也没人注意我爸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妈丢的碟子碎片还在我爸脚边，我爸扫视着屋里的众人他眉头皱的紧。
　　应该是刚下班，我爸身上的警服还没脱。穿着警服的我爸，有种说不上来的威严神武。我爸这个人平时话不多，在家里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听我妈的。但是一旦触及到我爷爷奶奶家的问题，我妈会服从我爸多一点……像是现在，还没等我爸问话，我妈自己就气势弱了。
　　“你看看你媳妇和女儿干的好事儿啊！”自己弟弟来了，我大姑哭嚎的声音愈渐提高，“你让她俩说，你让她俩自己说！我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脸，说自己干了些什么！”
　　一面是大姐一面是妻子女儿，我爸满脸头疼的表情看我。见我不说话，我爸问我：“姗姗，怎么……”
　　“呜呜……”我爸话刚起了个头，我妈便开始哭。从刚才到现在，我妈第一次露出服软的态度。“你混蛋不混蛋？你可恶不可恶？我和姗姗干了些什么？你说我们两个还能干些什么！姗姗她大姑说了，姗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骂姗姗不要脸，是想拐着弯骂我不要脸么？”
　　我妈了解我爸，所以她话句句往我爸的软肋上捅。我爸这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听我妈说完他立马恼了：“大姐！这话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大姑想要解释，“事情其实是……”
　　就算她宋茜是我大姑的眼珠子好了，我也不是我爸的脚趾盖。我爸疼我，很大程度上比我妈还要严重。我大姑刚承认，我爸登时急了：“大姐，你是怎么说话呢？姗姗做错了事情，你打她骂她都行！但是你怎么能说她不要脸呢？姗姗是个女孩子！她还是我的女儿！她还没嫁人呢！你当姑姑的就这么说她？”
　　在我爷爷奶奶家，我爸还是很有地位的。况且我大姑话说的，确实是太过分。一屋子的家长大人，没有一个帮着我大姑说话的。而我爸已经不想听我大姑说什么了，拉着我和我妈，我爸带着我们两个回家了。
　　直到我们三个离开，也没见樊烨和宋茜回来。
　　路上我爸的脸色很难看，我和我妈都没敢说话。到家之后我想着躲回卧室去……我爸及时的叫住了我：“姗姗，你等会儿。”
　　“姗姗，你进屋。”我妈给我撑腰，她用自己的大胸脯撞着我爸，“咋的，在你姐家受气完，回家你还想给我们娘俩穿……宋景贵！你铐住我干什么？你疯了吧？”
　　我赶紧举手投降：“爸，你想问什么你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把不断挣扎的我妈送到了别的屋里，我爸拿出审讯的态度来审问我：“姗姗，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敢对我爸撒谎，从小就不敢。看我爸是真的生气了，我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以及背景故事告诉了我爸。
　　越往下说，我爸的脸色越难看。我哆哆嗦嗦的讲完，我爸冷声问我：“你告诉我说你去孙清月家住……但实际上你是和宋茜的对象住了一晚，是么？”
　　我极力为自己的清白和名誉辩解：“爸爸！那个时候宋茜和他还没在一起呢……再说，我们两个不算住一起。只是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去，就是这么简单……从小是你教我要五讲四美三热爱见义勇为人人爱的，我只是乐于助人帮助他！”
　　“我让你帮助人，什么时候让你帮到人家家里去了？”我爸气的直拍腿，“宋姗姗，你以后给我在家呆着！不准你去孙清月家住了！”
　　审讯我审讯的差不多，我爸接着进屋里找我妈问话去了。估计我爸是职业病发作……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事情到底怎么解决，还要看我爸如何处理了。不过以我看，我们家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不用跟我大姑家接触了。丛少光甩我的事儿，是我心里的痛是我爸妈心口的伤，平时在家里，我们仨也是能不提则不提。
　　现在我大姑故意翻检这事儿出来说，我爸肯定不高兴。
　　吵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脑袋是疼的要命。随意的拿手机出来看了看，李恒竟然发短信给我了。短信是一个小时前他发给我的，他问我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单身久了，对于男人发来的短信和电话我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尤其是在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我甚至有喉咙被掐住的错觉……李恒这点还算让我满意，我没有回短信给他，他也没有连番的用电话轰炸我。
　　忽然之间，我对李恒抱有了特别大的好感。
　　我对李恒简单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没能回短信给他，接着我又无比开心的讲述自己晚上在大姑家吃晚饭。最后为了以示诚意，我亲切和蔼的问了问他在干什么。
　　等了好久，李恒都没有回我。
　　可能是在忙吧。我想。
　　我躺在床上东想西想好一会儿，在脑海中我无数次的预演着自己和宋茜吵架的场面。而正当我自己在意淫暗爽时，电话突然响了。
　　怎么是……不认识的号码？

　　☆、045 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推荐票1000加更

　　“喂？”我问道，“你谁啊？”
　　电话对面的男人带着浓浓的口音，他笑呵呵的问我：“你好，你是宋姗姗吗？”
　　“我是啊！”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他，“你哪位啊？”
　　“啊，我是来买二手自行车的。”男人的话让我完全摸不到头脑，“你家那个二手自行车卖了吗？”
　　二手自行车？
　　要不是电话里的男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真的很怀疑他打错电话了……可是他知道我的电话我的名字，他怎么知道我家有自行车？
　　“我家是有辆二手自行车，但是我不打算卖。”我追问道，“你是谁啊？你从哪里知道我电话的？你又怎么知道我家有二手自行车的？谁让你打给我的？”
　　“咦，还谁让我打给你的？”男人的口音非常夸张，“你让我打给你的！不是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耍我们农民工玩呢？不卖自行车，你说什么？”
　　我对男人的话感到莫名奇妙：“是你打给我的好吧？我什么时候……喂？喂？”
　　他挂了。
　　“打错电话了？”我把手机丢在床上，奇怪的嘀咕着，“精神病吧？”
　　只是通电话而已，我虽然感到奇怪也并没往心里去。手机调成静音之后，我去洗澡准备睡觉……等我洗澡回来，手里打进了无数的电话。
　　到底是多少个未接我也没仔细看，列表里密密麻麻都是不同的号码。归属地是五花八门，哪里的电话都有。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跟刚才那个人一样，想来找宋姗姗买二手自行车的。
　　现在二手自行车这么热门吗？我要不要开考虑开一个二手自行车行啥的？
　　我对未来宏伟蓝图的展望刚进行一半，电话又响了。我看了看，依旧是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接通电话之后，我是满脑子的疑问：“喂，你好，你找谁？”
　　“喂，你好，你是宋姗姗吗？”这次打电话的换了个女人。
　　“啊，我是。”我不无讽刺的笑说，“你也是来买二手自行车的吗？”
　　“二手自行车？”电话里的女人被我问一愣，“什么二手自行车？”
　　我以为自己想错了，我赶紧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打错电话的人太多，我有点被搞糊涂了……请问你是谁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哈哈，我找你当然有事儿了啊！”电话里的女人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她爽朗一笑，“我想问你，你那个二手的电饭煲卖了吗？”
　　“％&yen;＃@！&……”骂了隔壁的。
　　接下来我接了了四五个诸如此类的电话，基本上都是找宋姗姗买二手货的。买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自行车电饭煲电吹风水压表……甚至还有一个女人问我，我这里有没有狼牙棒卖的。
　　我仔细想了想，估摸着自己是被什么人坑了。
　　在所有买二手货的人中，只有那个买电饭煲的女人是最好说话的。我女人的电话拨了过去，她很是热情。我表示自己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她，然后问她：“大姐，你是在哪里得到我的电话和信息的？”
　　“你不知道吗？”女人表示很惊讶，“我刚才听电台广播，就是那种卖很便宜二手货的实名制电台。一个男人打电话进去的呀！他说是你老公，说你们结婚没多久要移民，家里的东西都不要了。他还说你这里都是全新的用品，半价出售……不是你老公打的吗？”
　　不是我老公打的，当然不是我老公打的！我他妈的婚都没结，我上哪儿偷老公去？
　　会做这么幼稚又无聊事情的人，除了樊烨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气恼的要命，手机却还在不断往进打入新的电话来。因为樊烨的一个无聊举动，我的手机彻底成了热线电话。
　　更要命的是，在别的电话打进来的同时，李恒的短信也来了。
　　李恒的短信客气中带着微微的不悦，他说：我一晚上都试着在给你打电话，可是语音提示你的电话一直是占线……如果你觉得咱们两个不合适的话，你可以直接点告诉我。大家是成年人，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
　　我和李恒刚认识，他的短信我晚回，现在打电话又是这样。李恒多想，我十分的理解。
　　放弃了用我那台“热线电话”的可能，我赶紧拿家里的电话给李恒打了过去。我很是歉意的解释了下刚才发生的意外，李恒还算善解人意。时间不早了，我们两个没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李恒的电话，我长长的松了口气。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宋姗姗你看，其实相亲接受起来，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跟李恒的交往，将会是个良好的开始。
　　很好的开始。
　　虽然我期待结婚非常非常久了，可是一想到和李恒结婚我半点喜悦没有。刚开始便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结婚后会是什么样子。
　　和李恒会怎么杨我不知道，但樊烨是要倒霉了。
　　我打电话给吴宇，吴宇是少有的热情：“姗姗！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我啊，我瞎忙呗！”我跟吴宇也没客气，“老板，我想问你，樊烨的电话你有吗？”
　　吴宇稍显失望：“你好久没跟我联系了，这么晚打来就是要樊烨的电话？”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我和吴宇便没什么可以说的了。算是辞职员工的福利，吴宇慷慨的把樊烨的电话告诉了我……而我挂了电话之后，如法炮制的把樊烨的电话粘贴到了各大论坛的求爱求约求搞基专区。
　　我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需要少妇的男性我基本上都把樊烨电话给他们了。直到天蒙蒙亮，我才忙乎完躺到床上去睡。
　　一想到樊烨接到电话时的脸色，我就忍不住想笑。我看着逐渐清晰的天花板，惟妙惟肖的学着粗犷的男声说话：“嗨，帅哥，搞基吗？”
　　说完之后我又立马转换到樊烨的语气：“你给我滚远点！我这可是阿玛尼的西装！混蛋，不要！啊！不要……啊！”
　　可能我学的太投入，被惊醒的我妈小心翼翼的过来敲了敲我的房门：“姗姗，你干嘛呢？”
　　“啊，我没干嘛。”我装成自己刚醒，说，“我睡觉呢！妈做噩梦了我！”
　　“是吗？”我妈才不信我说的，“你快点睡觉吧！这才几点？要是睡不着，你就出去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什么的……早上在家，不要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妈的话说完，我整个脸都红了……不是我太容易脸红，只是我妈的暗示意味太明显。
　　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妈分明以为我是在那什么呢好吧？

　　☆、046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好吧，就算我妈误会我自己在房间里“自娱自乐”，这也不耽误我的好心情。因为只要一想到樊烨接到那些乱七八糟电话时的表情，我就开心的不得了。
　　不怎么愉快的周末过去后，我便迎来了十分忙碌的周一。xx房产公司的岗前培训班开始……这简直是噩梦的所在。
　　说好听点叫岗前培训班，说不好听点，完完全全就是洗脑模式。企业实录，名人传记。从培训师大屏幕上放出来的画面看，能成功的似乎都是穷小子傻姑娘。而老师所有的话都能总结成一句，你有多大胆，你的腰包就会有多鼓。
　　如果丁宁不是我信得过的学长，我真的很怀疑xx房产公司是培训抢银行的。
　　在整个大的会议室里坐的能有50人左右，大家穿着统一的制服。从简单的自我介绍来看，这些人多数是大学刚毕业的孩子。没有太多的生活阅历，又热血沸腾的渴望凭借自己的双手赢得成功。企图证明却没有门路，最终全都被这种传销似的公司拐了进来。
　　跟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一比，我彻底算是老大姐了。培训老师带着大家做活动喊口号，大家一个个都是喊的脸红脖子粗。我办公室坐习惯了，咳嗽大点声我都脸红……培训老师特意叫我站起来：“请问，你叫什么？”
　　“宋姗姗。”我说。
　　培训老师故意找碴似的反问：“什么？你大点声！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周围的人一起轰，我的脸更红。在这么多的小屁孩儿面前，我算是把脸丢净了：“我叫宋姗姗！”
　　“还是听不见。”培训老师笑的我想拿鞋底儿抽他，“你说你叫什么？”
　　我闭着眼睛嚷嚷：“我！叫！宋！姗！姗！”
　　“好，宋姗姗。”培训老师又问我，“你今年多大了？”
　　“30岁。”
　　培训老师点点头：“你结婚没有？”
　　我明白这种培训课程是有固定模式要走的，我同样明白培训老师的话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培训老师的话让我很是反感。我没好气儿的说：“我结不结婚干嘛告诉你？老师，你想追我吗？”
　　一群小屁孩儿再次起哄。
　　“那倒是没有，”培训老师毕竟是久经沙场，对我的问题他一笑而过。“我没有别的意思，同学，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来的xx房产？”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嗡嗡响的耳膜，又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来……我撇撇嘴，说：“交友不慎吧！”
　　培训老师面色稍显尴尬，他翻了翻我的简历：“宋姗姗……你是丁总监介绍来的？”
　　丁总监，叫的可真好听。哪天要是有人能叫我宋总监，那肯定也是极好的。
　　大庭广众之下做白日梦似乎不太好，我走神走的很不是时候。不过看我是丁宁介绍来的，培训老师也没说什么：“这位同学可能最近心情不好，我们别打扰她……来，下一个同学。”
　　我的初次露脸，便在大家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加上年龄有代沟，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难免会被孤立。
　　不过我已经这个岁数了，我肯定不会像一般小姑娘似的感到难堪或是不好意思。小屁孩儿们不理我，我倒是乐得清净。中午吃完饭，孙清月打来电话问我：“姗姗，周末相亲怎么样？”
　　“周末的相亲还不错，”想起周末的事儿我就比较头疼，“可是接下来却丢脸丢的……”
　　我把周末在我大姑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清月，孙清月极为震惊：“那个樊烨居然跟宋茜在一起了？你们两个会不会太有缘分了点？”
　　我一想到那些被屏蔽的电话，脑袋就疼：“别！可别的！您嘴下留情，我可不敢跟他有缘分。”
　　听我的情绪不好，孙清月也没说什么。知道我是第一天来房产公司，孙清月是苦口婆心：“咱俩好几年姐妹儿了，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个房产销售，真不是人干的活……你们今天就是岗前培训是吧？”
　　“是的，岗前培训。”我愁苦的揉揉喊沙哑的喉咙，“当着全班学员的面，没皮没脸的大声喊我是谁。喊完之后没注意，我还做了场白日梦。”
　　“哈？”孙清月笑的暧昧。
　　“白日梦！正正经经的白日梦！不是你想的白‘日’梦！”孙清月一个我妈一个，我真的不明白现在的已婚妇女是咋的了，“你接着说，咋不是人干的活？”
　　孙清月稍微了解点内情：“我在电视台看了下你说的那个丁宁录的节目，说白了，就是广告……他们有好多挑战身体极限的训练，你知道吗？什么背着10斤的包袱走10公里啊，什么什么的。总之，变态极了……姗姗，你要不来我们电视台实习吧？实习的话虽然钱赚的少，但是体面啊！”
　　“哎……我看丁宁前呼后拥的被人叫总监，我觉得有钱怎么都体面。”
　　“你别傻了，”孙清月很资深的和我分析，“你也相亲那么多次了，你还不知道？相亲看啥？不就看家世工作人品吗？你相亲的时候说你是电视台的，男人心理价位那立马就不一样了。和面子比起来，男人哪里还会注意到你挣多少钱？我在电视台我还不知道吗？我们楼上那几个小姑娘，全是实习的。一个月开的不多，才1200多块钱。不过今年全都结婚了，嫁编导嫁记者……宋姗姗，你脑子能不能清醒点？”
　　我不是脑子不清醒，是孙清月这话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孙清月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自己过不去那个坎：“我想要个喜欢我宋姗姗的，行么？”
　　“行，”孙清月话说的干脆利落，“不过你要等……你还有多少年能等？再等两年你就成大龄产妇了。”
　　除了一声长叹，我说不出任何了。
　　培训班累的我要命，可晚上培训完还要跟李恒一起吃个饭。李恒跟初次见面一样，他整个人都过于沉默。在饭桌上抱怨了一句汤太淡之外，他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
　　吃饭的功夫，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着打量他。这样话少深沉的男人，当作结婚对象似乎很不错。如果说按照李恒设想的步骤走，我们两个年底结婚或者是没什么问题的。
　　以我的年龄来说，单身真的是个让人很焦躁的状态。人生后面的路还很长，挑来拣去不断错过，很怕一不小心，这条路上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正好站了个人，我以为是服务员给李恒送盐来的……一回头出现的樊烨吓了我一跳：“宋姗姗，你不是说你最爱我的么？你爱我你为什么跟别的男人约会？”

　　☆、047 again

　　樊烨的话让我瞬间失控，我嘴里的一口淡汤直接噗了出来。李恒略微皱眉，倒是没怎么关注樊烨，他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被我毁掉的菜上面了……我瞬间无比的失落，在李恒的眼里，我还没有那些菜值钱。
　　我不断的安慰自己，我和李恒目前只是处在试交往阶段，并不是处在试结婚阶段。再说李恒的性子冷淡成这个样子，他会对我的事儿上心才是奇了怪了。
　　今天樊烨穿的实在是……呃，非常的gay。如果不是我看到了樊烨的脸，我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樊烨穿了条特别紧身的亮黄色裤子，他臀部线条看起来非常的清晰。一双眯眯细长眼睛里面布满了促狭的笑，深v领的上衣依旧是抢眼的黄色。
　　难道说樊烨真的被论坛上搞基的那帮人给掰弯了？他这是打算把自己穿成香蕉是吗？
　　我表示，很怀疑。
　　餐厅里的其他人纷纷回头张望，他们明显都是在看好戏。这年头两个女人抢男人很常见，两个男人抢女人却相对稀奇。有人围观，樊烨跟岗前培训的小屁孩儿们一样激情四射。拉着我的手，樊烨戏演的更加卖力：“姗姗，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我现在是在创业期……但是我发誓，我创业成功后一定会娶你的！你不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好不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赶紧否认，稍显紧张的看了眼李恒，我辩解说，“表弟，你别闹了啊！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说！”
　　我转头笑着跟李恒解释：“那什么，他是我一个远房的远房的远房的表弟。他平时喜欢跟我闹着玩，闹习惯了，呵呵，你千万……”
　　“表姐！”樊烨真是懂得借坡下驴，他生怕我的话茬掉在地上，“表姐！我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咱们是远房的远房的远房的亲戚……咱们两个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樊烨满脸的诚挚，我气的肺都要炸了：“你他妈的能不能闭上嘴！你他妈的能不能别闹了？”
　　估计是我前几天用力过猛，樊烨今天是卯足了劲恶心自己作贱我。樊烨踩点踩的差不多了，他是有备而来。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樊烨说的是情深款款：“表姐，大人们会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能说服他们！”
　　李恒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我自己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樊烨，我没跟你开玩笑的意思……你把手给我松开。”
　　“服务员！”李恒沉着脸叫道，“买单！”
　　见李恒要走，我立马慌了。我已经稍微能够接受跟李恒在一起的感觉了，现在樊烨却跑来闹这么一出……我甩开樊烨的手想要去拉李恒，可樊烨却先一步当在了我的身前。
　　我们两个靠的很近，樊烨身上的热度我都能感受的清晰。给我露出一个得意坏笑的表情，樊烨迅速的弯下了腰。而在他的唇马上碰到我的唇时，他又赶快的闪开了。
　　“姗姗表姐。”樊烨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他他他他……他到底什么人啊！
　　樊烨这个人，简直是太可怕了。如果说我们两个之前的行为，都停留在闹着玩的程度上，那他今天做的事情，对我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我找了这么久才碰到李恒一个可以试一试的男人，偏偏一切都被樊烨给毁了！
　　李恒是一眼都看不下去了，他把钱丢在桌子上赶紧走人。我顾不得找樊烨麻烦，跑着去追。樊烨如法炮制，他继续做出那种会让人误会的暧昧亲吻的动作。在我恶狠狠的眼神下，樊烨不要脸的再次靠了过来。
　　樊烨闹完之后，我和李恒恐怕也是彻底的拉到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对樊烨是无比怨恨。樊烨的唇即将靠近我的时，我迅速的咬了上去。
　　我咬住樊烨的嘴唇，恶劣的用虎牙咬了咬。樊烨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他细长眼睛瞪的老大。樊烨下巴上的胡子茬蹭在我的脸上，刺刺的有点痒。
　　周围不少人看着，大家都被我迅猛的动作惊呆了。餐厅里静悄悄的，偶尔会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叉子砸到餐碟的声音。我咬樊烨的嘴唇像是咬猪肉皮似的，丝毫没有嘴下留情……没多一会儿，我嘴里隐隐的有血浆的味道。
　　樊烨想推开我，但是樊烨又不知道该如何推开我。抓耳挠腮了一顿，樊烨很没风度的去扯我的辫子。
　　虽然他的力道不算大，却也引起了其他女士的非议。
　　“我刚才还觉得这个表弟不错呢！”一个女人说道，“这才多久，原形毕露了吧？”
　　“就是，”另一个女人附和道，“岁数小就是不靠谱……怎么能揪女人的辫子？小孩子吗？”
　　樊烨的脸色涨红，他的手彻底没有地方摆放。我跟樊烨的距离太近，我看的都有点斗鸡眼。
　　避免把樊烨的嘴咬下来，我适可而止的松了口。我把嘴里的血沫吐到一旁，樊烨则赶紧用桌子上的水杯冲嘴。樊烨嘴唇性感的鼓胀，他闭嘴都有点艰难。
　　等到樊烨漱口完，他吐字不清楚的说：“宋姗姗！乃有毛病么？乃属狗的么？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意思？你是个女人！你不觉得丢脸么？”
　　“还真是谢谢你拿我当女人看。”拿起旁边的大汤勺锤在桌子上，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打他一顿了，“就因为你，你知道我错失了多么好的机会吗？就因为你，你知道我又要推迟多久才能做回女人么？”
　　樊烨抽出另一个汤勺，他动作古怪的和我对峙着：“我告诉你！我可是学过击剑的！我不打你，是我不想打女人！”
　　我冷笑：“是，我看出来了，你不用学了，你已经够贱的了。”
　　抡起大勺子，我狠狠的往樊烨身上打。
　　樊烨有两下子，在我的大汤勺抽过去时，他及时抵挡了我的攻击。我们两个这种形象，自然没有保安敢来管我们两个。
　　“宋姗姗，你听我说。”樊烨架住我的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告诉什么？”我继续冷笑，“你爱我吗？”
　　话刚说完，我对着樊烨的裆部又是一脚。

　　☆、048 这孩子脑袋是被门弓子抽了吗？

　　我啧啧嘴，对樊烨的智商我表示很着急。我又不是第一次用这招，他怎么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这脚下去后，整个餐厅都是倒抽一口气。旁边桌的男人更夸张，他动作明显的捂住了自己的裆部。强烈的蛋疼让樊烨裸露着的上身都红了，像死不瞑目似的，樊烨颤抖着手指叫我：“宋姗姗……你会不会太狠了？”
　　“我狠？”我丢掉手里的汤勺，“我上次说的你忘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再惹我，小心我真给你打个蝴蝶结！”
　　在餐厅里，我的话也不敢说的太肆无忌惮了。但对樊烨，我真的是厌烦透顶。我厌烦我们两个的不期而遇，我厌烦樊烨小气的性格和斤斤计较的行为……樊烨从上到下，包括他身上那条难看的黄色裤子，我都厌烦。
　　为了和李恒出来吃饭，我还特意回家换的衣服。要是没有樊烨出现，我和李恒两个吃饭的过程不会多坏却也不见得会有多糟。
　　现在被樊烨这么一搅合，我和李恒无疾而终不说，我妈更有可能需要给介绍人打电话道歉。而我妈那么骄傲好强的人因为我的事情去道歉，想想实在是让我心塞。
　　我不想和樊烨多说，拿起包准备走人。可我没等走远，樊烨不屈不挠的夹着腿跑过来拉我：“宋姗姗！你别走！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到底是什么话？宋茜的事儿吗？”我想不出樊烨会有什么话对我说，“宋茜的事儿我不管了，你们两个周瑜打黄盖，她受你的欺负，那是她活该！”
　　我转身要走，樊烨再次拉住了我。我厌恶的甩开他的手，发泄一般的猛捶了樊烨后背几下。樊烨咬咬牙挺过来，他难得好心：“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相亲对象的事儿。”
　　“李恒？”
　　樊烨点点头。
　　我信樊烨的话，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叉。我趁机又捶了樊烨几下……一旁的服务生终于忍不住上前：“先生，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们去餐厅外面聊天？其他顾客还在用餐，这样实在是太吵闹了。谢谢你们的配合，我们会有情侣礼物送给你们。”
　　“谁说我们是情侣了！”我和樊烨是异口同声。
　　出了餐厅后，我是能离樊烨有多远就多远。樊烨像是跟屁虫似的，他无聊的追着我绕圈跑。我在喷水池前被迫停下，无可奈何的问：“你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李恒怎么了，还是你又怎么了。一次性，彻底的，讲清楚。”
　　我以为樊烨还会卖卖关子，可没想到我的话说完后，樊烨结巴也不打的一口气说完：“李恒是个同性恋。”
　　“不可能。”我毫不留情戳穿樊烨的用心，“阿哈！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和宋茜，你们两个是一伙的是吧？你们两个是故意的是吧？我的电话是宋茜给你的吧？本来我还担心你欺负她……现在看来，你们两个简直是臭味儿相投！”
　　樊烨嘴唇上被我咬的伤疤很明显，虽然不流血了，上面的齿痕却是无比清晰。樊烨舔了舔唇，全然一副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的样子。
　　我忍不住嗤笑：“编，你接着编！还说什么李恒是同性恋，你当我不知道？你分明是想让我难堪……你行，你厉害！你樊烨做到了！估计从今天往后，没有人会介绍对象给我了。你满意了吧？你得意了吧？”
　　“要说得意，是有那么一点点。”樊烨用手指触了触嘴皮儿上的伤疤，“不过宋姗姗，为了谢谢你，我要告诉你……你相亲的男人，他确实是个同性恋。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
　　“哈！哈！哈！”我夸张的哈哈干笑了两声：“你是没有骗我的必要，可是你有骗我的兴趣啊！”
　　樊烨对自己的恶趣味并不否认，我接着问他：“还有，你谢我什么？”
　　“谢你膝盖伤了还背我回家。”可能是习惯当恶人了，樊烨对于表达自己的好意并不擅长，“我回家的时候保安告诉我了，说你那天为了背我回家，膝盖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想说，我是不会上你的当欠你的人情的！咱们两个一码是一码，你背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你爱信不信，不信的话，你就去给那个卖屁股的当同妻去吧！”
　　说完，樊烨无比傲娇的走远了。
　　我一个人站在水池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使劲掐了掐自己大腿根的肉，疼的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我不敢置信的低呼：“樊烨他……这孩子脑袋是被门弓子抽了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抽到了樊烨，我是不得而知。不过樊烨告诉我的事情，我还是稍微上了点心……我回到家里我妈立刻围上来问我：“姗姗，你今天饭吃的怎么样？嗯？男方热情么？吃的什么？谁买的单？怎么吃的？吃完是他送你回来的吗？”
　　我对我妈一连串的问话表示无语：“妈，你能让我喝口……”
　　“喝吧！”我妈立马把水杯给我递过来，“喝完快点说。”
　　我妈如此期待我能嫁出去，我也不好太泼她的冷水。从我妈的反应来看，李恒应该没告诉介绍人刚才发生的事儿。至于李恒以后会不会说，我完全拿捏不准。犹豫再三，我决定把话说的含糊点：“啊，吃了点家常菜。他花的钱，吃的挺好的……妈，今天咋没看电视呢？”
　　“今天这电视不能看，全都是讲空难的。”我妈还想继续问我吃饭的事儿，她急切的往我身边挪了挪，“姗姗，你再跟妈妈说说。你们都聊什么了？他说没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家？你说没说请他来家里……你看你这个孩子，你看什么电视？你跟妈妈说说！”
　　我试图避开这个话题：“妈，今天是讲空难的么？那我一定得看看，我有个朋友他女朋友就是空姐，听说几年前就是空难死的……”
　　“看什么看？”我妈想要抢过我手里的遥控器却未果，“你跟妈妈说说！”
　　电视打开，上面正好播报的是郭亦茹死的时候搭的航班。几个空姐的画面镜头一晃，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咦？怎么不太对？”

　　☆、049 8月钻石300加更

　　“现在的电视节目不都这样？煽情又狗血，纪实片都拍的跟苦情戏似的。”我妈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姗姗啊，先别管电视了，你快点跟妈妈说说，妈妈在家都要急死了。你说你好不容易有一个见过一次面后能再约你的……姗姗，空难纪录片你还倒回去看干嘛？又不是偶像剧。”
　　我自动屏蔽掉我妈的话，拿着遥控器将节目倒播回去。一直到郭亦茹出现，我才将画面停了下来。
　　从视频上的日期看，空难的日子是三年前的某天。飞机是由马尔代夫回国的，正好是我和樊烨遇到时搭乘的那趟。视频里的郭亦茹穿着制服笑的发甜，机组人员站在一排，她精致的五官上，表情稍显局促和羞赧。一个像是机长的外国男人开了郭亦茹两句玩笑，郭亦茹抿嘴笑了笑。不知道什么人推了下，镜头一晃而过……
　　在这里将视频停下，我凑到电视跟前看了看。我妈这才意识到我不太对劲，她也凑了过来问我：“女儿，你咋了？你没事儿吧？你别吓唬妈妈。”
　　我伸手在电视上蹭了蹭，奇怪的问我妈：“妈，你看这块……你看到什么了？”
　　“啊？”我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她接着将视线转到我手指的方向。认真审视了下郭亦茹，我妈很中肯的表示，“她的脖子很白啊！这丫头长的真漂亮，老天真不长眼，死了真可惜。”
　　“不是，我说妈你看，她这里是不是有胎记？”
　　我妈眼睛稍微有点花，她恨不得把脸都趴在屏幕上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我妈摇摇头：“太模糊了，看不清楚。”
　　视频虽然拍的模糊，但是郭亦茹脖子上的胎记却看的非常清楚。郭亦茹的胎记很特殊，是那种红色的蝴蝶图案。在锁骨上方一指的位置，左侧脖颈处。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误以为是不小心印上的花纹……我在樊烨房间里看的照片，那些被剪掉头的女人脖子上是没有胎记的。
　　难道说，照片里的女人不是郭亦茹？不是樊烨的女朋友？
　　我妈照着我的额头拍了一下，她对自己被冷落这事儿表示不满：“看完没啊？能不能跟我说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宋茜的对象你知道吧？”我咬着手指，试图条理清晰的将事情解释给我妈听，“这个女人，以前是樊烨的女朋友……”
　　“这丫头可比宋茜长的好看太多了。”我妈还在生我大姑的气，她话说的稍带偏见，“樊烨是女朋友死了以后把眼睛哭瞎了吗？”
　　我想说的是别的：“我跟你说过樊烨来咱家那次是有个大小姐花钱雇我灌多他的吧？那个女人，就是郭亦茹的妹妹，郭亦菲……樊烨房间里有好多女人没头的照片，那女人应该是郭亦茹吧？我看过一张，那女人脖子上肯定是没有胎记的。如果有胎记的是郭亦茹，没有胎记的是郭亦菲，那么……”
　　“宋姗姗，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妈彻底不耐烦了，“什么郭亦茹郭亦菲有胎记没胎记的啊？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其实要说什么，我自己也已经混乱了。我的脑子里打了结，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太多，我又说不清楚：“我迷糊了。”
　　“你迷糊了，妈可没迷糊。”我妈豪气的一拍胸脯，她笑的成竹在胸，“就你们年轻人的那点破事儿，还能瞒的过我这个大人？你妈我是干啥的？以前学生早恋撒谎，我是一看一个准，全都抓政教处来……你说，姐姐有胎记，但是妹妹没有胎记是吗？”
　　“啊。”
　　“简单。”我妈示意的用手一攥拳：“你说，姐夫的书房里有没有胎记看不到头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女人照片，是吗？”
　　我妈的一句话说的长，我深吸了口气点头：“啊。”
　　“亏的你还是我的女儿呢！”我妈又一次的拍打了我的脑袋，“你笨呐！这都想不明白？事情都已经这么明显了，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姐夫和妹妹偷情了啊……你想啊，空姐常年在天上飞，碰不到摸不着的。妹妹天天在眼前晃荡，怎么的不都是在身边能亲近解馋？”
　　“喂喂喂！”我不满的皱眉，提醒我妈说，“老太太，我是你女儿好吗？这么露骨的话你和我说好吗？”
　　我盘腿坐在我妈旁边，细细思索：“虽然你的用词很不当，话却不无道理。不过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为啥妹妹来的时候，姐夫要那么绝情呢？既然他俩偷情的话，姐姐死了，不正好可以光明正大了？而且我能感觉出来，那个姐夫对妹妹丁点好感都没有。”
　　“好说！”我妈一拍大腿决定，“肯定是姐姐死后，姐夫心里有愧疚感了啊……不过你见过妹妹，妹妹脖子上有没有胎记，你咋没注意呢？”
　　我觉得我妈话说的真是好笑：“妈，我是女汉子，她是女人。别管我们后期多添加了什么不同的应用，但是我们前期出厂配置都是一样的裸机。当时我们两个就是打个照面就过去，我哪能盯着她的脖子看了。”
　　“也是。”我妈啧啧嘴。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无从得知。我的好奇心理得不到满足，我整个人都是转心挠肝的痒。尤其是岗前培训班上课时，我有事儿没事儿就拿出来咀嚼回味一番。
　　一直到岗前班培训结束，我都没能想出个答案。而直到我岗前班培训结束，李恒也没再来找过我。樊烨说李恒是同性恋的事儿我没法求证，最后只能吃哑巴亏，心甘情愿的接受事实。
　　岗前班培训完后我们38038期学员下到店铺正式上班，为此丁宁和他老婆还请我大吃了一顿。我阴郁的心情，勉强得到些许缓解。
　　我心里纠结的问题，同样在下店的第一天得到了解决。我下店的第一天，郭亦菲便到我们店铺来找我了。
　　这次我有了经验，在见到郭亦菲时我先发制人的盯着她脖子看……答案揭晓的结果，让我完全接受不了。
　　郭亦菲的脖子上居然也有胎记？！

　　☆、050 先生你好，请问你买房吗？

　　郭亦茹和郭亦菲，长的是非常像。除了神态举止不同，她们两个的五官简直是一模一样……可是双胞胎五官长的像，没有胎记位置都完全一样的吧？
　　我看的空难视频，是机组人员临上飞机前拍的。也就是说，飞机上的人是绝对不会下来的。那趟飞机油箱出了问题，最后整个飞机都撞在了山上。飞机坠毁，根本没有人存活了下来。
　　可是既然这样的话，郭亦菲脖子上怎么也有胎记？死的那个，到底是谁？
　　我太过于震惊，所以一直盯着郭亦菲的脖子看。郭亦菲被我看的不自在，她扯了扯领子，问：“你看什么呢？”
　　“啊？”
　　郭亦菲的话里带着高人一等的冰冷：“我问你在看什么？”
　　估计是我爸当警察的缘故，我的直觉一向特别的准。像是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要撒谎：“没，什么都没看。刚才好像有个蚊子……你来找我干嘛？有事儿吗？”
　　“是，我来找你。”郭亦菲脖颈昂起的角度十分的优雅，她完全就是大家闺秀的作派，“樊烨嘴上的伤，是你咬的吧？”
　　我还在盯着郭亦菲脖子上的胎记看，表情一时间没有调整过来。郭亦菲很聪明，她从我的表情中心领神会。郭亦菲满是不屑的看着我，她重重的冷哼一声：“还真是你。”
　　“就是我咬的，咋的？”樊烨这个人，我完全不愿意想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咬他？要不是他……算了，跟你说太多也没用。如果你要是因为樊烨来找我的话，那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我转身想回店里，可是郭亦菲却不依不饶的抓住了我。我稍微错开了身，没想到郭亦菲的高跟鞋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
　　我甩她也甩不开，猝不及防的，我们两个一起摔在了地上。
　　在摔倒前，郭亦菲故意往我身上压过来。虽然是她先倒的，但我比她要摔伤的重多了。我好不容易愈合的膝盖再次被擦伤，伤口又一次的流血了。我还没等叫疼，郭亦菲已经开始准备哭。而郭亦菲只是掌心蹭破了点，她却大惊小怪的像是死了人。
　　我本来想问问她有事儿没事儿，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郭亦菲便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他妈的疯了吧？”我觉得郭亦菲完全是精神病，“是你来拉的我，是你自己摔倒的！你摔倒了，你打我干什么？”
　　我被郭亦菲打蒙圈了，同时，我也被郭亦菲的眼神震慑住了。郭亦菲的眼神恶毒，是真的很恶毒。不是冷血，不是自私，甚至不是有钱人霸道的那种自以为是。我从她的眼神里，完全看不到一个二十四岁女生该有的神情。
　　呃……要怎么说呢？
　　像是白雪公主她后妈手里的苹果，外表甜美，骨子里，却已经彻底的毒透了。
　　行吧，就算是郭亦菲是毒苹果，我也还是有那幅好牙口咬的。找上门来欺负我，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忍着她？在郭亦菲打算站起来时，我起身抓住了她的头发。
　　估计是以为我不会动手，郭亦菲并没当回事儿。被我往下一拉，她再次直接的摔在了地上。
　　郭亦菲没想到我会拉她，她这下比刚才要摔重的多。膝盖的位置跪在地上，郭亦菲登时疼红了眼。
　　我们两个在店铺门口撕扯一顿，影响非常的不好。看我和郭亦菲动手打了起来，店里的同事赶紧上来拉住我们。新店的店长岁数没我大，她急得都要哭了：“姗姐，你们这是咋的了？有话好好说啊！”
　　因为大家和郭亦菲不熟悉，所以大部分人都来拉我。我的手脚被夹住，完全施展不开。郭亦菲瞅准了机会，她利落的上前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呸！”我气的嘴里是胡说八道，不管不顾的骂道，“你打我也没用！我还明白告诉你了，樊烨嘴上的伤就是我咬的！你知道在我咬樊烨之前，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爱我。”
　　本来郭亦菲的脸是通红的，我的话说完，她立马脸白了。我舔舔唇，笑道：“你喜欢他吗？你很喜欢他吧？但是我告诉你，没用！妹妹，你多大了？你怎么想不明白呢？那个男人，他不喜欢你。就算你缠着他也没用，哪怕他曾经一时图新鲜跟你在一起，但是这种新鲜是不会长远的。”
　　郭亦菲气的一句话都没说，她只是用力的咬了咬牙。为了保持自己一贯维持的涵养，郭亦菲对和我吵嘴的这种行为不屑一顾。
　　眯着眼睛看了我几秒钟，郭亦菲转身走了。
　　“都回去干活去吧！”看着郭亦菲走远，我不耐烦的甩开大家桎梏我的双手，“以后我的事情，麻烦你们不管成么？”
　　感觉出我不太高兴，大家的表情都有点讪讪。还是店长会做人，她安慰的拍拍我的手：“姗姐，你腿伤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可别开玩笑了，我穿成这样回家那不是等着被我妈骂呢吗？
　　“没事儿，你告诉我我应该干什么就行。”我其实还真不太清楚该怎么卖房子，“不是说新人下店要跑盘么？”
　　店长看了看我的腿，她笑着说：“新人是要熟悉附近的房子情况去跑盘的……不过我看你也走不了了，你就在店里打电话吧！”
　　“打电话？”我心里有点犯怵，“不会是那种问人买房不买房是不是住在哪个小区的……那种电话吧？”
　　店长拿出一大厚本的电话号码，她呵呵笑着：“对，就是那种。用专业点的术语说就是，推销自己，推销自己手里的房源，挖掘潜在客户。”
　　“……”啥专业术语？专业骚扰人的么？
　　打那种电话，说好听点是推销，说不好听点完全就是找骂。反正我之前接到这种电话，都是给对方一顿臭骂……现在我唯一祈祷的就是，千万不要碰到我这种性格的人。
　　房产公司上班的人不少，可是多数职员都不在店里面。带着客户看房子，要不就是满大街的发传单。每个人都在走走跑跑，看起来很忙碌很有钱赚的样子。而我刚来第一天上班就摔伤了腿，只好可怜兮兮的打客户电话。不是被骂就是被挂，无比的惆怅。
　　“哎……”
　　我对着空旷旷的办公室长叹一声。
　　电话打到中午，我被骂了无数次。所有的问话对话十分机械，全都是“先生小姐女士你好，请问您最近有购房需要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丁宁打电话给我，我都成习惯了。接起电话是张嘴就来：“先生你好，请问你买房吗？”

　　☆、051 有个好学长，是多么的重要

　　我是忙乱套了，所以也没注意看电话。听我说完后丁宁略微一愣，接着他哈哈大笑：“姗姗，你说的很不错啊！就是这种对话，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跟着我练一练……不过你要是能稍微再加强点语气，情绪再饱满一点，那就更好了。”
　　“总监可别闹了，”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我今天打了一上午的电话，感觉自己有点焦头烂额了。”
　　丁宁呵呵笑：“你上午挺忙啊，听说，你上午还跟来店里的客户打架来着？”
　　一个房产公司，我不知道小道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丁宁在公司的办公区域，我在下面的店铺里。屁大个功夫，他居然已经知道的这么全面了。
　　“不是客户，是一个……认识的人。”我毕竟是丁宁介绍来的，对上午闯的祸我感到很抱歉，“和那个女的话没说清楚，所以产生了点误会……对不起啊，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有秘书进来要签字，丁宁的话断了几秒钟。等了一会儿后，丁宁笑着说：“不算，不算添麻烦。区域这么大，麻烦的事儿多了。你这个不算什么……我听人说你受伤了，所以想给你打电话问问，要紧不？”
　　“没啥大事儿。”我笑道，“小伤。”
　　我的性格丁宁了解一些，他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受点小伤就喜欢唧唧哇哇的女生。问候完我的伤势，丁宁又说：“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时间我有啊！我现在最有的就是时间了。”我正为自己的行动不便感到发愁，“你要是能来接我，那就更好了。”
　　丁宁脾气很好：“行，那你等着我，我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吧！”
　　挂断了电话，我简单的站起来在地上活动活动。没多一会儿，店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在60多平米的门市房里，大概有20几个职员。而这二十几个职员，名义上分属三个店长。每个店长都是一个团队，所以职员们的抱团现象非常的明显。
　　各人顾各人，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谨防别人抢自己的客户房源。
　　估计是我在吴宇的公司呆习惯了，当时整个行政归我自己管，没有竞争，也没有压力……现在可倒好，为了赚钱大家全都是虎视眈眈。你盯着我，我看着你，让人不舒服极了。
　　回来的职员都拿着饭，满屋子的菜香味儿。我抽抽鼻子，满满的地沟油味儿。人多我也不好意思打电话，我只能翻着笔记本看。
　　“你好，宋姗姗是吧？”一个吃着酥饼的女人坐到了我旁边，“我是尹慧……你要吃么？”
　　本来我是想等着吃丁宁请的大餐的，可是新同事主动示好，我也没办法拒绝。道了声谢后，我拿了一块相对小一点的。尹慧没有走的意思，她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跟我一起吃。
　　“呵呵，第一天上班还适应吗？”尹慧笑的和蔼可亲，“我32岁，你比我小的话，你可以跟她们一样叫我慧姐……我是别的区域调过来进行拓展的，在xx房产呆了三年了，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问我就行。”
　　我微微讶异：“干了这么久？”丁宁不是说，一年左右就能年薪百万什么的？
　　好吧，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贪婪，要平常心……尹慧显然要比我平常心的多：“我运气不好吧！咱们公司不是三个月一选拔精英当店长吗？我每次到选拔的那个月，业绩都不怎么太好。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其实不太懂，”我实话实说，拍了拍桌子上放的厚沓电话号码，“什么打电话，什么跑盘，什么带看……我听的是云里雾里的。”
　　尹慧擦了擦嘴上的酥饼碎屑，她笑说：“不懂是很正常的啊！慢慢学习就好了啊……不过要我说，你们当地人干这个的还真少。你像我们，一般都是别的城市过来打工的。家不在这面，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挣钱技能，只好干中介。”
　　要让我妈知道了我干起了中介……听尹慧这么说，我忽然觉得无比的恐慌。
　　虽然xx房产的职员岁数都不大，但是心计都不少。见风使舵，看人使眼色他们非常的有一手。本来大家是不怎么愿意搭理我的，不过看尹慧来和我说话，他们渐渐的也开始对我示好。
　　我还真不太适应这样，应付的颇为吃力。幸好丁宁及时感到，算是解救我出了苦海。
　　有一个学长当了总监，简直是太美好的体验了。最起码中午午休的时间，我比一般人宽松。丁宁带我去吃饭，我都不用跟经理请假。这种待遇，以前在吴宇那里可没享受过。
　　见面后丁宁稍微询问了下我的伤势，然后他解释了下为什么今天要来请我吃饭：“姗姗，我今天其实是想介绍个客户给你认识。”
　　“这么好？”我跟自己捡了钱一样，兴奋的满脸发光，“你介绍的客户买房子么？”
　　“不买房子，租房子。不过别看是租赁，佣金也不少。”丁宁笑呵呵的说，“这个客户是前两天吃饭的时候，别的朋友介绍给我的。海归精英人士，刚和老婆从国外回来。他们两个最近要结婚，不过新房装修的味道没放干净，所以想租个二手房能直接入住的那种……我手里正好也有几个房东想租房子，到时候你带他去看就行了。”
　　我是既兴奋又不安：“可是我要怎么带他看？直接去敲房东家的门吗？还是说，我要再见见房东？”
　　“不用那么麻烦，”丁宁开车转弯，“行，今天你先别想怎么带看的问题了，你先跟我去见见客户，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虽然丁宁这么说，可我还是紧张。这种紧张感很有延展性，从车里一直到餐厅它都没有消失……等到丁宁给我引荐客户时，我的紧张感更是翻江倒海汹涌而来。
　　丁宁说的客户，是丛少光。

　　☆、052 回不去的旧时光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儿能比上班第一天就莫名奇妙被甩两巴掌惨？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儿能比上班第一天就莫名奇妙被甩两巴掌后穿着蹭脏的制服来见前男友惨？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儿能比上班第一天就莫名奇妙被甩两巴掌惨后穿着蹭脏的制服来见前男友还要帮着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选房子惨？
　　你以为没有了？
　　那你真是太天真了。
　　在见到丛少光后，丁宁再一次发挥他话术的“厉害”。不知道我和丛少光认识，丁宁热情的拉着我到丛少光跟前介绍说：“少光，这是我们公司的金牌房产顾问，宋姗姗。姗姗啊，这位是丛少光先生。”
　　我僵硬的对着丛少光点点头，竭尽全力的想要把他想成毛爷爷的样子。丛少光也很配合，他并没有提到认识我的事儿。
　　西装革履的丛少光，他跟往常一样的谦和有礼。见我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他关心的问：“这是怎么了？腿伤了？”
　　丛少光一句礼貌客气的关心，让我忍不住有点想哭。我眼前不断回想起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丁宁有点瞎搅和，他想要衬托出我爱岗敬业，但是抬举的话却像是抽我的耳光：“我们姗姗特别的敬业，今天有个客户上门闹事儿，是姗姗帮着调节的。那个客人出手伤人，是姗姗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前面。”
　　“呵呵，是吗？”丛少光顺着丁宁的话往下说，“那你们公司可应该给她发个优秀员工奖。”
　　虽然我早就见识过丁宁所谓的“话术”，可我还是再一次被他颠倒黑白的能力惊呆。看我现在这个熊样在配上丁宁的话，丛少光估计以为我被人打的很惨。
　　丛少光上下看了看我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丁宁却并没感觉出来，他自顾自的笑说：“我们来点餐吧！他家的水煮肉做的不错，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辣的？”
　　丁宁给我介绍客户的热情一扫而空，吃饭的过程中我始终摆着一张臭脸。他们两个吃他们的，我自己吃我自己的。我的样子，活像是有人欠我钱……好吧，事实上丛少光确实是欠我的钱。
　　“姗姗？”丁宁为了把我带入到他俩的对话中，他撞了撞我的胳膊，“你之前不也去过日本吗？你和丛先生聊聊……没准你们两个之前有缘分，在日本见过也说不定。”
　　我们两个确实有缘分，不仅在日本见过，而且还同居了6个多月。
　　丛少光这个人很八面玲珑，之前我爸就说过，丛少光是属于那种不让人讨厌的八面玲珑。话不多，但是却能让人时刻感受他有在倾听。从来不冷场，从来不发火，这是丛少光的特点……可没想到，丁宁的话说完，丛少光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自己碗里的饭，丛少光的手指轻巧的敲击着桌面。
　　四年了，真的好多东西都变了。变的张牙舞爪，变的面无全非。时过境迁之后再去看过去的人，总有一种吞不下吐不出的矫情感。这种改变是毁灭性的，甚至很多时候，它会让人不敢回头去看。
　　去看，到底是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而得到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让好人有好报，那是好市民奖干的事儿，而不是老天爷干的事儿。老天爷的存在，估计就是让那些倒霉的人更倒霉，让幸运的人更幸运。
　　我感觉我不算坏，可是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好。像是现在，我苦逼兮兮的当着房产销售，丛少光却能租一个月几万的房子住。我被催婚的父母逼的恨不得跳楼，抛弃我的丛少光，他却能丢掉过去的一切毫无负罪感的结婚娶媳妇。
　　越深入的去想，我越觉得自己很惨。越觉得自己惨，我越控制不住想哭……在哭之前，我赶紧夹了块儿辣椒。我的谎言太低劣，但是我没有办法：“呜呜！辣椒好辣！”
　　“有你这么吃辣椒的吗？你嘴能受的了吗？”丁宁赶紧给我倒水，“你吃点饭！压一压！“
　　丁宁没有吭声，我更加觉得自己委屈。
　　我们已经了断清楚了，不是吗？我已经不能再委屈了，不是吗？
　　“这到底是什么辣椒？”我把嘴里的辣椒吐掉，只好把火气都发在辣椒身上。我不能骂丛少光，我唯有指着辣椒指桑骂槐，“作为一个辣椒，你都不感到羞愧吗？你辣成这样，你怎么还……”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丛少光噗嗤一声笑了。
　　笑了，是的，丛少光笑了。这个混蛋，他笑了。
　　丛少光笑了，丁宁算是大大松了口气。丁宁笑呵呵的对丛少光说：“姗姗特别的有意思，她是想开个玩笑。”
　　“是，我看出来了。”丛少光话说的温吞，“确实很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你妹啊！
　　“不好意思，我要去下洗手间。”我很湿淑女的擦了擦嘴，话说的挖苦，“你们两个慢慢吃，慢慢笑，好么？”
　　在丛少光和丁宁的注视下，我姿势难看的去了厕所。
　　吃了辣椒，我整张脸都是通红的。我在洗手池拼命的洗了洗脸，跟个鱼似的折腾的到处都是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凶神恶煞的威胁说：“宋姗姗！我告诉你！你不准当着丛少光的面哭！你记住了没有！你要是哭的话……你要是哭的话，别说我认识你！”
　　狠狠批斗了自己一顿，我瞬间感到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并不算是持久，我走出厕所门看到站在那里的丛少光，我又开始想哭。
　　我在日本的时候碰到过厕所变态，这件事儿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哪怕到了今天，我对厕所还心有余悸。所以之前每次在外面，我上厕所的时候丛少光都会在外面等着。
　　站在厕所门外的水幕墙前，丛少光动作悠闲的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的举止，气息，动作，眼神……熟悉的我再次想哭。

　　☆、053 别逼我动手 Olivia菲呀菲，小菇凉优忧巧克力加更

　　我妈的性格强势，所以她从小教育我女人什么事儿都要靠自己。不指望男人，也不期待掉几滴眼泪便能解决问题……因为我妈的话，我现在不仅生活上自理，性生活也同样能自理。
　　带着这样的信念，我咬着牙努力忽略站在厕所门口的丛少光。可丛少光明显是来找我的，我经过他身边时他叫住我：“姗姗，能和我说几句话吗？”
　　“说什么？”我僵着脸，冷声冷气的反问他，“你是想在我这里买房子还是租房子？如果不是这两件事儿，你不用跟我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你怎么会干房产销售？”丛少光没理会我的恶声恶气，他继续淡定的问，“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广告公司上班？”
　　本来我是没打算搭理丛少光，可他的话让我很奇怪：“你咋知道我在广告公司？谁告诉你我在广告公司的？”
　　丛少光还是没理会我的话，他的关切礼貌有度：“你不要做这个了，换个工作吧！我比较了解这个行业，房产销售太辛苦了……如果找工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虽然我有一段时间不在国内了，但是给你找个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呵呵，这话说的真是财大，真是气粗。”我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丛少光的话在我听来像是侮辱，“你现在是想干嘛？又是补偿我？又是愧疚心？”
　　“姗姗，我没有别的意思。”丛少光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用意，“虽然咱们两个不在一起了，可我还是希望能尽我所能的让你过舒服些。”
　　我连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不是想让我过的舒服点，你只是想让自己良心好受点……咱们两个是在一起过，但是丛少光，你一丁点都不了解我宋姗姗。我你当初不了解，现在你也还是不了解。”
　　丛少光脑袋上我打出来的伤疤拆了绷带，头发一遮，看的并不清楚。我从丛少光手里的烟盒中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烟雾缭绕中我却看的更加透彻：“我说了咱们两个两不相欠再无关系，那就是真的两不相欠再无关系。我过的好与不好，都不是你能补偿了的……你想补偿我，你能补偿到什么时候？你能负责我一辈子吗？”
　　“哼！”我脸上挂着冷笑，略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烟灰，“我男人都不要了，我要你那些补偿干什么？”
　　只是吸了一口，我的整个口腔里遍盈满了尼古丁焦油的恶心味道。四年过去了，丛少光还是吸一个牌子的烟，完全没变过……可是，在我闻来却不是以前的味道。
　　我丢了烟，转身往餐厅走。没走出几步，丛少光突然在我身后喊道：“我在你这儿买房子！”
　　“什么？买什么房子？”我皱眉回头，“你房子不是买过了吗？”
　　丛少光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朗声说：“这次回国之后，我就不走了。我要开一个公司，需要买办公大厦……我在你这里买。你不是想公事公办？好，那我们公事公办，我付佣金给你。”
　　“呵呵，这真是太好了！”我拍着手欢呼，我都觉得自己笑的虚伪又做作：“你们两个在我面前结婚，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出双入对……现在更他妈的妙！你们居然还在我的面前准备事业有成飞黄腾达。”
　　“你还他妈的想怎么样！”我所有没流出的眼泪都换成了怒气，“你们两个想幸福就去幸福好了！干嘛非要在我面前？能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点？不要在我面前继续一味的展现你们的财富恩爱和通情达理了！算我宋姗姗怕你们了，你们两个能滚我远点吗？能不能别像苍蝇似的叨逼叨叨逼叨，天天没完没了的绕着我飞！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宋姗姗是坨屎？不咬两头都算对不起自己的物种？”
　　丛少光面不改色的听我骂完，他深吸了口气：“我买办公大厦的预算，是一点二个亿。”
　　“我说话你他妈的听不懂？你老婆是不是怀孕了然后把孕傻给你了？”我气的是手脚冰凉，“你想买房子买大厦买宝塔，都行。xx房产公司里那么多的房产顾问，就你开出来的数，谁都愿意接……不过麻烦你别找我，你的钱，我不赚。”
　　直到我走回到餐桌，丛少光也没追上来。而本应该在餐桌前的丁宁，已经不知去向。
　　我掏出手机打给丁宁问他在哪儿，他竟然已经走了：“姗姗啊，公司突然有点事情，我要回去一趟。饭钱我结算完了，等下让丛先生送你回去好了。”
　　“公司有事情？”我感觉丁宁的态度不太对，他肯定是听到我刚才和丛少光说的话了，“丛先生是你的客户，丢给我不好吧？”
　　我想说什么，丁宁心知肚明。不过丁宁没有点破，他换了一种相对圆滑的口吻说：“姗姗啊！人生吧，总有几次转折。这些转折有好有坏，看你怎么去把握……说不准哪一次转折好了，你就飞黄腾达了。你看我，我能当上总监，就是因为我懂得抓住机会。咱们两个这么多年同学了，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你是不是听到我刚才跟丛少光说的话了？”我知道丁宁不会骗我，他只是想要互惠互利，“丛少光想买房子的事儿你听到了？还是说你本来就知道，故意带着我来的？”
　　“刚刚听说，你没看我正赶回去找房源呢吗？我要是早知道，我怎么可能带着他来吃川菜？”丁宁激动的口吃都有点不清晰，“姗姗啊，你知道卖出去一点二亿的大厦，能拿多少佣金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丛少光就是搬座金山到我面前，我都不稀罕：“谁爱接谁接，我是不接。你在哪儿呢？快点回来接我一趟，我下午不上班了，我要回家。”
　　“你们总监走了？”丛少光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笑说，“我送你回去。”
　　我心里介意的要死，嘴上依旧不肯服输：“如果你想让我妈拿着菜刀把你的脑袋再次打砸开的话，我不介意啊！”

　　☆、054 爱情怎么，都孤独

　　提到我妈，丛少光的脸上明显一僵。虽然丛少光跟我妈接触的时间不多，可是他明显对我妈很是记忆深刻。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丛少光轻咳一下：“你妈妈，她最近还好吗？”
　　“好啊，当然好。”不想让丛少光送我回去，我话说的极其恶毒，“初一十五没事儿拿你出来打一打小人，平时想起来就骂一骂。她要是看到你，她会更开心的……忘了问你了，你的车结实不？抗砸不？我妈最近更年期，看到不顺心的东西就想砸。”
　　丛少光呵呵笑的尴尬：“是吗？那……那也说明你妈妈身体很好。”
　　我看出来了，丛少光是打定主意要送我回家了。我有点郁闷，只好闷声答道：“你会见识到她身体有多好的。”
　　为了找机会跑掉，我尽量一瘸一拐的往后拖着走。丛少光没有心急，他慢慢的跟在我的身边。我心里骂了无数遍，脸上表情却僵的厉害。直到走到门口，我才开口：“不麻烦的话，我想打车回……”
　　“宋姗姗！”樊烨跑着从外面进来叫我，“宋姗姗！我问你点事情！早上……你在相亲么？”
　　樊烨应该是来问我早上郭亦菲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我，但我却无比开心见到他。从未有过的时刻，樊烨在我眼中是如此的高大俊朗。当着丛少光的面，我有一种抬头挺胸扬眉吐气的感觉。
　　我笑的花枝乱颤，挽住樊烨的胳膊说：“你来接我了吗？”
　　“啊？”樊烨看了看丛少光，他努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解释，“我不是，我是来问你点事儿，就是郭亦菲……”
　　“行，我们上车说。”我暗暗的掐了樊烨一下以示警告，“你送我回家，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樊烨的眉头皱紧，他细长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我笑容不变，看也没看丛少光。我笑的肌肉都要抽筋了，樊烨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行，那我们上车说。”
　　“丛先生，那我们两个先走了。”我客气礼貌的跟丛少光再见，“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欢迎您来我们公司。我们公司有非常非常多的业务员，他们会满足您在购房上的任何需求。”
　　有樊烨在场，丛少光也没说太多。沉默的点了点头，丛少光率先走出餐厅去了。
　　“我没打扰你吧？”樊烨是少有的有礼貌，他小心翼翼的问，“宋姗姗，我能问你早上的事情了吗？以前的事儿我们先不提……你们今天早上的事儿，对我来说真的是有很重要。”
　　丛少光的背影越走越远，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我是没有力气跟樊烨计较过往的恩恩怨怨了，我现在只想回家：“你能开车送我吗？”
　　“行！”樊烨答应的爽快，“你跟我往这面走。”
　　樊烨的车停在丛少光相反的方向，我咬的腮都破了，这才强忍住自己没有回头。即便知道樊烨等着我给他讲早上的事情，可我脑子里还是不断的想着丛少光。
　　眼前一阵恍惚，我似乎好像看到我和丛少光以前在日本的家。
　　樊烨拉开车门，我懵懵懂懂的坐上去。周围的一切变的似是而非，我很担心自己会成为精神病。樊烨没发现我的异常，他还在关心着自己的事情：“宋姗姗，我们暂时休战，不打也不闹了。我们大家都理智点，你听我说……郭亦菲为什么找你？”
　　我听到了樊烨的问话，他每个字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却还是不想说。没有得到我的答案，樊烨接着又问了一遍。见我脸上没有表情，樊烨彻底的恼了。
　　樊烨猛的把车停在了路边上，他抬高语调不耐烦的说：“宋姗姗！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这是……你怎么哭了？”
　　“呜呜……”
　　“宋姗姗，你哭啥啊？我也没说什么啊？”
　　“呜呜……”
　　“宋姗姗大姐！你能不能别哭了？”樊烨气的捶方向盘，“你就算哭，你最起码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啊？”
　　“呜呜……”
　　樊烨彻底焦躁了。
　　其实为什么哭，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心口的位置发堵，而且是堵的难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肯定不会当着樊烨这个小屁孩儿面前哭……不过想想我能一直忍到现在，不是刚才丢脸的在丛少光面前哭，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感。
　　我忙着哭，同时又忙着得意。一时之间，我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樊烨的眉头随着我的脸上的表情变幻，忽皱呼松。看着我哭了五分钟，樊烨试着问我：“宋姗姗，你便秘啊？”
　　“啊切！”
　　在樊烨的脸凑过来的同时，我狠狠的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喷涌而出，全都洒在了樊烨的脸上。
　　樊烨跑来的着急，他身上的衬衫看上去稍微有点乱。不过整体上来说，樊烨还是非常整洁的。被我喷了满脸的鼻涕眼泪，樊烨隐忍着怒气抽了张纸擦脸：“宋姗姗，你哭完了吗？能说了吗？要不然你先下车冷静冷静？哭完了你再上来？”
　　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人这么说，我多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我哭着打了个嗝，尽量气息平稳的问：“好吧，你说吧，你想问我啥？”
　　“我说，”樊烨已经濒临发火的边缘，他字正腔圆的第三次问我，“郭亦菲早上来找你，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从纸抽里抽出一张纸，我用力的擦擦脸。稍微清醒了一点后，我反问樊烨：“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和郭亦菲是什么关系？”
　　“我和郭亦菲？”樊烨装傻，“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要是一定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我曾经跟她姐姐交往过。”
　　我看起来是个傻大姐，可我并不是真的傻。我哭的嗓子有点哑，鼻子堵的喘气都有些费力：“我看了你房间里的照片，我也看了前一阵子电视上播放的空难视频。我觉得……”
　　樊烨有点过度紧张，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如临大敌的问我：“宋姗姗，你注意到什么了？”
　　“呦，看来还真有问题啊？”我的好奇心被勾起，“难道说……”
　　我故意拉长了声，而樊烨似乎更加紧张了：“难道说？宋姗姗，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你不用在这儿跟我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切，我会虚张声势？我会故弄玄虚？看来你对我宋姗姗了解的还不够彻底啊？”我被樊烨激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看到上飞机前的郭亦茹，她脖子上有胎记啊！你照片里女人的脖子上没有胎记，但是郭亦菲的脖子上也有胎记。这肯定说明……”
　　“什么？”樊烨话说的漫不经心，可我能看出他鼻子上都已经沁出了汗，“宋姗姗，你不用诈我。”
　　我没有诈他，我实话实说：“既然姐姐妹妹脖子上都有胎记，那肯定说明你书房里的女人不是她们姐妹俩啊！男人嘛，我懂的……其实，樊烨你出去偷吃了，对不对？”
　　樊烨对着我翻了翻眼睛。
　　我就当作他是被我说恼了，恼羞成怒才这个样子。我克制自己不去想丛少光，我卖力的让自己对郭亦菲她们的事情感兴趣：“你背着姐姐去偷吃，但是没想到飞机发生了空难。你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而且你也怨恨让你偷吃的女人……所以！你才把照片里的女人头都抠掉了，是不是！”
　　“呵呵，”樊烨笑的很是无奈，“宋姗姗，你干嘛来干房产销售呢？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就你这个联想能力……你觉得我是会背着女人去偷吃的人么？”
　　“难道不是？”
　　樊烨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当然不是，我一般都是光明正大的去吃。”
　　好吧，以我的认知水平，我实在是不理解跟我年龄有两个代沟的男人。
　　“说正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自己估计是想不明白了，“你和郭家的两个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啥姐姐妹妹身上有一样的胎记啊？”
　　问完之后，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唐突。我和樊烨的关系不能说不好，那是相当的不好。樊烨不打击笑话我已经很难得了，他怎么可能拿我当知心好友似的说心事？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樊烨竟然自嘲的笑了。笑过之后，樊烨自己开口说：“你问我我跟她们什么关系，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刚才还不是说你是郭亦茹的男朋友么？”
　　樊烨拔掉车钥匙，发动机一停，车里瞬间静了下来。间隔了几秒钟后，樊烨冷声说：“我以为，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我很好奇，但是却不好意思问。幸好樊烨没有停的意思，他继续往下讲：“郭亦茹，她有很多很多的男朋友，多到，你根本数不清楚。”
　　“呵呵，不能吧？”我忽然觉得让樊烨自己说这件事儿有点残忍，“是不是有啥误会？”
　　樊烨的表情高深莫测，我分辨不出他话的真假。而樊烨更是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语气调侃，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般：“就算你不说，早上发生了什么我也能清楚。以她的脾气，她肯定是跑去威胁你一番，然后大吵大闹一通。虽然看上去像一个上流淑女，她骨子里的泼辣却掩盖不了……我和郭亦茹，我们两个是网恋。”
　　“哈哈哈……”
　　我不太和谐的大笑让樊烨有点不自在，他冷冰冰的看我：“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网恋？哈哈！”我看樊烨的脸，就控制不住的大笑，“你多大了？还网恋……算了，我不笑了，你接着说。”
　　樊烨打算继续把钥匙插回去：“算了，我也不想和你说了。”
　　“别的，快别的！”这事儿我要是不听完，能憋死我，“你既然都说了，那就说完嘛！话说一半，多不合适，是吧？”
　　樊烨收好钥匙：“行啊，我告诉你没问题……不过我也很好奇，你跟刚才的男人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两个，应该不是相亲的吧？你会认识这么体面的男人，宋姗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为什么告诉你？”我上下打量了樊烨一番，“你要是想找乐子的话，麻烦你上别处找去。”
　　和平时不太一样，樊烨并没有太多玩世不恭的表情。我似乎在樊烨的脸上，又看到了他那天晚上自己喝酒时的落寞。车里又静了几秒钟，樊烨小声说：“你们两个应该谈过恋爱吧？我只是……很想知道，一般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一般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我觉得樊烨话说的好笑，“难道你不是一般人吗？”
　　结合樊烨刚才说郭亦茹的那番话，我隐隐能感觉出来中间是有隐情的。对于樊烨，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即便是讨厌，那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讨厌。而见过丛少光之后，我心里其实也迫切的想跟别人说点什么……跟一个不了解我和丛少光过去的人，说点什么。
　　“行吧！”我豪气云天的一拍胸口，“你请我喝酒，然后我们来聊聊心事。到时候你给我讲你和郭家姐妹的事儿，我给你讲讲我和那个阳光渣男的事儿。”
　　樊烨小气扒拉的斤斤计较：“既然是互相说心事，那为什么要我请？怎么也得aa制吧？”
　　“你是个大男人，你怎么比我这个女人还小气啊？”小屁孩儿就是小屁孩儿，我要是有钱我是真用不着他，“你难道没看到大姐我已经落魄到干中介了吗？你请我吃个饭会死啊！”
　　樊烨非常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好吧！”
　　把车看到停车场里，樊烨带着我步行到了上次偶遇的大排档。现在是中午，大排档人并不是很多。樊烨穿着考究的样子，倒是让服务员不太适应。见我们两个真的坐在了油腻腻的餐桌前，服务员这才拿着菜单过来：“你们想吃什么？”
　　樊烨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服务员拿着菜单便离开了。樊烨的臭毛病不少，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种地方吃饭让他很不适应：“宋姗姗，我们买好了之后打包去我家吃吧？”
　　我条件反射的反问：“为什么要去你家吃？”
　　“那总不能去你家吃吧？”樊烨话说的理所当然，“我们家的餐桌够大啊！去你家，我们要坐地板上吃吧？”
　　好吧，我无言以对。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吃？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吃？”
　　“我以前看过一篇日志，一个留学生写的。”樊烨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子，“她在神奈川的时候，就特别想吃这里的大排档。我那天没什么事儿，突然想起来了。找了找地址，就来这里吃的……宋姗姗你可能也不太认识我。我不是那种你能随便打骂的男人，我是那种来这里吃饭就会上头条的男人。”
　　“头条是谁？”
　　被自己的笑话逗到，我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我背后突然觉得一冷，我不安的问：“你看的日志，应该不是一个叫做susan在夏天的女人写的吧？”
　　“就是那个。”樊烨轻笑，“怎么，你也看过？是不是写的很好？让人看了，就有一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樊烨这么说，我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我极其腼腆：“其实，我就是susan在夏天。”
　　我说话的时候，樊烨正好在喝水。听我说完，樊烨差点没呛到：“宋姗姗，你写的？你开玩笑么？我以为你只会写骂街专访，没想到你竟然会写美食专栏？”
　　樊烨说的那篇美食专栏确实是我写的，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事实上在丛少光没和我分手的时候，我这个人还算挺正常的。没有什么大的才华，最起码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基本健全完善……可是丛少光消失不见后，我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说不清的癫狂里。固执己见的要命，而且是异常的极端。
　　我妈总结说，这样的转变，古往今来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叫弃妇综合症。
　　樊烨小看我，我知道。可是跟一般人比起来，樊烨小看我的眼神并不让我讨厌。因为我能感觉出来，樊烨没有别的想法，他真的只是觉得这件事儿很有趣。
　　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太上纲上线就没意思了。服务员来回的走，我和樊烨也没说太多。大排档的饭菜打包的很快，没多一会儿我便和樊烨从大排档移动到了他的家里。
　　脱鞋走进屋，我有点陌生的看看樊烨家的家居：“我怎么感觉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我上次来的时候是黑沙发，现在怎么换成灰色的了？”
　　樊烨的态度就好像我是大惊小怪：“上次的沙发你是不是坐过？”
　　“是啊！”
　　“你坐过了，我当然不能留着。”
　　“……”
　　我想了想，问：“只有我来你会这样换东西吗？”
　　“不是，”樊烨的话让我稍微有点安慰，“别的女人来我家里，她们碰过的东西我也会换掉……我说了，我讨厌指纹。”
　　樊烨的挑剔程度我理解不了，我只能把他的行为理解成有钱吃饱了撑的。
　　在餐桌上把吃的摆放好，我和樊烨相对而坐。为了活跃气氛，我举杯准备庆贺一下：“来，让我们……”
　　“不用整那些场面话了，”樊烨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你说说，你跟那男的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你先说你和郭亦茹吧！”我没有喝酒暖场，稍微有点放不开，“你让我先喝点酒透一透。”
　　樊烨修长的手指玩弄着酒杯，他的表情寡淡。仰头干掉杯里的酒后，樊烨轻声说：“我跟郭亦茹，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我与樊烨之间，真的是有代沟。樊烨说他和郭亦茹在游戏里认识相恋的，我第一反应就是这男的真纯情。直白点的解释就是，这男的真傻x。全部的时间精力都搭在虚无缥缈的网络上，恋的，大多数时候其实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个人。
　　对于游戏网恋，我实在没啥好印象。要不是避免樊烨这个小心眼打击报复，在他说的过程中我就想打断臭骂他一顿。樊烨连着干了三杯酒，他这才扯完了游戏里的相应情节说到了重点：“郭亦茹虽然说跟我在一起，可她却有很多乱七八糟关系的男人。每次她飞，她都告诉我是和空姐们住在一起……但实际上，每次在酒店里，她都是跟那些机长们在做龌龊的事情。”
　　美艳空姐，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不过我觉得奇怪：“我看到过郭亦茹的视频，我看她挺腼腆的啊！我怎么觉得，她不是你说的那样人？你是不是自己瞎想的？没事儿吃飞醋呢吧？”
　　“我会瞎说？”樊烨稍微大力的捶了自己的桌子一下，“前几天，就在我去马尔代夫之前，我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全都是郭亦茹和男人们的艳照……上千张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
　　哎呦我去……我能求个种子么？
　　避免自己被樊烨打死，我很明智的没有选择在这种场合求种子。我深吸了口气，继续问：“后来呢？”
　　樊烨之前并不知情郭亦茹的私生活是这样的，郭亦茹死后他更是陷入到一种无法自拔的悲痛之中。很长一段时间里，樊烨都是非常消沉的。时不时的坐一趟郭亦茹失事的那趟班机，这便是樊烨对郭亦茹最深沉的爱了。
　　等樊烨说完这些之后，我对他整个人的好感爆棚。之前我总觉得樊烨是小屁孩儿，但我从来没想过他居然如此的深情……我起身给樊烨倒了杯酒，同时我也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樊烨啊，郭亦茹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
　　“嗯？”樊烨眼神有点迷离的看我，“什么问题？”
　　“就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照片是谁发的？”

　　☆、055 我贪图，能爱得铭心刻骨

　　“没想过，不知道。”
　　说的这么不用考虑，一看就是撒谎。我想。
　　樊烨就算是对我有所保留，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以我们两个的关系来说，只是可以说比路人能稍微强那么一滴滴……既然这个樊烨不想说，那就说点能说的好了：“樊烨啊，你当初为什么喜欢郭亦茹啊？”
　　按照樊烨的话看，他和郭亦茹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工作的原因，郭亦茹常年不在国内。经常是郭亦茹在飞机上是樊烨醒着，而樊烨睡着时郭亦茹已经下机了。如果一定要严格限定他俩的关系话，说他俩是网恋，还不如说他俩是网友。
　　“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样？”我依旧觉得樊烨很好笑，“看不见摸不着，无尽想念，然后唱一首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我果然是老了，年轻人的世界，简直是不适合我。”
　　樊烨气的发飙，他据理力争：“感觉！feel！你懂不懂？网上跟网下，其实没有任何的差别。只要是真心的交流，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相反，现实生活的中每天看的见摸得着的人，又能怎么样？你总说网络多虚假，那现实又有多真？”
　　呃……暂时算他这个小屁孩儿说的对，我不跟他辩论了还是。
　　“喜欢郭亦茹，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是不生活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人不喜欢郭亦茹。”樊烨又给自己倒满了酒，他的脸蛋喝的已经发红，“不是说长相，也不是说身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看郭亦茹……你会觉得她这个人，非常的暖。即便是冬天穿的少，你见了她，也会觉得很暖……宋姗姗，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我停下拨弄花生米的手指，好笑的抬头指指自己的鼻子问他：“樊烨，你看我像是那种皮下脂肪层薄到会感到冷的人么？”
　　“我就知道跟你说不通，”樊烨的脸上是淡淡的失望，“我想说的是，心里上的那种暖。对，就是心里上的那种。郭亦茹的笑，郭亦茹的闹，不自觉的，会让全身都暖烘烘的……”
　　我是理解不了樊烨的体会，看视频里的郭亦茹我是没有诸如此类的感受。而且我想不通一个嘴贱的大男人怎么会如此的矫情：“你喜欢女人对你笑，对你闹？那你喜不喜欢女人繁乱你家的柜子把你的内裤套在脑袋上？再或者不穿衣服姿势奔放的躺在你家的沙发上叫你过来？”
　　樊烨没有听出我在笑话他：“宋姗姗，除了你说的第二点，其他的我都很喜欢。”
　　“哈哈！那很好解决啊！”以前没发现，现在我觉得樊烨真的是跟一般男人不太一样，“喜欢这样的话，生个女儿就好了。她不仅会做我说的那些，她还会伸手管你要钱，然后在你的鞋子里撒尿。时不时的往你脸上吐痰，无知的对你伸出双手叫道爹地抱我！”
　　樊烨稍显虚弱的揉揉额头：“宋姗姗，难怪你会嫁不出去……你跟所有男人都这么说话吗？”
　　“什么？”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我怎么说话了？”
　　“尖酸刻薄无理取闹，然后粗俗下流情绪敌对。”樊烨算是把我批斗的一无是处，“二十岁的女人说这样的话是呆萌可爱，可是拜托大姐你看看你自己好么！你都三十岁了！三十岁的女人对男人这样说话，那完完全全是性骚扰好么！”
　　我看了看樊烨的手指，忍不住哈哈大笑：“性骚扰，我也不骚扰你这样的啊！我几岁你几岁？小弟弟，我上小学的时候你还没长牙呢！”
　　“哼！”樊烨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笑话我笑话的这么彻底……你倒是说说，你和刚才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原谅我的想像力匮乏，如果他不是你的相亲对象，我真的是想不出来那样的人会跟你你这样的有什么牵扯。”
　　虽然樊烨在比较我和丛少光的时候明显带着歧视的眼光，不过考虑他岁数小，我倒一点没有怪他的意思。何况樊烨说的确实是事实，无论我和丛少光之前多么亲近，四年的时间已经让我们走的足够远。
　　那样的丛少光，和这样的宋姗姗。我要是个外人，我也不能理解。
　　这个时候我和樊烨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可酒喝的越多我好像越清醒。我倒是希望自己能醉一次，然后毫无仪态的发疯犯浑无理取闹。在醉酒的状态下将过去烦心的事情一股脑的倒干净，然后蒙头大睡第二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没有用，我只能无比清醒的回忆起那些对我来说残酷至极的事情：“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男人，他叫丛少光。大概在四年前，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是你前男友？”樊烨的眼神明显不信任我，“宋姗姗，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你开玩笑吗？”
　　带着汽儿的啤酒喝进肚子里，怎么都感觉是苦水。我从盘子里挑拣出一个肥大的鸭脖子，一本正经的对樊烨讲：“我宋姗姗，不是生下来就这个熊样儿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是有很多人追的啊！susan在夏天，就是我宋姗姗。之前的我也跟这个鸭脖子一样，是人看到满盘子的鸭脖子后第一个想拿起来的那个。”
　　从樊烨的眼神看，他对我的话依然抱有怀疑。不过跟刚才比起来，他不信任的语气要了减轻不少：“你变成现在这个……不会是因为丛少光吧？”
　　“是的，是因为他。”我并没有觉得承认自己疯狂的爱上什么人是丢脸的事儿，“我们两个本来好好的在一起，什么都好好的。在我交往过的男人中，丛少光是第一个让我幻想去结婚生子陪着他一起终老的……可能是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吧！我一厢情愿的想要以身相许，丛少光却并不这么想。我们两个回国之后，丛少光就不见了。”
　　“不见了？”樊烨很好奇，“什么叫他不见了？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不见了？”
　　我从桌子前站起来，嘿嘿的傻笑：“走了，逃了，藏了，任何办法。这个世界大的很，两个人走在大广场都很容易一转身便不见。更何况是，一个不想继续呆在你身边的人。一个女人有一千零一种嫁给男人的幻想，男人就会有一千零一种逃开女人的方式。”
　　“可是为什么？”樊烨困惑不已，“我看你那篇专栏稿子的时候还在想，能写出这么棒稿子的女人，肯定是生活很有质感的女人……丛少光为什么离开你？而且，我刚才看到他，感觉他不像是那种人。”
　　樊烨的年龄，注定局限了他看人的事业。我否定着樊烨的话，对着他摇了摇手指：“不，这都没关系。你不是说，你想看看一般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吗？一般人谈恋爱，其实跟你对郭亦茹的感觉一样……爱的时候，每个人都差不多。有的人感觉温暖，有的人感觉提神醒脑。不看外在家庭条件性格，只是心对心的交流。”
　　“所以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承认自己爱的男人不爱自己，对我来说，依旧很痛苦，“丛少光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只是不爱我了。可能是厌倦了我的脾气性格，也可能是觉得我跟他所理想的女人并不一样。没有任何一句交代，然后他就跑了。大概过了一段时间，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欠了一屁股债……”
　　樊烨拍手叫好：“你知道以后是不是感觉特别的解恨？要是我的话，我估计会感觉出了一口气。”
　　“不，完全不会。你感觉出了一口气，那是因为你不是我。”想起过去的那段时间，我的眼眶不自觉的发酸，“丛少光出事之后，我整个人感觉很糟糕，甚至可以说比丛少光不见的日子还糟糕、还难熬。我爸是警察，他知道丛少光的事情有多严重……我只要一想到丛少光可能会过的日子，我就撕心裂肺的难受到想死。”
　　樊烨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他细长的眼睛都瞪大了：“宋姗姗，你不会真的去死了吧？”
　　“怎么可能？”我轻哼一声，“你难道以为我是好心的鬼在给你讲故事吗？”
　　樊烨不以为意：“哈哈，宋姗姗，你现在的形象，确实是很像鬼……算了，我不打断你了，你接着往下说，然后怎么样了？”
　　跟之前的人比起来，樊烨笑话我算是笑话的最轻微的一个了。我被笑习惯了，也麻木了：“我当时已经快结婚了，大概还有三四天就去领证？可能我真的是没有结婚的命，三番五次的领不上结婚证……知道丛少光出事儿后，我卖了婚房婚车。帮着丛少光把欠上的钱还了，他也就没事儿了。”
　　听我说完，樊烨倒是没有继续再笑。往嘴里丢了个花生米，樊烨咬的是嘎嘣响：“不得不说，你还真是爱他。一个女人能做出这事儿来，实在是太有勇气了。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做不出来。而且你妈妈那么可怕……她怎么没把你打死？怎么说也打断双腿之类的吧？”
　　我故意逗着樊烨，伸腿一拍：“这就是被我妈打断的，没看现在还没好呢吗？一个星期流一次血，比大姨妈还勤。”
　　“其实我妈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说到这里，我眼泪有点控制不住，“知道我卖了了车房之后，我妈只是叹气却没有多说。我妈把她和我爸养老的钱拿了出来，还了我未婚夫……我总感觉那件事儿之后，我妈的精神好像有点受刺激。尤其是她想发火的时候更加明显，她总是做很多控制不住自己。像是上次在我大姑家吵架，第二天我妈其实特后悔。”
　　樊烨难得对我妈表示理解：“有你这样的女儿……我要是你妈，我肯定也控制不住自己。”
　　“对了，你和宋茜怎么样了？”虽然我家和我大姑家还没有和好，但是作为亲人我还是很担心自己妹妹的，“上次你追她出去，你没有说什么伤害她的话吧？”
　　“分手了。”樊烨漫不经心的样子很让我生气，“伤害，肯定会有……宋姗姗！你干嘛拿花生米打我？很油很脏的！”
　　对着樊烨，我发表了典型的弃妇言论：“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为什么怪我们男人？”樊烨被我用花生米丢的无力招架，他很无力的为自己申诉，“明明倒贴上来的是你们女人，为什么挨骂的总是我们男人？”
　　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我和樊烨才逐渐平复下来。说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感觉有些沉重。我啃着鸭脖子没有吭声，樊烨端着酒杯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樊烨这才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樊烨的话在我听来很是没头没脑：“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你和丛少光啊！”樊烨的表情很认真，“难道他这次不是想回来找你破镜重圆的吗？”
　　我笑笑没说话，樊烨肯定的说：“是的，肯定是。就我看人的眼光，绝对是不会错的。丛少光看你的眼神不对，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真的吗？”我笑的浮夸又做作，“丛少光喜欢我，我是不是应该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去迎接他？要不然我直接一点，脱干净自己跑他床上去？”
　　樊烨听出来我不信他，他不高兴的一拍桌子：“我说的是真的！宋姗姗，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信的话，咱们两个可以打赌！丛少光要是不喜欢你，他不是回来找你的，我就挖眼睛出来给你！”
　　“当真？”
　　“真真的！”樊烨拍着胸脯保证。
　　樊烨的话说完，我转身去到了樊烨家的厨房里。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尖刀，我拿着过来拍在樊烨的面前：”丛少光是回来跟女朋友结婚的，婚房都买好了，就等着结了……看我干嘛啊？你不是真真的么？那你倒是挖眼睛啊！还等什么？“
　　“你……”樊烨的眉头皱紧，他的样子很时痛心疾首，“宋姗姗，你会不会太狠了点？”
　　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不是你说要挖眼睛的吗？又不是我说的。”
　　“好！”
　　樊烨很大声的喊完，他接着把鸡头的眼睛挖了出来……这小子，还真是急眼了。
　　我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用油腻腻的手掌拍了下樊烨的肩膀，我笑说：“咱们两个，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
　　“算是吧！”樊烨动作优雅的丢开被挖眼睛的鸡头和尖刀，他话说的客气，“其实除了有些时候，你也并不是很讨厌。”
　　我抱拳作揖：“客气客气……还请您不吝赐教一下，我什么时候很讨厌呢？”
　　“大部分时候吧！”樊烨话说的保守。
　　“……”
　　沟通交流一番后，我和樊烨勉强算的上冰释前嫌。虽然在言语上樊烨依旧不肯相让喜欢占便宜，可是我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对我的态度不同了。甚至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我能听出樊烨多少是关心我的：“宋姗姗，丛少光既然都结婚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吗？我吗？”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把我和李恒搅合黄了，我差不多要和他结婚了吧……我说这话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两个的过节就是一堆烂帐，谁埋怨谁都没有用。”
　　说到这事儿，樊烨也觉得委屈：“宋姗姗，我那天说的真是实话。那个李恒，他确实是同性恋……我这么说吧，他是不是开xx旅行社的那个老板李恒？”
　　“是啊！”见樊烨说的有鼻子有眼，我感觉他不像骗我，“你咋知道他？你又咋知道他是同性恋的？”
　　樊烨呵呵一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经历：“歪打正着，其实还要感谢你自己……你是不是把我的电话发到同志论坛网上去了？”
　　“那那那！”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尖刀，我十分担忧樊烨会像挖鸡眼一样把我眼睛挖了，“吃饭之前咱俩可说好了，不准翻小肠！”
　　很明显的，这次是我小人之心了。樊烨根本没有想翻小肠的意思，他只是实话实说：“你发完电话的那天晚上，我接了无数的电话。李恒，就是给我打电话中的一个……李恒不仅在同志圈子里有名，在我们圈子里他也很有名啊！我这么厉害，我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李恒和我在相亲的？”
　　这个樊烨还真不知道，樊烨讲说，他接完骚扰电话之后，他就开始找人时不时的跟着我。知道我要去相亲约会，樊烨觉得这是个让我丢脸的好机会。一直等着报复我的樊烨，他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于是乎，便发生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本来我只打算去让你丢丢脸，”可能是因为他那天的装扮问题，樊烨似乎并不太想多提，“不过看你傻了叭唧的跟同性恋相亲，我干脆，就帮你搅合黄算了……宋姗姗，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你不会想跟那个同性恋在一起吧？”
　　“是啊，我是想啊！”
　　樊烨表示不可理解：“你别闹了……李恒去相亲，肯定是因为他不敢出柜，而家里逼婚的压力又大。就算是你们两个结婚了，那他也只是把你当作生孩子的工具。等到一定年龄他父母都没了，他再和你离婚。或者更惨的是，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完全彻底的把你丢在家，对你不闻不问。”
　　“呵呵，我不这么想。”
　　我和樊烨完全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他根本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我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缸的啤酒，笑容里都带着啤酒的苦涩：“你知道吗？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没长相没工作没存款，是不会有人要的。”
　　“你现在年纪小，你可能觉得无所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多事儿都无所谓。”我惆怅的叹了口气，“但是女人一旦过了30岁，真的是很多事儿都不一样了。找工作的时候老板会担心你是骗带薪产假的，相亲的时候男方会担心你是想要去做少奶奶的……男女平等喊了那么多年，但是对女人的歧视却从来没停止过。”
　　“上次在我大姑家发生的事情，你不都看到了？”我的心情太过沉重，甚至连苦笑都装不出来了，“每个人都是打着关心的旗号来问候你，什么时候找对象呀，什么时候结婚呀，什么时候要孩子呀，等等等等的问题。这些问题，很大的程度上都是他们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好奇感。为了满足自己的这种欲望，他们不惜一遍又一遍的捡那些最让你难看的话题说。”
　　我是真的到了快要发疯的边缘了，所以跟谁结婚我一点都不在意：“我既然都不在乎李恒是不是爱我，我又怎么会在乎他是不是同性恋？婚后出轨的男人太多了，都是背叛而已，出轨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根本没有分别……现在的我，只是需要一个男人跟我在一起。需要一个男人在各种聚会场合让我带出去后，能对人介绍说，嗨，大家好，这个是我的老公……大部分人能下定决心结婚，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
　　樊烨喝了口酒，他小声问我：“难道……你都不会不甘心么？”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似乎陷入到一种深深的绝望里面，“谁不想找一个相爱相知的人共度一生？谁不想爱的值得爱的刻骨铭心？我四年没有跟男人滚过床单了，我等的不也是想有个值得的男人能疼我爱我吗……但是老天总是在做错误的排列组合，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的思维果然是跟女人不一样的，我说了这么多，樊烨只关注了一点：“我的天呐！宋姗姗！你居然四年没跟男人滚过床单了？”
　　樊烨惊讶的样子都能做表情包了，贱的要命。我拿起花生米继续去丢他，樊烨哀嚎连连：“宋姗姗！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樊烨是开玩笑的，我其实也是开玩笑的。我拿着花生米的盘子，追着樊烨满屋的打。樊烨一手抓起一个鸭脖子，他挥舞着想要避开……樊烨家的拖鞋鞋底儿有点滑，我没刹住闸，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见我摔了个狗啃屎，樊烨拍着手哈哈大笑：“宋姗姗！哈哈，你活该！”
　　正当樊烨手舞足蹈的功夫，我越过樊烨的肩膀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开门进了屋。
　　而在我看到的同时，樊烨像是有应激感应一般。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樊烨紧张的如临大敌：“妈，你怎么来了啊？”

　　☆、056 小男人该有的脸面

　　我摔在地上很难看，有一粒花生米甚至都塞到鼻孔里去了。在摔倒的过程中我衬衫的扣子扭开，上半身的肩膀都露在了外面。干脆圆滚的花生米到处跑，蹦跶着弹到了樊烨妈妈的鞋子上。
　　樊烨很紧张，樊烨妈妈则很冷淡。樊烨妈妈不笑不说话，她一直是面无表情……这样子，简直是比我妈妈还吓人。
　　外貌上来说，樊烨和他妈妈一点都不像。樊烨唇红齿白的像是小白脸，他妈妈却是彻头彻尾的女强人气场。樊烨妈妈文了眼线的眼睛，她犀利的目光让我无比的恐慌。素白的西服套装，一根不乱的盘起的头发。
　　樊烨妈妈什么都没等说，我已经有一种喘不上气儿的感觉了。
　　“樊烨，”樊烨妈妈的双手重叠在小腹上，她笑的无比轻柔，“你们两个在家里干什么？”
　　我把鼻子里的花生米吹出来，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樊烨知道我的腿伤了，他掐着我的胳膊将我提了起来。这样的举动让樊烨妈妈更加不满，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能感觉到她马上要喷火了。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对刚才的见面解释一下：“阿姨，你好，我……”
　　“谁是你阿姨？我可不是你的阿姨！”樊烨妈妈脸上带着笑，她强势的态度却一点没有缓和，“这位小姐，我在跟我儿子说话，麻烦你先安静一会儿，行么？”
　　这耳光打的，真是啪啪响……我擦擦手掌心粘到的咸盐粒，识趣的闭嘴了。
　　樊烨脸上的表情很僵硬，他的紧张似乎一点点褪去了。我没有吭声，樊烨的话在我听来完全是找死：“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樊烨妈妈没有换鞋，她直接迈步进屋，“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的妈……我来我儿子家，我需要跟谁请假么？我需要跟谁报备么？倒是你，樊烨，谁教的你这么和妈妈说话的？嗯？”
　　樊烨妈妈不高，她穿上高跟鞋跟我的个头差不了多少。走到我和樊烨面前，她傲慢的挑高眼角。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樊烨妈妈冷笑着说：“我倒是想问问，这位小姐是哪位？恕我冒昧，从你的穿着打扮看……你是xx房产公司的房产销售吧？”
　　在决定干房产开始，我便做好了被歧视的心理准备。一般的劳苦大众都会对我的职业有偏见，更别说樊烨妈妈这种以貌取人的大婶了。
　　虽然樊烨妈妈的语气会让我感到不舒服，可我脸皮毕竟厚习惯了，只要不她指着我鼻子骂，我的涵养还是不错的。
　　我没往心里去，樊烨倒是不高兴了。樊烨将我拉到身后，他火气十足的大：“她是我的朋友，麻烦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
　　“我对她客气？谁对我客气了！”樊烨妈妈的音调不高，但她说的每个字都让人心里一阵颤悠，“樊烨，你看看你自己！你像什么样子？每天在家不是喝酒就是玩乐……现在还找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家里！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能不能争点气！”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我的存在，还是因为他们母子两个之前就有些什么不太愉快的经历，樊烨和他妈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怨念深，火气大。要不是碍于我这个外人在，很可能樊烨妈妈要直接动手抽他了。
　　樊烨喝了酒，他并不是非常的理智。被他妈妈一说，樊烨整个人都非常激动。把我拉到身前，樊烨大声的问他妈妈：“你说我对你不客气？那你呢？你有尊重过我吗？宋姗姗是我的朋友，我请她来家里喝酒，这有什么错？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的交际圈子一定要如此的不堪？你说的没错，她是房产销售，但我不觉得她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最起码跟你介绍的那些女人比起来，她要正经多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樊烨妈妈偏头看了我一眼，她继续转回头看樊烨，“樊烨，你已经24了，你不是只有4岁！你不喜欢工作，你不想有自己的事业，这都没关系。但是有些话我必须今天要告诉你！你不能继续胡闹下去了！一个成年人胡闹，是要有尺度的！”
　　“我没有胡闹！”樊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交一些我自己喜欢的朋友，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每天被你挥来挥去的！我是你的儿子，我不是你的员工！你既然知道我已经24岁了，那你能不能像我4岁那样对待我！”
　　我还在纳闷，为啥樊烨希望妈妈像对待四岁孩子那样对待他时，樊烨便给出了解释和答案：“麻烦你，就像我4岁那样……连死活都不要管我，行么。”
　　樊烨说完这话，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看完樊烨之后，我又忍不住看了看樊烨的妈妈……虽然知道樊烨顶撞他妈妈很不好，但是为啥我觉得他那么可怜呢？
　　“行！”樊烨妈妈答的倒是干净利索，“那你跟我回家，你就和小时候似的呆在家里，可以吧？我王雪活该！我谁也不怪！我自己生个废物儿子！我愿意养着！行了吧！”
　　我一个外人夹在他们母子的对话中，实在是有点奇怪。但是樊烨和他妈妈完全没给我插嘴的机会，樊烨更是没有在他妈妈面前退让的意思：“你是想怪我爸，不过很遗憾，你怪不了。因为你也知道，我爸从来不承认我是他儿子。”
　　樊烨的话说完，樊烨妈妈胸脯鼓掌的非常厉害。我还在等着樊烨妈妈的反击，可是樊烨已经拉起了我的手。
　　樊烨母子的仇是真大，樊烨的话是寸步不让：“我知道你讨厌我长的像我爸，所以你不用难为自己让我天天在你面前出现。我会自动自觉的离你远点的……你要是想要个争气的儿子，那你再找男人生一个好了。反正你有的事钱，会有男人愿意跟你生儿子的……不过这次你要记得，想要听话的儿子，就要自己耐心的看着。散养出来的，肯定没有家养的老实听话。”
　　“你……”
　　樊烨成功了，他终于把他妈妈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十分尴尬的站着，樊烨妈妈王雪恶狠狠的盯着我和樊烨牵的手上。我纠结的自己胃都要抽筋了，我也没想出该如何解决目前的处境……倒是樊烨先有了动作，他拉起我大步往外走。
　　王雪气的不轻，不过应该是考虑到面子问题她并没有追上来。樊烨八成是糊涂了，他没有带着我走电梯，而是直接顺着楼梯往下跑。
　　樊烨的情绪不好，我很担心他开窗户跳下去。为了跟上他的步伐，我咬着牙往下追。虽然我已经是在挑战我的极限了，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把樊烨跟丢了。
　　喝樊烨家点酒，真真是不容易。一面要做好知心大姐姐，一面又要帮他做好“青春期”的心理建设。一个不小心，还要被他妈妈骂……我到底是为啥喝樊烨家的酒？我是多没喝过酒？
　　此时此刻追究为啥来喝酒的问题是无济于事的，最要紧的是找到樊烨。万一他有个好歹，他妈妈让我赔儿子，那我真是担当不起。
　　一直跑到停车场，我才发现发飙的樊烨。樊烨像个精神病似的，他对着自己的车轮胎是又踢又打。空旷寂寥的停车场里，樊烨的喊叫声嗡嗡的回响。轮胎被踹的声音发闷，听了让人胸口一顿。
　　虽然把自己妈妈说的无言以对，但我觉得樊烨并不是太高兴。跟自己亲人打架的事儿我最有感触了，打架完无论输赢，都没有好受的一方。何况打架的对象是自己的妈妈，那痛苦的程度简直是翻倍。
　　我站在樊烨的后面不远位置，他忙着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也没注意到我。整整捶打了半个多小时，樊烨才逐渐平稳下来。
　　心里状态放松的樊烨一回头，他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宋姗姗？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不自觉打了个哈气儿，漫不经心的说，“大概在你开始轻微啜泣的时候，我来的吧！”
　　樊烨脸上立马拢上一层阴郁：“谁说我轻微啜泣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对不起啊，我总觉得叛逆期少年的行为跟婴儿得不到满足时发生轻微啜泣是一样的。”我低头看了眼手表，笑说，“我等你好半天了……你要是啜泣完了，是不是能送我回家！”
　　樊烨义正严辞的维护着自己小男人该有的脸面：“我说了！我没有啜泣。”
　　就算是被我说的不太高兴，但樊烨还是礼貌的开车送我回家。这个时候樊烨的酒完全清醒了，不然我是打死都不敢坐他的车的。等开出樊烨家的小区后，我轻咳了一声试着开口：“刚才我说了丛少光的事儿给你，买一送一，现在我想说件我小时候的事儿。”
　　“抱歉，我没什么兴趣听。”樊烨冷冷的拒绝，“别以为刚才看到的那些就是真实的……宋姗姗，我用不着你编造心灵鸡汤故事给我。”

　　☆、057 幸福的童年大多相同，不幸的童年各有各的悲催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做饭不好，你说的什么汤，我这里是没有。”我漫不经心的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尽量的长话短说，“我小时候，跟你一样，也是散养的。”
　　说起我的童年，那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苦逼。在我小时候，我妈还不是主任，我爸也还是个一般的小刑警。我妈带着毕业班，我爸是经常没日没夜的不在家。如果说樊烨是散养的，那我压根没人养……
　　“行了行了！”樊烨拿我没办法，他不耐烦的嚷嚷，“既然说了，你就快点说，好吗？省掉前情和后续，你直接说高潮部分就得了。”
　　樊烨比我小，我总感觉他像是弟弟。因为这样，我对樊烨说话也没有太注意：“啥？直接省掉前戏和后戏？然后直接就高潮了？你……咦，你可真是没什么情趣的男人。”
　　“闭嘴！”经我一调侃，樊烨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宋姗姗，你想说什么说什么，这行了吧？麻烦你说的时候注意下我们两个的性别……还有，麻烦你不要把我牵扯到你的对话里。”
　　“怎么婆婆妈妈的？”我感觉樊烨过分注重细节，他比我还要像女人，“你别打断我，我说的还能快点。”
　　等红灯的功夫樊烨给自己点了根烟，我稍微打开点车窗，接着方才的话说：“我小时候，我妈一直都带毕业班。你也看到了啊，我妈要强的程度，不比你妈差。为了自己的学生考上重点，我妈经常住在学校。我一周见不到我妈，那都是常事儿。”
　　“再说我爸，”我顿了一下，“我爸之前是刑警，他有时候追逃犯要三四个月不在家。我家住在警察大院里那会儿，最烦的就是警报响。警报一想，无论几点我爸都要立刻换好衣服集合……小孩儿嘛，记性也不是多好。以前偶尔和爸妈上街，我都会跟错家长。”
　　樊烨还算给面子，听我说到这里，他蔫蔫不睬的搭理我一下：“你从几岁开始这样的？那都是谁照顾你？”
　　照顾这个词，对我来说简直是太陌生了。在我的童年印象里，我没被人照顾过。多数情况下都是我妈妈着急去处理学生问题，然后她匆匆忙忙的把我暂时放在邻居家。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每天脖子上都带着钥匙被我妈送来送去。
　　有时会有邻居给我脸色看，但其实我很能理解她们。因为我妈很习惯性的把我忘在别人家，甚至她能睡到半夜才想起我来。
　　“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从刚才你和你妈妈的话来看，你应该和我差不了多少。”我能感觉出樊烨的车速已经有点放慢了，他在很认真的听我说，“樊烨，你猜我爸妈为什么在我小时候不留在我身边照顾我？”
　　樊烨细长的眼睛眯缝着，他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看我。我并不是很在意樊烨的眼神，继续问他说：“那你再猜猜，你爸妈小时候为什么不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说到这事儿，樊烨的反应很大。冷冷的哼了一声，樊烨冷笑道：“我妈？跟我比起来，我妈更在乎她的钱。”
　　“也对，也不对。”我尽量把自己理解的事情讲给樊烨听，“你想啊，你妈赚钱是为了谁？她还不是为了你？要是没有你妈上班挣钱，你吃啥？你喝啥？吃喝都没了，你还臭美啥？你妈要是不挣钱了，谁给你宝马，谁给你床榻？谁给你的玛莎拉蒂随便糟蹋？”
　　我明白像樊烨这样处在青春期边缘徘徊的青少年有多么的冲动偏激，我不会煲那种心灵大鸡汤，不过我可以尽量用过来人的身份开导他呀：“樊烨，你别以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的想法，我简直都是太明白了。我小时候一直自己一个人吃住，你的感受和怨恨我跟你一样也有过。我那时候总想，我妈为啥对她学生比对我还亲？我爸为啥在外面抓逃犯也不回家？”
　　“不过你再换个角度想，”我一副资深人士的做派，“父母虽然生了我们，可是他们也没必要一定为我们做到什么。他们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啊！再换个角度考虑，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我们肯定也会希望孩子不要改变自己之前的生活嘛！”
　　不知道樊烨是不是真的理解了，他的话听起来很是含义不明：“没看出来，宋姗姗，你想的倒是挺开的……是不是大家常说的那种，什么傻人没有怨恨什么什么的？”
　　樊烨在哪里翻腾出这么一句话，我是听都没听过。樊烨笑话我多了，他的话我完全不放在心上。我呵呵一笑，继续往下说：“所以啊，我这么想完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我看你妈妈，她其实是她想让你成才嘛！哪个妈妈不是这样？虽然你妈妈话说的难听了点，但是我觉得她还是爱你的。”我没注意到樊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往下说，“我爸妈现在时不时的会说，他们错过了很多和我相处的时光啊之类的。这么想想，他们可能也挺无奈的吧？毕竟一面是自己的孩子，一面是……”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樊烨突然停了车。虽然车速没有大到撞脑袋，我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咬了舌头。我疼的眼泪往下掉，口齿不清的抱怨道：“你干嘛啊？干嘛突然停车？你脑子有病吧？”
　　“不是我脑子有病，是你脑子有病！”樊烨有些怒气冲冲，没理会往来车辆的喇叭声，樊烨恼怒的回头看我，“宋姗姗，我早说了，我们两个不一样！”
　　被樊烨的怒气吼住，我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该说啥：“不一样就不一样呗，你叫什么啊？”
　　樊烨冷静了下来，但他的话依旧说的尖酸刻薄。唯一不同的，我能感觉出来樊烨的话不是对我，他还是在生他父母的气：“宋姗姗，你有过爸爸为了去打牌而把你自己关在家里的体验么？你能明白自己病的快要死时听到妈妈说的一句没死就好时的心情么？你试过在七岁之前不跟任何人沟通每天只是自己在家院子里呆着的心情么？”
　　“呃……”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这些吧，我还真没尝试过。”
　　樊烨满脸冷森：“不仅是你没有过，我认识的那么多人中，根本没有人有过……我不是感受不到我父母的爱，而是他们，根本不爱我。”
　　我对樊烨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两点上，一个是嘴贱，另外一个就是钱多。
　　可是在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后，我忽然对樊烨多了点新的印象。一个是纯情，另一个就是孤单。
　　可能我没樊烨那样的遭遇，但是我很能体会到樊烨的心情。虽然我刚才说起自己事情的时候很是漫不经心，不过缺少父母照顾和疼爱的感觉我真的能感同身受……不过我比樊烨幸运的是，我父母是真的很忙。我知道他们爱我，一直都知道。
　　八成是我看樊烨的眼神太赤裸裸，这让樊烨极其不自然。两旁汽车川流而过，时不时的会有车灯的光晃照而来。静默了大概有三分钟，樊烨猜淡淡的开口：“宋姗姗，我跟你说这些，我不是想让你可怜我。而且，我也用不着你可怜。”
　　说完，樊烨若无其事的打着车火开车。樊烨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看起来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表象罢了。
　　等到把我送到我家楼下后，樊烨开车要走。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及时拍住了他的车停下。樊烨拉开车窗，他淡淡的问：“还有事儿么？”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我不怎么太放心，“你要回家么？”
　　樊烨不知道我要问什么，他很敷衍的点点头。
　　因为比樊烨大，所以我总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他：“我说你啊，尽量不要自己晚上出去喝醉酒了……我跟你说，我在日本的时候学校里有个男同学喝多了酒，他晚上睡在了大马路上。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裤子都没了。”
　　樊烨嘴角像是抽搐般的一笑，他拉上车窗打算开车要走。我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上前再次拦住樊烨。
　　“又怎么了，大姐？”樊烨难得好脾气没有发火，“要给我避孕套，留着被强奸的时候用么？”
　　我没理会樊烨的玩笑，我认真的说：“我觉得，你和你妈妈就是缺少沟通。你试着和她聊聊……没准能好点呢？是不？不管怎么说，你刚才的话，说的也是太重了。”
　　樊烨脸上的笑意明显，他没有说什么，又一次的把车窗拉上。大马力的发动机一响，转眼车就开跑了。
　　我站在楼下唏嘘了好一会儿，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而当我唏嘘完了打算往楼上走时，熟悉的发动机声又绕了回来。
　　“大姐，”车窗第三次拉下，车里的樊烨递了张卡片出来给我：“以后我们再在一起喝酒吧！”

　　☆、058 人生遇到每个人的先后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

　　盯着樊烨手里的纸片看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跟樊烨继续牵扯下去会不会有麻烦。樊烨这个男人太小心眼太记仇，我哪天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他，那可大事不好了。
　　樊烨见我犹豫不决，他的眉头略微皱紧。清秀的相貌加上刚才只言片语的悲惨童年描述……一瞬间，我竟然心软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一起喝酒聊天交朋友简直是太正常了。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大男生，想和我聊聊天也没什么。
　　这么想完，我仔细认真的接过了纸片。看了遍上面的号码，我感觉有点好笑：“之前那个……换掉了？”
　　“是啊，”樊烨扬扬下巴问我，“你的呢？”
　　我嘴咧的弧度加大：“我的也换掉了。”
　　静默了几秒钟，我和樊烨忽然一起笑了。
　　经过了一番相处后，樊烨已经不像最初那么讨厌了。樊烨指了指我的衣服，问说：“你在哪家店？你们每个月应该有带看任务吧？到时候需要客户，我随时可以帮你。”
　　“啥？”在房产方面，我完全是个白痴，“你说的是个啥？”
　　“你们的带看量任务，比如每天固定要带多少客人看多少房子。”樊烨很了解，他的用词比我要专业多了，“我之前有个朋友在xx房产总部干过，他说xx房产简直是吸员工血的经营方式。每天每周每月录入的房源量客户量，都是有标准的。一旦满足不了这样的标准，便会扣钱。”
　　“扣钱！”我情绪激动，脑袋猛的钻进了樊烨的车窗里，“扣钱要扣多少啊？”
　　樊烨被我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往后躲。推着我的脑袋出去，樊烨对说这些很是不耐烦：“那是当然了啊！不扣钱，公司白养着你们这些闲人么？没有业绩还给你们发底薪，你都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还别说，我真没想过为什么。虽然我说自己是没被房产公司洗脑，可我心里却有个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那便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在xx房产肯定会赚到钱。
　　我脸上的表情稍显沮丧和呆愣，樊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不高兴的瞪了樊烨一眼，问说道：“喝酒可以，不过要你花钱啊！”
　　“为啥？”樊烨斤斤计较的和我讨价还价，“这次是我请的，下次怎么也该你请回我了吧？”
　　我气愤的捶着樊烨的车声，哀怨的大喊大叫：“是你说要跟我喝酒的，是你说要听我说事情的……我不管，反正喝酒的话，就是你请客。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去的。再说了，你那么有钱，省点汽油钱请我这个濒进中年的单身老大姐吃饭不行么？”
　　“你好啊你！”等我的话说完，我才意识到樊烨是故意想要看我发火的，“樊烨！你个小屁孩儿！你戏弄我？”
　　樊烨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他没再说什么，踩下油门开远了。
　　我和樊烨在楼下聊了这么长时间，难免引起邻居们的好奇注意。几乎在樊烨开走的同时，杨文静妈妈便迈着矫健的步伐对着我跑过来了。
　　我不想和她没完没了的说下去，只好更快速的往家跑。因为早上摔了一下，我终究被杨大妈在楼下堵住。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我无比迅速的打招呼说：“杨大妈出来遛弯啊？今天天气挺好的！那您接着溜达，帮我给杨文静带个好！行，就这样，我先上楼了！再见啊！”
　　杨大妈好奇的问话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我转身上楼去了。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工作服。很不巧的是我开门进屋，我妈并没有出去打麻将。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我妈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宋姗姗，你辞职了？”
　　在脑海里衡量了下撒谎和不撒谎之间的利弊后，我无比艰难的答道：“啊。”
　　“你辞职了，”我妈的语气听不出好坏，“然后你跑去干中介了？”
　　“啊，”我觉得我有必要做下解释，“妈，我不是中介，我是做了房产顾问，就是那种……”
　　我妈对我的新职业接受有点无能，她抬起手打断我的话：“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完全了解你的职业内容和职业性质。”
　　在我妈骂我之前，我先发制人。我跑过去坐到我妈旁边，佯装声泪俱下的控诉：“妈，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的老板吴宇啊，他是真的让我很无语啊，你知道吗？他给员工发完钱，他让我去把钱要回来……妈妈！你不要骂我！我就先找个工作过渡一下！房产的工作，我肯定会辞掉的！”
　　“你看你这孩子，我又没说啥。”我妈和颜悦色的让我觉得恐怖，她轻微的叹了口气，“姗姗啊！你要是觉得合适的话，你先干着也行。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算是过渡一下……等到你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在家带孩子就好了。工作嘛，可有可无的，没啥大用。”
　　对我妈的态度，我无比的担忧。我伸手摸了摸我妈的脑袋，不敢置信的问她：“妈，你是咋了？你没事儿吧？妈，你怎么了跟我说啊！你别自己憋着。”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妈拍了我一下，她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今天介绍人给我来电话了，说问问你的情况，还有你为啥换电话号了。李恒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一直都没打通。”
　　“李恒？！”
　　“那么惊讶干嘛？”我和李恒之间的不愉快，我妈并不是太了解。不过李恒再次找回来，这简直让我妈欢呼雀跃，“姗姗，你之前不说你和李恒没戏了么？我也以为你们两个没戏了……不过介绍人说了，李恒回去想了想，他想再跟你试着交往看看。毕竟时间短，看不出来什么。”
　　我呵呵的干笑两声，我妈接着往下说：“这个李恒比你大，比你还着急结婚呢！我看他挺有诚意的，不行你再跟他出去见见？”

　　☆、059 喜欢就去追呀，说不定他等着拒绝我呢？

　　虽然我刚才跟樊烨说，我会因为被催婚而跟李恒将就。可那话完全是在我心里明白我和李恒根本就是没戏了的情况下说的……而现在李恒忽然杀出了个回马枪，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李恒为什么会回来找我，我一点都想不明白。从相亲到现在，我们两个总共只见过两次面，吃过两次饭。除了第一次李恒留下那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外，我对他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印象。而现在介绍人忽然说李恒要来找我，我无法不担心，他是不是想为那天的事儿出气报复我的？
　　八成我是跟樊烨斗法斗久了，所以我不自觉的便把人心想的无比黑暗和狭隘。可是这些想法我不能告诉我妈，我不能给了她个希望又立马让她绝望：“妈，你感觉……李恒可以么？”
　　“我又没见过，我哪里知道他可以不可以？”我妈勉强还能维持住她的理智，“这个问题关键是要看你，你感觉跟他吃饭啊，说话啊，什么什么的，你感觉合适就行。结婚这种事儿，是一辈子的，总不能挖个坑就种菜吧？”
　　我妈的比喻……让我好好笑。
　　“你看你这孩子，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你笑什么？”我妈被我气的也笑了，“我是你妈，我能坑害你么？你要自己考虑，自己衡量。咱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广泛选拔，重点培养。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就给介绍人打电话，让介绍人跟李恒说一声。”
　　看着我妈，我禁不住联想起樊烨的妈妈。跟樊烨的妈妈一比较，我感觉我妈简直是仙女。
　　既然是仙女，还是不要让她失望了。工作和对象都是骑驴找马，先见了再说吧！反正只是见面，又不是结婚。多交往一个男人，对我来说不见得是坏事儿：“行，就这样吧！等他要是跟我联系，我就去见一见。”
　　自打我相亲开始，我妈便是草木皆兵。一旦有个男人和我有些许结婚的可能，我妈立马会变的坐立难安夜不能寐。李恒的电话没等打来，我妈便对着窗户开始拜：“老天爷呐！你保佑保佑我家姗姗，让她早点嫁出去吧！可千万别让那个臭算命的又说准了……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算命的说我36岁能嫁出去，这简直是我妈的一块心病。时不时的，我妈便会拿算命的出来骂一骂。虽然骂的不像丛少光那么激烈吧，我妈的口水也没省下多少。
　　说起丛少光，我忽然想起他赔给我的三万块钱。丛少光的钱，我本来就不打算要。他现在一还我，肯定要坏事儿。我妈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我可不能再刺激她了。
　　听我妈站在窗台前祷告，我心里是无比的心酸。教育樊烨的时候我是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可到自己身上我又彻头彻尾的变成了怂包。只有在我学龄前的那段时间没有惹祸，其他的时候，我还真没怎么太让爸妈骄傲自豪过。
　　不然……同妻就同妻吧？大不了再离呗！
　　我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李恒都没有打电话来给我。第二天去上班，我想着李恒的事儿整个人都没有心思。打电话被客户骂的狗血喷头，我恨的差点要翻桌。
　　坐我前面的慧姐笑着回头看了看我：“姗姗，你怎么了？我看你一直盯着手机看……等男朋友电话么？”
　　“什么男朋友？哪有什么男朋友？”我自嘲的笑，“女人一旦过了30岁，想谈恋爱哪那么容易？”
　　慧姐哈哈一笑，她宽慰着我说：“你啊，你想的太悲观了……我30岁的时候也是没有男朋友啊！在房产公司加班加点的干，没日没夜的忙。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谈恋爱更别提了。”
　　“哎！”我重重的叹了口气，问她，“慧姐，那你现在呢？”
　　“我现在都结婚了，老公也在xx房产公司，是西区的店长。”慧姐端着茶杯喝口水，“咱们房产公司多数情况是自产自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丁总监和他太太不也是么？这样挺好的，一个公司，什么事儿能有个照应。彼此理解，彼此加油。”
　　我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男男女女：“我要是年轻6岁，差不多还能自产自销。”
　　“我们干销售的，要积极，要正向。”房产公司的人都很注重正能量，慧姐热情洋溢的给我打气，“以后要是有合适的客户，你也试着发展一下……再说了，年纪算啥？那么多姐弟恋，人家不都处的好好的？”
　　我尖酸刻薄的情绪涌上，我夸张的学着：“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喜欢就去追呀，说不定他等着拒绝我呢？”
　　“呵呵。”估计感觉出我火气大，慧姐笑着转过身去了。
　　我无精打采的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电话就跟死了似的。而正当我打算放弃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举动时，电话却又突然活了。
　　屏幕上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我全身都无比激动。拿出接待客户的热情，我笑着问：“喂？你好，你是哪位？”
　　“喂？”电话里没人说话，我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喂？你好？”
　　“姗姗，是我。”
　　是丛少光。
　　丛少光会有我的电话，肯定是丁宁给的。我脑袋上噌噌的火，话说的是咬牙切齿：“怎么的，什么事儿？”
　　“我要租房子，丁总监说让我打给你。”丛少光倒没藏着掖着，他的腔调很是公事公办，“等下下午你有时间么？能带我去看看房子么？”
　　我的冷笑收也收不住：“看房子？我没房子，也没时间。你想租房子，你找别人去吧！”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姗姗，有客户想租房子么？”慧姐的业务敏感性很强，我挂断电话她立马转过身来，“他想要租什么房子？我这里应该有合适的。”
　　我对慧姐的话稍微反感，不想说太多，我只好敷衍道：“啊，没有，我一个朋友，跟我闹着玩呢！”
　　慧姐啧啧嘴，她的表情稍显失望。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各忙各的打电话，谁也没搭理谁。
　　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慧姐才再次转过身叫我：“姗姗，我等下要带客户看房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060 女人和女人只有说过别人的坏话之后才能成为朋友

　　在房产公司这种地方，带看其实非常讲究。
　　我上班的时间不长，但是多多少少我能看出些门道。销售带客户看房子，他总会带上另一个同事。而带什么样的同事，是非常考究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带的这个同事既不能抢自己的风头，又不能抢自己的客户。
　　直白点说，带的同事完完全全是绿叶。既要衬托自己勤劳专业，还要能让客户觉得自己的无限诚意。
　　新人很希望能陪着老人带看客户，听说从中能学到不少东西。在办公室里有老人说自己带看，立马会有无数双手跟着举起来……就像是现在，大家一致表示：“慧姐，你带我们一起去吧！”
　　房产销售很圆滑，不得罪人不伤和气是第一位的。看着那一双双齐刷刷举起来的手，慧姐嘻笑着：“你们在家好好打电话，我带姗姗去就可以了。小租赁而已，等到大单的时候带你们去……再说现在可是打电话的黄金时间，我拉你们出去溜达，店长不得骂死我啊？”
　　慧姐没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她说完之后立刻笑着叫我：“姗姗，拿着鞋套和手机，我们走吧！”
　　“啊？”我并不是太想去，但是此时此刻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行，你稍等我一下。”
　　慧姐是精英房产顾问，能跟着她出去学习，那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在大家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我垂着头和慧姐出了店。
　　“姗姗，你一定要多留点心眼。”走出没多远后，慧姐好心的提醒着我说，“你别看店里的人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是那些人，精着呢！你不小心他们，以后你得吃大亏了！”
　　我似乎从来没拿中介当过我的事业，所以慧姐说的吃亏我并不太能理解。我跟慧姐不算熟，我自然不会直接跟她说心里话：“不会吧？我觉得同事都还挺好的，有什么事儿大家帮忙……就是年纪差的比较大，难免会有代沟。”
　　虽然我已经把话说的很客气了，但是慧姐依旧将我往深入了引领。可能是觉得，女人和女人只有说过别人的坏话之后才能成为朋友。刚才的话题被我一笔带过，慧姐更进一步的挑明：“我在房产公司三年了，我什么没看过啊？平时时看着挺好的，可牵扯到钱的问题，很多事儿就没那么简单了。朋友之间撕破脸的，情侣之间撕破脸的……我看姗姗你平时对这些都不注意，你的客户资料房源资料你都要放好了。”
　　我都不知道这个应该怎么注意：“我能有啥客户？我打两天电话，一直被骂来着。”
　　“谁说没有？”慧姐笑呵呵的教我，“想买房子的客户，他们多数对我们房产销售很抵触。我们打电话过去，他们会觉得自己容易被骗啊……你像你现在打电话，很多潜在客户都被你放走了。继续深入的聊一聊，没准他们就愿意买房子了呢？你听不出来，在你旁边的同事听出来了，把你的潜在客户挖走了，人家挣钱，你喝西北风，你亏不亏？”
　　亏，我也觉得亏……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大的魅力，能让慧姐在众多新人中对我另眼相看。等到了小区，见了客户，看到了匆匆赶来的丛少光。我算是，瞬间明白了慧姐为什么带我来了。
　　好心好意的提醒我？这不是编好了筐等着我跳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又是丁宁干的好事儿。丁宁是真能给我添乱，他有功夫研究我还不如想办法去缠着丛少光。不就是想要做生意么！用的着出卖职员么！
　　我虽然生气，但是我没忘了自己是为啥来的。我是给慧姐做陪衬的，我怎么也不能转身走人。不然以后在公司还有很多事儿指望她，关系处理不好会很麻烦……可我已经尽力压低火气了，慧姐却笑呵呵的指使我说：“姗姗，快！给丛先生准备一副鞋套，我们等下看的房子屋主还在住着。要是穿鞋进去，会不大卫生的。”
　　“给！”我压着嗓子把鞋套塞给丛少光，“换你的吧！”
　　无论我多么的努力，可是我的脸色始终没能好到哪里去。慧姐稍显尴尬的呵呵一笑，丛少光倒夸了夸我：“你们公司的房产顾问……很专业。”
　　估计我这个样子，丛少光也夸不出别的啥来。不过有丛少光这句话，慧姐便很开心了。慧姐笑的开心，她恭维的对着丛少光赞不绝口：“丛先生真的是年轻有为，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您看这里的小区，都是海归精英人士。在这里住房，简直是……”
　　讲解房子，慧姐是高手。简单的听她做介绍，我都想住在这里了……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月租金上万的房子，恐怕差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们三个往小区里走，路上一直是慧姐在做介绍和讲解。丛少光安静的走在一旁，他偶尔会应和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区的喷泉上，试图把丛少光和慧姐的交谈摒弃在一旁。
　　走到房东家里时，房东和他的妻子正在打包东西。为了我们看房方便，房东夫妻俩先出去了。慧姐给我使了个眼色，她笑着对丛少光说：“丛先生，让我们姗姗给你介绍一下房子。我先出去跟房东聊聊，看价格方面能不能降下来些。”
　　“好。”丛少光很客气，“谢谢了。”
　　慧姐出去找房东，是一种心理上的战略战术。这样客户见了，会有一种房产顾问在努力为他压价的感觉。只有这样，客户才会认为自己的佣金没白给……不过丛少光似乎没在想价格的事儿，慧姐刚一出去，他就开口说：“姗姗，我今天没别的意思。”
　　我没理会丛少光的话，拿起房东家餐桌上的碟子，我狠狠的把它摔在了地上。
　　磁盘的碎片迸溅的到处都是，我回头冷生对丛少光说：“刚才我摔了它，现在我对它道歉……丛少光，你告诉我，有用么？”

　　☆、061 自古逗比出少年

　　丛少光跟我一起看着满地的瓷片，他的眼神稍显哀伤。游离，零散，是冷冰冰的深不见底。
　　我跟丛少光在日本养过一只猫，那只猫死的时候丛少光就是这样的神情。我总想着把丛少光从哀伤的情绪之中拉出来……可却无能为力。
　　“摔坏的东西，坏了就是坏了。无论你怎么想要把它变好，都无济于事。”我忽略掉想哭的心情，我竭尽全力挺直自己的背，“丛少光，你对我善良点，行么？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了，行么？在马路上见到我主动退避三舍，行么？”
　　丛少光静静的看着地上的碎片，他一句话都没说。我转身往外走，丛少光才淡淡的开口：“姗姗，我当时其实是……”
　　我告诉自己要离开，可是我的脚如同生了根一样动弹不了。丛少光的每个字儿都像是利剑刺到我的后背，等他解释完全部的事情后，我感觉自己满身都是淋淋的鲜血往下流。
　　丛少光说的时间够久，我听的时间也够久。丛少光说完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站在豪华装修的豪宅里，我觉得自己倍儿牛x。因为丛少光说完了所有事情，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啊！”房东不和谐的惊呼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房东太太整张脸都绿了，“我的盘子怎么碎了？你们……老公！报警！快报警！谁让你们动我家东西的！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盘子值多少钱？嗯？”
　　我看了看丛少光，无比冷静的把过错推到他的身上：“刚才这位丛先生不小心把盘子撞到了地上……具体的事情，你们问他吧！”
　　“大姐大姐！”慧姐有点左右为难，她忙着安抚房东太太说，“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坐下来谈……”
　　“好好坐下来谈？”房东指着满地的碎片，他的表情是痛心疾首，“怎么谈？我看不用谈了！报警解决吧！”
　　屋子里吵吵闹闹好半天，一直是房东和房东太太在说。我看了眼丛少光，他配合的表示：“确实是我刚才不小心打碎的……你们看这样，我按照市场价，赔你们双倍的钱，怎么样？”
　　房东和房东太太依旧是不依不饶，在我看来，他们两个活像是碰瓷儿的……但是这跟我没关系了，丛少光认下，那便是他的事情。
　　没等事情处理完，我便开了门出去了。没一会儿慧姐从里面追了出来，她不太高兴的拉住我：“宋姗姗，你干什么去？”
　　我不干什么，我也干不了什么。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离丛少光远远的：“慧姐，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要先回去了。”
　　“姗姗，你别怕。”慧姐以为我是在担心赔偿的问题，“你看那个丛先生不是挺好说话的么？他既然说赔偿了，那咱们两个只要做个见证就可以了。现在这种时候，咱们可不能走。不然的话，丛先生的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
　　过去天大的事儿丛少光都解决了了，更何况是赔偿的小事儿。我不关心丛少光怎么样，我只是希望能尽快离开：“慧姐，赔偿的事儿我也不懂，你在这里帮着就可以了……我今天不太舒服，麻烦你帮着跟店长说一声，我等会儿不回去了。”
　　“跟她说啥还？这事儿到今天半夜怕都解决不了。”我的态度让慧姐很不爽，她对我说话都没啥好气儿，“想走你就走吧！我也不拦着你拉着你……不过宋姗姗，不是我说你，你的思维想法太消极，有点事情你就想着跑。如果说你一直这个态度的话，别说房产销售了，其他的你同样干不好。”
　　点到即止，慧姐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了看我，慧姐叹着气跑回屋里去了。
　　我不是个没有组织观念的人，主要是丛少光的事儿过于特殊。他让我伤的太重，想起就觉得疼。如果今天是别的客户惹了麻烦，我肯定留下来帮着慧姐解决纠纷。
　　当然，别的客户，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纠纷出现了。
　　闯了祸翘了班，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伤闲晃。丛少光的话像是加了循环播放的功能，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重复播放。我心情烦躁的要命，拿出手机却连个能诉说的人都没……樊烨是不是可以？
　　樊烨虽然小心眼了些，不过他还算是良好的倾听对象。最起码在我跟他讲丛少光的事情时，他给我的评价是“勇气”而不是“犯傻”。
　　我拨给樊烨，电话没想几声他就接了。还没等我开口，樊烨先说：“宋姗姗，什么事儿啊？我在上班呢！等下下午有个会议要开……要不我开完会在打给你吧？”
　　“呜呜……”
　　丛少光解释的事情对我来说太沉重，我急需一个出口释放一下。樊烨说完话，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肯定不会这样。别说哭了，我平时连喊疼都少有……昨天哭完，今天又哭。樊烨有点惊慌失措：“大姐，你在哪儿呢？”
　　“我在江边……呜呜……”
　　我不想继续丢脸下去，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江边的铁栅栏伤哭的凄惨，所有负面的悲痛和不安都被我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淌，而那些惆怅却并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跟那些过往的爱情一样，风一吹，全都散了。
　　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我，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哭的是眩晕目眩，江水的波光似乎都产生了吸力一般。在阳光的晃照下，我头晕的更加厉害。避免从栅栏上掉下去，我趁着脑筋清醒的时候往下爬。
　　宋姗姗啊宋姗姗，你可不能失足掉在江里。你掉进去，可没人会同情你。我想。
　　正当我手软脚软姿势难看的往下爬时，樊烨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想起：“宋姗姗！你回来！你别往下跳！”
　　跳？跳啥？
　　还没等想明白跑来的樊烨说的是什么，我整个人便被他迎面撞到。被齐腰高的栅栏一挡，我和樊烨两个一起栽进了大江里……

　　☆、062 小心眼到家的男人

　　江边修的都是台阶，虽然被水盖上了一部分，但台阶却是真实存在的。我和樊烨“咚”的一声掉进水里后，接着又“噹”的一声脑袋撞在了台阶上。
　　樊烨的体重比我大，所以他撞的要比我狠的多。看樊烨有点晕头转向，我及时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边缘位置水不是很深，台阶却是很滑。见我掉进了水里，岸上的大妈终于如愿以偿的兴奋叫喊开来：“跳了！跳了！那女的跳水了！”
　　我看了看刚刚到自己膝盖位置的水深，对大妈无比热情的叫喊于心有愧。
　　“你怎么样？”我甩甩身上的水问樊烨：“你伤到没有？”
　　经水一泡，樊烨更加是油头粉面的嫩。他额头略微撞肿，脸颊上沾了不少的淤泥。身上的白衬上湿乎乎的贴在身上，我甚至都能看到里面背心的形状。不知道是不是没从头晕中回过神来，樊烨突然俯身抱住了我。
　　我略微一愣，接着是心里一惊。被江水浸染过的樊烨身上满是土腥味儿，他的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有点硬。我的腰被他搂在怀里，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樊烨的体温……樊烨是被撞傻了吗？
　　“喂？”我吐掉嘴里的沙子，小心翼翼的问他，“樊烨，你没事儿吧？”
　　樊烨二话没说，他扛起我就往岸上走。因为地上太滑的原因，樊烨险些又摔回江里。我脑袋倒空，脸上的水都不断的在往眼睛里流。这酸爽，简直是绝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儿，樊烨又把我丢在了岸边上。
　　在路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樊烨对着我破口大骂：“宋姗姗，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这么大个人了，你好好的跳江干什么？就算你嫁不出去想不开，你也不能去死啊！丛少光不要你，肯定会有男人想要你的啊！你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你知道你爸妈那么爱你，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爸妈了吗？人生那么多的事情，难道都是死能一了百了的么！”
　　我本来脑子就蒙，被樊烨骂我，我脑子更蒙了。我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拢了拢，我有点发呆的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跳江了啊？”
　　“啊？”樊烨也是一愣，“你……你哭着给我打电话，然后你又跑到江边来……宋姗姗，你难道不是想跳江么？”
　　湿衣服沾在身上，简直是不舒服极了。这种不舒服加重了我的无语程度，我感觉我的话说的非常无力：“我就是说我在江边，但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跳江了？你联想能力是不是太强了？我就是心情不好，给你打了个电话想叫你来江边喝酒……上次你请我喝酒，这次你请我喝江水？你们90后是不是做事前都不用脑子的？”
　　“宋姗姗！”樊烨的俏脸被我说的一阵红一阵白，“我好心好意……”
　　我拧着衬衫上的水，笑呵呵的打断樊烨的话：“你真是好心好意啊！要是没有你帮忙，我也不能‘跳江’。要是没有你帮忙，大家也不会知道，我现在正在因为被抛弃结不上婚而无比的落魄。”
　　樊烨这才从慷慨激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围观的大爷大妈，樊烨的脸停留在烧红上就没再变过。
　　“走了，宋姗姗，快点走。”樊烨掐着我的胳膊带我赶紧离开，他嘴里懊悔的嘀咕说，“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宋姗姗，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我总做这种丢脸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樊烨怎么那么爱面子，我不禁有点好笑：“你有什么好丢脸的？现在在外人看来，你简直是见义勇为的好少年……大哥，你丢的是我的脸吧？”
　　可不管怎么说，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对樊烨来讲是件无比尴尬的事情。拉着我跑出去了好远，樊烨的脸依旧是红的。
　　潇洒的在大江里走了一圈，我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我拍了拍樊烨的肩膀，很感谢的表示：“虽然刚才的事儿有点不受控制，不过你的好心还是值得肯定的……行了，不用管我了，你去开你的会上你的班。除了内分泌有点失调外，我一切都好着呢！我一届美国总统都还没当过，我肯定是不会死的。危害社会和谐的事儿我更不会做……再次对你今天的行为举止表示感谢，以后我万一真当上美国总统，我给你发个三好学生奖。”
　　我喋喋不休说了好多，樊烨一直都没吭声。直到拐角没有人的地方，樊烨才突然发作。推着我到墙上，樊烨气愤的表情狰狞：“宋姗姗，我告诉你！以后你不准再打这么莫名奇妙的电话！要么有话直说，要么长话短说！我不是心灵探测仪，你想干嘛我能知道么？”
　　“呦呵！”
　　我动手掐了掐樊烨的脸蛋，他使劲的扭开头躲掉了。我感觉非常有趣，继续坚持不懈的去掐樊烨的脸……哎，好久没碰男人的脸了。
　　“宋姗姗！”樊烨恼火的大喊，“你别……谁准你动我的脸！”
　　我这个人其实挺讨厌，估计我的叛逆期比较晚，别人越是讨厌的事儿我越是想试试。仗着樊烨不能打我，我在他脸上好一顿的掐。樊烨扭捏的避闪着我的蹂躏，他羞愤交加的连脖子都红了。
　　“宋姗姗！”
　　樊烨大喊了一声，我立马守住了手：“喂，你是个男人啊！你气量怎么这么小？掉江里就掉江里呗，还能咋的？别人又不是以为你自杀，你在这儿呕什么气啊！真是没见过，小心眼到家的男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再小心眼的男人了吗？”
　　“哼！”樊烨撇着嘴整理自己的衬衫领子，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怎么会没有？你以后会见识到比现在的我还小心眼的男人的。”
　　“哦？谁？”
　　“那就是以后的我！”
　　我要笑哭了。
　　看樊烨真的不太高兴了，我撞撞他的胳膊问：“还开会吗？”
　　“这个样子还开什么会！”樊烨烦躁的看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
　　“不去开会那正好。”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大方一回，“走吧！今天大姐我请你喝酒！”

　　☆、062 有你说的爱，在用幸福触摸忧伤

　　看樊烨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再次动手掐他的脸：“你去不去？我告诉你，你不去算了！我请客可是很不容易的……不信的话你有时间问问我的好友孙清月，这么多年，我请她吃饭的次数都能数过来。”
　　“你该说话说话，该干嘛干嘛！”樊烨的傲慢的打开我的手，他无比郑重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宋姗姗，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准再碰我的脸了，听到没有？已经很多年都没人碰过我的脸了，你要是再乱动，我真的发火了！”
　　老实说，第一次掐樊烨脸的时候是开玩笑。不过再后来，我就是有点上瘾的感觉。樊烨不仅白，而且皮肤还好。那水灵的小脸蛋，掐起来肉肉的十分有质感。
　　我像是一个变态大姐，反复的骚扰着樊烨的脸蛋：“哎呦喂！小弟弟，怎么还害羞了？闹着玩而已……难道你小时候没被楼上的大姐姐摸过脸啊？上纲上线的，至于么？”
　　出乎我的意料，樊烨的态度瞬间冷淡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玩笑似乎是开过了头，只好讪讪的收回手。樊烨一直盯着我把手放好，他才面无表情的说：“我小时候没被楼上的大姐姐摸过脸……我小时候，根本就没出过门。”
　　“没出过门？”我微微讶异，“为什么没出过门你怎么可能没出过门？”
　　樊烨没再继续往下说，他提着我的领子将我拎了起来：“行了宋姗姗，说正经的，你今天要请我吃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下午的会议多重要？算我的误工费，请我去吃点好的吧！”
　　“你松开我！”我就知道说樊烨是小心眼的男人会被他报复，被人拎着领子在大街上走真的好丢脸好么，“樊烨！我比你大六岁！你能不能尊老爱幼一点！你放我下来！我内衣要露出来了！”
　　吵吵闹闹了一路，我和樊烨也没能分出个高下。碍于我荷包的厚度，我只能带着樊烨去超市买易拉罐喝。得知要去马路边上喝啤酒，樊烨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扭头就跑。我扯着他的袖子，哀嚎的叫到：“你不说跟我喝酒的么？买完酒你跑了，你要不要脸啊！”
　　“我留下来才是不要脸吧？”虽然樊烨身上脏兮兮，不过他依旧捍卫着自己最后的脸面，“我大小不济算个老板，你带着我在马路边上喝啤酒，让我的员工看到，以后我该怎么混？”
　　呃……
　　我很慎重的为樊烨考虑了一下：“不然的话，我们去天台喝？”
　　樊烨这才终止了和我拉拉扯扯的动作，他扯了扯自己的衬衫，很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去个稍微好点的天台。”
　　以前总觉得吴宇不要脸到让我难以忍受，第一次碰到这么要脸的，也挺让我吃不消。在爬楼上天台的过程中，我好奇的问樊烨：“我在飞机上见到你时，你一直带着眼罩……我说那个，你不会是因为怕认识的人看到你坐经济舱才戴的吧？”
　　被我说中了心事，樊烨立马狡辩否认：“怎么可能呢！我认识的人怎么可能会坐经济舱！”
　　“呵呵，你看你这是干嘛？”樊烨较真的让我感到好笑，“以前你还能这么说，不过以后你可说不了了……我就是出门坐经济舱的啊！”
　　樊烨闷闷的没有说话，他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要不是我手里拿着啤酒，我真的想再捏捏他的脸。
　　天台风大，往湿衣服上一吹，让人忍不住哆嗦。现在是上下班时间，从天台上看，整个城区的交通堵的是一塌糊涂。像是得了肠梗堵的老年人一样，一截一截的看着心塞。
　　我把啤酒放在地上，拿出两罐，递给樊烨一罐。喝了口啤酒，深吸了口城市的尾气，我眯着眼睛看向对面办公大楼的灯火，静静的说：“我今天，见到丛少光了。”
　　樊烨还在吹毛求疵的擦着易拉罐的瓶口，听到我的话，他停了下来：“你见到丛少光了？”
　　“是啊，见到他了！”我摩挲着手里的易拉罐，呢喃着说，“你知道吗？他跟我解释了，他说，他回国的时候不是故意不跟我联系的。”
　　樊烨也不擦手里的酒罐了，他对这事儿很好奇：“他咋解释的？他咋说的？你信他吗？你可不能信他！他就是一个渣男！”
　　“呵呵，小屁孩儿，你还挺够朋友的么！”我叹了口气，“丛少光，他说……”
　　丛少光说，当年他回国的时候，其实是打算娶我的。不过因为出了后来的事情，所以他才一直没能说出口。
　　“丛少光的爸爸年轻那会儿是个小混混，等到了现在变成了老混混。吸毒赌博，嫖娼，没有他爸不干的。”我把啤酒放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喝的欲望了，“丛少光一直不怎么跟他爸爸联系，当年回国后他想和我结婚。在跟我求婚之前，他回了趟老家……回了老家，丛少光这才知道，他爸爸欠了好多的钱。”
　　丛少光说是不理他爸爸，但他肯定不会真看着他爸爸去死。而且按照丛少光的说法是，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爸爸影响到我们的将来。
　　为了帮他爸爸摆脱麻烦，为了能有体面的礼金拿到我爸妈面前，熟悉贸易流程的丛少光，他做起了诈骗。
　　以丛少光的智商，如果他下定决心想骗谁，那一般人肯定是跑不掉的。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丛少光也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可是天网恢恢，警察早就盯上了丛少光爸爸。顺藤摸瓜，丛少光的一举一动都被警察监视住。
　　丛少光骗的钱数太大，好在是人数多。但是不管怎么说，丛少光他是犯了罪。锒铛入狱，那是一定的。
　　“可是，”趁着我拿酒喝的功夫，樊烨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你不是说丛少光要结婚了吗？”
　　说到丛少光要结婚的事儿，这简直是更好笑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我只剩下无奈和自嘲了：“丛少光被抓进去的那天，局长的女儿正好在。丛少光长那模样你也看到了啊！然后局长的女儿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为了让局长女儿帮他解决麻烦，丛少光很‘身不由己’的献身了。”

　　☆、063 婚姻的意义

　　说到这里，我突然怨恨异常。狠狠的把啤酒罐摔在地上，我恶狠狠的骂道：“呸！什么狗屁理由！他以为我会信么！不就是看好那女的有个当局长的老子么！甩我，还不是因为我爸是副局！说什么喜欢我，说什么念念不忘……他丛少光根本不明白，不放弃的热爱，才能算的上爱情吧！”
　　“对，你说的对。”樊烨明显是在敷衍我，“男人怎么能这样呢？他就应该老实的认罪伏法，然后被关到七老八十才出来。要像我说的这样子，才像话吧！”
　　我回头看里看樊烨，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我知道你在笑话我……你知道我最气愤的是什么吗？不是丛少光瞒着我事情的真相，而是他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樊烨对我的话感到好笑：“女人不总是说不喜欢男人骗自己吗？他既然会跟你解释……那说明他还是喜欢你的吧？”
　　现在的问题，不是丛少光是不是还喜欢我。现在的问题是，丛少光要结婚了。如果说丛少光单身，那他跟我解释什么都可以。
　　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跟旧情未断的前女友讲这些，完完全全不是好现象。
　　我又不傻，我怎么会不明白丛少光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可正是因为我不傻，所以我更要装糊涂。丛少光和局长千金的婚礼，是肯定要进行的。我没有那个必要，掺合进去。
　　男女思维有差异，樊烨对我的观点并不认同：“什么这个那个的，宋姗姗，这完全不像你性格啊！你考虑那么多干嘛？丛少光现在既然敢大张旗鼓的回来，那他肯定就没事儿了。你就努努力，把他抢回来……你爸的副局是不是快退休了？你别怕那个什么局长女儿，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你找我。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找多大的官吧，但是帮你闹的他们不得消停，这个本事我还是有的。”
　　樊烨的这个实力，我还是相信的。我伸手拍了拍樊烨的肩膀，无比欣慰的感叹：“你说咱们两个，这么好好相处其实也蛮好的……以前咱俩为什么总打架来着？”
　　“那还不是因为你缺心眼？”樊烨和我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他稍显不耐烦的拍开我的手，“其实很多事儿，我和你想法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我比你聪明……像是上次飞机上的事情，你知道要是我的话，我会怎么解决么？”
　　“啊，”我不觉得樊烨会那么好心，“你会怎么解决？你会告诉那个女人么？”
　　樊烨的酒杯到嘴边停下，他展唇笑的妩媚：“要是我的话，我会把男人打电话的内容录下来，然后匿名发到女人的手机上……现在高科技这么发达了，你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你那么一搅合，他们成不成我不知道，不过他俩肯定是都恨你。”
　　“恨吧，恨吧，恨吧！”我也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做的欠考虑，可我的性格怕是改不了了，“只要那个女的能稍微留心点，我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樊烨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嘲弄的给出我一个评价：“傻瓜。”
　　“是啊，我确实是傻瓜。”我并不觉得樊烨说的哪里不对。
　　停了一会儿，我问他：“樊烨，你知道相亲场上最难配对成功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么？”
　　虽然樊烨的眼神里写满了“你这样的”，他话却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怎么相亲过。”
　　我一边感慨着年轻真好，一边解释给樊烨听：“相亲场上最难配对成功的人，不是那些想嫁豪门，想要名车名表的女人。相亲场上最难配对成功的，是那些过于追求感觉的人。”
　　“追求感觉不对么？”在夕阳的映照下，樊烨微微发红，“难道还能跟毫无感觉的人结婚？那样的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不会很别扭么？”
　　“不会啊，其实很多人都是这么结婚的。”我惆怅的心情加重，“我跟你说的那个同学，孙清月还记得吧？她算是比较实际的女人，简单，直接。做起事儿来干脆利索，一般男人都比不上。她和现在的老公关系不能说不好，但肯定没有多好……她结婚前一天，我问她，她为什么想结婚，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
　　“怎么说？”
　　“她说，她想买房子，想买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所以她需要一个男人，跟着她一起还贷款。”樊烨理解不了我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奈和心酸，“我还有一个女同学，就是你上次碰到那个杨文静。她结婚前我也问过她，为什么要结婚……你知道她怎么说的么？”
　　樊烨对杨文静还算有点认识：“她只是想生孩子？”
　　我鼓掌送给樊烨：“你说的很正确……杨文静就是这样觉得的，她想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生一个就行。不管老公自己喜欢不喜欢，有一个就行。什么感觉不感觉，对她们来说都不重要。结婚过日子，才是要紧。”
　　“你知道吗？李恒又让介绍人来找我了。”
　　听到李恒的名字，樊烨情绪波动比较大：“宋姗姗，你想干嘛？你不会受了丛少光的刺激之后，真打算跟李恒那个同性恋在一起吧？”
　　“其实，我也挺犹豫的。”周围的人一个跟着一个的结婚，似乎眼看就要剩下我自己了，“我今天在江边还想，我怎么都不能比丛少光结婚晚吧？”
　　漫长的相亲等待过程，如同不见血肉的折磨。虽然我不怕无限期的等待，可是我很怕，自认为等到后又证明自己错了的打击。
　　那样的打击丛少光给过我一次了，我真的很有怕第二次了。
　　我说的烦恼樊烨不明白，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很好的倾听。啤酒我们喝了一罐又一罐，12喝下去，又再叫来了12罐。超市送酒的小哥眼神比较奇怪，他明显把我们两个当成酒鬼了。
　　真是小看我，一般酒鬼怎么可能有我的酒量好……但是为什么，今天的酒喝完之后脑袋这么晕呢？

　　☆、065 你谁？你谁？你四谁？

　　我第一次醉酒的时候才两三岁，到了现在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醉酒是什么感受了。不过在酒场这么多年，我估摸着感觉应该都差不多：“樊烨，喝多了的人……是不是会浑身发软脑袋晕？”
　　“是啊！”樊烨拿起啤酒罐看了看，“宋姗姗，你买的酒是不是质量太差劲了？怎么喝了这点，脑袋疼的这么厉害？”
　　别说质量差的酒了，假酒我都喝过。只要不是纯酒精，我都不会有现在的反应。我身体发抖的厉害，眼前一花一花的。身上没干透的衬衫粘贴的更加厉害，我似乎不断的在往外冒着冷汗。
　　我能喝醉，樊烨更不用多说。在感觉出身体异样之后，樊烨跟着摇摇晃晃的躺在了石台上。我不敢动也不敢挪，心里后怕的要命。
　　之所以能带着樊烨来天台，那便是我确信自己不会喝多。现在我出现了喝多的状况，我只能老实的坐在石台上等着自己醒酒然后再带着樊烨回去。天台的风一吹，没多久我便有点清醒了……可正当我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从天台的暗处飞射来一只针管。
　　飞来的针管力道很大，针头更是直接扎进了我的胳膊里。我感觉事情不太对，用手一扫，筷子粗细的针管酒就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针管扎过的位置开始不断的往外扩撒麻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要坏事儿。我爸就是警察局的，这种事情我听太多了。麻醉完了拉到黑市儿上出卖人体器官卖淫嫖娼的，案例不胜枚举……我是对不起樊烨，他要是没了肾，他算是让我坑苦了。
　　虽然注射到我体内的麻醉药计量不是很大，可我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膝盖一软，我软趴趴的趴在地上。我努力的眯缝眼去看，躺在石台上的樊烨已经完全昏过去了。
　　今天我话说的比较多，酒基本上都被樊烨喝了。樊烨是一动不动，他整个脸蛋绯红绯红的。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合上眼睛，眼皮都撑的疼了。夜风吹在身上，是凉酥酥的麻感。等了大概能有一分钟，投射针管的人才出现……是超市送酒的小哥。
　　来的人很谨慎，他特意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穿过的外套和裤子，他都一并换了。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送酒的小哥。
　　因为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印记很深的吻痕。
　　超市小哥刚才来送酒的时候，他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我和樊烨。我无意中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当时还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倒好，算是派上用场了。
　　就算我认出来也没有用，从超市小哥狠叨叨的眼神看，我怕是活不了了。要不是我嘴巴麻的张不开，我真的很想开口求饶让他放过樊烨……可是超市小哥直接奔着我来，他压根没打算动樊烨。
　　看我没闭眼睛，超市小哥只是冷哼一声。把地上的针管捡起来，他接着把剩下的药液注入到了我的体内。这下我不用奢望了，我是彻底昏过去了。
　　我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特别特别复杂的梦。冗长的梦过去之后，我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说不出的酸软。我想要挣扎着从梦里醒来，但是却于事无补。如同深入泥潭里一般，越是挣扎下陷的越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生生被一桶凉水浇醒。凉水里还夹杂着冰块，打的我头皮又麻又疼。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我猛的大吸一口气。鼻子里抽进了脏水，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
　　等我喘匀了气之后，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我茫然的看了看站在我对面的超市小哥，不解的问他：“你谁啊？你抓我干什么？”
　　“我是谁？”超市小哥带着口罩，他说话发闷，“你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说完，超市小哥大力的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使劲揪扯住我的头发往后，超市小哥尖细着嗓子咆哮：“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他么？
　　超市小哥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九岁的样子。细皮嫩肉，大眼睛高鼻梁，穿着打扮不像是穷人……我应该不认识他吧？
　　以前我爸当刑警的时候，我有被匪徒寻仇绑架过。但是以超市小哥的年纪，我爸估计是没跟他有过恩怨。而我这个人平时虽说是嘴比较贱，不过我想我还没嘴贱到被人寻仇的地步。最起码用药绑架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的。
　　“你好好想想！”超市小哥的行为举止比我还像个女人，他拉扯着我的头发来回摇晃着我的身子。“你最好是能想起来！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
　　“真是对不起，你是我的客户吧？”我态度良好的赔礼道歉，“我最近几天打了不少的客户电话，你到底是哪个，我真想不太起来了……呵呵，有事儿咱们好说？你是说过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就杀了我……但是我想，我罪不致死吧？”
　　超市小哥的年纪不大，被我一绕，他明显发晕。不过他发晕的时间没多长，他立马反应过来：“宋姗姗！你少跟我绕弯子！”
　　“绕弯子的不一直是你吗？”超市小哥绑架没经验，我被绑架已经绑出经验来了，“您直接告诉我您是哪位，我肯定回去把您的电话从公司的客户资料里一删除……我用我宋姗姗的人格保证，今天的事儿，我绝对当作没发生过。”
　　跟超市小哥周旋的功夫，我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毫无新意的绑架，完全没有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次，还是在我上次被绑架的破工厂里。
　　只要超市小哥不割我的肝卖我的肾，他做别的事情我都不在乎。如果他想奸淫我，我反倒觉得自己赚了。
　　很忧伤的是，我的肉体根本激不起超市小哥奸淫的欲望。超市小哥见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指着我的脸骂道：“你撒谎！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你和李恒约会，你以为我不知道？”

　　☆、066 乱花渐欲迷死眼

　　李恒？这怎么扯到李恒那里去了？难道说他是李恒的……女朋友么？
　　我赶紧解释：“小兄弟啊，我觉得咱们之间可能有点什么误会。我跟李恒没有多熟的啊！不，都不能说没有多熟，我们俩完全算的上是陌生人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悲哀你懂吧？我们两个就是这样的啊！”
　　“切！你少骗我了！”超市小哥的眼睛微红，他满肚子的委屈，“我问你，李恒难道就没跟你说过……他没跟你说过一个叫苗向新的人么？”
　　我左右为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说知道好还是不知道的好。万一我推测错了李恒和苗向新的关系，那我完全是自找麻烦。可要是不说，苗向新估计也不会放过我。等的不耐烦，苗向新更是用力的推了推我：“他到底说没说过！”
　　“应该，”我咬字咬的异常痛苦，“有吧？”
　　同性恋是个怎么样的群体，我之前接触的并不是很多。高中住校那会儿有两个女同学天天住在一张床上，有同学说她俩是同性恋，我这才对同性恋有了零星的认识。后来去日本，我被拉拉追求过。当时的感觉就是，他们的思维想法要比普通人敏感的多的多。
　　可能是迫于世俗的偏见和压力，同性恋多数情况下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性别取向。也正式因为这样，他们找寻伴侣比普通人要困难的多、麻烦的多。一旦找到自己的爱人，他们便会比一般人要加倍的珍惜。
　　像是此时此刻的苗向新，他用一种捍卫的姿态防备着我：“李恒想和我分手，他说想和你在一起，那他简直是做梦！我早就告诉过他，我苗向新不是好招惹的！他既然招惹了，他就要负责到底！”
　　“对对对，你说的真是太对了！”我顺着苗向新的话往下说，“你一定要让他对你负责到底，你叫他来！太不像话了……你不是不想让我跟李恒在一起么？你把他叫来，我当面跟他分手！你看怎么样？可以么？”
　　虽然这个破旧工厂用来绑架没什么新意，但是想找来也不算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只要李恒来了，我没准就能得救了……苗向新还没完全被激动冲昏头脑，他冷冷的看着我说：“宋姗姗，你以为我傻么？你别以为李恒来了，他能帮的了你。我告诉你，今天，咱们三个都要死。”
　　我悔的肠子都清了，你说你们两个分手闹别扭，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只是来相亲的好么！
　　“我跟李恒总共吃过两次饭而已！”苗向新幼稚的言论让我哭笑不得，我无语的哀嚎，“我们两个别说在一起了，话都没说过几句好么！”
　　世间的事儿，往往就是这么的奇妙和不可思议。苗向新的话太过犀利，完全让我无言以对：“你撒谎！在天台上，我明明听到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了。那个男人告诉你李恒有别样的爱人，你还恬不知耻的想嫁给他……你肯定跟别的女人一样！你贪图李恒的钱，是不是！”
　　冤枉，真心冤枉，我感觉我都要冤枉出大天来了。我相亲这么久，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贪图男方钱的。
　　提到樊烨，苗向新掐断了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你不必想着天台上的那个男人能来救你，他酒醒之后肯定回家去了……他叫樊烨是吧？带你来这里之后，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我说你不胜酒力，自己先回去了。”
　　绑架少年你用不用这么机智！绑在椅子上的我，恨的是咬牙切齿。
　　“行，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终于装不下去逆来顺受了，“你打算怎么办？嗯？你的对象明明是李恒好么！你不给他打电话，你是想要把我绑在这里一辈子是么！”
　　苗向新对我歇斯底里的表情很满意，我如此的气愤让他得到了绑架的快感。苗向新洋洋得意的举着手机，他完全就是个跟自己情敌炫耀的女人：“李恒，他会打给我的……他平时有主动打给你么？肯定没有吧？我知道你气的要命，你不用假装。”
　　疯了，苗向新真是疯了。
　　可是苗向新并不觉得自己疯，搬出一把破旧的椅子坐在我对面，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我懒得搭理他，干脆把眼睛闭上……苗向新倒是不愿意了：“你干嘛不看我？”
　　“我干嘛要看你？”我没好气儿的反问他。
　　“你是不是嫉妒我？”苗向新傲慢的瞪视着我，“李恒是爱我的，他马上就会来找我……李恒为什么要跟你这么丑的老女人在一起！你不就是能给他生孩子么！”
　　“喂喂喂！”即便是被绑着，我也不能让苗向新肆意的践踏我的尊严，“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这么丑的老女人？我要是管你叫年轻的同性恋小白脸，你乐意么？”
　　苗向新其实就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大男孩，我能感觉出来，他本质上并不是个坏人。被我呵斥了几句后，苗向新的表情更是有了些许变化……我抓紧趁热打铁，轻声说道：“我跟你保证，我真的没有喜欢李恒。我就算是喜欢跟我一起喝酒的小弟弟，我都不会喜欢李恒的。”
　　“我信你？”
　　可苗向新的态度是显然信了。
　　“你信不信我不要紧，不过你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啊！”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抓我来，你把我关在这里……李恒会知道么？他肯定不知道啊！既然他不知道，很多问题他怎么跟你解释？他的喜欢又怎么跟你告白？”
　　“可是……”苗向新卷翘的长睫毛垂下，“他都没跟你提起过我。”
　　“他怎么能跟我提起你呢！我是他什么人你是他什么人啊！”我义正严辞的指正苗向新的错误论调，“你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拿出来跟我乱说？”
　　说到这里，苗向新又开始有点得意：“切，那还用说？”
　　“对啊！”我继续怂恿着苗向新，“所以你跟我在这里浪费世间没有用，你要去找李恒啊！你要告诉他你多爱他，他才能告诉你他多爱你啊！我就是一个路人甲，你还跟我浪费世间，你简直是……”
　　谈判专家的谈判要义，我基本上能掌握个几分。虽然对付不了老江湖，但是对付苗向新这样的小毛头还是绰绰有余的。被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苗向新完全接受了自己是李恒真爱的设定。
　　而就当苗向新内心的恶念动摇到马上要坍塌时，一个讨厌的女声在破旧的工厂里响起：“不行，你不能放了她！她根本是在骗你的！”

　　☆、067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我大声辩解：“你放屁！”
　　伴随我的话音，踩着高跟鞋的郭亦菲从转角的砖墙位置走了出来。没理会我惊讶的眼神，郭亦菲镇定自若的对苗向新说：“宋姗姗是骗你的……苗向新，你现在放了她，宋姗姗肯定会回家告诉她爸爸。而她爸爸是警察局的副局长，你觉得你能跑的了么？”
　　苗向新绑架我，本来是一时冲动。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其实苗向新只要放了我，我真不见得会告诉我爸。
　　我不告诉我爸的原因很简单，第一是因为苗向新没有伤害我什么，第二是我并不很怨恨苗向新。苗向新跟个小孩子一样，他只是稍微有点偏激。想到捍卫自己的爱情，一时冲动犯了错……不过郭亦菲就不同了，从上次她在店门口打我开始我就明白，她是彻头彻尾的恶毒。
　　现在是晚上，除了中间空旷的地方开灯以外，破工厂的其他位置都是乌漆麻黑一片。郭亦菲穿着黑色的小礼服，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容。大红色的唇膏，颜色看上去无比的妖娆。闪亮亮的鞋子，折射的光芒让人眼晕。
　　虽然美的无懈可击，但郭亦菲却像一棵有毒的植物。她傲慢优雅的展开她的花瓣，顺着那些纹路藤蔓，会不断的往下吐露毒汁。
　　“你是谁啊？”突然出来一个女的，苗向新难免会有所紧张，警惕的看着郭亦菲，苗向新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做过了什么？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的，我又是怎么来的，这些都不重要。我站出来说话，是为你感到可惜。既然做都已经做了，干嘛不做彻底点呢？”郭亦菲的姿态端庄，她脖子上的红色胎记平添了几分性感，“苗向新，你做这些之前难道没做功课么？绑架，根据我们国家的刑法，最低年限是要判10年徒刑的。10年啊！被抓住了，你有10年的时间要在监狱里过了。”
　　“我……我……”苗向新显然已经被郭亦菲花瓣上的毒汁影响，他眸子里的光正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可是我不放了她，我能怎么办？事情都已经出了……我还能让时间倒流么？我只是气不过而已，我总不能真的杀了她吧？”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郭亦菲的出现让我有点手忙脚乱，我完全没了刚才劝说苗向新时的淡定，“苗向新，你放我走，只要放我走就可以了！我不会报警，我也不会跟我爸爸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当作……”
　　“你闭嘴！”苗向新的思想被我和郭亦菲来回的拉扯着，他的情绪既危险又焦躁，“你们两个，通通给我闭嘴！”
　　郭亦菲明明比我小6岁，可她却很是淡定自若一派从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她似乎跟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郭亦菲的眼神坚毅，她似乎是不弄死我不会罢休了。
　　即便苗向新从裤兜里拿出匕首威胁，郭亦菲还是没有闭上嘴。在一片吵吵闹闹声中，郭亦菲的声音略显高傲清冷：“绑架判刑多，酒驾却没有那么重的刑罚。如果你喝醉了酒，酒驾撞死了人……你肯定不会像绑架似的判那么多年。”
　　“给你，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郭亦菲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大瓶的洋酒递给苗向新，“我们两个都爱男人，我们也都清楚男人是怎么回事儿。男人就是偷腥的猫，你想要杜绝他偷腥，唯一的办法，便是杀了他周围所有的鱼……你想让李恒继续爱你？很简单，杀了这个女人便可以了。”
　　郭亦菲的话，让我浑身上下一阵阵的发冷。虽然人总喜欢说，最毒妇人心，可是我想不明白，郭亦菲怎么会这么狠毒。跟苗向新的一时冲动不同，郭亦菲明显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而且最糟糕的是，郭亦菲，她是真的下得去手。
　　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郭亦菲是不是之前有杀过人？
　　这样的念头出现，我接着立马否定自己的想法。除非郭亦菲是疯了，不然的话，她不可能不做大小姐而跑去做杀人犯。
　　虽然舌头紧张的有点不听使唤，可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咬了咬腮部，尽量镇定的说道：“苗向新，我可以保证，今天的事情，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你要是不放心，你拍我裸照都可以……绑架和谋杀，完全是两个性质。你现在还年轻，就算被抓坐牢的话，能有几年？但是背负人命的话，你的良心可一辈子都要坐牢了！”
　　苗向新再次动摇，他拿捏不准的看了看郭亦菲：“你是谁？你为什么帮我？”
　　“呵呵，我？”郭亦菲动作缓慢的走到我面前，她俯身看我的时候头发扫到了我的脸。脸上带着笑，可郭亦菲的眸子里却一片冷凄，“苗向新，你不用担心我，在这个女人的问题上，我们绝对是一条战线的……只有她死了，我们才都能安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苗向新在我和郭亦菲之间看了看，他不确定的问，“你的男人，跟这个女人暧昧不清么……我看不能吧？有眼光的男人，会有不选择你的么？”
　　“喂！”我气的发疯，“你个小白脸同性恋，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只留给你挑男人的眼光了？我看你根本不会看女人！我有比她差很多么？她只不过是现在比我干净，穿的比我好罢了！”
　　我告诉自己，我是士可杀不可辱的……可是我的反抗极其微弱，郭亦菲满脸的鄙夷轻哼说道：“男人嘛，肯定是会偶尔贪图尝鲜的。”
　　苗向新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真是点背到一种程度了，我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的这两个大仙。
　　苗向新受到郭亦菲的怂恿，他彻底被迷惑住了心智。苗向新伸手接郭亦菲递来的酒瓶……动作却生生被电话铃声打断。

　　☆、068 当心计表遇上护短男

　　看到屏幕上的字，苗向新瞬间乐了。酒也不要了，人也不管了，苗向新喜气洋洋的掏出手机叫到：“老公！”
　　哎我去，这一声喊的我骨头都酥了。
　　电话是李恒打来的，苗向新接到后是无比的欢欣雀跃。跟个热恋中的小女孩一般，苗向新拿着电话跑远了。我看着苗向新的背影，是极度无语。像苗向新这种爱情至上的人，他真的不适合来当绑架犯。
　　“呵呵，你倒是挺淡定的嘛！”郭亦菲站在离我三步远的位置，笑的玩味，“宋姗姗，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我当然有想说的：“我说小郭小姐，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能不能麻烦你明示一下？就算是让我死，可不可以让我死的明白点？”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理由？”郭亦菲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拿出上流社会优雅的做派，“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你该死，就可以了。”
　　“凭啥？”我被绑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了，我的火气也是无比的大，“你他妈的算老几啊！你说我该死我就该死么？你是法官？还是阎王爷？我说郭亦菲，我看不惯你已经很久了。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你他妈的就能为所欲为！也不自己撒泼尿照照，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活像一个泼妇似的。郭亦菲的定力是真的好，无论我骂什么，她都维持着笑容。似乎我每次看到郭亦菲，她的脾气性格好像都不一样。如果她不是精神分裂患者，那我只能赞叹她的演技一流。
　　等到我骂的口感舌燥的时候，郭亦菲才薄唇轻启的开口：“宋姗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吗？”
　　“我做啥了？”我觉得郭亦菲完全是疯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事儿对不起你了！”
　　郭亦菲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咯哒咯哒的声音听的人心惊。郭亦菲走到大灯最亮的位置，可她的脸上依旧布下了阴影。展唇一笑，郭亦菲给我留下了血红的魅影：“时间有限，我挑点重点说好了。”
　　“第一次，我叫吴宇去找樊烨喝酒，樊烨喝多后，是你带他从包厢里出去的吧？”郭亦菲很满意我脸上露出的尴尬神情，她继续往下说道，“你们那天去的包厢，我事先都安装好摄像头了。在包厢里你做了什么，我看的清清楚楚……你把樊烨从包厢里背出来后带到你家去了吧？嗯？你们两个睡了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发现我是说话脏，郭亦菲完全是思想脏。郭亦菲轻蔑的眼神，让我简直觉得是侮辱，“我背樊烨出来，只是不想跟你同流合污罢了！我不想帮着你做迷奸的事儿，我……”
　　“说的真好听，你还真是道貌岸然。”郭亦菲满不在乎的对我抛了个媚眼，她呵呵一笑，“行，我就当你那次没跟樊烨睡过好了。但是我去樊烨家的那天早上，你肯定跟樊烨睡过了吧？你不用不承认！看你辩解的样子，我都感到噁心！宋姗姗，你要不要脸？你都30岁了，你还想着勾引樊烨呢？你在他面前脱衣服，你都不会为自己下垂的胸部感到羞耻么？你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被郭亦菲话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我瞪大了眼睛，大声的反驳：“我30岁怎么了？我胸部下垂怎么了？30岁的女人难道就不是女人了么？下垂的胸部就不是胸部了么？别说我没和樊烨睡过，我们两个就算睡过了，你能怎么样我？你是不是小时候把你爸药厂的药当糖豆吃了？所以你现在坏了脑子了？就因为你追不上男人，所以你现在想杀我？你是不是人啊！你有没有点良知啊！”
　　“我没有，”郭亦菲傲慢的仰起头，她骄傲的露出自己满嘴的白牙，“你说的那些，都是穷人有的东西。为富不仁的词语你没学过么？有钱人的生活准则，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的舒坦。”
　　得，这是个被金钱腐蚀了灵魂的姑娘，我算是彻底绝望了。
　　打完电话的苗向新跑回来，他两面脸蛋上是红扑扑的。有了李恒的电话，苗向新说话都变的抒情了：“等下我老公来，什么事儿，我听他的。”
　　李恒来了就好办了，只要李恒把事情说清楚，那么苗向新肯定不会再难为我。到时候，就算郭亦菲想坚持，她也不能横刀杀人。
　　我心里松了口气，郭亦菲同样看着淡定。郭亦菲依旧笑的端庄，她笑容的弧度都没怎么变过。对苗向新的话，郭亦菲表示赞同：“好，那就等你老公来好了。”
　　等待李恒来的时间，是一个痛苦的此消彼长的过程。郭亦菲越是淡定，我心里越是没底。毕竟一直到现在，郭亦菲怎么找到我的，我都无从得知。
　　郭亦菲……不会是找人跟踪我吧？
　　我告诉自己，这样的想法不是不可能。而这样的想法，更加让我无法安宁。
　　“宝宝？”
　　大概过了15分钟，李恒才出现。我见过李恒两次，我第一次听他说话这么有感情。看着苗向新的时候，李恒的行为举止更是肉麻的让人头皮发麻。像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李恒上上下下看了苗向新一遍：“宝宝，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拜托！有没有搞错！被苗向新绑架的人是我！他有什么好伤到的？
　　行吧，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场合。我尽量唤起李恒的注意力，笑着说：“那什么，李恒先生，你能不能跟你朋友解释一下？你朋友，他可能有点误会。”
　　郭亦菲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笑着看李恒。我满怀着期待看李恒……可李恒彻底的让我绝望了。
　　“我听宝宝说了，我赞同小郭小姐的方法。”李恒比小郭小姐还要狠，他选择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工厂我多少了解点，后面有一个特别大的辗压机……我们可以试一试，不留下证据，也就不需要有人坐牢。”

　　☆、069 小郭小姐的姐姐是妹妹

　　三个外人当着我的面研究我的死生大事儿，而他们完全没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在李恒来了之后，苗向新彻底交出了掌控整个场面的大权。如同没有骨头似的，他靠在李恒的怀里完全站不起来身。李恒也不像跟我在一起吃饭时候那么不耐烦了，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指点江山”的霸气。
　　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李恒的想法天真到让我感到好笑。扯了扯我身上捆的绳子，李恒点头说道：“那个辗压机上面有块好几百斤中的钢铁，一会儿只要把她放在下面，把钢铁的绳索砍断就行……我来之前已经想到了，我带了工具来。”
　　“老公，你好棒啊！”苗向新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到李恒的怀里，他撒娇的在李恒的怀里蹭了蹭，说，“老公，你真是心思细腻，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想到这些的。我刚才抓她来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呢！”
　　碰到李恒，苗向新立马转换成脑残粉的模式。而对于他俩赤裸露骨又噁心人的对话，我简直是呕气的要死。到底是他俩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这是杀人！又不是剁肉！他们怎么能说的这么若无其事！
　　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我礼貌又客气的笑着露出八颗牙问李恒：“我是不是中间漏了什么环节？所以我现在不是很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其实他们为什么杀我，我心里明镜似的。无非是闹剧闹到最后无法收场，恋爱到发疯的两个同性既不敢出柜又怕事情败漏。一不做二不休的心里下，干脆毁尸灭迹一了百了。至于郭亦菲，她的想法我没能明白。不过既然她跟李恒他们是一伙的，那么也姑且算她是怕事情败漏吧！
　　为了这么荒谬的理由想杀我，简直是太可笑了。李恒他们三个人忙着分工，根本没人搭理我。这种节骨眼上，是我逃脱的好机会……我一鼓作气，扯开嗓子开始喊：“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绑架了啊！杀人了啊！救命啊！啊啊啊！”
　　我喊的声音大，整个破工厂里都是我吵吵闹闹的叫喊声。嗡嗡的回音中，是郭亦菲好笑的嘲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人了，鬼影都没一个……宋姗姗，我看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认命吧！”
　　“她好吵哦！”苗向新比刚才还不像个男人，他扯着李恒的胳膊摇啊摇，“老公，我们快点解决她，然后快点走吧！”
　　李恒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大，想法最多的人。而且从行为举止上也能看出来，李恒对苗向新很是宠爱。苗向新说吵，李恒立马去想解决的办法……摘下领带，李恒直接将他的领带塞到了我的嘴里。
　　事情如此，我已经不期待有转机出现了。以目前的处境看，我是必死无疑。可我的心情是如此的复杂，因为我根本想不明白，我是应该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苦恼好，还是应该为很快就结束被催婚的命运欢呼好。
　　我的想法纠结，表情也跟着纠结。跟我一样完全不入戏的苗向新拍着手笑道：“老公，你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李恒在忙着推我到处死的地方，他话说的漫不经心，“你说有意思就好。”
　　外面的夜黑漆漆，铁椅子腿磨蹭地面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汗毛竖起。配合着郭亦菲高跟鞋的哒哒声，空旷的回响好似死亡的哀鸣。什么父母亲人的问题，我都已经顾不上想了。我妈有我爸在，她晚年估计会幸福美满……只是我比较遗憾没能告诉樊烨我是为什么而死的，真心希望我死后他不会被郭亦菲坑害。
　　李恒说的大铁块的位置没有灯，周围是黑压压的一片。仅用苗向新手里的手电筒照明，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郭亦菲动作优雅的仰头看了一眼，她礼貌的询问：“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宋姗姗说。”
　　“好。”李恒可能清楚郭亦菲的身份，他的忌惮很明显的摆放在脸上，“我和宝宝去那面等你，等你好了，你叫我就可以了。”
　　“好。”郭亦菲客气的点头。
　　等到李恒和苗向新亲亲热热的走开后，郭亦菲弯腰摸了摸我的脸。在手电筒灯光的晃影中，郭亦菲的妆容十分诡异。惨败的脸加上血红的唇，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黑色小礼服，让她看起来像是死了三天。
　　“我问的问题，你只要点头摇头就好了。”在我看来，郭亦菲笑的跟丧葬的纸扎人一样不自然，“你跟樊烨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提到过郭亦茹。”
　　呃……
　　反正我注定一死，我觉得还是死的义气点。避免樊烨遭受这个疯婆子的毒手，我很明知的摇摇头。
　　“没提过？”郭亦菲突然怒不可遏，“樊烨他真的从来没提到过郭亦茹么？”
　　我不明白郭亦菲为什么生气，难道她还想让樊烨惦记着她姐姐么？
　　“行，那我再问你！”郭亦菲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那樊烨，他有没有提到过郭亦菲？提到郭亦菲的时候，他是什么态度？”
　　这个，说樊烨喜欢郭亦菲，是不是能让她感到开心？
　　我猛的点头眨呀，用我仅有能表达的器官和肌肉演示着说，樊烨是外冷内热，其实他很爱郭亦菲。
　　“不可能！”我这么说完之后，郭亦菲不但没有高兴，她更加的火冒三丈，“樊烨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不说爱我一辈子的么！怎么我才死了几年，他就移情别恋了！他居然……他居然会喜欢郭亦菲那个贱人！我知道了！肯定之前他们两个趁我不注意，就勾搭上了！难怪我说肚子里孩子是樊烨的时候，郭亦菲会那么紧张！贱人！狗男女！”
　　死……她说她死了几年了？
　　回头看到我惊恐无措的表情，郭亦菲笑的更加诡异了。趴在我的耳边上，郭亦菲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是冷的：“宋姗姗，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让你很惊讶……既然你快死了，那我好心告诉你好了。我，才是郭亦茹，而我的妹妹，真正的郭亦菲已经死了。”

　　☆、070 魑魅魍魉

　　我能说，我没听懂么？
　　郭亦菲的意思是说，她实际上应该是死掉的郭亦茹。而死掉的郭亦茹之所以会出现在我面前，则是因为她现在变成了郭亦菲。真正的郭亦菲小郭小姐，却是在飞机上死掉的……是这个意思么？
　　行吧，她们姐妹俩的长相，确实是很难分辨清楚。可抛开长相不看，胎记呢？胎记又是怎么回事儿？樊烨和郭亦茹谈恋爱，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朋友脖子上有没有胎记？
　　但是从上次他们两个人见面的场景看，樊烨是把现在的郭亦菲当做郭亦茹妹妹的……不过这也说不通啊！樊烨怎么能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我想不明白这一串如同绕口令似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眼前这个声称自己是郭亦菲的郭亦茹也没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把我嘴里的领带又塞了塞，她轻笑道：“等你死了，你说你会不会碰到我妹妹？如果你碰到她的话，麻烦你帮我告诉她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天的飞机会失事，我是故意让她替我去的……樊烨怎么说，都是我的男人。除非我允许，否则她碰也别想碰。即便是她死了，她也别想。”
　　郭亦茹的话说完，我忍不住不断的发抖。在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我似乎都没这么恐惧。可我实话实说，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害怕郭亦茹。
　　因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姐姐，如此用心歹毒的去害死自己的亲生胞妹。
　　要不是我嘴里塞着领带，现在我是要怕的牙齿打颤了。我想尽办法不让自己流露出怂的情绪，可我的眼睛却泄了底。见我这个样子，郭亦茹终于有点不那么机械的表情了。伸出长指甲的手在我脸上划了划，她兴奋的脸蛋发红：“呦呦呦，宋姗姗，你原来也知道害怕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泼妇……怎么，泼妇也会怕的么？”
　　“像你这样的，活着简直是丢女人的脸。”郭亦茹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耳边回响，“所以，你今天死了，是件好事儿。”
　　呸！呸！呸！怎么会有像郭亦茹这样阴险而又恶毒的女人呢！她怎么不去死！
　　我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唯一遗憾的是郭亦茹并没有听到。郭亦茹像是逗弄一只濒死的老鼠，她的瞳孔里闪烁着坏笑的光。我瞪视着她，她同样看着我……就在一片肃静之中，苗向新意外的尖锐着嗓子叫道：“谁？谁碰我！”
　　苗向新的话音刚落，开着的大灯突然灭了。
　　因为郭亦茹说有话对我说，所以李恒和苗向新就回到有灯亮的地方聊去了。不过可能是怕我们看到不好意思，李恒和苗向新正好站在光亮的边缘位置。灯一灭之后，郭亦茹手电筒的光亮更是显着形单影只。
　　被吓到的郭亦茹晃动手电筒，她厉声叫道：“怎么了？鬼吼鬼叫什么？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儿杀人是么？叫叫叫！除了叫，你还会做什么！”
　　郭亦茹骂苗向新，李恒倒是不愿意了：“喂，麻烦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宝宝怕黑，叫两声怎么了？”
　　“快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黑暗让郭亦茹的情绪变的焦躁，她颐指气使的吩咐说，“把那面修好了，你们赶紧来把这个女人弄死！”
　　李恒大小不济，那也是个老板。本来郭亦茹的加入就让李恒很不放心，现在郭亦茹如此做派，李恒更是反感至极：“我不是你家佣人！你最好给我闭上嘴！你要是再对宝宝不客气，小心我……”
　　“呵呵，你怎么样？”黑暗中，只有郭亦茹的脸能看的清楚，“你想杀了我，是么？”
　　虽然没有直接说，不过李恒肯定是这个意思。但郭亦茹不是好对付的，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知道我是怎么找来的么？我告诉你们，我找了私家侦探。我找的私家侦探，跟踪我男人的时候，把我引到了这里来……如果你们能闭上嘴，耐心的听我吩咐做事儿，那么咱们一切好说。”
　　“可你们要想杀我，也没关系。”郭亦茹大权独揽的气势一般男人都比不上，她话说的是铿锵有力，“你们杀我，我不会反抗，我同样不会挣扎……不过我走之前已经跟私家侦探交代好了，我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两个，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李恒是商人，他脑子灵活。郭亦茹的话说完，李恒瞬间冷静了下来。李恒站在暗处，我也看不到他的反应。只是李恒的话，听起来少了生硬，温和了许多：“咱们三个在一条船上，我怎么可能想杀你……宝宝，你怎么了？”
　　我正幻想着他们三个人能互相猜忌窝里斗到内伤时，李恒的语调突然变了。而随着李恒语调的转变，郭亦茹也皱紧了眉头。黑乎乎的工厂里，一点月光都照射不进来。暗夜似乎让呼吸变的压抑，我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昏过去一般。
　　郭亦茹手电筒照过去后，我看到的是苗向新惨白的脸。苗向新吓的说话都结巴了：“老公……刚才有一只手，在摸我的后背。”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郭亦茹呵斥道，“这里就咱们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人摸你的后背！你要是不敢做的话，你就给我滚到车里去呆着！”
　　李恒百分百的相信苗向新，他不耐烦的应付着郭亦茹：“宝宝不会撒谎的……宝宝，你告诉老公，怎么了？你先别哭，你告诉老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就是后背的位置。”苗向新吓哭了，他哭哭啼啼的解释，“我感觉一双特别冰凉的手顺着我的后背摸……呜呜，两次了已经。”
　　这是苗向新第二次说有人摸他了，我觉得苗向新不能是撒谎。而且退一步说，苗向新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苗向新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全都不寒而栗。
　　郭亦茹不信：“少编故事了！就算是有人来，也应该会有脚步声的！”
　　“万一，”李恒沉吟了片刻，“万一摸宝宝的，不是人呢？”

　　☆、071 装神，弄鬼（慎）

　　“呵，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郭亦茹满不在乎的反问，“是鬼么？”
　　破工厂里没有风，但是我依旧觉得冷。李恒的话，苗向新和郭亦茹听不出来，可我，确能听出来的。从郭亦茹的话中，年龄的代沟暴露无疑……这个破工厂发生的事情，是我和李恒那代人的永久记忆。
　　在我和李恒小时候，工厂便被废弃了。当时那个年代，工厂废弃可以说是轰动全省的大事儿。不少的工人又吵又闹，可最终还是废弃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我爸爸一直没告诉我。大家七传八传，事情传到最后越传越邪门。
　　李恒年纪比我大，工厂的事儿他比我记得还要清楚。李恒拉着苗向新的手一点点过来，他边走边说道：“这个工厂，在80年代的效益非常好。我爸以前就在这个厂上班，他是车间主任。有一次晚上，一个工人加班的时候喝多了……”
　　喝多的工人违规操作，他一不小心被掉落下来的钢板砸个正着。几百斤的大钢板砸下来，人瞬间被砸成血沫。别说尸体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找到多少。
　　因为是违规操作，所以罪责并不在工厂身上。工人的一家老小对抚恤金不满意，来工厂里闹了一次又一次。李恒的爸爸虽然不是出事车间的主任，可他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几经周旋，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合理的解决。工人的妈妈一气之下放了火，一家子几口人都烧死了。
　　“那又能怎么样？”郭亦茹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就算他是鬼好了……哪有这么傻的鬼？还在这里阴魂不散么？”
　　李恒没说，但是我心里明白。违规工人意外死亡的事情并不是结束，这仅仅是个开始。
　　工人一家被烧死后，舆论谴责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一波波的领导检查，一批批的警察到访。整个工厂的工人，全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工人心态问题还是别的其他原因，在违规工人死的头七夜里，整个工厂发生了爆炸。
　　晚上值夜班的没有多少人，可是二车间整个都被炸没了。当天晚上有93个工人当场死亡，重伤受伤的也有不少。
　　死了这么多人，警察那里却查不出任何的消息。工人罢工，加上社会的压力，工厂跟着一天天被荒废了。二车间被炸出来的大坑，一直都没有填平。听说曾经有地产商想买下这块土地，但是每次动工的时候不是有人死亡，就是机器全部失灵。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没有人能给出恰当的解决方案。久而久之，便没人惦记这块地。除了没脑子绑匪和有代沟的青少年，这里基本上是无人区，没有人会脑子抽筋想来这里。
　　李恒只是简单的讲了讲，我已经吓的心里发颤。神神鬼鬼的事情我虽然不信，可多少也有点敬畏心……郭亦茹轻蔑的一笑：“讲完故事了？讲完故事的话，是不是可以开始做事情了？再聊下去，天都快亮了。”
　　苗向新吓的哆嗦，他不断往李恒的怀里钻。手电筒的电量在逐渐降低，灯光越来越微弱。郭亦茹看不下去苗向新懦弱的样子，她强行把手电筒塞到苗向新的手里：“李恒，咱们两个来。你抬着椅子上面，我搬着椅子腿儿……你好好拿着手电筒！手别抖了！”
　　李恒觉得郭亦茹说的有道理，所以这次郭亦茹凶苗向新，李恒并没有多说。郭亦茹脱掉她的高跟鞋，费力的和李恒一起搬着我到铁槽上……为啥没有鬼出来整死他们两个坏蛋呢？我无比绝望。
　　八成是映了那句老话，神鬼都是怕恶人的。不敢得罪李恒和郭亦茹这两个恶魔，鬼怪全都转去攻击苗向新了。我被平放在铁槽上后，苗向新发出了第三次激动的尖叫声：“老公！鬼啊！鬼掐我了又！”
　　苗向新咋咋呼呼的一通乱叫，微弱的光亮中，他不断的跳动，似乎是想要甩开掉背部无形的手。而在苗向新想要甩开手的同时，他把手电筒也甩开了……手电筒摔在地上，周围彻底的黑了。
　　“手机呢！手机！”郭亦茹的喊声比较镇定，她的思路同样清晰，“李恒！快点把手机打开！暗处有人！”
　　黑暗降临的瞬间，苗向新也不叫了。听不见苗向新的声音，李恒彻底慌了神。一阵悉悉簌簌的掏兜声后，手机都被李恒摔在地上。
　　当李恒好不容易点亮屏幕时，我们三个全都傻了眼。
　　苗向新，不见了。
　　李恒丢下我和郭亦茹，他冲过去到柱子后面检查。地上都是泥土，也看不出苗向新是怎么没的。李恒像是疯了一样，他到处翻找。可是连废铁槽的下面都被翻遍了，李恒还是没能找出苗向新来。
　　“宝宝……宝宝……宝宝……”
　　李恒的吼叫声在破旧的工厂里来回的回荡，听起来，很像讽刺的笑声。
　　“别找他了！你快点过来！”郭亦茹才不在乎苗向新是死是活，她只是希望快点解决完我好离开，“李恒，你快点把那个锁扣砍断！宋姗姗处理完，我们一起去找苗向新……李恒！你干什么去！”
　　郭亦茹的话，李恒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李恒拿着手机跑到远处的黑暗中，渐渐的，他也看不到人影了。
　　“不中用的东西！”郭亦茹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后，她摸着从地上捡起一个铁块，“宋姗姗，本来，我是想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可是既然你没有这种命，那我……”
　　郭亦茹的话还没说完，她也没音了。
　　我全身被绑着，嘴里也被堵住。虽然看不见，但我清楚，在我脑袋上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几百斤的打铁块。暗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至今没有露面……要死能让我死的痛快点么？这样的折磨，真是让我受不了了。
　　“喂！宋姗姗！”突然的响动吓的我差点尿裤子，樊烨略带磁性的话语简直跟活菩萨般，“你还好么？你跟我说句话。”

　　☆、072 在这爱与不爱之间挣扎

　　樊烨个傻x，我嘴里塞了东西，我怎么能说话？
　　“哦，对，我忘了。”樊烨自言自语完，他手指冰凉的将我嘴里塞的领带拿了出来，“宋姗姗，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嘴里塞着的东西刚拿出来，我一歪头便吐了。之前我和樊烨吃的那点存货，全都被我吐了个干净。樊烨似乎避闪不及，秽物全都掉在了他的鞋上。樊烨懊恼的闷哼一声，他屏气问我：“现在好了吗？”
　　樊烨一边询问一边帮我解开身上捆绑着的绳子，我腮帮子来来回回的抖动，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我是真的吓坏了，樊烨给我松绑后我站不起来不说，我整个身子更是无意识的往下打滑。
　　幸好樊烨及时的拖住我，不然我非得掉在呕吐物里不可。
　　“你你你你……你咋来了？”我舌头发僵，说话有点大舌头，“你你你你你真是樊烨？”
　　樊烨及时终结了我所有可怕的虚幻想像，他一气呵成的解释说：“宋姗姗，你不用害怕。这个工厂里没有鬼，刚才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苗向新被我迷昏了送到李恒车里去了，李恒现在应该找到他，他们两个差不多走了……你能站起来么？我们抓紧时间，不然一会儿郭亦菲该醒了。”
　　从樊烨的话看，他不仅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更是明白郭亦菲做了什么。
　　我神经不受控制，但我脑子还是清楚的：“你都来了，我还怕他们干啥啊？你别说那些了，快点把你手机给我，我打给我爸……樊烨，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她不是郭亦菲，她其实……”
　　“宋姗姗，你能走么？”樊烨似乎并不想听我说话，他加重语气强调的问我，“你要是能走，你现在立马跟我走。”
　　我精神好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樊烨严肃的语气让我有点懵懵懂懂。我看不见，回答的话茫然无措：“我能见……但是我看不见走啊！”
　　樊烨没理会我颠三倒四的话，他的大手伸到我的腿弯处，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跟身上的温度比较起来，樊烨手凉的像是死人。我使劲在樊烨身上闻了闻，不敢确信的问：“我们真的不报警么？第一时间报警是对的……你是还活着么？”
　　“哈哈，”本来气氛很消沉，可是樊烨却被我最后一句话逗笑，“我活着，宋姗姗，我还活着。”
　　樊烨不是牛鬼蛇神，那我便放心了。
　　虽然比我小了六岁，但现在的樊烨却很能给我安全感。坚定的脚步，不慌不乱的沉稳，透过衣服也能感觉到的质感，以及强健的胸膛……这样的男人，难怪郭亦茹爱他会爱到发疯。
　　以前爸妈忙，我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解决。害怕自己解决，担心自己解决，不安自己解决，失望自己解决。因为不相信别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依赖自己。习惯成自然之后，便自动自觉的不去麻烦别人。即便是天大的事儿，我都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处理好。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我真的太久没跟男人滚床单了？被樊烨抱着，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亲近感。
　　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男人带给自己的安全感。我也是第一次，如此不排斥男人给予我安全感。我很享受这种第一次，最起码，比56给我的第一次感觉好的多。
　　樊烨的车停在外面隐蔽的小路上，他放下我后帮着我打开了车门。车灯亮的那一瞬间，我不自觉的被樊烨的帅脸感动哭了……能看清楚东西，简直是太他妈的好了。
　　“电话给我用用？”我擦擦眼角的湿润，对着樊烨伸出手问，“你是把里面的女人打昏了还是迷昏了……行吧，不管是怎么样，我都要报警。顺便给她叫个救护车……我怎么这么善良？你知道吗？他们三个刚才在里面，差点弄死我啊！”
　　樊烨丢掉被我吐脏的鞋子，他这才迈步上车。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位上，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话，樊烨深吸口气问：“宋姗姗，他们伤到你了么？”
　　对樊烨反复问的这句话，我已经要癫狂了。可能是神经刺激的后遗症，我暴躁的拍打着车身抱怨：“伤到我了么？你问他们伤到我了么？我告诉你！他们不是要伤到我！他们是要杀了我！”
　　“你别动，我看一看。”樊烨依然没有理会我的话，他在光亮处翻转了我的身体检查一遍，“有些擦伤……等下去我家，我给你上点药。”
　　从樊烨的态度看，我隐隐感觉他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而樊烨的态度，让我大感恼火：“你耳朵聋了么？樊烨，我跟你说话呢！那三个疯子，他们想杀我！”
　　我气呼呼的怒瞪着樊烨，樊烨却始终都是面无表情。无论我说什么，樊烨都是一副蒸不熟煮不烂的样子。
　　大概被我咆哮了一分钟，樊烨勉强的开口说道：“宋姗姗，请你不要报警。”
　　“为什么？”我觉得樊烨的要求实在是太无礼，“我不报警，然后等着他们三个再来杀我么？樊烨你怎么想的啊？你以为现在是小学生起争执打架么？一句对不起和没关系，就完了？那我告诉你，不是！如果不是你来了，他们三个肯定杀了我了！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我必须要报警！就算你不给我电话，我也要告诉我爸爸！”
　　樊烨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他抿下唇，哀求道：“宋姗姗，算我求你了，还不行么？只要你不报警，以后你想让我樊烨做什么都行……宋姗姗，求求你。”
　　“可是……”我理解不了樊烨，“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报警？你不会是喜欢那个疯女人吧？啊？我跟你说，里面那个疯女人，她根本不是……”
　　“我知道她是谁，”樊烨稍显疲惫的抢过我的话，他坦诚的承认说，“我知道，里面那个是郭亦茹，不是郭亦菲。”

　　☆、073 傻瓜，傻瓜

　　“你知道？！”
　　我不敢置信，再次反问了一遍：“樊烨，你说你知道？”
　　樊烨被我的态度吓到，他有点呆愣的点点头：“是啊，我知道。我……宋姗姗！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你？我咋不打死你呢！”我的手很脏，打在樊烨脸上就是个脏手印。我气的要命，打的根本停不下来，“你知道，你干嘛不报警？如果郭亦茹刚才告诉我的是真的，那么她就是个杀人犯！郭亦菲，就是她害死的！你为什么不报警！你为什么！”
　　我对樊烨是又气又恨，樊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虎作伥。如果樊烨能早点把郭亦茹做的事情说出来，估计今天也就没有郭亦茹什么事儿了。
　　车里的空间狭小，樊烨让我打的是无力招架。开始樊烨还避闪着躲一躲，可到后来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樊烨反击着掐住了我的手腕。本来空间的优势对我来说瞬间变成了劣势……我的必杀技用不了了。
　　“你干嘛？你想干嘛？”我气鼓鼓的吐掉嘴里的头发，愤恨的瞪着樊烨看，“我从小到家，就讨厌你们这种存私心包庇坏人的人！我曾经认识个警察叔叔，他就是因为犯人朋友包庇，结果犯人报复被杀死的……你以为你是好心？你觉得你是善念？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是救了坏人害死了好人！”
　　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使得樊烨也很窝火。樊烨一松手，我整个人惯性的撞到了汽车门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你以为我为什么救你？”樊烨尽量保持平静的跟我解释，“我就是怕郭亦茹做什么，所以我才一直找私家侦探跟着她的。”
　　“你……”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你找私家侦探看着郭亦茹么？既然你找私家侦探，但你……”
　　我的话还没等问完，樊烨开车便走。破旧工厂的小路坑坑洼洼，汽车颠的我再次想吐。我稍微拉开下车窗，夜风猛的倒灌进来。不但没有带来清凉，反倒是多了几分恼人的闷热。
　　“郭亦茹也找了私家侦探跟着你，”我忽然间就想明白了郭亦茹刚才的话，“她今天就是这么找来的。”
　　樊烨沉吟了片刻，他老实的答道：“我知道。”
　　“你还知道？”我完全搞不明白樊烨和郭亦茹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坐下来好好聊，不行么？找人这么跟踪来跟踪去，有意思吗？还有郭亦菲……”
　　我的疑惑多，疑问也多。樊烨一声不吭的听我说完，他还是没有给我答案。我问的是口干舌燥，大脑空白，知道问不出答案，我渐渐也懒得开口了。
　　回市区的路上别说车了，连个路灯光亮都没有。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樊烨谁也没说话。沉静的时间太长，长的我都不记得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感觉到我冷静了下来，樊烨这才缓缓的开口：“我找私家侦探，为的就是查清楚郭亦菲的事儿。”
　　我转头看樊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被车头灯晃照的是忽明忽暗。细长的眼睛微眯，让人猜不透他想的是什么：“郭亦菲坐的那趟飞机，说是油箱出了问题。油箱起火，零件全都失灵，在所有部件失效后，飞机撞在了山上。所有的人尸体都被摔成了一团，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官方给出的答复，告诉我死的那个是郭亦茹。”
　　“郭亦茹死了后，我根本注意不到其他的事情。”樊烨攥紧了方向盘，他手背上的血管都略微突起，“我自己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很多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为什么没跟郭亦茹一起死了……这种想法，直到最近收到郭亦茹的艳照才结束。”
　　“哈！”我挖苦的说，“怎么，是不是觉得郭亦茹不是你喜欢的那样了？”
　　“你闭上嘴！”我的语气刺激到了樊烨，他恼火的瞪了我一眼，“宋姗姗，你再打断我的话，我立马给你丢下车。你要是不想自己走回去，你就老实的给我坐着。”
　　“……好吧。”
　　樊烨深吸了口气，他的表情并不是太轻松：“郭亦茹都死了，谁还会那么无聊的把郭亦茹的艳照收集起来发给我呢？能做这么小心眼事情的，只有女人。”
　　虽然樊烨年纪不大，可他却极其聪明。收到了艳照之后，他立马将匿名发送艳照的人锁定在了追求自己的“郭亦菲”身上。“郭亦菲”刚开始追求樊烨的时候，樊烨并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当“郭亦菲”是“郭亦茹”的妹妹，所以他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
　　“郭亦茹死后，我经常会去郭家。我没能跟郭亦茹结婚，但是在我心里，我却始终把她当作我的妻子。”樊烨讽刺的自嘲着，“前不久我到了郭家，郭妈妈给我看了郭亦茹和郭亦菲小时候的照片，我才发现她们两个被换了。”
　　“因为郭亦菲脖子上有胎记是吗？”
　　樊烨看了看我，他不无赞叹的说：“你观察力倒是不错啊！”
　　“那你以为呢！”我有点洋洋得意，“我小时候可是在警察大院里长大的，什么案例我没看过啊！这种简单的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我简直是太拿手了。”
　　“是不错，但是很可惜，你说的不对。”樊烨呵呵一笑，“郭亦茹能偷情那么多人而不被我发现，她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像你说的，郭亦茹早就知道飞机会出事儿，她早就想好了让郭亦菲替她死……在郭亦菲替她上飞机之前，她便文好了胎记。”
　　我认识郭亦茹的时间不长，这个我之前真没注意过：“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怎么发现的？”樊烨冷笑的更加明显，“还他妈的不是因为我爱郭亦茹！她的身体，我比她更了解！她耳朵后面有颗痣，连她妈妈都不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倒抽了口冷气：“郭亦茹……为什么这么想让郭亦菲死啊？”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能不报警么？”樊烨完全是坐地起价，“宋姗姗，我可以毫不保留的把事情都告诉你……你能不报警么？”

　　☆、074 诱人的香气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个……
　　像我好奇心这么重的人，樊烨要是不告诉我，我估计能把自己憋死。如果不是关系到死生的大事儿，我估计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了。
　　“你不用担心李恒和他朋友，”樊烨一点点的瓦解着我的心理防线，“刚才受那么一下子，李恒肯定心里有数了。按照李恒的性格，他一定会带着他朋友连夜离开的……只要你不报警，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们可以当没发生过。”
　　“呦呵，你话说的倒是轻巧。”在我看来，樊烨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樊烨，你应该了解我宋姗姗是什么样的人吧？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觉得我能咽得下去这口气么？”
　　樊烨不急不慌，他继续开条件：“我可以保证，以后我会看着你的。我可以保证，郭亦茹伤害不到你，你有事情，我一定马上到现场。”
　　“你能看着我？你能看着我多久？你能看着我一辈子么？”
　　“能。”
　　樊烨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儿，可是我的心却突然跳漏了一拍儿。
　　可能是我到了年纪了，太久没人会拿我说一辈子的话当真了。现在樊烨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话，我意外的有点不知所措。
　　我竟然会因为一个比我小六岁男人的话而不知所措，这样的想法让我更加的不知所措。樊烨看着我的不知所措，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理解我为什么不知所措，樊烨话问的很是不知所措：“宋姗姗，你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带你去医院？”
　　“你闭嘴！”我装成恶声恶气，来尽量掩饰起来自己的心虚，“空调打的凉，我着凉了不行么！”
　　樊烨以为我是真的不舒服，他一边单手把外套脱下来，一边对我说：“等下去我家，我给你煮点汤喝……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你不要报警了，好不好。”
　　“等会儿！”我才意识到樊烨说了些什么，“你说，我去你家？我为什么去你家？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
　　“你想干什么？”我抱住了前胸，满脸惊慌的看着樊烨，“你小子想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上次告诉你我四年没滚过床单了，是想对你暗示什么……你别想占我的便宜！”
　　压抑了一晚上的樊烨终于有点笑模样了，他哈哈大笑着看了看我：“宋姗姗，你干嘛去干销售呢？你去说相声去吧，好么？还我占你便宜……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有便宜能给我占么？”
　　“是啊，我没有便宜给你占，那你送我回家好了。”
　　“你想的美。”
　　在没征求我任何意见的前提下，樊烨强行将我带回了他家。下了车后我几次想从停车厂跑出去，结果都被樊烨抓了回来。晚上巡逻的保安正好是上次我送樊烨回来时碰到的那个，他见到我和樊烨拉拉扯扯的也没当回事儿。笑着对我挥了挥手，保安转身走了。
　　我身上毕竟没有太多的力气，三下两下便被樊烨带到了楼上。樊烨把我按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他吩咐着说：“你躺着，不要乱动，也不要想着跑。我现在去给煮你点汤喝，剩下的事情，我们呆会儿再说。”
　　“喂！”我躺在床上，呕气的要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这叫非法拘禁！我要回家！你要是不让我回家……我告你强奸非礼！”
　　樊烨的嘴角挂着笑，他笑的简直是太贱了：“你去吧！你能出去算啊？不过就算你能出去好了，你觉得你出去说我强奸你，有人信么？”
　　“喂，你……”
　　樊烨不再跟我多话，他转身出去了。而樊烨很小心谨慎，出门之前，他没忘了把门锁上。
　　几乎在樊烨出门的同时，我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刚才偶尔会被樊烨迷惑的走神，但我的大脑思路还是清晰的。
　　只要郭亦茹的事情不被揭发，类似今天的事情肯定还会出现。
　　我一点点的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微凉的地面上。樊烨家楼高，我只能想办法从门出去……我从樊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套修指甲的工具，研究着去撬樊烨家的门锁。
　　因为之前被绑架过，我爸爸曾经专门找人教过我开锁的技巧。虽然我学的不太好，但是像樊烨家这种卧室初级门锁我还是勉强可以的。
　　研究了大概半个小时，门吱嘎一声被我打开了。
　　门被打开了，门外面的香气也随着飘了进来。我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了。刚才又吐了那么多，现在胃里是空空如也。诱人的香气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馋的我都快把自己舌头咬掉了。
　　樊烨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他对我出来并不惊讶。扬了扬下巴，樊烨指挥着我说：“坐餐桌前吃吧！我不喜欢卧室里面有油渍的味道。”
　　没有对我实施任何肢体上的压迫，樊烨端着饭碗去餐桌了。
　　我真是没出息到家了，腿脚不自觉的跟着菜汤的香味儿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的视线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肉汤。我在饭桌前老实的坐好，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口水。
　　“吃吧！”樊烨这招比威逼利诱还可耻，他笑眯眯的递筷子给我，“宋姗姗，吃吧！什么事情，我们都等你吃完以后说。”
　　樊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我是真饿了，这点汤在我看来就是小意思。樊烨手拖着下巴坐我对面，他呵呵一笑：“是不是不烫了？拿出来之前，我都凉过了。”
　　“噗。”我被汤噎了一下。
　　“怎么了？”樊烨递纸给我，“不喜欢喝么？”
　　“不不不，”我擦干净嘴，连忙摆手，“我只是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在汤里放了些奇怪的东西。”
　　樊烨低眉垂眼的叹了口气：“我是有求于你。”
　　“免谈。”担心樊烨不让我喝，我囫囵的将汤灌到肚子里去，“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都要报警。郭亦茹的事儿，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樊烨似乎知道我这么想，他很专注的盯着我看：“要不然，你听我说完……你再下决定，行么？”

　　☆、075 不是良人，怎懂情深

　　樊烨已经换下了刚才那身衣服，此时他正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运动服。樊烨顶着张如此英俊的脸盯着我，我还真有点吃不消。
　　“宋姗姗，你确定你没事儿么？”樊烨试探着问我说，“你的脸可又红了。”
　　“啥？”我记得我脸皮挺厚的啊，“怎么又红了？今天是脸部神经的调色板出问题了么？”
　　樊烨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我看看空荡荡的碗底儿，想着樊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啧啧嘴，喝完一碗之后反而觉得肚子里更饿了：“咳……我再吃一碗，我再走。”
　　樊烨起身去盛汤给我，我偷着弯腰瞄了一眼。等到樊烨端着碗回来，我立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椅子上坐好。
　　吃人家的嘴短，我不太自然的夸赞着樊烨说：“真是没看出来，你做饭还挺好吃的。”
　　“你这话听着，可一点都不像夸我。”樊烨把碗放在我面前，他撇撇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小时候没人管，一直都是自己……总不能饿死吧？所以长大后，自己就学着做饭。”
　　“长大后是多大？”我好奇。
　　樊烨想了想：“大概十一二岁吧！”
　　见我的表情惊讶，樊烨笑了：“你小时候不也是经常自己在家么？你就没学过做饭么？”
　　“学过。”我捧起汤吹了吹，这事儿说来都丢人，“小时候有一次学着做炸肉，但是没想到油锅会着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端着油锅去了楼道里。一直等油锅里的火烧灭，我才把锅端了回来。我爸妈回来看到锅，给我好一顿骂。”
　　听我说完，樊烨哈哈大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樊烨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了：“宋姗姗，你缺心眼么？油锅烧着了，你盖上锅盖不就行了么？”
　　“我都说我当时年纪小了啊！”樊烨的态度，总是让我非常的恼火，“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下老大姐？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樊烨还记得自己有求于我，可他道歉的话说的极其敷衍：“我对不起你，老大姐，这样行了吧？”
　　我感到更恼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恼火。我不耐烦的拍了拍桌面，催促着樊烨说：“你要说什么，你就快点。喝完这碗汤，我可要回家了。”
　　“其实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自己也不清楚。”樊烨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不让你去报警，就是因为，我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认识郭亦茹的时候，她还没正式上机。”樊烨打开窗户，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或许可能她上机了？我也无从得知。现在想想，郭亦茹跟我在一起那会儿，她几乎没说过一句真话。”
　　郭亦茹是个万人迷，网络上还是网络下都是。樊烨最早认识郭亦茹的时候是在一款游戏上，大家经常在一起玩，渐渐的便认识了。
　　“像我跟你说的，郭亦茹真的很有魅力。”樊烨说的我体会不了，但是他自己却坚持这么认为，“开始我只是在游戏论坛上见过她的照片……我对长相漂亮的女人，一般都存有偏见。”
　　樊烨的这点我认同：“难怪你对我这么不好，原来是我的美貌惹的祸。”
　　“你是个例外。”
　　“……行了，你说后来怎么样了吧！”
　　“后来有一天，郭亦茹加了我。”樊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时光，他的表情稍显惆怅，“我们开始聊天，聊起了，音乐。”
　　“哈？”我真没想到，郭亦茹那样的人，居然会和音乐这么艺术的事情搭上边。而且我也真没想到，樊烨这样嘴贱的人，居然会探讨音乐如此有涵养的事情。
　　樊烨没理会我的惊讶，他淡淡的重复着：“音乐，是啊，音乐……郭亦茹很懂，非常的懂。她懂我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感受。不是那种刻意奉承的，她是真的明白……宋姗姗，你能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受么？”
　　我理解不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和郭亦茹见面了。”樊烨对我的不理解略感失望，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见面之后，郭亦茹不再跟我聊音乐上的东西。她说她不好意思谈，我也没逼她……可是现在我想，当时在网上跟我聊音乐的人，应该是郭亦菲。”
　　我听的云里雾里，我实话实说：“意思是，你爱错了人，是么？”
　　樊烨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还是无力的点点头：“我想的，应该是我把她们两个弄错了。现在郭亦菲死了，郭亦茹又是那个态度，我也很难去求证出答案。”
　　“你应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不让我去报警的吧？”我感觉心情有点沉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没有爱错人？你也能看出来啊！郭亦茹演技那么好，她装她妹妹这么长时间，她家里人都没发现……她演一下文艺女青年，更不在话下了。”
　　樊烨摇头：“不，没那么简单。因为后面，又发生了些事情……宋姗姗，你的汤喝完了，你要走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喝完汤之后，我并没有走。
　　樊烨说我适合去说相声，我才觉得他适合去讲评说。在给我解释问题的时候，樊烨非常非常的会卡点。我喝完汤的功夫，他的叙述刚好停留在关键的位置上便不往下说了。
　　“再给我来一碗。”我已经不饿了，但是我却更好奇后面的事情，“我看天快亮了？我等下天亮了再走。”
　　樊烨看出我不饿了，他倒省掉了去端汤的麻烦。为了不让我去报警，樊烨再难以启齿的事情都交代了：“后来，我和郭亦茹上床了……她是处0女。”
　　我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我觉得这简直是太好笑：“郭亦茹要是处女，那我也是处0女。”
　　“我没有开玩笑，”樊烨一本正经的吓人，“她跟我的时候真的是处0女。”
　　可我还是不信：“傻小子，你是不是被骗了？要不然，是她去做手术了？”
　　“没有，没有做过手术。”樊烨摇摇头，他话说的发闷，“我怀疑……跟我上床的，是郭亦菲。”

　　☆、076 一个女人愿意陪你，她不是爱你，就是爱你的钱

　　我挠挠自己的眉心，这事儿，我是真搞不懂了。
　　“郭亦茹和郭亦菲你到底喜欢谁？”我感觉这么问不太恰当，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是因为真的想搞清楚谁是谁？还是说，你依然爱着郭亦茹？”
　　樊烨沉吟了片刻，他闷声说：“宋姗姗，其实，我不知道。”
　　“我今天告诉你的一切，全都是我的猜测。”樊烨老实的回答我，“我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做了……宋姗姗，我求求你，我这辈子真的是没什么了。我只有这么一段爱情，我不想到最后还搞不清楚自己爱的是谁。”
　　我看了看樊烨家的豪华大房子，我又想了想樊烨停在楼下那辆价值不菲的小轿车：“你这辈子真的是没什么了？少爷，你会不会贪心了点？你跟我说说，你还想要什么啊？”
　　樊烨没有回答我的话，突然之间，他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喂，你咋了？”我一愣，试探的伸手拍了拍樊烨肩膀，“你……”
　　樊烨猛的反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烫的要命。不知道樊烨是出了什么状况，他握住我手的胳膊一直在发抖。我觉得这样的现象，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樊烨，你是癫痫么？”
　　其实樊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拿不准。我之前有个同学有癫痫，他发病的时候我见到过。樊烨现在的症状，和癫痫也像也不像……樊烨瓮声瓮气的吩咐我说：“宋姗姗，快点！快把酒柜上的酒给我拿来！”
　　“啥？”我眼睛瞪老大，“樊烨，你是疯了么？你都要抽了，你还喝酒？”
　　知道我不会给他拿酒，樊烨甩开我便往酒柜的方向跑。我吓了一跳，忍不住连连后退。我很担心樊烨忽然之间变异，变成个大怪物什么的。
　　但是樊烨并没有变异，他只是想喝酒而已。酒柜上没有打开瓶的酒，樊烨抓起一个红酒瓶子迫不及待的往墙上敲。酒瓶的瓶嘴被敲掉，樊烨毫无顾忌的仰头就灌。
　　“樊烨？”
　　我小声的唤了他一声，可樊烨并没理会我。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后，樊烨的表情才稍有所缓解。紫红色的葡萄酒汁液染脏了樊烨白色的居家服领口，不过樊烨却丝毫没有在意。歪斜着身子靠在了沙发上，喝过酒的樊烨，表情很是满足。
　　“樊烨？”我又一次叫了叫他，不放心的问，“你是怎么了？”
　　樊烨一边喝酒一边举起他的手给我看，他苦笑着说：“酒精依赖，重度的。”
　　只要樊烨不突然跳起来掐死我，那么我就不会害怕。我走进他，不敢置信的反问：“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才24岁！你嗜酒成瘾的话，你的身体……你他妈的别喝了！把酒给我！”
　　我强硬的抢下樊烨手里的瓶子，摇摇晃晃中葡萄酒撒了我满身。我的衣服本来就不干净，这样一看，更加的脏了。我把残缺的酒瓶子放在酒柜上，心里略微异样。我深吸了口气，说：“郭亦菲死后，你喝了很多酒么？”
　　“嗯。”喝了酒，樊烨的状态暂时好了一些。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酒渍，苦笑的意味更加明显：“每天每天，我都喝很多的酒……宋姗姗，你虽然跟我有过相类似的经历，可是你不懂我。只有我自己清楚，那个我以为的‘郭亦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我最后一根稻草，她没了，我也……”
　　我看不了一个大男人寻死觅活的样子，所以我也懒得听樊烨往下说。一晚上没睡觉，我脾气糟糕透了。樊烨煽情的演讲进行到一半，我用力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可能我下手有点重，樊烨被我拍的有点没反应过来。樊烨呆愣愣的看着我，我毫不留情的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多么不能忍受的事情，不过我要说，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值得让人放弃生命。”
　　“我爸爸有的同事，在执行爆破任务的时候受伤。”我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半面的身子都被炸没了，脸上容貌烧的像鬼似的。可就是这样，人家依旧积极的活着……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谁像你这样？装不了身残志坚，就假装自己被情所困？还她是你最后一根稻草……你当自己是骆驼么？你有骆驼那两下子么？都不是我故意贬低你，你现在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
　　樊烨没有吭声，他低头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看着出神。
　　我知道这种话我来说不太合适，可我是真的想说：“郭亦茹就算给你带绿帽子，那都是偷偷的。你有我丢脸丢的大么？丛少光跟别的女人走了，那走的是光明正大大义凌然。丛少光走的时候，我也想过死……可是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死么？”
　　“你……”樊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似乎有点讶异，“宋姗姗，你也想过，死么？”
　　“怎么没想过？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百分之五十五的成年人都想过要自杀。而且我当时已经不是想了，我都已经到大厦楼上去了。”
　　樊烨稍微坐正了些身子，他温吞的开口：“那宋姗姗，你为什么没死？”
　　“我站在楼顶上，闭眼这么一想。”提起这件往事儿，我其实也很不好意思。所以在跟樊烨讲述的时候，我尽量用一种调侃的口气说，“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么？我一想到我柜子里买的冬季新款还没穿，死了真是太可惜……然后我又下来了，一直没羞没臊的活到现在。”
　　樊烨没有笑我，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樊烨认真的样子让我有点不自在，我继续劝着他说：“一个女人愿意陪你，她不是爱你，就是爱你的钱。你这么想，如果她爱你，你就不用死了啊！可如果她爱你的钱……你是傻X么？为一个爱你钱的女人去死，你脑子有泡吧！”

　　☆、077 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体

　　“呵呵，”樊烨揉着自己不舒适的胃部，他再次点点头，“宋姗姗，你说的有道理。”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变亮，我撑了撑酸涩的眼皮儿：“今天先这样，我要回家了……你自己能行么？”
　　虽然喝过了酒，但是樊烨的腿还在不住的打颤。樊烨用手掌使劲摩挲了下膝盖，他似乎又开始发抖：“我可以的，宋姗姗，你回家吧！我说的话，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虑一下。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不过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以前我是比较喜欢闹你，可我心里清楚，你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你不会想看着我痛苦一生吧，是吧？”
　　这话说的，真是有点上纲上线。我脑袋困的发麻，思维跟着变的呆滞。樊烨颤抖的腿让我起了些许的恻隐之情，我开始左右为难……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体。
　　刚才是樊烨照顾我，现在樊烨不舒服，我自然不会自己先走。我背起樊烨后，他浑身上下都是鲜香的酒气。樊烨现在酒瘾发作，他也没有力气去纠结我身上衣服脏不脏的问题。偏头看了我一眼，樊烨笑的是有气无力：“宋姗姗，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被人抓走的么？”
　　“怎么知道的？”我回答的漫不经心。
　　“我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在天台上，我第一反应就是给你打电话。”樊烨抖的跟风中的麦穗似的，他笑呵呵的话完全是糖衣炮弹，“我拿出手机，看到了你发我的短信。你说你不胜酒力，自己回去了……我立马就知道短信有问题。”
　　这次樊烨没有卖关子反问我，樊烨自顾自的往下说：“你宋姗姗，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的。之前我们两个不熟的时候你都没说丢下我，这种时候你更加不会……宋姗姗你知道么？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侠女。”
　　女人啊，永远都是喜欢男人对自己说甜言蜜语的。温柔的话要得，霸道的话要得，体贴的话要得，关爱的话要得……像我这种单身久了的大龄老女人，对男人的这类话，更是没有免疫力。在樊烨的“侠女”说出口，我感觉自己的坚持立马崩塌了。
　　看着樊烨这个样子，我同样产生了一种疑惑。到底什么样的爱情，能让人不顾生死不爱惜生命呢？
　　我真的是，理解不了。
　　进到另一间卧室后，樊烨立马躺到了床上去。就跟抽筋似的，樊烨萎缩着在床上缩成了一团。能叫做“瘾”的东西，我想都不会太好受。虽然樊烨没有叫出声来，但我依旧能从他脸上的表情感受出难过的情绪。
　　“宋姗姗，”樊烨的话音软绵绵，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在撒娇，“刚才的葡萄酒劲儿太小了……你能给我拿一瓶白酒来么？我现在正好在犯瘾，你给我喝一口，行么？”
　　从小没人宠过我，所以我也不会惯着樊烨。对待樊烨的无理要求，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你睡觉吧还是。”
　　樊烨不甘心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床上的单被都让他缠在了身上。从布单的缝隙中，樊烨的眼睛水亮亮的：“侠女宋姗姗，你帮帮我……酒，我肯定会戒的。但是现在我实在是太难受了，你能再给我喝一口么？”
　　好嘛，刚才铺垫了那么多，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即便是我喜欢听樊烨叫我“侠女”，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他：“戒酒瘾我没见过，但是戒毒瘾的我看过……这种东西要戒没有别的方法，唯一的招数就是不碰。你想都别想，我在这里，我是不会把酒给你的。”
　　“你不是要回家？”樊烨反问我。
　　“我暂时不走了。”我有点放心不下，“你不说我是侠女么？那你的事儿，我帮定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说的这番话，不过说了也就说了，我并没有多想……我不多想，樊烨倒是该想的都想到了：“你不走的话，你要怎么跟你爸妈交待？还有，你不是要回家报警的么？”
　　“也暂时，先不报了。”我摊摊手，“恭喜你啊，我这个人就这个脾气，吃软不吃硬……别捂着被子偷笑了，想笑大方的笑。”
　　樊烨的心思，还真不像比我小六岁的小男人。从进门到现在，樊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了让我答应他我不去报警。
　　为了让我答应，樊烨先后使用了“诱哄计”、“悲情计”、以及“摸爬滚打苦肉计”……暂且不说别的，能费这么多功夫劝我不去报警。樊烨的用心良苦，也让我动容。
　　虽然有苦肉计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樊烨的酒瘾发作却是真的。为了不让樊烨喝酒，我及时又机智的把樊烨反锁在了卧室里。
　　樊烨不像我那样会撬锁，所以他只能自己哀嚎着拍着门板。我困的要吐了，刚才吃进去的肉汤似乎回味起来也没那么好了。樊烨不能出来，这么大的豪华房间又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草草的洗了个澡，迷迷糊糊的躺在樊烨家的沙发上就睡着了。
　　我睡下的时候是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醒了之后我脑袋似乎疼的都要炸开了。
　　眼睛干涩的厉害，我看东西仿佛都有些重影。我甩了好几次头，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樊烨。侧开身看了看樊烨身后走廊尽头的卧室门板……不知道樊烨是怎么做到的，门板已经被卸掉了。
　　我睡了太久，久到完全忽略了被我关在卧室里的樊烨。樊烨估计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是刚醒。我无比惊恐的看了看樊烨，而樊烨似乎并没往心里去。樊烨梳洗干净，他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把手里的水杯笑呵呵的递给我，樊烨问说：“宋姗姗，喝水么？”
　　“你……”
　　我回头看了眼酒柜的位置，上面少了瓶白酒。果然不出我所料，樊烨还是喝酒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接过水喝着，我不忘跟樊烨解释说，“我刚才洗澡……衣服是从你衣帽间里拿出来的。”
　　樊烨极其的大方，他笑的有点多，笑的我有点发毛：“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就好。我说了，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真是……”樊烨这么好说话，我很担心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及时制止住自己的邪念，我笑着挥挥手，“我不想要什么，只要你帮我保住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樊烨脸上神情无比的郑重：“宋姗姗，你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郭亦茹要是伤了你，我所有东西，我都赔给你。”
　　我哈哈的干笑两声：“我命都没了的话，我还要你的东西干嘛？我说你还是趁早把郭亦茹的事情解决了吧，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人像郭亦菲那样丧命……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怎么好，我猜，八成那个倒霉催的人会是我。”
　　“别废话了，快点去做吃的吧！”我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樊烨家的豪华大房，把腿往茶几上一放，我指挥道，“我饿的前心贴后背……你家有排骨么？肉啥的多做点，我不爱吃菜。”
　　樊烨一愣，他可能还没适应我掌柜的干活，他自己苦力的干活的身份。我不太高兴的挑高眉毛，樊烨立马心领神会：“应该的应该的，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给你吃。”
　　我接过樊烨毕恭毕敬递过来的电视遥控器，我忽然觉得，昨天晚上遭受的一切全都值得了。
　　昨天的事情，怎么也要跟家里交待一下。我打了通电话，撒谎说昨天去了孙清月那里。而我妈则对我的话表示疑问，她不解的问我：“姗姗，你昨天晚上没在家么？”
　　“……”有了一个年到三十的女儿，估计我妈无时无刻不盼着我不在家。
　　我妈没发现，那我倒省了不少麻烦。挂断了电话之后，我专心致志的等着吃樊烨做的饭。现在这个时间所有的台都在播放新闻，我看的是兴致缺缺。我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苗向新给我注入的药有问题……看来，明天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樊烨做汤不错，估计做饭也还成。最起码从味道上闻来，都是非常诱人的。靠在沙发上，我是昏昏欲睡。肉食做的比较慢，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樊烨做好的饭菜才陆续的端了上来。我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跑到餐桌旁看：“哇，樊烨，你做的都是什么？很香啊！”
　　樊烨皱眉看着我的脚：“宋姗姗，能……能麻烦你穿上拖鞋么？”
　　“哦，对。”我猛地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着说，“我忘了，你不喜欢有指纹印的，是么？不过地上这个……别这么看我，我穿不就得了？”
　　我跑回去穿鞋，樊烨则继续往桌子上端菜。没有太多的语言，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进行着……此时此刻的氛围，让我无比的心醉神怡。
　　丛少光走了之后，我一直想象自己会嫁一个什么样子的男人。高矮胖瘦国字脸招风耳，等等等等，各种样子的男人，我几乎都YY了个遍。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大了，我无论多么努力多么用心，我都很难再从心底上接受一个人。我相亲了无数次，无数次都是失败。不是对方性格奇葩，就是我太过吹毛求疵追求感觉。
　　在每次相亲前，我都不断的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不管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子，都要努力的去试着相处看看。我已经不年轻了，我错过的不是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而是一种又一种可能的人生……可是即便如此，每次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我都是，无比的厌恶。
　　我跟樊烨接触的不多，但是现在跟樊烨相处的时光却让我感觉异常的舒心和宁静。在近30年的人生里，樊烨是第二个给过我这种感觉的男人。即便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可我却很愿意去，加深自己这种少见的感想。
　　回头去看，樊烨正在厨房里用勺子在锅里搅合。恍惚中，我仿佛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遐想。似乎此时此刻，是我和樊烨新婚后的生活。
　　这样的遐想一旦冒头，便再也无法制止住。我站在宽敞的客厅中间，眼前接连出现了一幅幅美好的画面。什么跟樊烨结婚啦，宴请啦，聚会啦，出游啦……如果能嫁给樊烨，我还真有点咸鱼翻身的即视感。
　　我想的太入神，自己一个人站在客厅地板上呵呵的傻笑。端着米饭的樊烨奇怪的看了我好一会儿，他欲言又止着没说话。等我注意到在看着我的樊烨时，他这才问我：“你怎么了？你笑什么呢？”
　　我肯定不会告诉樊烨，说我幻想自己嫁给他想的太高兴了。我收起笑容板起脸，说：“没什么，我一看到好吃的就这样……是不是可以了？不用做太多了，够吃就行。”
　　“嗯，可以了。”樊烨扬扬下巴，“去吧，应该可以吃了。”
　　在樊烨转身的时候，我无比清晰的听到他说了两个字儿，吃货。
　　我不觉得吃货是个贬义词，我笑呵呵的对樊烨说：“说我是吃货，那某种程度上证明我很瘦啊！”
　　“哈？”
　　樊烨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可是我并没有：“不瘦的吃货，那都叫做饭桶。”
　　听我说完，樊烨哈哈大笑。
　　我不觉得这有啥好笑，我只能说樊烨笑点太低。我懒得理他，抓紧时间坐到饭桌前吃饭……我刚拿起筷子还没等吃，樊烨家的门铃响了。
　　“会不会是你妈来了？”我很慌张的丢下碗，“樊烨，我用不用去卧室躲躲？”
　　“不能，”樊烨皱眉：“我妈有钥匙……你等我去看看。”
　　樊烨起身去开门，我紧张的不断搓手。等到玄关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和樊烨两个都愣住了。
　　来的人不是樊烨妈妈。
　　来的人是穿警服的我爸。

　　☆、078 我爸就是我爸，穿不穿警服都是

　　“爸？爸？”我简直是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爸会到樊烨家来找我，就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而我爸还穿着警服，这更加让我意外。一般情况下，为了保持警察的正面形象，我爸是不会穿着警服处理私事儿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爸来也不是为了处理私事儿。我爸身后还站着两个警察，全都是一脸严肃浩然正气的样子。我懵懵懂懂的看了看樊烨，不解的问他：“我睡着的时候你做什么了？警察咋还找上门了？”
　　我问的话可能多少有点歧义，我爸听完，他整张脸都绿了。我才想起来有我爸同事在，赶忙解释：“爸，你听我说，我跟这个樊烨吧，我们两个……”
　　“先不说这些，”我爸打断了我的话，他低沉着声音问我：“你是宋姗姗么？”
　　我意识到事情要不好，我爸的这套说辞我太了解了。只有在抓捕犯人的时候，我爸才会这样说话。在我小时候，我爸每次在家都哄我这么玩……我回头跟樊烨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是的，我是宋姗姗，请问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们是警察局的，”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爸的眉眼间是浓浓的愁容，“你认识一个叫郭亦菲的么？”
　　我拿不准：“我应该认识么？”
　　“宋姗姗！”我爸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立刻恼了，“请你严肃一点！我们是在处理公务！麻烦你配合一下！”
　　我脑子嗡的一响，瞬间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站在我旁边的樊烨见我没说话，他替我开了口：“那警察同志，能麻烦你们告诉我们，是什么事情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爸是铁面无私，一点情面不留，“麻烦你配合。请你用词准确的回答我，宋姗姗，你认识郭亦菲么？”
　　“我认识郭亦菲。”这种事情我不能撒谎，我更不能当着我爸的面撒谎，“不过我跟郭亦菲的关系不是很好，只是认识而已。”
　　我爸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警察上前。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警察一左一右给我拷上了手铐。我大惊失色，说话也变的不经大脑：“爸！这是怎么干嘛啊？我一天晚上没回家而已，你用不着拷着我回去吧？”
　　“郭亦菲刚才来警察局报案了，”我爸没看我，他的表情很是难看，“郭亦菲告你伤害，所以，我们现在要带你回警察局去接受调查。”
　　“啥？”我怒气冲冲的瞪了樊烨一眼，接着立马转头问我爸，“郭亦菲是那么说的？她要不要个脸！我伤害她？她怎么好意思说的……她有证据么？”
　　我爸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事情似乎并不太简单：“没有证据的话我们能来么？你跟我们去警察局，什么你都知道了。”
　　“樊烨，你他妈的跟我说实话。”我恶狠狠的回头问他，“你是不是跟郭亦菲商量好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算计我？我说的么，昨天晚上怎么就你能……”
　　樊烨担心我说出郭亦茹的事情，他立马捂住了我的嘴。我爸对樊烨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樊烨这种行为，我爸的反感加剧。拿着警棍打开樊烨的手，我爸严厉的呵斥道：“干什么呢！警察在这儿还动手动脚的！是不是也想去警察局接受调查！给我老实的站到一边去！”
　　我爸大小不济，那是警察局的副局长。亲自接自己的女儿回警察局，已经让他够丢脸的了。现在樊烨如此的行为举止，让我爸丢脸丢的更加彻底。对待樊烨，我爸是毫不留情面：“小张，去检查他的身份证，他要是再行为不检，就把他也带回到局里去！他们两个在一起，我有理由怀疑是他们两个一起伤害的郭亦菲。”
　　“可以，你们可以带我回警察局。”樊烨双手举起表示配合。“我可以作证明，宋姗姗没有伤害过郭亦菲。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宋姗姗一直睡在我的家里。”
　　樊烨说完，我爸的脸色更难看了。
　　世界上所有有女儿的爸爸都差不多，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其他男人亲近，爸爸多少会心里不舒服。如今我爸在别的男人家里抓到我，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我大姑女儿的前男友……我爸没当场打我，我要感谢他身上穿的警服。
　　“废话少说！”我爸只是吓唬樊烨一下，他不会因为一时气愤坏了规矩，“带宋姗姗回警局，快点！”
　　我被带出了樊烨家，我爸是怎么看我怎么想发火。趁着其他警察不注意的功夫，我爸点了点我的衣服袖子，他恨的咬牙切齿：“宋姗姗，你穿的是谁衣服？你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在男人家里过夜？”
　　“啊，是他的。”我赶紧找机会问问情况，“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那个郭亦菲会告我伤害啊？我你还不知道么？我怎么可能会伤人？爸，其实昨天晚上是……”
　　我爸抬手打断我的话，他一本正经的说：“姗姗，我告诉你什么来着？我穿着警服，就是警察。脱了警服，才是你的爸爸……跟案子有关系的事儿，你不要跟我说了。到了警察局，你再把这些说出来。”
　　跟一起来的两个警察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所以他们故意离开了些距离，这样好方便我和我爸说话。我找准机会，平明的哀求着说：“爸，我对宋家的八辈儿祖宗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我要是伤了郭亦菲，我就猪狗不如……爸，求你了，你告诉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啊！”
　　“我要是不信你，我能自己来抓你么？”我爸毕竟是我爸，穿不穿警服都是，“姗姗啊，但是这次的情况真的对你很不利啊！那个郭亦菲，她伤的真的很重。脖子上没了好多的一块儿皮，身上伤的更是不计其数啊！”
　　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昨天把郭亦菲自己丢在荒郊野外导致的她受伤……我爸的话却打碎了我全部的希望：“姗姗，那个郭亦菲，她手上有你伤害她的照片。”

　　☆、079 “发言的自由”不是“造谣的自由”

　　“她放屁！”我情绪激动，手铐被晃的叮叮响，“爸，我一定告诉你，昨天晚上其实是……”
　　虽然我答应了樊烨不报警，可是我却没答应樊烨不对我爸说真话。再说现在这种情况，不说出实情我肯定要出问题。以郭亦菲疯狗一样的性格，我不得被她扒掉一层皮。
　　开始我爸还一边听我说一边带着我往警车上走，可走着走着我爸便停了下来。我爸专心致志的听我说，他皱紧的眉头完全没松开过。樊烨家楼下的路灯忽闪忽闪，我的心情也极其的纠结难安。我好不容易一口气儿说完，我爸跟着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爸当了那么年的刑警，发现问题他比我要擅长。等我解释完郭亦茹和郭亦菲的关系后，我爸并没有纠结在这些上面。屏气凝神了片刻，我爸很尖锐的指出：“郭亦菲……就是那个女的，她说在她妹妹上飞机之前，她知道飞机会失事是么？”
　　“她是那么跟我说的，”我爸像问犯人一样的问我，这让我无比的委屈，“她当时以为我肯定死了，所以她也就有话直说了……骗死人，应该没什么意思吧？”
　　我爸没有关心我差点被杀死的事情，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郭亦茹的话上：“为什么……她是个空姐，又不是机组人员。为什么，她会知道飞机要失事了呢？”
　　“爸！”我和我爸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不远处的警察已经开始看表了。我出言提醒，“我们可以边走边说么？”
　　“不，不行。”我爸的态度斩钉截铁，“姗姗，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郭亦茹和郭亦菲掉包的事情，你谁也不能告诉。”
　　“哈？”我觉得我爸是樊烨附体了，“爸，我没听错吧？你是警察啊！这事儿你知道了，你不管么？郭亦茹如果真是故意把郭亦菲换到飞机上，那她就是杀人啊！你……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没控制好情绪，说话也没太注意。听我说完后，我爸立马火了：“宋姗姗！你端正你的态度！我不仅是警察，我还是你爸！你应该这么跟你爸说话么！”
　　“呜呜……”我昨天晚上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今天一个安慰都没得到不说还要被冤枉被抓。我爸一训，我倍感委屈：“哪有你这么做爸爸的？你都不知道安慰安慰我么？”
　　应了李恒那句该死的话，我的聪明懂事儿确实是因为没人疼。看我这个样子，我爸不给我安慰不说，他则更加严厉的批评教育我：“姗姗，不是爸爸说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行了行了，爸爸错了还不行么？你记住爸爸的话，爸爸怎么会害你？”
　　“宋局！”有警察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在我爸往前走之前，我拉住了他的袖子：“爸，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不让我说出真相是为什么？”
　　我爸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告诉了我。抓着我的胳膊，我爸小声的对我说道：“姗姗，我很怀疑……郭亦菲死的那趟飞机，是有人运送了毒品。”
　　“啊？”
　　我爸及时的制止住了我的问话，他带着我往前走，不忘嘱咐说：“你听爸爸的，不要说就对了。而那个女人告你伤害的事儿，爸爸会想办法解决的。”
　　目前的情况一团糟，我倒是乐得去听我爸的。我沉默的跟着我爸坐上了车，剩下的路程，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爸跟我讲这么多，已经是底线了。再深入的，他肯定不能告诉我。
　　到了警察局，郭亦茹也在。她早早的坐在了调节桌前，用话揶揄着逗弄我爸：“宋局还真是大义灭亲啊！自己的女儿自己抓，还拷了手铐……我爸药厂没有白白纳税养你们。”
　　“你爸纳税是应该的，”我爸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没见过，他怎么可能被郭亦茹几句话吓住，“你爸要是不纳税，那才是有问题吧？”
　　郭亦茹牙尖嘴利，却自讨个没趣儿。被我爸两句话噎了回去，郭亦茹也不再吭声了。
　　我一直被警察夹在中间走路，直到我爸让我在调节桌前坐下，我才看清楚郭亦茹。只是十几个小时没见而已，郭亦茹却让我大吃一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坐在我对面的郭亦茹，她依旧是穿的光鲜亮丽。长发干净利索的梳了个马尾吊在脑顶，没有遮挡，郭亦茹脸上难看狰狞的伤疤暴露无疑。紫色的长裙在警察局白炽灯的照射下愈显飘逸，可是脖子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却让人平添了几分压抑。之前修建整齐的指甲断的残缺不全，郭亦茹叠放在膝盖上的手背是伤痕累累……
　　郭亦茹，昨天晚上是被人吊起来打了么？是谁那么见义勇为啊？
　　我爸坐到中间的位置，旁边的记录员拿出本子开始记录。指挥下属把我的手铐解掉，我爸沉稳的开口：“好，现在我们开始进行第一次的……”
　　还没等我爸的话说完，郭亦茹就笑呵呵的插话进来：“我觉得，这不公平。”
　　“我没开始问呢！”我爸微微感到不满，“有什么话，能不能等我问完再说？”
　　郭亦茹轻轻摇头，她脑袋上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我知道宋局在这间警局干了多少年了，我也知道，宋姗姗是从小在这个警局长大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我有权利怀疑你们包庇徇私……宋局长刚才也说了啊！我们纳税，是应该的。可既然纳税是应该的，享受的权利应该也是平等的。公平起见，我想要换警务人员处理。”
　　我爸是什么人，我简直是太了解了。郭亦茹说的没错，我爸确实是有私心。虽然我爸有私心，可我爸的私心却是怕其他人会徇私包庇……郭亦茹这么说，气的我爸胡子都歪了：“我是这间警局的副局长，你觉得我会徇私是么？那你觉得谁来你放心？用不用我叫局长来？”
　　“那倒是不用。”郭亦茹呵呵一笑，“找一个和宋姗姗没关系的警察来，我就配合咯！”
　　我爸一拍桌子，他厉声说道：“这里是警察局！不是百货商场！不是你受伤了，你就有理了！不管是谁，在警察局里都是平等的！”
　　“是么？”郭亦茹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她的样子让我气的想骂娘，“宋局，你不用跟我耍官威，我可不怕你……我爸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在城里也算有点影响力。我身上的伤，你不给我爸个合理的解释，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郭亦茹是咄咄逼人，我气的脑袋上都往下流汗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贸然的插嘴也是给我爸惹麻烦。我无奈的咽下去，瞪的眼珠子都快绿了。
　　“我要的很简单，”郭亦茹身上有伤，她动作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只是要一次公平的调查。”
　　我爸冷哼一声：“警察局怎么做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来指手画脚。”
　　郭亦茹年纪是不大，可她的心机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傲慢的看了我爸一眼，郭亦茹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的照片丢在了桌子上。
　　我凑近了看一看……照片上的内容，正是那天我和郭亦茹在房产公司门口打架的场面。
　　“和宋局的女儿发生过争执后没多久，我就被寻仇了。”整个调解室里都是郭亦茹清冷的话语，“宋局，你说这些照片要是被新闻媒体拿到，你猜会怎么样？”
　　试图用舆论压力给我爸抹黑，郭亦茹也太狠了点。
　　我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在我扑过去揍她之前便及时被我爸按住了。我爸不慌不乱，他完全没把郭亦茹的话当回事儿：“你想把照片给谁，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要提醒你，‘发言的自由’不是‘造谣的自由’，如果你对宋姗姗的名誉造成了损害，我是可以抓你的。”
　　郭亦茹耸耸肩，她的气势明显比我爸差了好大一截。郭亦茹不肯善罢甘休，她同样不想认输。现场僵持不下，气氛瞬间跌至到低点。
　　“你不想告宋姗姗了是么？”除了我妈，我爸还没轻易被谁拿下过。我爸重重的扣上本子，他推开椅子起身，“不想告了就回家养伤！警察局不是托儿所，带孩子的事儿，回家找你爸去吧！”
　　“我告啊！”郭亦茹变脸变的那叫一快，她立马坐回到椅子上，“现在开始吧！我告她！”
　　我爸只是刺激郭亦茹一下，他其实并没想走。我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沉声吩咐：“那好，那开始吧……一个一个的说，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有什么矛盾。”
　　郭亦茹准备的充足，她就像叮当猫似的，不断从自己的包里往外掏东西出来。拿了病例和伤处照片，郭亦茹把她的“证据”全摊开在桌子上：“我今天下午跟往常一样正常回家，可是没想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宋姗姗。宋姗姗气不过我那天在房产公司门口打她，她报复我。”
　　“你撒谎！”我记得我爸的嘱咐，我也不敢说太多，“我根本不知道你家住哪里！”
　　郭亦茹轻笑：“你说你不知道？宋姗姗，你撒谎吧？谁不知道我们郭家住在哪里？”
　　哦，对，我一时之间气糊涂了。郭亦茹家在药厂自己盖的那片别墅区里，城里住着的人都知道。
　　“我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有人跟我在一起。”我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樊烨能不能派上用场，“我有证人证明我没在场……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儿，我根本不知道。”
　　我和郭亦茹彼此看不对眼，理论了没几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我爸坐在中间，他拍拍桌子训斥道：“都给我闭嘴！一个一个说……先让郭亦茹说。”
　　“我们小区有监控，”郭亦茹答的理直气壮，“警察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时去查。我有没有说谎，大家一看就知道了……宋姗姗穿着她房产公司的制服，在我们家小区拐角的位置打了我。”
　　下午我一直在睡觉，除非是我梦游了，不然我不可能去打到郭亦茹。对于郭亦茹的谎话，我嗤之以鼻：“你认错人了吧？毕竟咱们两个不熟。”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郭亦茹高傲的扬起脖子，“我打过你两个巴掌来着，你忘了么？”
　　听说我挨过郭亦茹的耳光，我爸的脸色略微异样。而我和郭亦茹两个，再次争辩的吵了起来。郭亦茹的脖子是真的受伤了，她吵的太激动，脖子上的纱布隐隐的开始往外沁血。
　　我和郭亦茹吵的厉害，调节室里似乎都被声音塞的满满当当。我爸想要拦住我们两个，但他明显插不进来话……正当我和郭亦茹完全停不下来时，有一个警察推门进来说：“宋局，有个叫樊烨的来了，他说他能给宋姗姗做证明，让他进来么？”
　　“樊烨？”我爸和郭亦茹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爸看了看郭亦茹，他又询问的看了看我。见我不易察觉的点了下头，我爸也同意了：“行，那你带他进来吧！”
　　从听到樊烨的名字开始，郭亦茹整个人就跟斗鸡似的。郭亦茹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她眸子里再次闪现出恶毒的光芒。
　　我同样盯着郭亦茹看，我似乎又看到她往下流淌的恶毒汁液。毒液滴在地上，仿佛会发出嘶嘶的声响……为啥郭亦茹不把她自己毒死呢？
　　“您好。”我想毒死郭亦菲的功夫，樊烨礼貌的开门进来了，“我是樊烨，我是来给宋姗姗做证明的。”
　　“嗯。”我爸依旧不太待见樊烨，“你进来吧！”
　　来警局作证，樊烨换了身正式的西装，黑西服黑西裤，带着的领带都是黑的。基本上来说，就是出席葬礼时会穿的那种标准装扮。
　　樊烨坐在我旁边，我压力还挺大的。为了不晦气，我尽量避开他坐：“你能不能靠我远点？你坐最边上的椅子不……咦？怎么不见了？”

　　☆、080 一个没有心的人，如何把你放在心上？

　　“什么？”樊烨小声的问我，“你说什么不见了？”
　　“你看，”我偷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照片，对樊烨说，“她脖子上的胎记，没有了。”
　　好巧不巧，郭亦茹伤的正好是脖子上胎记的位置。不知道到底谁伤的，下手是够狠的了。郭亦茹脖子上别说胎记了，那整块皮都没了。所以我刚才才会跟樊烨说，没了……我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似乎是有点明白郭亦茹为什么来报警了。
　　我、郭亦茹还有樊烨，我们三个人现在其实并不算走严格的审问程序和流程。我们在的办公室，是警察局用来调节民事纠纷案件用的。像是什么打架啦，斗殴啦，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基本上在这个屋子里就解决了。
　　去樊烨家抓我来的时候，我爸说问题严重，他也是从郭亦茹身上的伤判断的。但是郭亦茹受这么严重的伤，却还愿意接受私下调节……或许，从一开始，郭亦茹到警察局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难为我。
　　那要不是难为我，那她是想干什么？
　　我再次看了看血糊糊的照片，脑海中的思路逐渐变的清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郭亦茹是想有人能证明她脖子上的伤疤曾经存在过吧？
　　郭亦茹闹这么一通，她是想证明自己是郭亦菲。而想证明给看的对象就不用多说了，肯定是樊烨这货……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郭亦茹脖子上的伤，恐怕是自己割出来的。
　　对别人下手狠，对自己下手更狠。郭亦茹这个女人，她不是爱的深沉，那就是疯的彻底。我跟一个疯女人较劲，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必要。
　　较劲下去最好的结果，估计也只是我们两个人两败俱伤。
　　想明白之后，我更加觉得樊烨晦气。搬着椅子往樊烨旁边躲了躲，我可不愿意为了他有个好歹闪失。但是樊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他落落大方的挪椅子到我旁边坐。我不断的闪躲，却终究是空间有限，都快碰到我爸了，我才无奈的停下。
　　“你是谁，和这两位是什么关系。”我爸的样子就像是处理小孩子打架的大家长，“你说你能给宋姗姗证明，你要怎么证明？”
　　鉴于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樊烨似乎有点害怕我爸。坐在我旁边的樊烨不太自然的整理了下领带，他有条不紊的开口说：“我叫樊烨，是宋姗姗的朋友。我能够证明郭亦菲身上的伤跟宋姗姗没关系，因为从昨天下午开始，宋姗姗一直跟我在一起。”
　　从樊烨来了之后，郭亦茹便没怎么说话。像是知道樊烨要说什么似的，郭亦茹非常的安静。樊烨的话我也能想到，无非是刨除掉昨天晚上废弃工厂里事情的精装改良版……我现在只是不明白，郭亦茹既然文好了胎记，为什么还要自己割掉？大费周章闹一圈，到底是为那般？
　　可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儿我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郭亦茹不择手段的狠劲，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了的。
　　樊烨说完之后，我爸面色沉静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我爸接着问：“你说宋姗姗和你在一起，你有什么证明么？”
　　“当然有。”樊烨从口袋里掏出单据，说，“这是我昨天的罚单，上面有具体的时间。我昨天去江边找宋姗姗的时候，因为太着急，所以违规停车了。当时开罚单的警察，他见过我和宋姗姗一起。还有江边附近超市的老板，他见到过我和宋姗姗去买酒……这个是我家的监控录像，宋姗姗今早上在沙发躺下睡着后，她睡到天黑才起来。”
　　听到这里，沉静许久的郭亦茹终于开口说了话，她声音略带讽刺，言辞间带着不敢置信：“樊烨，你说，你家里安装了监控？”
　　“是，有监控。”见我爸的眼色奇怪，樊烨赶紧挥手解释，“我没有特别的癖好，我只是……家里偶尔会来些奇怪的客人而已。”
　　奇怪的客人？
　　我正好奇樊烨家奇怪的客人是谁，樊烨却忽然伸手指了指我：“宋姗姗咯！宋姗姗很有趣，在我睡觉的时候，她一直会在我家做奇怪的事情。我觉得有意思，所以安装了监控都拍了下来。”
　　“我？”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开玩笑么？我才去你家几次？我……”
　　樊烨笑着打断我的话：“你去我家的次数确实是不多，但你敢说你每次不都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么？”
　　“哈？”我都做什么来着？还不至于说是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樊烨挑了挑眉看我，我猛然想起第一次去樊烨家有给他洗澡来着……虽然不能算的上奇怪的事情，不过在这里说怎么也不太好。我抓抓脑袋，小声说：“爸……警察同志，这个，是不是你们看就行了？有什么，就不用在这里说了吧？而且你看，事情是不是很清晰明了了？”
　　“说，为什么不说？”郭亦茹的嗓音尖锐，她突然一声插话吓了我一跳，“樊烨你们两个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儿？都说出来给我听听！”
　　樊烨翘着二郎腿，他此时的坐姿显得腿更加修长。西裤的料子柔顺，垂垂的贴在身上勾勒出樊烨腿部紧致的线条。郭亦茹的话说完，樊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樊烨的笑，冷的发寒：“我和宋姗姗，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我们两个就算有什么，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而且我们两个就算有什么，能用的着背着你？你是我什么人？郭亦菲。”
　　一字一顿的叫完“郭亦菲”的名字，郭亦茹整个人都消停了。不知道郭亦茹是不是听出了樊烨话里的警告意味，她略微眯缝起了眼睛。从开始到现在，调节室里是少有的安静。我小心的呼吸，生怕一个不留神再惹了郭亦茹。
　　郭亦茹还没等发作，我爸先发作了。我爸清咳了一声，樊烨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我爸不适的情绪变成不悦之前，樊烨迅速的改口：“当然，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我和宋姗姗只是朋友关系，我跟她肯定不会有什么的。”
　　樊烨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我爸更不高兴了。毕竟我现在是处于大龄剩女的敏感时期，嫁不出，留不了家，被樊烨这么一说……我爸尴尬的咳嗽了起来。
　　“行了，现在的事情，是不是都清楚了？郭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么？”知道郭亦茹是故意来找茬的，我爸耐着性子打发她，“我就说，这事情肯定是个误会……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那这件事儿……”
　　“算了。”郭亦茹是意外的好说话，她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慢慢站起来，“我可能是……被打的有点脑筋不清楚，现在想想，应该是我认错了人。对不起啊，宋姗姗，还有警察同志，这一晚上，浪费了你们不少的时间。”
　　我爸的有同事在，我自然要大度点。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我尽量装的自己一点都不讨厌她：“没事儿，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好好养养脑子吧！别留下后遗症，真的残了，那该不好了。”
　　郭亦茹冷哼一声，她笑的做作，沉默的收好桌子上的东西，郭亦茹转身跟着民警出去了。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没注意到我爸不太好看的脸色，我伸手拍了拍樊烨的胳膊：“你做的那些，你都吃了么？有没有给我带来点？我一天没吃饭了，现在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樊烨很谨慎的看了看我爸，他对我说话是少有的态度好：“姗姗，我刚才出门着急，没想那么多。而且我来主要是帮你解决问题的……带着吃的来，可能不太好吧？”
　　“嗨，这有啥不好的？”我仗着自己是熟人，有恃无恐到有点没大没小，“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别说吃饭了，在办公桌上睡觉的事儿我都干过，我……”
　　“宋姗姗！”我爸气的拍桌子，他冷着脸命令我，“你跟我来办公室！现在！”
　　我爸发火，很少见。而我爸发火，也很难缠。丢下一句话后，我爸推开椅子回了办公室。我不敢怠慢，赶紧跑着追了过去……我刚进了办公室，我爸就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臭骂：“那个樊烨不是宋茜的男朋友么？你怎么会住在他家！之前你说他是你的客户，喝多了带到咱家来！现在怎么的，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是他的客户了？”
　　郭亦茹这个主要矛盾现在不明显了，樊烨这个次要矛盾便显得尤为突出。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好一会儿，我才吭哧出一句话来：“爸爸，他和宋茜，他俩分手了。”
　　“我真是要让你气死了，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爸似乎是要气死了，当初丛少光的事儿我爸都没这么生气过，“他如果跟茜茜在一起，你在跟他在一起……那成什么事儿了？丢不丢脸！”
　　我被骂的委屈：“爸，谁说我们俩在一起了啊？他说的你不都听到了么？我们两个只是朋友，他比我小六岁，我拿他当弟弟看，我怎么能跟他有什么？而且樊烨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他睡的卧室，我睡的客厅。离着那么远，会有什么都怪了。”
　　这么一说，我爸更生气了：“宋姗姗！我说你你就给我听着！你一个女孩子，你这么说话，你害臊不害臊？”
　　虽然我已经迈入到30岁的剩女大军里，但是在我爸的眼里，我始终是个女孩子。然后因为我“女孩子”的这个设定，我爸说给我听了将近40分钟的“宋氏家训”。
　　本来我就饿，被我爸骂完，我更饿了。一直骂到半夜1点多，我爸才挥挥手说：“算了，你回家去吧！今天的事儿不要告诉你妈，不然她又该生气了。”
　　在饱受了我妈更年期的前中后期的各种焦虑症后，我和我爸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能引起我妈惶恐不安的事情，我和我爸尽量不让我妈知道。
　　整个晚上，我第一次对我爸的话表示赞同：“您真是我亲爹，跟我想的一样一样的。”
　　“去！”我爸也终于露出点慈父该有的表情了，“少贫嘴，到家给我发条短信。”
　　不用挨骂了，我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一路连跑带颠，我极其迅速的跑出了警察局。
　　我以为樊烨已经走了，可是我从警局出来后，他竟然还在。我出来的时候樊烨正靠在车身上站着，他对面的是同样没走的郭亦茹……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在离樊烨不远的位置，丛少光竟然也在。
　　跟往常一样，丛少光依旧是穿着清新干净的白色。白色的车，白色的套装运动服，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腕表。在这浓重的夜色之下，丛少光异常的显眼。
　　以前看丛少光这么穿，我总觉得很舒服很安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他的穿着打扮，我心里满满的都是腻烦。每次看到打扮成一副岁月静好样子的丛少光，我都有一种把他推进泥坑的冲动。
　　穿着一身黑的樊烨和穿着一身白的丛少光，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很像是黑白双煞。再加上郭亦茹这个穿紫衣服的妖精……我还是离远点吧！
　　见我出来，郭亦茹气哼哼的开车走了。樊烨站在车外面点了根烟，他站在一片烟雾缭绕里我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我想要到车道上去打车，丛少光跟着走了过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大街，丛少光轻声问我：“姗姗，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
　　“我认识你么？”我连敷衍丛少光都懒得了，“先生，你要跟我约炮么？”
　　丛少光没想到我说的这么直接，他尴尬的呆愣住没有回话。我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不约的话，麻烦你让让。你这个大个子站在我旁边，不是挡我的桃花么？”
　　“姗姗，我……”
　　丛少光的话说了一半，嬉皮笑脸的樊烨走了过来。之前樊烨来接我时和丛少光在餐厅见过一次，丛少光恍惚了一下问我：“姗姗，这是你朋友吧？”
　　“不，不算是朋友。”樊烨笑的发坏，他学着我刚才恶劣的语气说，“跟你的目的一样，我是来问宋姗姗约不约的……你干嘛？”
　　受了樊烨的刺激，丛少光突然之间暴怒了。丛少光单手揪住樊烨的领子，冷声说道：“麻烦你说话的时候给我尊重点！我对姗姗，不是那个意思。”
　　“呦呵，尊重你点？”被揪住领子的樊烨并没有反抗，他好笑的看着义愤填膺的丛少光，“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几个意思？听说你要结婚了吧？一个马上要结婚的男人跑来缠着前女友，还不是想趁着自己没领证前重温旧梦一下？大家都是男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满脸的正人君子，你骗谁呢！”
　　在我看来，丛少光的行为是无聊，樊烨的举动是幼稚。
　　要是搭理他们两个，那我便是无聊加幼稚。我没时间理会这两个男人在干什么，我很饿，我只是想吃饭。警察局门口打不到车，我只好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走。
　　我走了，丛少光和樊烨也不继续争执了。不过丛少光一直揪着樊烨的领子，他始终没松手。走了大概五十米远，我这才忍不住回头提醒：“丛少光，虽然说你的案子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但你应该是背着你女朋友出来的吧？你要是在我爸警局门口和我朋友打架被抓，你猜你女朋友知道了会怎么想？”
　　听我说完，丛少光一点点松了手。
　　对于丛少光的举动，我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之前为了那个女人抛弃我，现在又背着那个女人来找我……他丛少光，到底当我是什么？
　　我没再回头，步速不变的继续往前走。解开桎梏的樊烨追了上来，他笑呵呵的说：“宋姗姗，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
　　“饿，你带我去吃饭。”我潇洒的昂头阔步，话倒是问的有点丢盔卸甲，“你帮我看一眼，丛少光走了么？”
　　樊烨个子高，他不着痕迹的偏脑袋看了一眼说：“没有，还在呢！跟个忧郁小王子似的，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你的背影……不，这么说不恰当，他也30多岁了吧？小王子不适合他，老王子好了。说真的，宋姗姗，虽然你是个灰大娘，但我敢肯定，丛少光这个老王子现在还是爱你的。”
　　“嘴贱不代表幽默，你还是少说两句的好。我本来就饿，我怕吐在你身上。”我脸部肌肉似乎有点发僵，我不太自然的用手揉了揉，“他爱我？他背着女朋友出来见我是爱我？可算了吧！他不过是用我去肆意宣泄他体内多余的情感，让我陪着他去追忆那本不算美好的似水流年……在外人看来是爱情，在我看来，他的行为等同于不负责任的随地大小便。”
　　樊烨被我的话噎到，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能把关系阐述的如此通俗易懂，宋姗姗真乃古今第一人。”
　　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对丛少光的感情是彻底的看开了。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浪费时间在人渣身上就是极度的奢侈和浪费。无论丛少光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有多么的心如刀割于心不忍，那都没有用。早在他四年前做出选择时，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我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失望和谎言我都能接受的了。我现在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我叫嚣的胃部。夜里的风有点凉，我用力的裹紧了衣服：“樊烨，你带我去吃烧烤吧？”
　　“烧烤？”樊烨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饭店基本上都关门了吧？”
　　我抽下鼻子，摇头说：“对于夜猫子来说，晚上一点只是中午而已……中午正是吃美食的时间啊！我知道哪里有，我带你去。”
　　“你知道？”樊烨并不太信我，“宋姗姗……你不会带着我去奇怪的地方吧？”
　　说到奇怪，我问樊烨：“你家的监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为了郭亦茹安的吧？”
　　“是，”樊烨也没瞒着我，“我讨厌指纹，你也知道。有一段时间我回家，我总发现家里会突然多出指纹来。为了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所以我装了监控……后来郭亦茹有再来，我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刚才郭亦茹的情绪激动，恐怕她也后怕了吧！”
　　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接着问他：“我是知道你不喜欢指纹啊！但是郭亦茹以前是你的女朋友，她能不知道么？她不像是不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指纹？”
　　樊烨耸耸肩，即便他用一笔带过的语气，也没能掩饰住自己失落的情绪：“我有跟她说过……也许是她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过吧！”
　　我觉得郭亦茹不把樊烨放在心上简直是太正常了：“她根本没有心，如何能把你放在心上？你也算是厉害了，能找到这么个奇葩。”
　　“你在骂我。”樊烨皱眉。
　　我态度很谦虚：“没有，我在夸你。”
　　因为实在是太饿，所以我尽量避免和樊烨吵嘴。带着樊烨去了一个路边露天烧烤店，我坐下来就开始嚷嚷：“老板！菜单！我要吃饭！”
　　烧烤饭汤一上来，我忙着吃也顾不得搭理樊烨。樊烨想要喝酒，却被我言辞犀利的拒绝了。老板人不错，听到我和樊烨吵嘴，他提了一个暗黄色的瓶子过来：“我这里有药酒，你们两个来点不？”
　　我一边拿串吃一边拒绝老板：“不行，他有病，他不能喝酒。”
　　“我怎么不能喝啊！”樊烨估计是要犯酒瘾，我看他眼神不太自然，“宋姗姗，给我来一杯吧！我就尝尝药酒，一杯就行了。”
　　不能姑息养奸，这是我的行事准则。说不能给喝，就是不能给喝：“樊烨，你跟我说别的没用，你就……老板，你这个串是什么肉啊？怎么这么好吃？”
　　樊烨胡乱点了一通，好多东西我吃进去都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现在吃的肉串感觉不太一样，滑滑腻腻的味道不错，所以我忍不住问了问。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笑眯眯的。听我问完，他笑呵呵的说：“这个？你吃的这个是炸弹。”
　　看我吃的香，樊烨拿起来闻了闻。樊烨同样好奇，喝酒的事儿他都不吵了：“炸弹是什么？”
　　“炸弹啊，”老板顿了一下，把药酒放在了桌子上，老板小声的说，“炸弹就是睾0丸，羊的睾0丸。”

　　☆、071 翻滚吧，宋姗姗

　　“噗！”
　　我很饿，吃的很急。被老板这么一说，我嘴里的东西全都喷了出来。站在我和樊烨中间的老板反应快，他及时的避闪开……而我嘴里的东西，全都喷到了樊烨脸上。
　　樊烨本身事儿就多，爱干净又挑剔。我这么一口吃的吐在他的脸上，他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顾不上照顾樊烨的感受，拿过老板的药酒瓶子就往嘴里灌。
　　“姑娘，你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啊？那你还吃的那么香？”尽管我咳的自己都要吐了，尽管樊烨脸色难看的要杀人，老板依旧是笑的幸灾乐祸，“我就说么，我还没看女的吃……这个药酒你不能这么喝啊！会喝醉的！”
　　我喝酒本来是想掩饰下刚才的尴尬，可被老板这么一说，我隐隐生出一种好胜心：“这点酒能喝醉我？老板，你也太看不起了我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老板听我的话，他明白我的酒量肯定不差。但是老板却没被我的话吓退，他摇头否定我：“多少能喝酒的，都拜倒在我祖传的药酒上了……儿撒，我告诉你们，那么多的客人喝完我家的药酒，都是赞不绝口。我家的药酒强肾健体，舒筋通络，只要不多喝，那好处绝对是大大的。”
　　我和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功夫，樊烨已经把自己脸上的油渍擦干净了。樊烨一副吃屎的表情，用烧烤店的劣质纸巾擦过脸之后，樊烨又拿袖子擦了擦脸。
　　对于我刚才的行为，樊烨一句话都没说。樊烨细长的眼睛盯着我看，他黑灿灿的眸子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我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所以我也没好意思继续控制樊烨的饮酒。烧烤店老板刚一走开，我立马为樊烨摆上一次性的酒杯：“刚才是个意外，我其实不想的……你尝尝，这个酒很不错的。来一杯？”
　　听说有酒喝，樊烨脸上的表情稍微自然了些。樊烨轻咳一声，他挪着酒杯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做了错事儿，也没敢讨价还价。给樊烨的酒杯倒满，我谨慎的收好瓶子。
　　老板说的不假，他家的药酒果然不同凡响。我喝进去两杯不到，浑身上下都变的热乎乎的。即便现在是初秋的夜里，我也没感到冷。樊烨更是夸张，他喝了两三杯后，连西装外套都脱了。
　　“哈哈！”我第一次感到微醉的感觉，状态简直是好极了。我禁不住挤兑樊烨，笑话他说，“你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
　　“你闭嘴吧！”樊烨的脸蛋发粉，他轻微的打了个酒嗝，“你怎么会吃那种东西？而且你还吃的那么香……宋姗姗，你难怪嫁不出去。”
　　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去，樊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樊烨放下酒杯，他稍显歉意的说：“宋姗姗，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我……”
　　“嗨，没事儿。”我不在意的摇摇手，我对樊烨的话表示认同，“你说的没错啊，我确实是嫁不出去。你有啥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让我嫁不出去的。”
　　每次我和樊烨在一起吃饭喝酒，我们两个都要讨论一番我嫁不出去的处境。而似乎我现在的生活，也只剩下我能不能嫁出去的问题了……对于我目前的处境，樊烨已经有了新的看法：“宋姗姗，我觉得，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丛少光？你试着敞开你的心胸，试着去接受别人。也许，事情会有新的局面也说不定。”
　　“你话说的倒是轻松，那你怎么不试着接受别的女人呢？”我忍不住呛樊烨的声，“我觉得你还不应该盯着郭亦茹不放呢！你总惦记之前的那么点事儿，郭亦茹怎么样，郭亦菲怎么样……情深不寿的样子，你以为自己是情圣呢？搞的自己身体酒精上瘾，有劲没劲？”
　　可能是怕我抢他手里的酒，樊烨猛的灌了一大口。沉吟了片刻，樊烨小声说：“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比你的情况复杂多了。”
　　“切，那是你以为吧？”我拿起酒杯转了转，带着药渣的药酒在杯里懒洋洋的滚了一圈，“要我看，我还认为我的情况比你复杂呢……其实感情说白了，不过是那么点事儿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然后不知道哪天忽然就想通了。”
　　我脑袋晕乎乎的，这是少有的感受。我拉着塑料椅子往樊烨身边凑了凑，笑眯眯的问他：“你不用在这儿跟我装了，我是过来人，什么不明白？你干嘛揪着郭亦茹的事儿不放而不是把问题交给警察处理？不就是你心里不甘心么？承认吧承认吧承认吧！你还喜欢郭亦茹，是不是？”
　　“对，宋姗姗，我是不甘心。”我的态度咄咄逼人，樊烨没办法只好承认，“你要是问我现在对郭亦茹什么感情，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现在就是想弄明白，到底当时是……”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你算了吧！弄明白能怎么样？不弄明白又能怎么样？难道从那些艳照上你没得到教训么？得不到的并不可怕，往往守不住的才是笑话。你脑袋上顶的绿帽子还不够多？咋的，你想成为绿巨人么？”
　　樊烨被我气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动作迅猛的灌了一大口的酒。
　　桌子上的药酒空瓶子越来越多，我的傻笑再也管不住。我拉着樊烨的手指着自己的脸问他：“樊烨，我是喝多了吗？”
　　樊烨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他衬衫的扣子都被扯松了。樊烨拍开我的脑袋，他言语恶毒的形容我：“你连羊的睾0丸都吃……喝多了有什么稀奇？”
　　“对呢！”我伤感的有点想哭，“难怪我这样的女人没人想娶回家。”
　　爱情的大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真的能想通透的，却没有几个人。世界这么大，想找个能心甘情愿说“余生请你指教”的……实在是太难了。
　　我喝了很多酒，我说了很多话。等到最后，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尝试了醉酒的感觉。
　　“樊烨，”我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当我稍微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这是哪里啊？”
　　床垫子一晃悠，樊烨似乎是躺到了我旁边。被樊烨一颠，我脑袋晕的更加厉害。樊烨说话的声音不太清晰，他同样醉的厉害。樊烨没回答我的话，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问你话呢！你带我来哪儿了？”
　　醉酒不太舒服的樊烨闷哼一声，他口齿不清的醉醺醺回答我说：“我家。”

　　☆、082 天王盖地虎，小猫变老虎

　　这一晚上，睡的我真是累。
　　屋子里没拉窗帘，早上肆无忌惮的阳光直接照射进来，晃的我眼睛有点疼。我浑身酸疼，腰似乎要断了。屋子里有些闷热，我身上都是汗。闭着眼睛抓了几次窗帘没抓到，我无奈的只好作罢。
　　我翻了身，身上的被子哗哗响。我稍微感到奇怪，是我不熟悉的料子触感……难道说我妈买新床单了？
　　虽然有些陌生，但是这并没影响我休息。我拉高身上的被子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同样怪怪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宿醉未散而感到高兴。
　　“你能想象么？你肯定想象不出来。”我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呵呵傻笑，“我宋姗姗纵横酒场这么多年，昨天我居然喝多了……是的，你们没听错，是断片的那种，喝多了。”
　　我翻了个身，脸在枕头上使劲的蹭了蹭：“我妈终于开窍了啊！买的这布料，不是地摊货可真舒服……多么美好的醉酒早晨啊！要是在有个男人，来个一夜情什么的。嘿嘿嘿，那就更加美好了。”
　　“丛少光那个混蛋走了之后，我就没滚过床单。恩，没滚过了。”我异常享受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我就应该去喝醉，然后找个男人一夜情。我的大好青春，都用来独守空房了，我也太亏了吧？搞的我好像要给那个死男人守身如玉似的，啊呸！”
　　我絮絮叨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刚准备起身，一个重物啪的一下打在了我的后背上。
　　“什么？这什么东西？”我懒得翻身，伸手摸了摸，“这个……”
　　不是人的胳膊么？！
　　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我的床上会有人时，一个男人的大腿跟着压在了我的腿上。我所有要说的话瞬间断掉，头皮有一种麻酥酥炸开的感觉。
　　冷静，宋姗姗，你要冷静。我拼命的安抚自己。
　　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大部分时候我是断片的。但是很多的片段，我还是零星记得的。我记得我问樊烨这是哪儿，我记得樊烨回答我说这里是他家。那我身上这个男人……我的亲娘哎！为什么是樊烨！为什么是个比我小六岁的男人！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的喝酒了啊！！
　　我趴在枕头上，偷眼看了看樊烨。樊烨还在睡着，他脸上的潮红没退，上面还让被子压出了不少的印痕。樊烨的呼吸均匀沉稳，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知道樊烨不会醒，我大胆了不少。我稍微抬起脑袋往下看了看，樊烨身上应该是也没穿衣服。我伸腿往樊烨的方向蹭了蹭……他果然没穿衣服。
　　像是这种第二天早上在陌生男人床上醒来的经验，我还是很匮乏的。两个人一夜情后起来该说什么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在“起身偷偷溜走”和“等着樊烨先起来然后我故作惊讶”之间，我纠结了好一会儿。我收紧了被子，没想好结论之前我大气儿都不敢喘。
　　屋外的太阳的光亮从斜射变成了直射，我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时间太久，樊烨差不多也醒了。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先开口，樊烨突然伸手拉着我到他怀里。而几乎在我触碰到樊烨胸膛的瞬间，樊烨又大叫着将我推开了！
　　“啊啊！”樊烨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细长的眼睛瞪的老大。扯着床单挡住自己的下身，樊烨是少有的惊慌失措，“宋姗姗！你！你……”
　　樊烨你你了半天，他就没再说出别的字儿来。从樊烨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他肯定也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虽然大家都喝多了，但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发生了什么事情，彼此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想着离樊烨远点，可我身上现在也没有衣服。为了不走光，我只能扯住被子坐在樊烨的附近。跟樊烨比起来，我要淡定多了。要不是我真的“实践”过樊烨的性别，我恐怕会误会我是男人他是女人。
　　樊烨看着我，我看着他，坐在一张床上，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樊烨眉头皱的紧，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以我对樊烨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很难说出什么太好听的话来。
　　想要保住脸面，我只好先发制人的开口：“樊烨，咱们两个呢……”
　　“你别说话了，”樊烨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刚醒来嗓子有点哑，“宋姗姗，你昨天晚上没刷牙吧？你现在嘴臭的要命。”
　　我伸手呵了口气闻一闻，味道是不怎么太好。不过有些事儿，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樊烨，不是我嘴臭的要命，是你现在也嘴臭的要命。”
　　昨天晚上喝多了酒，我们两个现在全都是臭气熏天。被我点破之后，樊烨整张脸都黑了……说一个洁癖嘴臭，估计是挺伤害人的。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应该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解决。我比樊烨大六岁，只好由我循循善诱的劝道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呢，是个意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的……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跟其他成年人一样。早上起来之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不然呢？”樊烨的脸比他的嘴都臭，“宋姗姗，难不成你想跟我在一起？”
　　我立马红着脸否认：“你开玩笑！我会想跟你在一起？”
　　“就是。”樊烨点头表示同意，“既然这样，我们当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被樊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不舒服。不管怎么样，我是个女人。樊烨裤子还没穿上的，便已经不认账了……我想先不认账的好么！
　　樊烨没给我不认账的机会，他同样没给我胡思乱想的时间。避免和我的肢体上有任何的接触，樊烨拿起枕头撞了撞我：“宋姗姗，你去洗澡。”
　　“你咋不去？”我又不傻，我怎么可能会大早上光给樊烨看，“要去洗澡，你先去啊！”
　　樊烨看了看周围，我们两个的衣服都没在卧室的地上。方圆两三米内，只有床上的这双被子能蔽体……樊烨不仅嫌弃我脏，他同样嫌弃自己脏：“宋姗姗，你去，我让你先。我们两个都不洗澡，臭死了。”
　　“哈哈！”我反正没有洁癖，我往床上一靠，“你爱去不去，反正我又不嫌弃我自己脏。”
　　樊烨试着想要下床，可终究是过不了面子那关停住。他扭捏的样子，让我忍受不了。而在樊烨背对着我的时候，他后背上的我挠出的疤痕更是碍眼。我有点烦躁，调侃着问他：“你能不能痛快点？你要是再不下床，你可别想下床了啊……你也知道我四年来第一次滚床单，你再不走我要强上你了。”
　　“行啊！”樊烨没等说话，外间一个女人倒是开口了，“我倒是看看，你怎么强上他的！”
　　这个……不是樊烨他妈王雪么？
　　还没等看清楚来人，一堆衣服就摔在了我和樊烨怀里。皮带上的铁扣子打到我的唇上，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樊烨妈妈气冲冲的跑上来，她直接揪住我的头发在我耳边骂：“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贱女人啊？啊？之前我看你就不对……好啊，趁着我不在，都跑到我儿子床上来了啊？我这就拖着你上大街！我看看你到底要不要脸！”
　　“妈！”樊烨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一手拎着被子一手来拦住自己妈妈，“妈！你先出去一下！有什么事儿，等我们两个穿好衣服再说！”
　　樊烨妈妈停下来看了看樊烨，她原本整齐的头发都散乱了。颤抖着手指点着樊烨的脑袋，樊烨妈妈气的跳脚：“樊烨！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爸不争气，你比你爸还不争气……你看你都找了些什么女人回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你们两个还知道要脸啊？啊？”樊烨妈妈是气疯了，她使劲的打着我的后背，“你们两个知道要脸还在我家做这种事情？我都替你们两个臊得慌！”
　　我算是彻底被樊烨妈妈打蒙了，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制止她。而樊烨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他在一旁完全下不去手……不过樊烨还算理智点，最起码他趁着空档把裤子穿上了。
　　“妈！妈！”穿好裤子的樊烨终于行动自如了，他赶紧跑下床抓住他妈妈的手，“妈，这个事儿……”
　　樊烨的话还没等说完，樊烨妈妈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啪啪”的耳光打的那叫一个脆生，丝毫不带含糊的。在樊烨妈妈转移目标去殴打樊烨时，我抓紧时间去穿衣服。等我草草的穿好了衣服，樊烨妈妈又把目标对准了我。
　　樊烨妈妈想打我的耳光，不过她举起的手却被樊烨抓住了。樊烨的举动让他妈妈更加恼火，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樊烨，你要还是我儿子，你就把这个臭女人给我丢出去！”
　　“妈，”樊烨突然平静下来，他笑的有气无力，“你现在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我选的女人你不喜欢，还是因为我在你家做这种事情没跟你打招呼？”
　　樊烨妈妈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她话说的咬牙切齿：“这里是我家，你在我家做这种事情，当然要事先征求我的同意！”
　　“行，妈，那今天的事儿是我错了，我在你这儿住，是应该事先跟你说一下。”我还在纳闷樊烨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他话锋一转却变了，“从今以后，我不住在你家，是不是你就不会管我了？”
　　“是！”按照樊烨妈妈的脾气性格，她肯定不会允许樊烨忤逆她。当着我的面被这么说，樊烨妈妈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你不住在我家，不用我养着，那我肯定不会管你！”
　　樊烨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樊烨妈妈说完，樊烨咧嘴笑了：“好，那我以后，不会再住在你家了。”
　　“你说什么？”樊烨妈妈不敢置信，她反问了一句，“你把话再给我说一遍！”
　　樊烨裸着上半身，他后背的疤痕看起来稍显滑稽。跟樊烨妈妈一样，樊烨的态度也很坚决：“那我以后，不会再住在你家了。”
　　“你……”
　　樊烨妈妈想要伸手打樊烨，不过她的手却再次被抓住。樊烨妈妈的情绪激动，她大声的质问说：“樊烨，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打我？”
　　“那倒是没有。”樊烨的表情冷淡，他字正腔圆的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你打我，我不还手，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是考虑到你是我妈，我才会站在这里被你打。”
　　“是吗？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啊！”樊烨妈妈跟个坦克似的，她不断的往前撞着樊烨，“你现在能打的过我了？那你倒是打啊！你真有出息，真有本事……你的出息和本事就是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然后再跟自己的妈妈动手么？”
　　樊烨只是一时激动，他肯定不会真的去打他妈妈。不过我能看出来，此时此刻的樊烨已经是非常的无奈。樊烨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给自己套好。在自己妈妈暴怒的状态下，樊烨无比冷静的说：“我说了，你是我妈。你打我，我不会还手……不过我也说了，你家，以后我不会住了。”
　　“哈哈，好啊！”樊烨妈妈怒极反笑，她指着门骂道，“那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从今以后，我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就算死在外面了，跟我也一毛钱关系没有！明天我就去找律师，我要跟你脱离母子关系！”
　　“是，我是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跟你的钱也没关系。你想脱离关系还是怎样，随你好了。”樊烨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招招手叫我，“宋姗姗，拿好你的东西，我们走了。”

　　☆、083 或迟或早，要分开的人

　　我小心的从床上下来，尽量不要再次惹樊烨妈妈生气。可即便我的态度谦和，依旧没有得到樊烨妈妈的理解，自打我下床一直到我出门，樊烨妈妈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
　　樊烨在气头上，我却是冷静的。在临出门之前，我不忘将之前放在柜子上的钱拿走。我转身的时候看到樊烨妈妈如狼似虎的眼神，我不忘解释一下：“阿姨，这个是我的钱。”
　　“不要了。”樊烨说的倒是轻松，“什么都不要了，都给她。我既然要走，我就什么都不拿。”
　　我拿着自己的钱，脸上的表情左右为难……樊烨是可以离家出走耍性格什么都不要啊！但是这跟我有啥关系啊？我拿的又不是樊烨妈妈的钱，我拿的是我的钱，好么？
　　“哼！”樊烨妈妈偏转过头不再看我和樊烨，“你们两个爱拿什么拿什么！拿了快点走！”
　　虽然樊烨不断用眼神威胁，我还是坚持把钱穿到了裤兜里。我和樊烨这个样子被赶出去已经够惨，不能再身无分文了。
　　樊烨觉得我不争气，下了楼后他快步走在前面完全不搭理我。我以为樊烨要再去踹车轮，可他的行为举止却十分出乎我的意料……樊烨没有去地下车库，他沿着车道是一路暴走。
　　我担心樊烨出事儿，所以只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我们两个没梳洗没打扮，脏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嫌弃。行人纷纷给我们两个让路，就好像我们两个有病似的。
　　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两个挺有病的。
　　整整走了两站，我终于再也跟不上樊烨的步伐。我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拦住樊烨，气喘吁吁的说：“不、不行了，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要是想走的话，你让我歇会儿，成么？”
　　“你不用跟着我。”樊烨估计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困扰，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宋姗姗，你回家去吧！我想走一走。”
　　“走？”樊烨的话说完，我差点没趴在地上，“你都走了多远了，你还走？你这么走下去，是想累死自己还是想累死我？”
　　樊烨擦擦额头走出来的汗，他不太耐烦的催促我：“宋姗姗，你不用管我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你要是不这么说，我可能早就走了。”我同样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怎么说，咱们两个是朋友吧？前两天我在江边的时候，你以为我要自杀，你不也跑来了么？我现在知道你想不开，我肯定不能丢下你自己。”
　　“想不开？”樊烨没被我的话感动，他反而觉得很丢脸：“宋姗姗，你跟着我走了这么远……你是怕我自杀，是么？”
　　我是怎么想的我倒也没瞒着樊烨：“难道不是么？你看你这个劲头，我都怕你杀回去找你妈同归于尽。”
　　“我不能那么做。”樊烨叹了口气。
　　可是我并不相信他：“哪个想死的人会事先准备几个月的？真正准备几个月的，那最后都不死了……你不用说了，我得看着你。你别说废话了，我是不会走的。”
　　“你会看着我，你会看着我多久？”樊烨一屁股坐在道边的马路牙子上，他的声音掺杂了噪音有些模糊不清，“宋姗姗，你能看着我一辈子么？”
　　这个……
　　樊烨讽刺的轻笑：“怎么，不能么？既然不能，那么你看着我这么三五分钟，有什么用呢？”
　　“话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挨着樊烨坐下，语重心长的安慰他，“这个一辈子，不是说出来的。你看那些谈恋爱的大姑娘小伙子，那个不是说完一辈子后没几天就分手了？好吧，这个比喻有点扯远了……但是我能肯定，如果我没在你想自杀的三五分钟内看住你，你樊烨就没有一辈子了。”
　　樊烨的注意力成功被我转移，他又是一声轻笑：“宋姗姗，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会自杀？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
　　“话这么说，你可又错了。”我很认真，我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爸是干什么的？我爸是警察好吧？我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案子，看了不少的犯人。你别看我平时嘻嘻哈哈的，不过分析人的表情，没人比我更擅长了……樊烨，你骗不了我。你刚才的眼神，就是不想活了。”
　　长出口气，樊烨静静的坐着没说话。
　　樊烨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一早上没吃饭，光陪着樊烨在这儿吃汽车尾气了。不知道樊烨在想什么，我只是看着眼前一辆辆的车跑过……过了大概个小时，樊烨突然问我：“宋姗姗，你不是怕我自杀么？那你怎么不劝我？”
　　“啊？”我回过神来，懵懂的反问他，“我劝你什么？”
　　我这才明白过来樊烨疑惑的问题，我笑着回他：“有几个真正想死的人是能被劝下来的？再说了，你比我高比我壮，你真死，我还真拦不住你……我就看着你，别的我也不说了。你都24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些话，我不说你也懂。”
　　“既然你不劝我，那你为什么看着我？”
　　“你要是自杀，我好报警啊！”我都已经想好了，“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合理？你在前面死，我在后面跟着……你别管是跳楼还是跳河，我立马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樊烨话说的面无表情：“你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宋姗姗，你拿什么报警？”
　　“手机啊！”我觉得樊烨完全是说废话。
　　“你手机呢？”
　　“我手机……我手机呢？！”
　　我现在穿的衣服还是樊烨的，想找手机我都摸不到兜。樊烨拍掉我不断翻兜的手，他平静的说：“别找了，你手机掉在我家床头的空里了。”
　　“你咋知道的？”
　　“我昨天晚上……撞下去的。”
　　“……我觉得，我们还是说说自杀的事儿吧？”
　　樊烨耸耸肩：“你觉得我狡辩也好，觉得我不承认也好，不过宋姗姗，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不会自杀的。我妈做的事情，比今天还过分的都有……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你，我妈刚才打你挺重吧？”
　　“嗨，没事儿。”我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上大学的时候去男生寝室，也被宿舍大妈这么赶过。不过宿舍大妈没打我，她还让我拿了手机。”
　　樊烨随意的说：“是么？你还去过男生寝室呢？”
　　“年轻的时候，谁还没年少轻狂过。”我觉得这种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奇闻吧，“难道你没带女生回过宿舍？”
　　樊烨摇头：“没有。”
　　我感到好奇：“怎么可能？你大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么？”
　　“谈过，”樊烨想了想，“不过都是网恋。”
　　“网恋也不可能一直不见面吧？”
　　“除了郭亦茹……其他的都没见过面。”
　　我对着樊烨竖起大拇指：“我没有说错，你真是一朵奇葩。”
　　樊烨这次自己倒是自觉：“我知道你在夸我。”
　　“我是骂你呢其实！”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樊烨这种经历的男人：“你就一直网恋，然后不见面……那你谈了多少恋爱不都等于零么？我还以为你经历很丰富呢！难怪你会被郭亦茹骗，她不骗你都奇了怪了。”
　　“为什么？”樊烨茫然不解的看我，“你们女人是都喜欢骗人么？”
　　我觉得樊烨的思想上存在误区：“不，不是女人都喜欢骗人，而是你偏偏喜欢骗人的女人啊！不是我说你，你难道就没想过郭亦茹既然已经跟郭亦菲换身份了，她现在为什么大费周章的缠着你？”
　　樊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樊烨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郭亦茹那种女人，精明着呢！无利不起早你没听说过？她多狠啊！能让自己亲妹妹去送死，能去割掉自己脖子上的肉……你不会以为她是喜欢你才想缠着你的吧？”
　　从樊烨的眼神看，他还真是这么以为的。我都被樊烨逗笑了：“你……真是让我没想到，你倒是挺纯情的啊！”
　　“宋姗姗！”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急什么？”我跟樊烨果然是存在代沟，“你平时的小聪明呢？你倒是用啊！聪明不用在正地方，被这种女人缠上是你活该。”
　　樊烨是钻牛角尖了，我说太多也没用。不过知道他不会自杀了，我就放心了不少。我撞了撞樊烨的胳膊，说：“差不多回家吧！跟自己妈妈，吵个什么劲？就跟你刚才自己说的那样，她怎么也是你妈。”
　　“你不懂。”樊烨坚持，“我和我妈妈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天生属于想的比较少的，樊烨说我不懂，那我就不懂吧……感觉樊烨冷静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办我的“大事儿”去了：“行了，你没事儿就行了。你还别说，我真得走了……这个钱给你，你拿着。”
　　樊烨满脸的莫名其妙：“宋姗姗，你给我钱干嘛？”

　　☆、084 爱情，本来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儿

　　是啊，我给他钱干什么？
　　给樊烨钱，完全是潜意识的动作。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儿，我总觉得自己是占了他的便宜。不补偿樊烨，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再说樊烨岁数比我小，我不给钱是他睡我，但是我给了他钱，不就是我嫖他了么？
　　在“被睡”和“嫖人”之间，我理智的选择了后者。所以我完全没有犹豫，把自己仅剩的76.5递给樊烨。我不能告诉他我是怎么想的，只好说：“你拿着吧！我估计你这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家了。我等下就回家了，你留着应急……我的收入情况你也了解，多了我也没有。”
　　樊烨看看我手里的钱，他的表情略微异样。不去想昨天晚上那些令人尴尬的事儿，其实我和樊烨的关系还算是融洽。我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这让樊烨很感动。樊烨低垂着脑袋，他说话时嗓子有点哑：“宋姗姗……你留着吧！我不用。”
　　“给你你就拿着。”我塞钱给樊烨的时候特别铿锵有力，一想我嫖了这么帅一小伙儿，我便忍不住想笑，“你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家，知道不知道？”
　　樊烨点点头，他话说的乖巧：“好，我知道了。”
　　我控制住自己想要掐樊烨脸的冲动，笑着跟他摆摆手。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估计我跟樊烨应该很难再像以前那么无所顾忌的一起喝酒胡闹了……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丝意外的不舍。
　　“再见，”我这声道别十分郑重，“再见樊烨。”
　　我转身往家走，心里不舍的感觉越来越重。这样不舍的情绪让我有点惊慌失措，我忍不住低声咒骂自己：“宋姗姗啊宋姗姗，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别这么玩不起？对一个小弟弟，你怎么……”
　　“宋姗姗！”樊烨在身后叫我。
　　“我什么都没说。”担心樊烨听到我的自言自语，我赶紧否认，“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说。”
　　我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樊烨一愣：“你没说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都没什么。”我暗自懊恼，脸上却尽量装的正常，“你要跟我说什么？”
　　樊烨走到我面前，他把手里的钱分我一半：“你家离这里也不近，你把钱都给我了，你要自己走回家么？”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我拿女人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樊烨话说的很诚恳，“要是你给了我钱还要走回家，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咱们两个一人一半。”
　　八成是宿醉还没彻底醒，看着樊烨线条清晰的下巴，我被美色蛊惑，脑子一抽把实话都说出来了：“不用不好意思，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你昨天晚上活挺好的，给你这点，我都不好意思。”
　　“……”
　　“…………”
　　我没敢接钱，也没敢抬头看樊烨。在樊烨反应过来之前，我迅速的从樊烨手里拿出一块钱的硬币：“这个我拿走了，其他的你留着吧！行了，不说了，哈哈，我走了。”
　　丢下一句话，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一路狂奔，生怕樊烨追上来揍我一顿。跑到拐角，我不敢置信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活了这么大，总看我爸抓嫖0娼的了，我还是第一次干嫖0娼这种事儿。嫖的这么超值，还这么便宜……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心里清楚，以后肯定没有机会了。我往上提提裤子扯扯领子，嘴角是藏也藏不住的偷笑……早知道昨天晚上要滚床单，就不喝那么多了。大部分都没记住，实在太遗憾。
　　从我现在在的位置回家，坐车要花两块钱。我拿着一块钱没有用，唯一的用途就是打求救电话。
　　而这个时间，能叫的人只有孙清月了。孙清月还是比较给力的，我打过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开车过来了。看到我的衣着打扮，孙清月无比震惊：“我靠，宋姗姗，你大白天怎么这副鬼样子？你被人强0奸了么？”
　　“你看看你，你一个新闻媒体从业人员，怎么嘴跟粪坑似的。”我批评完孙清月，接着小心翼翼的说，“嘘，小声点，我昨天晚上其实是去嫖0娼了。”
　　孙清月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小声说话，她的声调不自觉的高八度：“你嫖……”
　　“不是让你小声点了么！”我有点神经兮兮，“你想我被抓么？”
　　孙清月扒开我的手，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姗姗啊，你是咋的了啊？你没事儿吧？你一晚上没回家，你就去嫖0娼了啊？”
　　“你咋知道我一晚上没回家？”我同样无比震惊，“我没回家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我没回家的事儿这么快就上电视新闻了么？”
　　我和孙清月明显说的不是一个事儿，被我绕糊涂的孙清月挥挥手：“宋姗姗你喝多了吧？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啊，我是喝多了。”我的脑子肯定是傻了，“你咋知道我喝多了？”
　　“你喝多了？你开玩笑么！”孙清月明显不信，“你宋姗姗能喝多？”
　　是的，我宋姗姗喝多了。不仅喝多了，而且还做了酒后乱性的事儿。不仅做了酒后乱性的事儿，而且我还付了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有大事儿等着干。也没跟孙清月客气，我直接动手从她的包里掏钱：“先借我点钱，我买点东西。”
　　我拿着钱便往路边的药店跑，孙清月不放心的跟了我过来。见我从架子上拿了避孕药，孙清月是目瞪口呆：“宋姗姗，你没事儿吧？你真去嫖0娼了啊！”
　　孙清月的嗓门大，卖药的导购不断的往我们这面瞄。我也管不住孙清月，干脆先吃药。没有水喝，我只能直接把药往嘴里噎。憋的脸都紫了，我才指挥孙清月去：“帮我结下账。”
　　“行，你可慢点吃。”孙清月还是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我去给你结账，除了这个还用别的么？”
　　我一天没吃饭，药片粘在食道上的感觉异常不舒服。我捶胸顿足的跟个猴子似的站在货架子旁边，导购赶紧为我倒了杯水。等我好不容易抓耳挠腮的吃完药，孙清月也付过账了：“姗姗，你没事儿吧？还好么？”
　　“没事儿，是吃避孕药，又不是去打胎，能有什么事儿？”吃进去药，我整个人都放松了，“孙清月，你下午还上班么？不上班的话，你带我去吃饭吧？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身上是一分钱没有。而且我也一天没吃饭了……”
　　孙清月摸摸我的脑袋，她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宋姗姗，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知道打电话给我……还记得我是谁么？”
　　我懒得跟孙清月解释，从药店出来我直奔饭店。孙清月不敢怠慢，她寸步不让的跟着我一起。等到我饭吃的快差不多了，孙清月才继续问我：“宋姗姗，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妈给我打了一晚上电话了。”
　　“上次我跟你说那个叫樊烨的男人，你还记得吧？”
　　“啊，”孙清月懵懵懂懂，“比你小六岁那个？”
　　我尽量言简意赅的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孙清月讲了一遍，孙清月听的是如痴如醉。当我讲完了自己刚才把钱给了樊烨后，孙清月如梦初醒般的给了我一下子：“宋姗姗，你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啊？你就不能跟个正常女人似的，早上睁开眼睛说点娇羞的话么？”
　　“啥娇羞？我要咋解风情？”我随意的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花生米，“大姐，我们两个只是一夜情好么！完事儿了难道不应该各回各家？再说了，他妈都把我们两个打出来了，我还能在大街上跟他温存么？”
　　孙清月遗憾的啧啧嘴：“也是……不过这么好的一块肉啊，吐掉不可惜么？”
　　“可惜又能怎么样？”虽然我没有过一夜情，可我还是想的很开的，“比我小六岁的肉啊！我怎么能咽的下去？”
　　“咽不下去你也咽了啊！”孙清月意有所指的说，“难道你昨天晚上没吃肉么？你管他多大，能吃不就得了么？”
　　我和樊烨是什么奶奶样儿，我太清楚了。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姐弟恋：“别开玩笑了，我你还不知道么？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约定俗成的恋爱关系，找个男人稍微比我大一些，个子比我稍微高一些，收入比我略微好一些……当我发现自己跟樊烨滚了床单之后你知道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吗？我一直在想，我要不要上门跟他妈妈去道歉……估计樊烨他妈妈感觉到我的歉意了，所以她才自己找上门来了。”
　　“道歉？”孙清月不敢置信的抽动嘴角，“宋姗姗，你开玩笑呢吧？”
　　“真的没有，”我一点不夸张，“拜托，樊烨比我小六岁，不是六个月。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才刚生下来……天哪，孙清月！我睡了一个比我小六岁的孩子，会不会有人告我猥亵儿童？”
　　孙清月对我已经彻底无语。

　　☆、085 最初陪我们滚过床单的男人，不一定会陪我们走到最后

　　吃完了药吃饱了饭，时间也不早了。孙清月看看手表，她轻微的叹了口气：“我不去上班了，送你回家吧！姗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高中时候那么不让人省心呢？高中的时候你就是经常不上课，然后我变着法的给你编理由请假……现在可到好，你都三十了，我还给你编理由请假呢！”
　　骂吧骂吧骂吧，我也知道我活该被骂。有孙清月这么个朋友骂骂我，也挺好的……但是孙清月会不会太不客气了点？送我回家这一路，她整整骂了我一路。
　　这一天从早上到晚上，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我都是成年人了，我不就跟一男人睡了一觉么？用得着千刀万剐人人喊打么？
　　樊烨他妈加上孙清月，她俩算是开胃菜。而我妈，那才算的上是正餐。我妈给我开门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雨腥风和腥风血雨。在我妈威严的怒瞪下，我进屋差点跪下。
　　“宋姗姗，你……”
　　我妈刚起了个头，我基本上就能猜出她后面要说什么。有了经验的我立马声泪俱下的哭诉，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晚上本来想打给你的，但是我手机丢了。我没办法，只好先去孙清月那儿，到孙清月家太晚了，我怕你睡了，所以我才没打给你的！”
　　“真的？”我妈明显不信，“那你跟我说说，你几点到孙清月家的。”
　　“真的，特别的真。大概是一两三四点钟那样！”我撒谎都能撒出大天来，“不信的话，我告诉你孙清月隔壁老头昨天晚上背的啥台词？我记得熟着呢！”
　　这是我回家之前根据孙清月提供的我妈来电时间编好的台词，我尽量让我妈听起来有一种我无时无刻不在为她考虑的印象。我了解我妈，我妈同样了解我。听我解释了五分钟，我妈一语点破：“行啊！你不是说隔壁老头背的台词你都记下来了吗？那你背吧，我听着。”
　　呃……我瞬间有一种傻眼的感觉，我妈咋不按照套路出牌呢？她没事儿听隔壁老头的台词干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我妈永远是我妈：“宋姗姗，你可算了吧！我是你妈，你用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你去哪儿了我不管，如果不是你爸来电话，我都忘了有你这么个女儿在家了……你要是真跟男朋友出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其实我开始是假装的委屈，不过被我妈这么一说，我心里的委屈反倒被激发出来了。虽然我竭尽全力不去想，可是我确实是跟樊烨滚了床单。
　　跟一个比自己小六岁心里还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滚床单……我是不是彻底是个炮友了？我还能不能再惨点了？我宋姗姗是不是堕落到底了？
　　我妈不说我了，我反倒觉得心里不舒坦。我本来是假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装着装着，竟然真的哭了出来。
　　“姗姗？”孙清月拍拍我的肩膀，她轻声安慰着我，“你没事儿吧？你怎么还哭了啊？你看……阿姨不是没说你么？你哭什么啊！”
　　我有好久没哭的这么畅快淋漓过了，眼泪溢出来后便再也收不住。我不断的用袖子擦脸，我妈只是站着看我。等到我的哭声渐歇，我妈才开口：“宋姗姗，你昨天晚上在男人家过夜的吧？”
　　“你不用这么惊讶，你是我生的，我能不了解你？”我妈的表情是哭笑不得，“你大学谈恋爱的时候在学校受了委屈了，你回来也是这么哭的。”
　　我妈咋知道我当时谈恋爱的？！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是吗？”孙清月同样好奇，“哎呦，宋姗姗还有这种纯情的时候呢？”
　　不是我纯情，主要当时实在是……
　　我妈说的那次，是我和56刚分手那会儿。虽然56的家伙不怎么好用，但是毕竟是我第一个用过的，有感情是肯定的。56提出要和我分手，我哭的是稀里哗啦。我喝酒又喝不多，只能一遍遍的折腾自己。
　　56的一个室友之前追过我，得知我和56分手后，他立马洗心革面卷土重来。我带着点赌气报复的心里，同意了56室友的交往。火速恋爱，火速滚床单……意外的是，我和56室友滚床单的时候，我的处0女膜破了。
　　第一次跟56是在学校的小树林里，黑咕隆咚，也看不到有没有血。当时觉得疼，但疼的不是太明显。我不懂这些，只有默认处女膜是破掉了。
　　而56的室友知道我和56的事儿，他对我破掉的处0女膜无比震惊。56的室友以为我去做了修复手术，他觉得我侮辱他。为了这件事儿，他跟我吵了好大一架。
　　“宋姗姗，我不是有处女情结的人，我是真的喜欢你。”他说的这句话，我到了今天都记得。
　　想起这句话，我更是难受的要命。我妈看我又哭起来了，她只是觉得脑袋疼：“清月啊，你和姗姗先聊，我出去买菜。”
　　我妈给我和孙清月留空间，她拿着菜兜子出去了。我妈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泪奔了：“孙清月，我是不是太久没滚床单的事儿了？我怎么比破处的时候都激动啊？我这是怎么了……你给我吃什么了？我怎么哭的根本停不下来啊？”
　　“宋姗姗，你不会是……”孙清月试探着问我，“你不会是喜欢樊烨吧？”
　　喜欢，倒谈不上。不过毕竟有过肌肤之亲了，感觉是要不一样一些。加上郭亦茹的事儿，我总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有点难堪。只要一想到我在床上说的话做的事儿，我便恨不得立刻撞死我自己。
　　“孙清月，你说我是不是习惯性的遇人不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总结我的前半生了，“你说我碰到的那么几个男人，不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的，就是想找着我爸办事儿的，再么就是为了好日子抛弃我的……好不容易有一个谢亮能跟我结婚，还被我给伤跑了。”
　　孙清月给我拿纸擦脸，她拍着我的手安慰我：“姗姗，你是没碰到合适的男人……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最初陪我们滚过床单的男人，不一定会陪我们走到最后。不只是我们，所有人都是。你不过是那些姑娘中的一个。”
　　“不，不是男人的事儿。”我很认真的反思自己。“我想，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迫切的想谈恋爱，找到的对象肯定也是只想谈恋爱的人。我想要能拿出去吹嘘的男友，得到的肯定也是抱着相同目的的男人……我的想法不纯粹，我同样很难找到想法纯粹的男人。”
　　孙清月被我绕的有点晕：“姗姗，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现在是有很多的想法宣泄不出去。我感觉自己都快赶上哲理家了，话全是一套一套的：“因为我知道没人可以保护我，我只好努力的保护好自己。但是我现在的问题是，我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如果不是喝多了，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我。”
　　孙清月听的似懂非懂，她无力的应和了我一声：“啊。”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觉着，一个女人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是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我却清楚我心里是真的开窍了，“可是既然没有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那么我就选一个男人来爱……其实不用说那么多矫情的情话，也不需要太抒情的情歌。我只需要一个男人拉着我的手，在我需要的时候说上一句，永远不放弃我，永远别错过我，就够了。”
　　孙清月想了想，她似乎也开窍了：“啊，我知道了……宋姗姗，你是想去干安利么？”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我情绪亢奋的看着孙清月，“我说的是，我要去相亲了。”
　　孙清月反而听不懂了：“你相亲？你不一直是在相亲么？”
　　相亲和相亲，那也是有区别的。之前我相亲，不是跟吃了枪药似的去，要么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里去……我现在是想通了，我是真的想要谈恋爱结婚了。
　　看着看着就泪了，等着等着就剩了。我不年轻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丢开那些焦躁不安矫情悸动的梦幻心情，我是真的想找个人安定了。
　　不知道孙清月能不能体会，我自己的感觉却特别强烈：“孙清月，我听你的，我先去你们单位当实习工。等下我就打电话，把房产公司的工作辞了……你要是有合适的男性朋友，你留着介绍给我看。”
　　“啊？”孙清月对我的转变感到意外，“宋姗姗，你说正经的呢？”
　　我很用力的点点头：“是的，我说正经的呢！我现在想明白了，普通平淡的，那才是最好的。单一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幸福……行了，抓紧吧！我的终身大事儿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当事儿办。”

　　☆、086 我不在相亲，就在相亲的路上

　　“我给你介绍倒是没事儿，可你一定要见啊！”孙清月对我很不放心，“我都给你介绍多少了啊！为了你这事儿，我身边的人都让我得罪遍了，你知不知道？”
　　我语重心长的拉起孙清月的手，认真而又专注的看着孙清月：“你放心，这次我是真的想好了。你负责介绍，我负责见，到时候好不好再说，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呸呸呸，这么比喻不合适。我的意思是说，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孙清月叹口气：“那……那好吧！宋姗姗，我给你找相亲对象，每次可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你要是再给我……”
　　“请同志放心。”我拍着胸脯保证，“我这次一定认真对待相亲，绝对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待。”
　　孙清月的眼神抱有怀疑：“行，宋姗姗，我再相信你一次……你没工作不好办，你先在我们电视台找个临时的工作做一做。”
　　有了孙清月这句话，忽然之间我开始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樊烨身上年轻的气息过渡给我了，跟之前比，我整个人都多了一种精神头。送走孙清月后，我又给丁宁打了个电话。虽然丁宁不太高兴，可我还是要离职。
　　听说我要走，丁宁不断的卖人情给我：“姗姗啊，你知不知道你前两天带看的时候出了多大的问题啊？丛少光打坏了房东家的东西，要赔不少钱的啊……你不等着事情处理完再走了？”
　　“不了，”我要奔向我的新生活，我没功夫和丛少光他们纠缠，“丛少光打坏东西，他赔钱就行了。又不是我打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去公司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离职入职很方便的啊！怎么，不能离职么？”
　　丁宁还在惦记着丛少光想买大厦的事儿：“离职是可以的……姗姗啊，我是想说，那个吧……”
　　“哈哈，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带上你老婆。”我一般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我就会哈哈，“哈哈，那先这样了啊？丁宁，我还有事儿，我先挂电话了。”
　　我妈进屋的时候我正好把电话挂上，听我要离职，我妈笑的讽刺：“你这是又干不下去了？要跳槽是么？哎呦喂，大小姐是要在家养老了？”
　　“得了吧老太太。”我迫不及待的宣布我的新想法，“我要去电视台打工，然后去相亲。我要见好多好多的男人，接着带一个自己的男人回来……想想就好有成就感，有没有？”
　　我妈听我说这话已经听够了，她根本不相信我：“你哪次不都这么说的？但是你哪次是这么做的？”
　　“切，”我傲慢的扬起下巴，“爱信不信吧！”
　　一时间要让大家相信我相亲的决心，这是不可能的。只有看到了成果，大家才知道我真的转变了……我算是下了血本，丛少光还回来的钱，全都让我拿来买衣服做美容了。
　　等了能有一周的时间，我工作的事情才正式安排妥当。还没等上班呢，孙清月给我安排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相亲。
　　周日的早上，孙清月亲自送我到咖啡厅。咖啡厅刚一开门，我们两个就冲了进去。选了一个好的位置后，孙清月不忘嘱咐我说：“宋姗姗，你就坐在这里不用动就行。你今天的时间比较紧张，我给你安排了六个。”
　　“啥？”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我接受起来稍微困难，“怎么这么多个？”
　　孙清月一边安抚我一边解释给我说：“我这几天电视台有个电影节的后期要做，所以我没腾出时间告诉你……我舅妈你记得吧？就是我那个二舅妈，她开了一个婚姻介绍所。我把你的情况告诉她了，她说帮你张罗。开始那些男的都说没时间，可不知道咋的，忽然又都有时间了……我舅妈没排开，所以都给你排到今天了。”
　　本来我还挺淡定的，被孙清月一说，我瞬间慌了：“那是啥意思？是六个一起见么？怎么个意思，非诚勿扰么？带爆灯的？”
　　“你别贫！”孙清月面无表情的，“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不是贫，我是怂了。见一个都挺要命了，见六个不得杀了我……我忍不住临阵退缩：“我说清月啊，要不然算了吧！我这个真是有点……”
　　“宋姗姗，你怎么答应我的？”孙清月这小暴脾气，她立马火了，“我平时给你介绍那些，你不见也就不见了。我舅妈这些，你必须得见。收钱不收钱的倒是小事儿，万一砸了我舅妈家的招牌，我可真是担当不起……你不用紧张，不让你六个一起见，你就坐在这儿。你只要控制好了每个人的见面时间不要超过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要是不想见了，你就短信给我，我让我舅妈给男方打电话……还挺简单的，是不是？”
　　简单不简单，也没办法了。我坐在椅子上，小腿都有点抽筋：“我说清月啊，要是万一……”
　　“我希望的万一，就只有一种。”孙清月干净利索的斩断我的所有顾虑和疑惑，“我希望的万一，就是你宋姗姗找到好人嫁了。”
　　哎，不过这种万一，是得多万一才能万一的上啊！
　　“你坐这儿吧，到时候有叫你名字的，你让他坐就行了。”孙清月看看手表，准备走了，“相亲怎么相你也明白，多了我也不说了。我去外面车里，有事儿你短信我。”
　　说完，孙清月就出去了。
　　我是相过不少的亲，但是我根本没有经验。我之前相亲，是怎么聊崩怎么来……现在要跟人认真的谈谈感情，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坐了大概能有五分钟，一个穿着西装带眼镜的男人笑呵呵的走来问我：“你好，请问，你是宋姗姗小姐么？”
　　“啊，是我。”我一紧张，差点将咖啡撞撒。我有些慌张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请坐。”
　　“谢谢你。”
　　西装男坐在我的对面，他开始做自我介绍：“宋姗姗小姐你好，我叫郭超杰。我今年38岁，是在一家IT……”
　　我又开始昏昏欲睡。
　　这个叫郭超杰的男人从事IT行业，他长的就是满脸的挨踢样。不是我存心找毛病，但是他说话实在是咬文嚼字的让我难受。简单介绍完自己后，他又开始询问我的情况：“我听说宋姗姗小姐是个才女？介绍人说，你文笔特别的好。郭超杰不才，听完之后，万分的佩服。”
　　我大脑停顿了几秒钟，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坐在咖啡厅里，我瞬间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入秋的天气稍微有点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谦虚的说：“没有没有，不算特别好，就是以前给别人写过些稿子而已。现在我……”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郭超杰便开始侃侃而谈：“你看，姗姗小姐太谦虚了。我平时也喜欢看看文章，借助文章，能窥探到作家的内心世界。所以我想问问，像姗姗小姐这样的弱女子，会写些什么类型的文章？”
　　在桌子下面拼命的掐大腿，我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弱女子？你说我啊？”
　　“对啊！”郭超杰说的一本正经，“古代对于弱女子的定义是琴棋书画诗酒茶花，样样精通……现代人来讲做到一样就算是了，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没有卖弄学问的意思，我是很谦虚的问：“琴棋书画里的书，是书法的意思吧？”
　　“不，在现代的话，可以理解为书写。”郭超杰话说的很严谨。
　　我一直记得孙清月的话，所以从始至终我都压着自己的脾气说话。我呵呵一笑，尽量让话听起来很礼貌：“那个什么，郭先生。其实我这个人平时挺随意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好了，你不用这么拿我小心轻放。”
　　虽然我已经很注意用词了，但是郭超杰还是不高兴了。郭超杰不高兴的态度很明显，他板着脸问我：“宋姗姗小姐，我喜欢对你以礼相待……可能你喜欢另外一种方式？”
　　我有点蒙，是真蒙了……难道我这么半天，没对他以礼相待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脑子一蒙，说话也没准了，“我就是那种女汉子性格的，所以吧，咱俩……”
　　我的话再次被郭超杰打断，他这次更加严肃了：“不要以女汉子自居，你不是那种人。就是你装成那样，还是有破绽的。”
　　孙清月，救命！
　　不知道是郭超杰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总之，我们两个是很难正常沟通。我偷偷在桌子下面发短信给孙清月，没多一会儿郭超杰就被叫走了。
　　剩下来见的五个，跟郭超杰比有过之而不及。见了一圈下来，我感觉自己想死。孙清月进来接我的时候，她同样是抱怨连连：“现在的男人是怎么了？来相亲请喝杯咖啡是会死么？相亲AA制……活该娶不到老婆。”
　　我是没心情计较那些了：“孙清月，你舅妈手里不会是都这种男人吧？上哪儿找的这么些个奇葩啊！我真的……哎，那不是樊烨么？”

　　☆、087 贫富贵公子

　　“哪……”
　　避免被樊烨看见，在孙清月问话之前我就拉她趴下。我坐在挨窗户的桌子，顺着落地窗往外看的是无比清晰。樊烨站在离我五米远的马路边上，他背对着我站着，并没有看见我。
　　自从上次分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樊烨。因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我手机还一直在樊烨家没有去取。
　　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我真的希望再也别和樊烨碰到了。
　　“我说宋姗姗，你能不能松开我的脑袋了？”孙清月被我压的受不了，她费力的挣脱开我手掌的桎梏，“你是一夜情，你又不是借了高利贷！你至于怕成这样么？”
　　和樊烨一夜情，还真不如欠高利贷呢！睡了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人，这完完全全是我宋姗姗人生中的污点。
　　孙清月体会不了我的心情，我同样懒得跟她说。樊烨在马路边的报摊买报纸杂志，他好一会儿没有走开。我一边顺着窗户往外看，一边小声的嘀咕：“咦，怎么不太对呢？”
　　“啥不太对？”孙清月皱眉，“哪里不太对？我看是你不太对吧？他买租赁房屋的杂志，怎么就……你不说他自己有房子么？那他还租房子干什么？”
　　是啊，樊烨有房子。而且以樊烨的居住标准要求看，他不应该会看这种层次的租赁房屋杂志。虽然我在房产公司待的时间不长，可我也知道，这上面发布的房屋信息，基本上每个月的租金都在1500块钱左右……1500，够樊烨车的油钱么？
　　更让我奇怪的是，樊烨并没有开车。他买杂志，也不过是等车的时候没有事儿做。没多久后一辆公交车进站，樊烨卷起手里的杂志，拿着便上车去了。
　　“我没看错吧？他居然坐公交车？”我一惊一乍的再次去拉孙清月，“快点！买单！走！我们追上那辆公交车！”
　　“啥？”
　　我没时间给孙清月解释，我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跑。剩那半杯咖啡一点没浪费，全都撞洒在了我的裙子上。
　　孙清月被我催的着急，上车之后她连安全带都没功夫扣。我指着外面的路，大声的嚷嚷：“追上前面的公交车，我要看看，他是去哪儿。”
　　“宋姗姗你会不会有点莫名其妙啊？”孙清月嘴上埋怨，但是她却没停下开车的动作，“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你像抓奸似的追上去，你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匪夷所思么？”
　　我不明白，我问孙清月：“难道你不觉得樊烨不开车而跑来坐公交车，很奇怪么？”
　　“是啊，是很奇怪啊！”孙清月满脸受不了的表情看我，“可他奇怪不奇怪，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呃……似乎，是跟我们两个没什么关系。
　　“不，是有关系的。”我搜肠刮肚挖空心思的想出一条合理的解释，“就是樊烨的那个前女友的妹妹……总之有关系，你快点帮我追上去。”
　　“得嘞！”孙清月真是够朋友，她也不多问了。“我说姗姗，你和这个樊烨，你们两个算是有缘分了啊！虽然咱们住的不是什么超级大城市吧，但是城区面积也不算小了。你说你俩三番四次的碰到，还一起滚过床单……你不考虑考虑跟他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我盯着前面的公交车望眼欲穿，“他比我小六岁呢！小弟弟一个。”
　　孙清月坏笑了两声，她表情暧昧的用胳膊撞撞我：“为什么不行？难道那里也像小弟弟么？”
　　被孙清月一说，我的脸瞬间红了。平时说黄色笑话我都没不好意思，现在是臊的不行：“孙清月，不是我说你啊！你一个已婚女同志，你能不能端庄贤淑点？什么弟弟不弟弟的？外人听到，像什么样子？你老公要知道你这样，不得休了你！”
　　“我还已婚妇女呢？”孙清月自嘲的冷哼一声，“我现在彻彻底底就是一留守弃妇……让我老公休了我？别提我老公，我老公已经没电了。”
　　我和孙清月左一句右一句，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在我们两个前面开。我看的仔细，樊烨始终没有下车。一直开到终点站附近没有多少人烟的地方，樊烨才从车上下来。
　　“他来这里干什么？”孙清月也跟着我开始好奇，“这附近是别墅区，房子都特别的贵。住在这里的连保姆都开车……他怎么坐公交来的？”
　　我想了想，解释说：“我猜，他可能出门的时候车坏半路了……清月，要不要我们上前送他一程？”
　　“我的姑奶奶，这使不得。”孙清月被我的想法惊呆，她连连摆手，“你上前要怎么跟樊烨说，你能笑着跟他打招呼，然后说，嗨，帅哥，我们从市里一直跟着你到这里，现在我们想问问你，是否需搭车么？”
　　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成熟，我委屈的抱怨：“不行就不行么，干嘛要讽刺挖苦我？我就是好奇，有错么？”
　　“没错，不过你好奇的不是地方。”孙清月对我已经彻底无奈了，“你啥时候能对你的相亲对象好奇好奇？你能不能不要好奇这些个路人甲乙丙丁午己庚辛的？”
　　在我心里，樊烨并不算是路人。最起码，我是不会随随便便跟路人上床的。即使是喝醉酒的情况下，也不会……樊烨和他妈妈吵架的场景我印象太深刻，我觉得樊烨应该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低头的人。
　　“宋姗姗，他前面就要进小区了。”孙清月的车速一点点慢下来，她指了指，问我：“我们怎么办？还跟着么？”
　　“跟吧？”
　　“跟不了了。”孙清月把车停在路边，她无奈的拍拍方向盘，“再跟就真进小区了……这里小区哪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啊？”
　　我倍感遗憾，却也只能听孙清月的。不能继续跟下去，我们两个停在这儿也没用……可孙清月的车想挑头时，不远处的樊烨也停了下来。
　　“趴下！”
　　我和孙清月吓的大气儿也不敢喘，两个人小心的趴在车里没有乱动。我以为樊烨是看到我们两个的，但实际上是后面开来的奔驰车主叫住了樊烨。
　　“樊烨！”奔驰车主是个年纪和樊烨相仿流里流气的男青年，“你出去了？怎么没开我的车？”
　　樊烨很礼貌，他跟平时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樊烨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和男青年很熟络，不过他眼底却是一片不易察觉的疏离：“杨泽坤，你回来了啊！”
　　“回来了。”杨泽坤很没有素质，他的车堂而皇之的停在了车道中间。靠在车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杨泽坤眯缝着眼睛看樊烨，“怎么没开车？你住我家，不用跟我客气。想吃什么用什么，随便拿！我的车都在车库里，你想开哪个开哪个。”
　　杨泽坤表面上看着是对朋友大方，可实际上，他的言谈举止间都带着掩盖不住的炫耀。不知道樊烨是什么感想，我听着是不怎么太舒服……樊烨笑呵呵的，他手里的杂志似乎是有意的往背后藏了藏：“我知道，你今天早上跟我说过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出门转了一圈。正好看见有公交车，省的麻烦就没自己开。”
　　“公交车？你还能坐公交车？”杨泽坤嘴角笑的弧度我很熟悉，那是他们所谓上流社会人惯有的高人一等，“樊烨，哥们我从小就没坐过公交车。公交车人又多又脏……你回家得赶紧洗澡，不然带了传染病可不好。”
　　孙清月听着，她恨得是咬牙切齿：“这帮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怎么回事儿？公交车是代步工具，又不是传染病流动中心。至于么？坐个车而已，还回家洗澡……”
　　“别说话。”我也很不高兴，但我生怕错过，“听听他们两个还说什么。”
　　樊烨的表情淡淡，他高兴不高兴看不太出来。除了跟自己妈妈有矛盾以外，多数情况下樊烨似乎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杨泽坤的恶意被樊烨呵呵的笑意一笔带过，樊烨扬扬下巴问：“你不是说要去香港么？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吧！”杨泽坤傲慢的把烟头丢在地上，“你不用急，你在我家住着就行。不住我家，你也没地方去，反正我家空着也是空着。你住，我就当多请一个人看房子了。”
　　樊烨脸上还是挂着笑，但他笑的已经有点变冷：“不，不用了。这两天我就可以搬走了，我找到了房子住。”
　　“是吗？”杨泽坤做作的表示着自己的惊讶，“你找到地方住了？住谁家？郭亦菲家么？跟哥们我你可别不承认，你们两个的事儿，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提到郭亦菲，樊烨的态度是明显的避重就轻：“我租房子。”
　　“你租房子？”杨泽坤笑的更夸张了，“行，这事儿咱们回家说，你上车。”
　　占用了好半天的车道，杨泽坤终于带着樊烨走了。而他们两个一走，在车里偷着藏着的我和孙清月也跟着松了口气。
　　孙清月坐直了看看我，她问：“宋姗姗，明白啥意思了么？”
　　“应该是，”我很认真的想了好半天，这才说，“樊烨和他妈脱离关系了吧？”

　　☆、088 你再装？你再装我可管你借钱了啊！

　　“不能吧？”孙清月不信，“你看他们一个个大少爷那样，你觉得他们的车房都是自己买的么？跟家里断绝关系，他们吃啥喝啥？”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加确信：“你没听那个男人说么？樊烨最近住他家，而且樊烨刚才还说他要租房子……不会错的，我就说么，樊烨上次跟他妈闹的那么凶，他肯定不会回去的。”
　　“他回不回去，你激动什么啊？”孙清月不断的提醒着我，“宋姗姗，你不说你不喜欢他么？你不说你以后不见他么？那你现在是想干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干什么，我长长的出了口气：“算了，没事儿，还是回家吧！”
　　“对，这才对，说点正经的。”孙清月开车不怎么熟练，她倒车的时候说话都胆战心惊，“宋姗姗啊，说点正经的就是，你今天相亲有觉得合适的么？”
　　“啊？”孙清月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自己今天是来相亲的，“你在外面都看见了吧？我跟你描述的你都听到了吧？真的不是我不努力，主要是现在男人的水准实在是让我堪忧啊……你说第一个来的那个郭超杰，就那样那样说话，我能和他愉快的相处么？”
　　孙清月看我的态度很陈恳，她也没好意思说我。无可奈何的啧啧嘴，孙清月鼓励的拍拍我的肩膀：“我相信你，姗姗，你今天已经非常非常的好了……你别着急，我舅妈不是开婚姻介绍所么？只要你想要，男人是会源源不绝的往上供应的。”
　　“哈哈，艾玛！”我手劲稍大的拍了孙清月一下，“介绍对象说介绍对象的事儿，能不能别说的这么色情？”
　　“……是你自己想的色情吧？”
　　好吧，确实是我想的色情。而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想的东西越来越色情……尤其是每次想起樊烨，我的思想便不可遏制的变的越来越色情。
　　孙清月受不了我，她被我火辣辣的眼神看的难受。最后孙清月干脆把车停在一边，她开着玩笑问我：“要不要把我‘老公’借你用用？换上电池跟小伙一样一样的。”
　　“老公还是自己的好。”我及时收敛住自己饥渴的表情，“而且，我还是喜欢有温度的。”
　　孙清月再次启动车：“毛病还不少。”
　　我是毛病不少，事儿多又矫情。我对自己的认识一向都很深刻，要是没有这些毛病，我可能会好嫁一些。但是对于我身上的毛病，我是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些毛病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恐怕要带着一辈子。
　　今天的相亲，算是失败而回。孙清月抱着的希望很大，她走的时候是垂头丧气。跟孙清月比起来，我妈要淡定多了。因为我一进门，她就把惨烈的现实丢在了我脸上：“怎么样，没成功吧？”
　　“对，没成功。”我邋里邋遢的脱掉鞋子，一屁股坐在我妈旁边，问，“妈，你当时是怎么跟我爸认识的？”
　　我妈稍微一愣，她接着笑了：“你说我和你爸啊，我和你爸可浪漫着呢！我不是当老师么？你爸那会儿还不是警察，他在部队。我们学校去部队慰问，你爸一眼就看好我了……你不知道你妈我，我年轻的时候漂亮着呢！其实我现在也挺漂亮的，你反正是一点也不像我。”
　　“呵呵，是吗？”我侧过身，把脑袋放在我妈的腿上躺，“妈，我爸年轻是不是也挺帅的？从我就能看出来了，我爸年轻一定特别帅。不然的话，不能把你拿下了。”
　　我妈对我的用词很是不满：“什么叫我被你爸拿下了？明明是你爸被我迷住了，你爸当时在老家还有婚约呢！那女的一直在老家等你爸退伍回去。我听你爸说，那女的人挺好的，虽然没结婚没过门，但是她天天去帮你奶奶家干活。你奶奶你还不知道？刁老太太一个，她对那女的也不咋好。”
　　“这事儿咋没跟我说过？”我还是第一次听我妈说，“妈，你这算不算小三转正啊？”
　　我妈使劲的拍了我额头一下：“三你个大头鬼！是你爸先看好我的，然后他回家退的婚。退完婚之后，他光明正大的追我，我们光明正大的恋爱结婚……你能不能思想正向一点？”
　　“哎，我是相亲被打击了嘛！然后开始思考了下人生。”我继续躺好，问我妈说，“妈，你说两个人在一起结婚过日子，是不是特别的难？你想啊，之前的那么多年，两个人的教育啊背景啊经历啊，都不一样……结婚了之后，要每天睡一张床，每天都要见面。性格会有冲突，脾气会有冲突，生活习惯也会有冲突……我的天呐，想想简直是太可怕了。”
　　我妈难得温柔，她一下下的用手顺着我的头发：“其实吧，结婚这种事儿也难也不难。姗姗，妈跟你说，找结婚对象千万不能太挑剔了。长相不重要，外貌不重要，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重要……找个能聊到一起的，能每天有话说的，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可能理解不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可能就明白了。我有时候半夜睡不着难受，我就把你爸叫起来跟我说话。虽然你爸困的要命，但他迷迷糊糊中还是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其实这种话，我妈都跟我说过好多次了。可是之前我总是带着逆反的心情去听，所以每次都听不进去。现在我端正了心态，我越来越觉得我妈是个睿智的老太太：“可是我爸爱你啊！他多疼你呢！你看整个警察局，谁不知道宋副局长疼老婆疼的厉害？”
　　“呵呵，”我妈笑的合不拢嘴，她摆摆手，“你咋就不能也找个爱你的。”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说起这事儿我就觉得难过，“妈，我相亲这么多人，我理解太深了。找个能一起说上话的，实在不是简单的事儿。很多时候，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说自己的事情，根本没人在意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妈叹了口气：“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你着什么急？你才30岁，现在人结婚都晚，再等两年也行，你妈我也不是养不起你。”
　　这话听着，让我更加难受了。我闭上眼睛，尽量不让我妈看出我情绪的波动。不想让我妈多心，我调侃着说：“老太太，你是能养的起我啊！但是你扛得住亲戚们的口水么？我现在一到过年聚会，我都发怵，我是真害怕，我就怕他们问我啥时候带对象回来。”
　　“别理他们，”我妈豪气万千的一拍胸脯，“让他们说，你觉得你妈我是打不起架的么？”
　　我举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送了我妈俩字：“厉害。”
　　我妈哄了我没多久，她就开始觉得我腻人。拉着我从她身上起来，她笑着骂我：“你有点出息，你可是我的女儿。就算真要36才能结婚，你也给我挺胸抬头的见人。”
　　“好嘞！”我双手抱拳，“一定听您的。”
　　和我妈说会儿话，我心里还痛快痛快。可是樊烨的事情，我始终惦记着是个事儿。晚上吃完晚饭后，我试探着先给宋茜打了个电话。不能直接问樊烨的近况，我只好旁敲侧击。
　　“呵呵，茜茜，你最近还好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有时间来我家玩呗，我这几天休假，在家挺无聊的。”
　　宋茜对我的客气表示错愕，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我们两个的关系一向不好，她对我难免生疏。加上上次在她家吃饭闹的不愉快，宋茜摆明了不想和我多说：“啊，是么？休假挺好的。那什么，我现在手里有点忙，我先不和你说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忙啊？”在宋茜想要挂电话前我赶紧把话问出口，“加班吗？你们老板管饭么？”
　　宋茜喘气的声音有点重，她似乎不想说太多：“我们换老板了，所以有很多事儿要忙……先这样，有时间再说。”
　　没再给我机会，宋茜直接挂了电话。
　　完了完了，看样子，樊烨估计跟他妈闹的很厉害。不然的话，干嘛要换老板？樊烨这次怕是非常惨，扫地出门是不会少了。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直接打给樊烨。虽然知道以樊烨的爱面子程度不能说实话，可我还是觉得要打给他。
　　电话响到快挂断，樊烨这才接起来。本来我都做好电话打不通的准备了，樊烨突然接起来倒是弄的我很紧张。接起电话后，樊烨客气的问我：“喂，你好，你找谁。”
　　“是我，宋姗姗。”
　　樊烨没声了。
　　如此尴尬的时刻，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我的手机还在你家呢吧？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能去取么？”
　　“啊，对，你的手机。”樊烨停顿了几秒钟，他撒谎道，“你着急用吗？我明后天要去意大利出差，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
　　樊烨谎撒的真是……他说话的语气声调装的十分到位，到位的我都想管他借钱了。


　　☆、089 我是不是喜欢樊烨那个小白脸？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对樊烨已经有一定的了解。虽然比我小六岁，可樊烨却十分在意自己的脸面。为了顾全樊烨的脸面，我决定还是不要戳穿他。带着一种自己都不太信服的崇拜，我欢呼着说：“哇哦！去意大利啊？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要去一段时间。”樊烨被我的热情吓到，他顿了一下问我，“宋姗姗，你还有事儿么？没有事儿的话，我先挂电话了啊！”
　　“有事儿！”我急忙拦住樊烨挂电话的动作，笑着说道，“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在电视台找工作了。大概从下周一开始，我就能去上班了。”
　　“那真不错。”樊烨啧啧嘴，“恭喜你了啊，宋姗姗，去电视台你不能再邋里邋遢的了。穿的正式点，规矩点……那种地方，可是很狗眼看人低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听樊烨的那句“狗眼看人低”，总有一种别样的意味。
　　恭喜完我，樊烨又等着我挂电话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可我能感觉出樊烨的意思……我喉咙发干，硬着头皮往下讲：“啊，其实吧，我是有事儿求你。就是我家的位置你也知道，是吧？”
　　“是，我知道。”樊烨的语气敷衍，“怎么了吗？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好了。宋姗姗，咱们两个都这么熟了，跟我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吧！”
　　我不是不好意思，我是怕樊烨不好意思。我很认真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刺激到樊烨敏感而又纤细的神经：“樊烨啊，你看，我这事儿吧，真的是只能求你。我的所有朋友中，就你最有钱最仗义最……”
　　“行了，你直接说吧！”樊烨毕竟才24岁，他被我的话夸奖的有点轻飘飘，“我如果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帮你。”
　　我轻微的松了口气，继续态度诚恳的央求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家不是离电视台远么？所以我想在电视台附近租一个房子……但是电视台那块儿你也了解，房价真的是高的离谱啊！我去电视台上班才挣多钱？一个月才1000多块钱。所有钱花在住房上，可能都不够。”
　　“我那面没房子，”樊烨误解了我的意思，“你要是想借房子住的话，我可帮不了你了。”
　　“不不不，不是借房子。”我连着摆了好半天的手，想起樊烨看不到我才把手放下，“我是觉得说，你上班的地方不也在电视台附近离你家挺远的么？我想问问你，咱们两个是不是可以商量商量，一起租个房子什么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里只有樊烨喘气的声音，他却并没有说话。我虽然脸皮不薄，但是我也很怕被樊烨拒绝。樊烨这要是直接说不行，我的脸可没地方放了。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我胃都开始一抽一抽的。樊烨果然够聪明，他开门见山的问我：“宋姗姗，你最近跟宋茜联系了？”
　　“没有，”我估计樊烨应该是不会跟宋茜联系了，我撒谎撒的眼睛都不眨，“上次闹的那么僵，我有段时间是不会跟宋茜联系了……怎么问起宋茜来了？你上班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她？宋茜没跟你提过？”
　　樊烨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把话圆回来：“是的，我是每天都能看到她……不过你也知道，上班的时候说太多私人的事情不好。”
　　“哦，那真遗憾。”我话说的像模似样，“我还想让你帮我劝劝宋茜，上次的事儿大家不要再放在心上了。都是一家人，总记着矛盾多不好。”
　　“嗯。”樊烨又没话了。
　　最初我打这通电话，只是想单纯的看看樊烨过的好不好。即便帮不上他什么，我能心里默默的祝福一下也就可以了。可谁知道听樊烨跟我撒谎假装没有事情发生，我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想起白天那个杨泽坤说的话，我胸口的位置更堵的难受……
　　帮帮他吧！尽我所能的，帮帮他。我想。
　　“你不用担心我想纠缠你啊，或者是怎么样的。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所以才来找你。”我一本正经的将话说的公事公办，“你放心，我只是想找个人分摊房租而已……咱们两个朋友一场，你算是帮帮我还不行么？你之前答应我什么来着，你忘了？你说上次郭亦茹的事儿我帮你隐瞒，那以后我有事儿的时候你都帮我。”
　　我的借口烂，是超级烂。这样直接说出要住在一起，我是里子面子都赔干净了。樊烨要是直接拒绝我，那倒还好说。如果樊烨说出什么不好听的，那我真是要去跳楼了。
　　樊烨八成也是走投无路了，他并没有深究我超级烂的借口：“可是宋姗姗……咱们两个住在一起，合适么？”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啊！”这点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只是室友，你住你的，我住我的……我实话告诉你好了，嘿嘿，我就是想让你帮着我过渡一下。算是江湖救急，路见不平。你一个大少爷，肯定不会在乎我这个千八百块的，是吧？”
　　“怎么不在乎啊？”樊烨一反常态，他话说的有所保留，“我的钱也都是我辛苦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帮你租房子倒是可以，不过话说在前面，租好房子后，我也是要过去住的。”
　　“那没问题！”劝说的过程如此顺利，这让我都有点意外。我担心樊烨死要面子没地方住，我催促着说，“你什么时候去意大利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明天就去找房子呗？我干中介的时候就看好一间房子了，咱们两个人住正合适！房东电话我都记下来了，你要觉得可以，我现在就打给房东。”
　　樊烨恍然大悟的表示：“好啊宋姗姗，你真行，房子都找好了？什么说想我帮忙……你早就算计好了吧？当我人傻钱多是吧？”
　　“嘿嘿，”我嘿嘿一笑，并没有否认，“你看你这话说的，大家都这么熟了……是吧？”
　　樊烨轻咳一声，他装模作样的样子让我感到心酸：“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我明天先跟你看下房子。房子要是合适的话，在我去意大利前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好了，就先这样吧！我还有点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那面似乎是有人来了，可能是怕我听到不太好的事情，樊烨草草的挂断了电话。对话终止的有些突兀，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挂断电话好一会儿，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我说要搬出去住，可我却还没跟我妈交代。
　　我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绕圈走，始终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咬了咬唇，我心里是不断的在挣扎。关键的时刻，还需要孙清月帮我顶顶。在所有朋友中，我妈是最信的过她的。
　　打电话给孙清月，她并没有接。直到我洗过了澡，孙清月才打了过来。我笑着接起电话，调侃着问她：“您是干嘛去了？给老公换电池去了么？”
　　“是啊，咋的。”孙清月大咧咧的，她满不在乎的问我，“你找我啥事儿？是相亲有看好的了么？”
　　“我要搬出去住。”
　　我羞于开口，说话的声有点小。孙清月稍微不耐烦，她嚷嚷着说：“什么事儿？你大点声说话又不费电。”
　　大声说话不费电费脸，我吞了口吐沫，犹豫着：“孙清月，我想搬出去住……搬到电视台附近住。”
　　“嗨，不用。”孙清月以为我是担心上班的问题，“电视台有通勤车，你天天早上坐通勤车就行了。要是晚上下班晚加班啥的，你来我家也行。”
　　听我没说话，孙清月奇怪：“宋姗姗你咋没音了？我家这面信号不咋好……你能听清楚么？我说你不用租房子，单位有通勤车。”
　　“我听清楚了，”我很是郁闷。“孙清月，我是想租房子，和樊烨一起租房子住……”
　　我的话音刚落，电话那面一阵乒乒乓乓。我的疑惑还没等问出口，孙清月便一惊一乍的吵了起来：“宋姗姗？你说啥？你说你要跟樊烨一起租房子？”
　　“对啊！”
　　“还对啊？你脑子有病吧！”孙清月的“老公”估计不好用了，她的火气特别大，“宋姗姗，你为什么跟樊烨住在一起啊？你这样还怎么相亲了？你让我怎么跟男方介绍你？到时候男方问你工作，我说你在电视台。男方问你跟不跟父母住，我说你和一个小六岁的男人同居……宋姗姗，你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跟樊烨住在一起啊？”
　　被孙清月骂完，我想解释的话只剩下一句了：“我啊，我想跟樊烨住在一起……因为樊烨可能没钱自己租房子住啊！”
　　“樊烨就算睡大街，跟你也没有关系吧？”孙清月气的直捶床，“宋姗姗，你不用在这儿跟我口是心非，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樊烨那个小白脸！”

　　☆、090 请姗姗指教

　　我喜欢樊烨那个小白脸？我喜欢樊烨那个小白脸？我喜欢……我喜欢个屁啊！
　　“我对樊烨，没有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感情。”从我和樊烨滚过床单之后，这句话我似乎每天都在说，“我们两个只是一般的朋友，然后……”
　　孙清月嗤之以鼻，她根本不信我的话：“你可得了吧！宋姗姗，我30了，我不是三岁，你拿我当小孩儿糊弄么？你们两个连床单都滚过了，还能有正常范围内的感情？现在你又主动要求跟樊烨住在一起……你喜欢就说你喜欢的，你就算真喜欢樊烨了，那也是人之常情，没啥不好意思说的。”
　　我不是不好意思，我是真没觉得自己喜欢樊烨。是，我承认自己有时候会因为樊烨的遭遇和经历感到一丝丝的心痛，但是这种感情完全是出自我泛滥无聊的母爱情绪……对，就是母爱一类的感情。看到樊烨的时候，我更多会觉得他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拿他当男人以外，其他时候他对我来说都是孩子。
　　这世界上会有人爱上自己的孩子么？肯定不会有吧？
　　我语重心长的跟孙清月解释：“大姐，你的思想能不能纯洁单纯一点？我们就是一起租房子而已，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么？樊烨比我小六岁呢！我上小学的时候他才生出来，我要是喜欢他，那我不成了……”
　　“猥亵儿童是吧？你上次已经说过了。”孙清月噗嗤一声笑出来，“宋姗姗，你自己想，是我思想不纯洁，还是你跟樊烨做不纯洁的事儿了？就是一起租房子而已？你蒙谁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能保证你俩不干柴烈火？”
　　我唉声叹气：“跟你真是没有办法正常的沟通和交流，我要说你点啥好呢？行了，我也不跟你解释了，你爱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吧！我跟樊烨住，只是一时的。他和他妈，那肯定是赌气呢！等到他和他妈一和好，我立马功成身退回家来。我多呆一分钟，都算你不认识我。”
　　“我以前就觉得你特别的八卦啊，我咋没觉得你这么无聊啊！”孙清月跟着我一起长吁短叹，“人家母子的事儿，好不好碍着你了么？你操的哪门子心？多余真是……你说吧，到底要我帮你干啥。”
　　孙清月真是仗义，感动的我都要痛哭流涕了。我嘿嘿一笑，十分好意思的开口：“其实也没啥，就是我搬出来后，我会告诉我妈住你那里了。要是我妈偶尔给你打电话，麻烦你说我住在你那里。”
　　“免谈。”刚说完孙清月仗义，她立马变卦了，“姗姗啊，我挺喜欢你妈妈的……可是应付你妈妈，我真不咋太擅长。”
　　我声泪俱下，我苦苦哀求：“孙清月，同学这么多年，你就好意思拒绝我？”
　　“我还真挺好意思，我发现跟你就不能太不好意思了。”孙清月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你妈要是知道我帮你打掩护跟男人同居，你妈杀你的时候估计顺带把我也杀了……我看你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樊烨那么年轻有手有脚的，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用得着你个傻大姐胡乱操心么？”
　　听孙清月的意思，她是肯定不会帮我了。我知道自己这个事儿是有点强人所难，得不到外援，我也只好作罢。孙清月没再说什么，简单嘱咐了我几句，她就挂了电话。
　　我擦着头发去客厅，我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磨磨蹭蹭的走到我妈旁边，笑着问：“妈，看电视呢！”
　　“废话。”我妈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在我妈旁边坐下，心里跟打鼓似的。见我吞吞吐吐的，我妈倒是奇怪了：“姗姗，有事儿啊？后天要上班，你是不是紧张了？”
　　“啊，那倒不是。”我收好毛巾，话一鼓作气的往外冒，“妈，是这样的，我不是要去电视台上班么？电视台离着咱家也挺远的，所以我想去电视台那面租房子住。孙清月那里太小，我就找了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合租……不过妈你别担心，我也就住几个月。等到时候工作过渡的差不多了，我就搬回来住。妈，你看行么？”
　　出来之前我一直在打草稿，因为这样话说的是异常顺利。等我把事情都交代完，我很紧张的看我妈反映……我妈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扒拉开我挡着电视的脑袋：“哎呀，你多大的人了？你想搬出去你就搬啊！跟我说啥？快起来，我看电视呢！”
　　居然又如此的顺利，忽然间我有点悲喜交加……这真的是亲妈么？
　　我不怎么太放心，用玩笑试探着我妈。笑着拍拍我妈的肩膀，我问她：“老太太话说的这么敞亮……你就不怕我跟男人出去同居么？”
　　“怕啥？”我妈的话让我倍受打击，“你要是找不到男人同居，我才应该怕吧？”
　　我彻底的拜服，这才是我嫡嫡亲的大亲妈。
　　得到我妈的首肯，我立马去打电话联系房东。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我轻轻松松预定好了看放时间。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我发短信通知樊烨的时候还有些许的不安……不过樊烨倒是配合，他很快回我信息说，好。
　　不正常，顺利的，太不正常。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要是有什么事情办的特别顺利，我总会异常的不安。而在这种不安的折磨下，我毫无意外的失眠了。一直到天色发亮，我的眼皮儿都合拢不上。虽然不想承认，可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思想上不断的压制着自己的期待。但是这种期待像是会反弹一般，越是压制越汹涌的厉害……我整个身体里有无以言表的空虚，抓心挠肝的让我使劲的缠住了被子。
　　宋姗姗啊宋姗姗，你可有点出息。和樊烨住在一起后，你可不能丢脸。我想。
　　自己躺在床上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起来了。为了不吓到樊烨，我特意跑去厕所化了化妆。我妈起床上厕所时被我吓了一跳，她皱眉看我：“宋姗姗，大早上你干嘛去啊？化成这样，跳广场舞啊？”
　　“出门。”我收好东西，“今天跟朋友去看房子，差不多可以的话，明后天我就搬过去。”
　　我妈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我：“我说，你不会真跟男人同居吧？”
　　“哈哈，怎么会。”
　　防止我妈看出来破绽，我大声的干笑了两下，粉底液的盖子都来不及盖，我赶紧撒腿就跑。
　　不是我妈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妆容稍微夸张点……可我没有办法，不把粉底涂厚点，我很难掩盖住黑眼圈和细纹。20岁的时候简单擦个唇彩就蛮不错，但到了30岁化了全套依旧觉得死气沉沉。25岁之前没感到时间的可怕，一等到了30岁，连呼吸似乎都带着腐朽的功力。
　　这就是女人变老的悲哀。
　　等我去了约定的地方，樊烨早早就到了。走近之后樊烨看到我的样子愣了一下，我见他的打扮同样愣了一下。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们两个一起呆愣的问对方：“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的样子不用多说，奇怪的是樊烨。樊烨的穿着打扮还算正常，简单的黑色运动服，简单的黑色跑鞋。可让我意外的是，樊烨身边停的不是车，而是一个大号的行李箱……问完那句话我就后悔了，看来樊烨真的是被扫地出门的彻底。
　　后悔的不只是我自己，樊烨同样对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宋姗姗，你今天……很不错啊！”
　　“谢谢，你也不错。”为了不让樊烨尴尬，我尽量不去看他旁边的行李箱，“我跟房东通过电话了，他现在应该在家等着咱俩呢！我们先去看看房子，合适不合适等下出来说……这家房子我看房产公司的同事拿过照片，性价比算是很高的了。我们私下联系房东，中介费就能全省了。”
　　我没有对樊烨的行李箱表示疑问，樊烨自己不太好意思的解释说：“我今天刚从外地回来，所以箱子还没送家里去。”
　　“啊，行，没事儿。”我帮着樊烨拎过电脑包，“我帮你拿一下吧？”
　　我们两个沉默的往房东家走，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期间有几次樊烨似乎是想开口，不过却还是停住了。
　　樊烨不说话，我倒是乐得自在。毕竟这种睁眼撒谎的事儿，我是干不出来，一般撒谎，我都是闭着眼睛的。能不矫揉造作的做到现在的程度，我已经很是庆幸了。
　　房子肯定是没问题的，房东见我们两个拿着行李箱，他自然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房东人比较爽快，我们有诚意，他也很有诚意。几乎没费什么事儿，房东主动给我们便宜了500块钱的月租。
　　交钱签字拿钥匙，所有的手续顺利的我有点不安。当从房东手里接到钥匙的时候，我还是有略微的不太真实感。
　　最先进入状态的樊烨笑着对我伸出手，他咧嘴笑着露出整齐的牙齿：“以后住在一起，要请姗姗指教了。”
　　我看了看樊烨白净的手，又看了看樊烨的细长眼睛帅气的脸……宋姗姗，你可得有点出息啊！

　　☆、091 有机黄瓜？还是有鸡黄瓜？

　　见我没说话，樊烨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被他说的不太好意思，我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以后住在一起，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房东看我和樊烨相互之间这么客气，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这种事情不能马虎，我很慎重的跟房东交代清楚：“我们两个没什么关系，我们两个就是一般的朋友。都在附近上班，所以合租房子……我们两个没有亲戚关系应该也可以合租吧？我记得合租的事儿警察抓的挺严的。”
　　“可以啊，当然可以。”房东笑笑，“最近一段时间查合租没有查的那么严了，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警察都不会查。我是看你又帮他拿东西，又那么照顾他意见的……我以为你是他老大姐啥的。”
　　老大姐？！我有比樊烨老那么多么？！
　　“喂！”虽然说话的是给我们便宜房租的房东，可他的用词还是让我很气愤，“我看着应该没比他老那么多么吧？大姐就大姐好了嘛，不用特意加一个老字吧？”
　　从跟接触开始我就是嘻嘻哈哈的，我突然有点发火，房东倒是很不好意思：“对不住，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我随便说的，我没有恶意的。”
　　樊烨偷笑：“宋姗姗你要是把脸洗干净……或许不用叫老大姐了。”
　　“……”我今天化的妆简直是败笔。
　　本来想化妆遮丑的，但没想到反而成了蒙羞。被樊烨和房东笑的抬不起头，我赶紧跑去厕所把脸洗干净了。
　　我从厕所洗完脸出来，房东已经走了。樊烨靠在厕所外面的墙上等我，我打开门他递来了毛巾。我默默的擦着脸，樊烨客观的跟我分析：“房东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有事儿先走了。我看房东是被你吓住了，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凶悍……宋姗姗，其实你长的吧，不难看。皮肤不算差，五官也端正。你要是不化妆，真不像三十的。”
　　“我化了妆像了？”我也觉得有点郁闷，“可是不化妆，那些细纹和黑眼圈有多讨厌你晓得么？”
　　反正那些细纹和黑眼圈不长在樊烨的脸上，他当然不晓得。樊烨在我的脸上比划了一圈，说：“宋姗姗，你相亲的时候千万不要化刚才的妆去。不然的话，多大胆子的相亲对象都让你吓跑了……我不明白女人为什么都喜欢化妆呢？你们女人一点都不了解我们男人，男人啊，才不会喜欢化浓妆的女人，我们喜欢的是自然。”
　　“是啊，我也喜欢自然。”我话说的发闷，“你们男人不是喜欢不化妆的女人，你们是喜欢不化妆也好看的女人。”
　　樊烨点头表示承认：“你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
　　我和樊烨租的是一屋一厅，以我俩的经济条件，也只够租一屋一厅的了。虽然住房面积狭小，不过在分房的问题上，我们两个并没有太大的争议。我睡卧室他睡客厅。房租是一个月3000，我们两一人一千五，水电均摊。打包好行李的樊烨今天就住这儿，我还要等两三天才能搬。
　　“谢谢你跟我一起住啊！”避免伤害到樊烨那颗小男人的自尊心，我努力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樊烨你真够朋友，你放下家里那么大的房子来跟我住……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嗨，没事儿。”樊烨可能是不太好意思，他笑的稍微腼腆，“朋友嘛，我不帮你谁帮你？要拿我当朋友，就别说谢不谢的话。”
　　“对对对，咱们都是朋友。”我点头称是，“都是朋友，啥谢不谢的……我估计要等两天才能搬过来，你要是觉得在沙发上睡着不得劲，你可以先去睡卧室。”
　　樊烨爱面子爱的要命，他立马拒绝：“不用了，卧室你睡就行了。再说了，我还可以回家啊！不过这里离着我上班的地方也挺近的，以后汽车的油钱会省不少。当然，我也不是在乎那点汽油钱。主要是现在空气环境不好，少开车环保。”
　　我能明白樊烨是怎么想的，为了不让他尴尬，我夸赞的表扬他：“樊烨，你这觉悟是真高啊！你跟一般为富不仁的有钱人不一样，真不一样。”
　　“呵呵，那是。”樊烨多少有点小孩儿心性，我的表扬让他有点沾沾自喜，“这就是上流社会的人和暴发户的区别。”
　　可能是因为我见过樊烨那个吊儿郎当的朋友杨泽坤，我总不自觉的将樊烨贬低的有钱人代入成那副德行。
　　耍了几句贫嘴后，我和樊烨忽然没人说话了。屋子里静了下来，气氛突然变的有丝丝沉闷……可怕的安静不断蔓延，这种安静甚至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长久的安静中陡然生出点别样的暧昧，胶着的状态让我很是无所适从。
　　到了现在安静下来，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马上要和一个男人同居了，这可不是小事儿。虽然不是睡在一张床上，但也够要我的命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我还是挺保守的。我们两个住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以后每天樊烨要看着我在家里穿着睡衣邋里邋遢的样子。不仅这样，在每天的朝夕相处中，樊烨会发现我所有的毛病缺点和怪癖……
　　可是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在乎樊烨知道这些？我为什么因为樊烨会知道这些而紧张？我们两个只是一般的朋友啊！我只是不想他睡大街，顺手帮了个忙……
　　但是但是，会有人为了帮忙而跑来跟男人同居的么？既然是帮忙，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承认呢？我告诉樊烨，我知道他有困难了，我正好有点闲钱能帮他。以我们两个的交情，我没必要为了帮他搭上自己啊？孙清月说的对，万一我的相亲对象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同居，那肯定泡汤……
　　我了个亲娘，我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不会，真的喜欢樊烨了吧？
　　“宋姗姗！”
　　被樊烨一叫，我猛的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来。害怕樊烨看出我的心事和慌乱，我叫的比他更大声：“干嘛？你不会小声说话啊？那么大个声，你要吓死我啊！”
　　“我已经叫了你好半天了，”樊烨不想跟我吵架，他皱眉看我，“我是要问你，我等下要去买家用商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去啊，当然去。”我估摸着带的钱应该差不多够用，“好多东西要买，你自己肯定拿不过来。我跟着你一起去，然后我就回家了。”
　　樊烨点点头：“行，我们现在去超市……那你等我下，我去换身衣服。”
　　“换什么啊？”我扯着樊烨的胳膊往外走，“你这身衣服就行了，去个超市而已，不用那么隆重。”
　　换衣服的问题上，樊烨勉为其难的听了我的。可是在去哪家超市的问题上，樊烨是寸步不让。我说去平价的超市，他死活不干。生拉硬拽着带我去了国际商厦的高档超市，樊烨美其名曰“来这里是为了生活高品质”。
　　我们两个都已经穷到两个人住一居室了，我真想不明白有什么高品质可言。我看了看摆满进口商品的货架，冷嘲热讽的附和说：“在我看来，重视生活高品质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败家。”
　　“我以前都来这家超市的。”樊烨的语气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留恋，“宋姗姗，衣服不换也就不换了……你说的那种农贸大市场，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去的。以后要是你想去，你也不用叫我。”
　　“呵呵，”我真是懒得跟这种小孩儿讲现实的可怕，“说的好像我多想带着你去似的。”
　　行吧，樊烨说不去就不去吧。我带着信用卡，买点生活用品应该不会刷爆的……转了一圈之后，我才发现不了解现实可怕的人是我。
　　“这什么黄瓜啊？”我无比震惊的从货架上拿起包装精致的盒子，“两根黄瓜要24？疯了么？”
　　樊烨嫌我喊的大声丢脸，他赶忙过来拉我的袖子：“宋姗姗，你小声点，你这样太丢脸了……这不写了么？这是有机黄瓜，肯定要贵一点。”
　　“你开玩笑么？”我买黄瓜就没超过3块钱一根，“别说它是有机黄瓜了，就算它里面有只鸡，价格也不算便宜了！两个黄瓜要24？这里是超市么？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樊烨觉得我的想法不可理解，他觉得这很正常：“所以我说啊，去农贸市场和来这里是有区别的。这种有机的黄瓜对身体好，你看……”
　　“算了吧！”我才不想被樊烨洗脑，“这黄瓜太贵了，吃用都不划算……不买了不买了，在这里买齐了东西，估计都快赶上半个月房租了。”
　　我拉着樊烨要走，樊烨死活不肯。我丢下手里的购物篮，一摊手：“你人傻钱多愿意被坑，那我也没办法，我才不会跟你一起呢！我妈要是知道我花24块钱买了，她回家能劈了我你信么？”
　　提到我妈，樊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不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可我没走出多远，身后一个陌生的女人开口叫住了我。
　　“宋姗姗？你是宋姗姗么？”

　　☆、092 我的周末是双休，前男友的周末却是双修

　　叫住我的女人大概27、8岁的样子，她的穿着打扮里透着一股“你若安好我就晴天”的文艺范。简洁的白衬衫，淡蓝色的牛仔裤。长而微卷的头发，中分的发型显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我不认识她是谁，可我想，我知道她是谁。
　　我冷着脸，冷声对她说：“我不认识你，我是谁跟你没关系。樊烨，走了，回家。”
　　“啊？”樊烨不是笨蛋，他意识到我和这个女人之间有问题。“啊，好，我们回家。”
　　女人绕到我前面，她依旧保持着笑意：“姗姗，我是韩燕，我是丛少光的太太。”
　　“你是谁跟我有关系么？”我没有故意找茬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想跟她说话，“丛少光跟我都没关系呢，我干嘛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
　　对话进行到这里，樊烨差不多明白了。我的手本来是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樊烨大力的将我手揪了出来。我被樊烨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满脸不解的看他。韩燕同样感到奇怪，她也开始看樊烨……在我们两个女人诧异的目光中，樊烨带着炫耀显摆的意味和我自然的十指交叉。
　　这是距离上次“亲密接触”后，又一次的“亲密接触”。樊烨的手掌很宽很厚，握上去十分的有安全感。指尖相触的感觉，有着撩拨神经的痒意……牵个手就这么有感觉，我一定是太缺男人了。
　　我早就知道，樊烨只是平时话说的难听。很多时候，他还是很讲义气的。最起码在丛少光的事儿上，樊烨乐意给予我帮助。虽然在我看来樊烨的帮助很幼稚，可是他却做的很认真。
　　樊烨笑呵呵的看着韩燕，他一板一眼的说：“你说的丛什么光，是我家姗姗的前前男朋友吧？”
　　“啊，是的。”韩燕迅速的调整过来，她笑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酒窝，“我和少光马上要办婚礼了，今天正好碰到，所以我想问问，姗姗有没有时间来参加。”
　　最毒妇人心啊，韩燕是真狠啊！我只想安静的做个前女友而已，她都不肯答应啊！请我去参加婚礼？我怎么不信她会那么好心？让我们大家什么都不要想起然后往事随风不好么？干嘛一定要把场面弄的很惨烈，大家都很难看呢？
　　现在这种时候，我说话不说话都不太合适。去参加丛少光的婚礼，坦白说，我没那么大度。我这个人其实小气的要命，尤其是感情方面简直是吝啬……可要是直接说不去，又好像我心虚逃避。
　　樊烨很好的帮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在我开口之前，他尖酸刻薄的审视了一下韩燕：“你听不懂话啊？我家姗姗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故意装傻？我们不想跟你们有关系，你不明白么？”
　　韩燕恐怕从来没被人这么尖酸刻薄的对待过，她稍显愤慨的反问：“你是谁啊？宋姗姗的男朋友吗？”
　　“对啊！”樊烨爽快的答话让我心里异常痛快，“我是宋姗姗的男朋友……所以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我女朋友去参加你和那个丛什么光的婚礼的！我说你挺逗啊！你装什么圣母啊！你的大度，你还是用在你老公身上吧！”
　　韩燕被樊烨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气的不轻。我无比端庄的站在樊烨旁边，现在要是有个尾巴我都恨不得摇上一摇。樊烨话说的解恨，是真解恨。不仅给我出了口恶气，更是打击了韩燕的嚣张气焰。我昂首挺胸的站着，连那个24块钱两根的有机黄瓜都变的无比美好。
　　“呵呵，宋姗姗，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韩燕脸上带着笑，可是她的眼底却一片冰凉，“我好心好意的请你参加婚礼，不给面子？你不来没关系，你爸肯定是要来的。到时候……”
　　樊烨一手领着我，他另一只手跟哄苍蝇似的赶着韩燕：“不给你面子，我们就是小气了？你觉得你自己多大的面子？我岳父就算去参加婚礼，那也是看着你老子的面子。你以为就凭着你，能请动我岳父么？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我还是那句话，想表现大度，你演给丛什么光看就行了。我们没你那个演技，不配合你一起演了……走了，姗姗，我们回家。”
　　听着樊烨一口一个“岳父”的叫，我整个脸都红了。最后樊烨说出的那句“我们回家”，更让我有一种感慨万千的感觉。一刹那间，我甚至恍惚了一下。我有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樊烨真的是我男朋友一般。
　　没等我和樊烨走远，丛少光便赶了过来。韩燕是真会演戏，在丛少光感到的前几秒种，她的眼圈瞬间红了。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呦，就好像我和樊烨欺负了她似的。
　　好吧，樊烨刚才也确实是单方面“虐待”她来着。
　　看着丛少光购物车里的东西，我再一次为自己的处境默哀。丛少光这个混蛋，他不仅吃的好睡的好住的好，周末他更是过的好……我的周末是双休，他的周末却他妈的是双修。
　　“姗姗？”丛少光无意识的先叫了我一声，叫完后他发现不太合适，立马改口问，“燕燕，你怎么了？”
　　丛少光一来，樊烨变的跟斗鸡似的。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樊烨拉着我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樊烨轻蔑的冷哼，他咄咄逼人的说：“你老公来了，你倒是告诉他怎么了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丛少光的眼神迅速的在我和樊烨拉着的手上转了一圈，他弯腰看韩燕，“燕燕？燕燕？”
　　韩燕揉揉通红的眼睛，她笑的矫情：“少光，我没事儿的，我们回家，回家说。”
　　“回家说干什么？”樊烨不是软柿子，他扬着脑袋不依不饶，“就在这里说好了，正好大家都在呢！丛少光，你老婆说，你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她想请姗姗去观礼。”
　　丛少光点点头：“这事儿我知道，我们两个商量好了，结婚的时候确实是想请姗姗过来。”
　　“呦呵，”樊烨笑的讽刺，“我还以为是这个女人找事儿，原来你们夫妻俩都是一个德行。”
　　丛少光是看着脾气好，他其实还是挺有性格的。听樊烨说完，丛少光的俊脸立马沉了下来：“麻烦你说话，客气点。”
　　“你们都没做客气的事儿，我干嘛要客气的说？”跟丛少光一比，樊烨的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桀骜不驯，“行，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辛苦点，刚才告诉你老婆的话，现在我再跟你说一遍……姗姗是我的女朋友，她不会去参加你们两个的婚礼。以后你们两个无论过的如何，麻烦你们都不要让我们知道。像是半夜接姗姗回家的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了。毕竟，我是她男朋友，毕竟，现在住在一起的是我们两个人。”
　　樊烨最后的一句话，是暗指上次丛少光半夜来警察局找我……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樊烨话里的暗示意味了，丛少光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你说，你是姗姗的男朋友？你说，你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
　　丛少光的话说完，韩燕眼神异样的抬头看了看他……丛少光失态了，这点我和韩燕都看出来了。
　　“是啊，我是跟樊烨住在一起。”我不像樊烨那么会撒谎，可是丛少光的态度让我很恼火。握紧了樊烨的手，我故意举起来给丛少光看了看，“我跟谁住在一起，用得着告诉你么？他刚才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们两个结婚，我祝福。但是到场祝福，就省了吧！第一咱们关系没那么好，第二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你们浪费。”
　　像是没听到我说什么一般，丛少光继续不敢置信的重复着问我：“姗姗，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少光，我们回家吧！”韩燕突然表情痛苦的捂住了胸口，不给她影后我都感觉屈才。拉扯着丛少光的袖子，韩燕可怜兮兮的说：“少光，我感觉不太舒服。”
　　丛少光回过神来，他不咸不淡的瞥了我一眼后，转身搀扶着韩燕往回走。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恶趣味想法。
　　我掐掐樊烨的手背，使坏的小声问他：“你猜，丛少光是喜欢我多点，还是喜欢那个韩燕多点？”
　　“宋姗姗，你想干什……”
　　樊烨那个疑问的“么”字还没等说出来，我大声的问道：“丛少光，我跟他在一起，你心里不舒服了么？”
　　韩燕和丛少光齐齐停下，韩燕也不叫疼了，她动作明显的偏头看丛少光。
　　丛少光没有出声，我接着问他：“丛少光，你倒是说说看啊！你刚才问我的话，我都回答你了。出于礼貌，你是不是也该回答回答我的问题。”
　　“走吧！”我带着得逞的笑意，牵着樊烨往外走，“我们去农贸大市场好了，这里的菜，都是给那些表里不一言行不一致的人吃的。”
　　身后的韩燕似乎是哭了，不过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昂首阔步的带樊烨出了商场，我恶狠狠的自言自语：“跟我斗，真当老娘我好欺负么？我告诉你们，我宋姗姗可是……”
　　樊烨接话：“士可杀不可辱的。”
　　“对，士可杀不可辱……不过你咋知道？”我奇怪，“我有跟你说过这话么？”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樊烨说这话了，但是樊烨却还记得。樊烨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话说的让我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哦，没什么时候。就是上次咱俩醉酒的时候，你在我家说的。”

　　☆、093 得不到的可怕和守不住的笑话

　　樊烨的话说完，我才恍然意识到我们两个的手还牵着。像是触电一般，我猛的甩开了樊烨。而樊烨倒没觉得怎么样，他闲庭信步的往前走，手随意的插在了口袋里。
　　我偷着看了看樊烨，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虽然我不太好意思问樊烨上次在他家的事儿他记得多少……不过显然，樊烨比我记得要多。
　　“我们什么都没买啊！”走在前面的樊烨，他若无其事的回头问我，“宋姗姗，要不去农贸市场？不然今天晚上没有东西……其实也没事儿，我自己，我可以去饭店吃。”
　　我不断催眠自己，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记得之前的事儿了。如此反复的情绪让我很烦躁，连带着我和樊烨说话的口气也不咋好：“你说你，都怪你吧？我说去农贸市场，你非要来这里……不来这里多好，也不惹这个闲气。”
　　“你说我？”樊烨好笑的指指自己的鼻子，“宋姗姗，是我要说你吧？我刚才帮了你的忙，你不谢谢我，你还怪我？是你那个穷鬼前男友偏要往这面来，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开始说来这里，你也没太反对啊！”
　　我是没太反对，我没反对还不是因为照顾樊烨的面子？我没好气儿的冷哼一声，用力的瞪了樊烨一眼：“谁要你那么幼稚的帮忙？你管她说什么，快点走不就好了……你说你是我男朋友，你觉得是帮我吗？万一韩燕回家把见到咱俩的事儿告诉她爸，而她爸又告诉了我爸。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你知道我会有多丢脸么？你说完倒是嘴痛快了，我过后有多尴尬你能明白么？到时候我爸问我，我要上哪儿偷个男人回家？”
　　樊烨还年轻，他完全不理解我的处境和压力。樊烨以为我是开玩笑，他笑呵呵的一拍胸脯：“不就是要个男人么？你带我回家啊！演个好男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就是去宋茜家的话，会麻烦些。”
　　“你演我的好男友？”本来我只是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越往下说越觉得害怕，“你能演我的好男友多久？樊烨，你能演一辈子么？”
　　“呃，宋姗姗啊，你讲点道理啊！我刚才是想……”
　　“要是不能，就不要信口开河说这种话。”我感觉自己没劲透了，一个玩笑居然这么上纲上线，“我告诉你樊烨，我宋姗姗是单身嫁不出去，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怕……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丛少光教给我最有用的是什么？那就是有些东西你得不到一点不可怕，但是你得到了却守不住，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樊烨：“还有，你可能恋爱经历太少，你恐怕还不能理解，我是女人，在女人的眼里，讲道理，是看心情的。”
　　一口气说完，我整个脸都热的发胀。我和樊烨站在商场的大门口，大吵大嚷的简直是丢尽了脸……我不想跟樊烨多说，我快步离开人流的漩涡中心。
　　我一边抓紧离开，一边暗自骂自己无聊。其实刚才的事儿不怪樊烨，如果不是樊烨帮我打了下圆场，我会更尴尬。所有的麻烦，只是我自己现在的心态问题。
　　不过问题出在哪里，我不得而知。我想发火发泄发人来疯，想的要命。
　　“宋姗姗！”
　　樊烨跑着追上我，他没好意思动手拉住我，而是将胳膊横在了我的身前。樊烨白净的脸蛋红红的，他略微皱了下鼻子，歉意的表示：“宋姗姗，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想那么多……我就是看那个韩燕，她太嚣张了。明明是抢你的男朋友，她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什么我的男朋友？她抢去了，那就是她的了。”我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既然樊烨都给我台阶下了，我肯定得往后让两步，“算了，我们都不说这些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我谢谢你了，但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牺牲自己帮助我了。”
　　我笑了笑，樊烨也笑了笑。樊烨正好走到法国梧桐下，没脱干净树皮的树干将他的脸衬托的那叫一好看。那鼻子那眼那唇还有那皮肤的触感……樊烨要是能像法国梧桐树一样定期脱衣服给我看，就真是太好了。
　　“我们走吧！去农贸大市场。”我赶紧收回自己荡漾的心神，带着樊烨去购物，“看在你刚才帮姐姐的面子上，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就你还想当我姐姐？”
　　“我比你大六岁呢！”我坚决捍卫着自己的地位，“我比你大六岁，你叫我声姐姐还委屈么？”
　　气氛融洽了，樊烨又开始跟我贫嘴打闹：“一切企图用年龄来抬高自己辈分的行为都是智商低，想当我姐姐？怎么你也得做点让我心服口服的事儿吧？”
　　“让你这种小屁孩心服口服，那完全是分分钟的事儿！你姐姐我上大学的时候，那学弟对我都是……哎呦！”
　　太较真于说服樊烨，我没来得及看路，一不留神撞在电线杆子上，我差点摔在地上。额头碰到水泥柱子的声响“咚”一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路人侧目对我来说倒没什么，樊烨的反应实在是让我始料未及。我的脑袋嗡嗡，就听到樊烨哈哈大笑了。樊烨笑的直不起腰，他蹲在地上一下下的捶地。
　　“宋姗姗，你会不会太好笑了点？”樊烨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那么大个电线杆子你都没看见……哈哈，你吹牛吹大了吧？”
　　我苦恼的揉着额头，心里堵着口气不上不下。樊烨的样子跟杨文静家的熊孩子一样讨厌：“我说你为什么叫樊烨啊？你干脆叫烦人算了！你想坐着你自己坐着吧！我不跟你去农贸市场了，你自己去吧！”
　　“哎！你别走！”听我要走，樊烨彻底急了，“宋姗姗，姐姐，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的话，我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我没去过农贸市场，14岁以后就没去过了……我心理有疾病！我自闭！你带着我吧？好不好？”
　　“你呢，你这不叫卖萌，叫卖蠢！”我其实也没真的想走，我只是想让樊烨别笑话的我那么明目张胆，“我看你不是心理有疾病，我看你是脑子有疾病，脑残……你想坐地上啊？起来，走了。”
　　“哎！好。”樊烨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他的性格还真是爱给人意外和惊喜，“姐姐说往哪儿走，咱就往哪儿走。”
　　我调侃着说：“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这样啊？你的高冷哪儿去了？”
　　“被我吃了。”樊烨答的毫不含糊。
　　这个答案有意思：“为什么吃高冷？不怕冻到自己的牙么？”
　　“因为穷啊！”樊烨半真半假的说。
　　我能明白，樊烨是想开玩笑着把这句话讲出来……可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樊烨的这句话让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除了嘴贱的时间外，樊烨还是很礼貌得体的。带着他去农贸市场，他的礼貌得体则变的更加显眼。在一片扯着嗓子卖菜的大叔中间，樊烨小鲜肉的即视感立马爆棚。不仅我看了荡漾，一众卖菜大妈同样荡漾。
　　一向斤斤计较的大妈们突然变的无比慷慨，能抹零的抹零，能送菜的送菜。我买了这么多年的菜，头一回在菜市场里找到女王的感觉。
　　樊烨的表情十分小心翼翼，他似乎走路都怕脏鞋底儿。我在一旁看着，总是忍不住被他谨慎的样子逗笑。等走到卖猪肉摊位的时候，樊烨整张脸都变的煞白：“宋姗姗，这肉都放在这里……会干净么？”
　　“怎么会不干净啊？”为了报刚才的一箭之仇，我故意拎起一块猪肉递到樊烨面前，“你闻闻，你闻闻！”
　　樊烨脸是惨白惨白的，他避着我往后躲，没注意到旁边卖日用品的摊子，樊烨一脚踩到了摞着的洗脸盆里！
　　脚下一滑，樊烨的重心不断往后仰。我手里拿着猪肉没法拉他，大个子的樊烨正好摔在了那堆盆盆碗碗里。塑料的盆本来没多结实，被樊烨一坐，碎了好几个。
　　“哈哈！”我拿着猪肉笑着蹲下来看樊烨，我用油乎乎的手指点着樊烨的鼻子。“刚才谁笑我来着？谁笑我来着？这下好了吧？你活该！哈哈！”
　　樊烨瘪嘴看我，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上。一旁的卖肉大叔倒是不乐意了，大叔把剁肉刀往菜板子上一敲：“你们两个要谈恋爱去别处去！少拿我家的肉玩！”
　　大叔嘴里说出的“谈恋爱”三个字儿怎么听怎么刺耳，我和樊烨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管呢！我们买不就得了！”
　　樊烨摔了一跤，真是得不偿失。买了快大猪肉不说，还赔了好几个盆钱……以后可不跟樊烨闹了，简直是太劳民伤财。
　　赔了钱之后，我和樊烨再也玩笑不起来了。买完东西后，我和樊烨各回各家。路上我一直算计着搬家时间，一开门家里的场面却吓了我一跳。
　　家里我妈正在摔东西，我爸正在拦着。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满地的碎片，奇怪的问我妈：“妈，你这是……拆房子啊？”

　　☆、094 人生赢家的结局都是一样一样的呢

　　“我拆房子？”听见我开门进屋，我妈猩红着眼睛回头看我，“我要杀人！”
　　我妈要想杀人，除了我爸，一般人是靠不了前的。我很了解我妈的这个脾气，所以我很明智的没有靠前。站在玄关的鞋架位置，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问：“妈，你想杀人倒是可以……不过你倒是要告诉我们你想杀谁吧？要是可以，我还能帮着你杀一杀。你说你这是干嘛呀？人还没等杀呢，自己家先闹了个破马张飞。”
　　“姗姗！”我爸横眉立眼的提醒着我，“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妈刚打算开口，我爸立马严肃的开口呵斥：“你也给我闭嘴！这个事儿谁都不准说了！”
　　“为啥！为啥不能说！”我爸喊的声音大，我妈比我爸喊的声更大，“欺负人都欺负到这种地步了，干嘛不让说？”
　　我爸同样被气的不轻，他不断的抽气，大声的对着我妈嚷嚷：“我说了这事儿不准说就不准说！这家到底是不是我说了算？你要是说不是我说的算，那你就说！你说完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回来了！”
　　“那个……”我妈犹豫了。
　　在我爸妈争吵的过程中，我意外的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请柬。凭借我对我妈的了解，我很快明白过来了：“是不是韩局长家女儿的结婚请柬送来了？”
　　争吵激烈的我爸和我妈同时停住，我妈眼泪瞬间流下来了：“姗姗，你怎么知道的？”
　　“啊，我早就知道了。”红色的请柬刺的我眼睛疼，可我还是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丛少光回来的时候，他来找过我……我没跟你们说么？那我一定是忘记了。刚才我去超市的时候还看到他和韩燕了，他们两个人挺好的，我们还聊了聊婚礼的事儿。婚礼是哪天？我爸要去么？”
　　我尽量把事情避重就轻，我尽量让一切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虽然丛少光结婚我心里也不舒服，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26岁的时候了，我折腾不动了。
　　我妈甩开我爸的手，她跑过来看我：“姗姗，你看到丛少光你有没有骂他？你有没有打他？”
　　“有啊！”我轻笑出声，却一点不感到快乐，“我拿了块砖头，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丛少光的脑袋啊，当时就被打的……”
　　“姗姗！”我爸责怪的看我，“你怎么越说越过分？”
　　胸腔位置憋的难受，正好有我爸骂我的借口，我委屈的眼泪跟着噼里啪啦往下掉：“妈，你看我爸！他凶我！”
　　“你干嘛呢！”我妈张开胳膊抱我，她强硬的给我撑腰，“怎么的，他丛少光现在成了局长的乘龙快婿就打不得了？他欠我们家姗姗的，我们打他不应该么？要我我就不打他一下，我打死他我！”
　　“够了！”我爸气的拍桌子，“你们两个能不能理智点？”
　　我妈的怨气彻底爆发，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不是我们理智不理智的问题，是你们韩局长家做事儿太过分了！他韩局长利用职务之便帮着自己的女儿抢了姗姗的对象我们就不说了，你职务没他们家高，我们娘俩认栽……但是今天韩局长夫人来是怎么个意思啊？话里话外的，她笑话谁呢？特意送个请柬来，是想蹲在我脑门上拉屎么？开玩笑！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个腚！”
　　“噗！”我本来还挺伤心，被我妈一骂，我忍不住破涕为笑。韩局长夫人的屁股，确实挺大。
　　“妈，你要是说直径么？”我一边偷笑一边拉我妈的袖子，“妈，实话实说，韩局长夫人的屁股，估计没几个人比她大……”
　　“嗨！”我爸提高音量，他制止我往下说。
　　“哈哈，”经我一说，气愤的我妈同样笑了，“你还别说，她的那个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她今天来咱家的时候，我都担心她进不来门……韩局长也挺胖，你说他们两个睡一张床，能躺下么？他家的床得是加大的吧？”
　　“嗨！”我爸依旧在顽固的制止我和我妈往下说，可我爸似乎也有点要笑场的感觉。“别说了！都别说了！让你们两个别往下说，你们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出乎意料的，我们家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因为韩局长夫人的大屁股而彻底崩盘。
　　“爸，你去吧！”我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但跟我难受比起来，我更加不想让我爸难做，“我和丛少光没关系了，早就没关系了……你跟韩局长那么多年同事了，他就一个女儿，他女儿结婚你不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去，不准去。”我妈抢过请柬，她抬手要撕，“谁爱去谁去……咱们家就是不去，让你们同事都好好寻思寻思，到底你们的好局长都对你这个副局长做了什么。”
　　在我妈撕掉请柬之前，我顺手把请柬抢了过来。我知道我妈疼我，我也明白我爸为难。我揣好了请柬，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既然你们都不想去，那还是我去吧！总该要让他们知道啊！我的脑袋里，早就没有这个人了。不然总是躲着，好像我宋姗姗怕他似的。我有什么不敢去的？对不起爱人的人又不是我……我在外面吃过饭了，我先去睡了。妈，我明天早上要去上班，你记得早点叫我。”
　　我不敢继续在客厅逗留，忽略掉我爸妈的关心，我匆匆忙忙的往卧室跑。
　　天已经开始变黑，没开灯的卧室有点暗。我摸了摸大红的请柬，怎么都不敢翻开看。虽然我答应了说要去参加婚礼……可是我的脑子里却一点头绪没有。
　　在屋子里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孙清月打了电话过来。孙清月是想问我租房子的事儿，听我情绪不高，她关切的问：“姗姗，你不高兴么？今天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有隐瞒孙清月，白天发生的事情我都跟她复述了一遍。孙清月没有缠问丛少光的事儿，她反而好奇：“樊烨真当着丛少光面说他是你的男朋友？”
　　“是啊！”我感觉有点不自在，“虽然我跟他发脾气，可其实我挺感谢他的。如果当时那种情况我自己，我想恐怕场面会很不好看。”
　　孙清月关注的和我不一样：“宋姗姗，你傻不傻？你想没想过，樊烨为什么要说他是你男朋友？”
　　“哈？”这个我倒是没想过，“他是想帮我吧？樊烨能了解我的尴尬，我和丛少光的事儿他都知道。”
　　电话那面的孙清月隐隐的有点兴奋，她很是八婆：“我看不见得吧？姗姗，你想，虽然樊烨现在跟他妈妈断绝了关系，但是以他的那副长相，多少女人愿意跟他在一起住呢？你就说那么一句话，他就答应跟你租房子……你觉没觉得他喜欢你？”
　　“这个真没觉得，”我不是谦虚，“孙清月，你是没看到樊烨平时坑我的劲……我们两个现在能好好说话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吧？我根本不奢望樊烨会喜欢我好吧？”
　　孙清月骂道：“宋姗姗，你简直是傻死了！你自己想想，樊烨现在多大？”
　　“24啊！”
　　“你再想想，你24时身边的男人都在干什么？”
　　我24岁时身边的男人在干什么……我很诚实的回答：“约炮。”
　　“对嘛！”孙清月瞬间变身哲理姐，“樊烨现在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大好的时间不找人滚床单，浪费干嘛？樊烨肯定想，正好自己现在经济困难，又有一个傻大姐送上门来……我看他啊，是不吃白不吃。”
　　我对孙清月的亢奋表示不能理解：“姐姐，他吃我啊，你那么兴奋干嘛啊？”
　　“你现在这把年纪了，有个小男人愿意吃你，你该偷着笑了好吧？”每次只要出现丁点我嫁出去的可能，孙清月便开始积极的给我规划未来蓝图，“宋姗姗，你自己想，樊烨和你相亲的那些男人，哪个更好？”
　　我想了想，老实交代：“樊烨好。”
　　“这不就得了。”孙清月想的很乐观。“你跟樊烨住在一起不能白住，你让他睡也不能白睡啊！你得睡出成果，睡出果实来啊！你只要怀了孩子，再逼着樊烨娶你……”
　　“得得得！”我烦的要命，没功夫听孙清月跟我瞎扯淡，“你能好好说话么？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就算了……孙清月我告诉你，别看我现在30岁了还没对象。不过我宋姗姗找对象，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饥不择食的最终下场，不是烂嘴就是烂肚子！”
　　孙清月一本正经的教育我：“宋姗姗，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我告诉你，所有人生赢家的道路都是一样的，有头有脸的男人势必要个孩子。你抓紧套牢一个……我看樊烨就不错，你抓紧抓紧？”
　　我直接挂了电话。
　　孙清月的电话刚挂，樊烨的电话跟着打了进来。我才说完樊烨，难免有点做贼心虚。屏幕上显示樊烨电话时，我吓的差点没把电话丢出去。
　　电话嗡嗡响，樊烨的名字一闪一闪的……黑暗的房间里我禁不住想，樊烨，会喜欢我么？

　　☆、095 君思我兮然疑作

　　不不不，肯定不可能。樊烨要是会喜欢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接起樊烨的电话之前，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自作多情是件非常非常丢脸的事情，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难堪下不来台的也会是我……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我语气平和的接起樊烨的电话：“喂，你好。”
　　我的口气太过严肃，樊烨倒是有些不适应。停顿了几秒钟后，樊烨不太确定的问：“喂，你好，你是宋姗姗么？”
　　“是我。”樊烨这么认真的说话，我同样是不太习惯，“你有什么事儿么？”
　　听到我确认之后，樊烨紧张的情绪才松懈了下来：“嗨，宋姗姗，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一说喂你好，我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
　　“没有，没打错。”我扯扯领子，好让自己不太拘谨，“打来有事儿么？”
　　樊烨应该是在看电视，我在这面都听到了牙膏广告的声音。我的拘谨丝毫没有影响樊烨发挥，樊烨笑呵呵的说：“我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搬来……宋姗姗，你找的这个房子真的很不错啊！我感觉我自己住正好，你爸妈要是不想让你搬出来住，那你还是在家呆着好了。”
　　“行啊！”樊烨这么说，倒是让我心里不太舒服。樊烨期待的语气，令我有一种自己很被嫌弃的感觉。
　　不过我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不舒服，樊烨要是自己住也挺好的，“樊烨，你想自己住，那你就自己住吧！”
　　樊烨只是开玩笑，我答应的爽快，他反而觉得不自在：“还是不要了，住女人花钱租的房子，这么没品的事儿我会做？”
　　“你不是也付钱了？”
　　“那怎么一样？”樊烨话答的像模似样，“我只是付了客厅的钱而已，卧室还是你的。”
　　一时之间我没找到合适的话，这种时候我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如果我说不去住，樊烨肯定要想多……但我要是说我很想去，那又显现的自己太迫切了。
　　我不说话，樊烨也没觉得尴尬。他播了播台，现在这个时段播的都是新闻。跳转了好几个台后，樊烨关掉了电视。正当我想问问樊烨是不是忘记挂电话时，樊烨突然问我：“宋姗姗，你睡着了？”
　　“没有。”我老实回答，“我在等你说话。”
　　我说完之后，樊烨呵呵笑了。我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樊烨的笑声听着让我感觉很舒心。丛少光所带来的烦闷和压抑，全都被樊烨的笑声卷走了。
　　“你耐心倒是挺好的。”樊烨说。
　　这个我一点没觉得：“以后你慢慢会知道，我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我已经举着电话等你10分钟了，你有话能不能快点说完？”
　　“丛少光的结婚请柬送你家了吧？”
　　樊烨真是不说则已，一说吓人啊！本来我是坐在床上的，樊烨说完后我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咋知道？”
　　跳起来的太急，我的大脑是一阵阵的眩晕迷糊。我没有办法，再次跌回了床里。樊烨的耳朵很灵，他立马注意到了床垫挤压时发出的声音。没问我发生了什么，樊烨直接的下了判断：“宋姗姗，你是在滚床单么？”
　　樊烨说这话是无心的，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到脸上，我气急败坏的嚷嚷：“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不是随随便便会去跟别的男人滚床单的女人！”
　　“呃……”樊烨的话音听起来尴尬，“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开玩笑开习惯了。我刚才没注意，所以说话没走脑子。姗姗，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不是我自己说的要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么？不是我自己说一切都是误会的么？那我现在这么敏感紧张的，是干嘛啦！
　　我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接着使劲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摆正自己的坐姿和态度，问：“我不往心里去，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知道丛少光把请柬给我送来了？今天白天丛少光也没提啊！你什么耳朵啊？我家说话你都能听到？”
　　樊烨的听力好，从我认识他那天我就知道。可在我家说的话他要是能听到，那他就是神奇了。
　　“是啊，丛少光白天是没说。”樊烨的话里满是讽刺挖苦，“我的秘书打电话给我，丛少光的婚礼请柬送到公司去了。”
　　“你认识丛少光？”樊烨不是不去公司了么，我感到奇怪，“你的秘书打电话给你？”
　　樊烨以为我是好奇他和丛少光的关系：“我不认识丛少光，但是韩局长我认识。之前公司有事儿的时候麻烦过韩局长。韩局长不知道我现在不在公……他把给我的请柬送到公司去了，我秘书当然要打电话给我。”
　　差那么一点点，樊烨就把自己丢工作的事儿说出来了。樊烨估计紧张够呛，我同样紧张够呛。听我又不说话了，樊烨追问：“宋姗姗，你收没收到请柬啊？”
　　“我收到了啊，也不是我收到了，是我爸收到了。”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爸和韩局长是同事，我们家肯定要去的。你看到韩燕那个性格了吧？她跟她爸，是一个德行的。我听我爸说，韩局长也不是什么大方性格。韩局长是我爸的上司，我爸不去，以后他肯定找我爸的麻烦。”
　　“哈哈，我就知道你得去。”樊烨像是个炫耀的小孩，他得意洋洋的说：“宋姗姗，你放心，到时候，我拿着请柬跟你一起去。”
　　樊烨的得意让我感受到了危机：“干嘛？你想干嘛？你是想去随礼么？你有钱没地方花了吧？给他家送钱？”
　　“就你脑子的思维，你丢了男人都不奇怪。”樊烨啧啧嘴，“我是说，你想不想趁着丛少光结婚的时候咸鱼翻身风光一把？”
　　咸鱼翻身，那还是咸鱼。而且我不明白樊烨到底是想做什么：“他结婚，我风光什么？除非他在婚礼当场变主意说娶我……否则的话，现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有我在，现状怎么会没有改变。”樊烨故作神秘的说，“宋姗姗，你等着看吧！”
　　樊烨之前也说过类似“你等着看吧”的话，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樊烨每次这么说，都没有什么好事儿……我对樊烨的神秘并不太感兴趣，可我依旧颤颤巍巍的答应：“你别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可以了。”
　　“当然不会。”樊烨对自己的能力是极度的自信，“宋姗姗，丛少光结婚的时候，我会让所有女人都羡慕你的。你不用做什么，你等着看就行了。”
　　其实我很想问问，樊烨为什么会有让我风光的想法。可我想了想，又觉得问这种话会很莫名其妙。斟酌了下用词，我只好说：“等着看啊，那好吧，我等着看。”
　　跟樊烨闲扯了能有一个小时，我们两个这才挂断了电话。一晚上都在接电话，我耳朵被吵的疼。生气的力气没有，心烦的力气也没有。我抓紧时间洗澡，早早的躺下睡觉了。
　　孙清月所在的电视台，是一个高收入和高猝死的企业机构。当然，高收入指的是那些正式编制的从业人员。而高猝死，则是指的我们这些悲催的临时工作者。
　　电视媒体的专业知识我不懂，我到电视台只是打打下手，做些基础办公室端茶小妹的活……估计整个电视台，最忙碌的就属我这种端茶老妹了。我到的第一天，便被那些眼睛长在脑顶的主持人总监制折腾够呛。
　　一会儿是：“宋姗姗，把xx的歌词给我打印一遍。”
　　一会儿又是：“宋姗姗，去给我到楼下接速记的人员上来。”
　　一会儿又又又是：“宋姗姗，我现在需要一份报纸的简报，你立刻给我找到。”
　　就这样，我从早上到电视台开始忙，就再也没有停下来。整天别说吃饭了，我连口水都没喝上。
　　“孙清月！”我从来没这么累过，我累的自己想哭，“我不干了行不行？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啊！你们电视台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有你们那个主持人，他平时在电视上看起来多亲民啊？但他私底下怎么那么多毛病？我今天倒水的时候不就是用手碰了下他的杯口么？他至于连杯子都不要了么？”
　　“你说周振坤啊？”孙清月估计也在忙，她安慰的话很敷衍，“周振坤就那样，他洁癖特别的厉害，整个电视的人都不敢碰他……你应该庆幸他只是不要了杯子，而不是不要你！以周振坤在电视台的影响力，他开除你一个小临时工简直是太轻松了。”
　　他不想要我，我还不想干了呢：“孙清月，我说真的。电视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
　　“别说胡话了！”孙清月没了耐心，她匆匆把话说完，“你好好上班，有什么事儿咱们下班说。我还有事儿，我挂电话了。”
　　我只有一声长叹。
　　本来我打算晚上下班跟孙清月畅聊一番……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下班时却意外的看到了来电视台接我的樊烨。

　　☆、096 “大地”的君主

　　樊烨，是不是，喜欢我？不然的话，他来接我干什么？
　　这是我两天之内第二次冒出这样的念头，这样的念头让我惶恐而又不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转身就往后面跑。
　　现在正好是下班吃饭时间，电视台大楼里人来人往特别的热闹。逆着人群往上跑，我撞了不少的人。我知道自己特别的幼稚，可我却真的不敢想象樊烨为什么来接我……至于我为什么害怕，我自己其实也不明白。
　　或许是我一个人太久了，我已经不习惯被人惦记着了。
　　我慌不择路，一不留神撞到了端着奶茶杯下楼的周振坤。今天被周振坤折腾的最惨，我赶紧闪身躲开避免撞到他。电视台的地板擦的锃亮，我鞋跟一扭，身体姿势诡异的往后倾斜。
　　眼看要摔地上，我不管不顾的大叫着去摸周振坤：“快点！抓我一下！我要倒了！”
　　“宋姗姗，你……”
　　“哎呦！”
　　行吧，周振坤不但没抓住我，他更是厌恶的伸手将我推开了。毫无悬念的，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而在推搡的过程中，周振坤手里温热的奶茶洒了我一身……早知道会这样，刚才我就不挣扎了。
　　周振坤大概35岁，是电视台早间新闻的主持人。他主持的时候热情洋溢语言生动，我妈为了看他主持新闻天天早上爬起来看。在电视上，周振坤脸上的全部肌肉似乎都会动。可现在没有镜头对着，周振坤却好像连眼皮儿都不眨。西装革履满脸僵硬的周振坤死命的盯着自己手上的两滴奶茶残汁，他的呼吸仿佛都凌乱了。
　　我见了那么多人中，周振坤是最矫情的一个。以前我觉得樊烨已经够矫情的了，但是周振坤比樊烨还要矫情。我在电视台呆了一天的时间，我就见周振坤洗过不下30遍的手。奶茶汁洒到手上？不知道周振坤会不会剁手。
　　“你还好吧？”虽然我比较狼狈，可我觉得周振坤心理的受伤程度要比我大多了。我从包里拿纸递过去，歉意的表示，“周主持，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啊！我着急上楼取东西，所以没看到你。”
　　“没事。”周振坤这两个字，说的是异常吃力。
　　说完之后，周振坤还是盯着自己手上的奶茶看。周振坤的表情，就好像他手上放着的是坨大便一般。我实在是很抱歉，自动自觉的拿纸给他擦：“周主持，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啊！”我的手纸还没等碰到周振坤，他便开始忍受不了的大叫出声，“你走开！你走我远点！”
　　从我摔倒开始，周围就有不少的同事在看我们两个。周振坤喊的声音都尖细了，他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吸引了更多的人……我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脸热的像是被开水烫过。
　　“你这是干嘛啊！”我有点恼羞成怒，对这个神经质的洁癖主持人我已经受够了，“大男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不就是滴在手背上两滴奶茶么？擦掉不就好了么？”
　　周振坤长相周正，他瞪大着的眼睛十分有威严。我只是反问了一句，周振坤立马火了：“你说什么？就是两滴奶茶？擦掉不就好了？不！我告诉你！不能好！”
　　本来我还挺生气的，即便是工作不要了，我也做好了跟周振坤吵一架的准备。可是在周振坤说完这句话后，我忽然笑了：“我说错了么？你自己喝的，你难道不知道喝的是什么？”
　　“简直是，太脏了。”周振坤厌恶的盯着我看，他指桑骂槐的说完后，又使劲的甩了甩手，“我最讨厌，脏的人。”
　　“你讨厌脏的人？脏的人会多喜欢你吗？”我笑呵呵的，故意气着周振坤说，“我说周主持，你还最佳男主播呢？就你这小心胸，就你这小气度……让你天天播报新闻都屈才了，你不如去主持做饭类节目好了。和一帮事儿妈合作，符合你的形象气质。”
　　“宋姗姗！”
　　听到风声的孙清月从楼上跑了下来，她带着眼镜，身上的工作牌跑的歪歪扭扭。我身上脏兮兮的，孙清月只好扯我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拉。孙清月给我使了个眼色，她帮忙打着圆场：“周主持，不好意思啊！这个是宋姗姗，我的朋友……她今天刚来上班，可能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给你惹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周振坤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湿巾，他面无表情的撕开包装纸擦手。
　　孙清月来了，我的大脑才清醒点。我是孙清月介绍来的，我要是惹麻烦，那也是给孙清月惹麻烦。我是临时的，大不了甩手不干了。但孙清月是正式的，她以后还要在电视台跟周振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为了孙清月，我怎么要咽下这口气。我压了三次，这才说了些冷静的话：“周主持，抱歉啊！”
　　“不，是我抱歉。”周振坤的情绪同样冷静下来，他话说的冷冰冰，“是我小心胸，是我小气度。”
　　我连连摆手，赔笑着解释：“我刚才是有点激动，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跟你一般见识？”周振坤的表情古怪，我怕是把他得罪了个彻底。周振坤看着我，他整个人是阴阳怪气儿的，“我当然要跟你一般见识啊！我就应该跟事儿妈一般见识，多符合我的形象气质。”
　　孙清月使劲的在下面掐了我一下，我疼的眼圈瞬间红了。我趁热打铁，努力挽救：“周主持，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摔糊涂了，我的话，你不要当真啊！哈哈，大家都不要当真！哈哈，不当真。”
　　我假笑的嘴角都扯到后槽牙了，可是这丝毫没有缓和周振坤那张冰雪未消的脸。不过周振坤说的也是气话，他怎么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儿难为我一个临时工。带着君王赦免臣子时的气势，周振乾挥挥手：“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是不是都没活干了？”
　　周振坤最后看了我一眼，他不耐烦的将手里用过的湿巾丢到柱子旁的垃圾箱里，接着转身便走。
　　“宋姗姗，你真是厉害啊！”周振坤一走，孙清月明显的松了口气，“你才来一天，你就能把这个大拿惹了？整个电视台，谁不捧着周振坤？那就是太子爷……也怪我之前忘交代你了，我跟你说，在电视台，你就算去台长办公室撒尿，你也不要去招惹他周振坤。”
　　孙清月一说，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我刚才的行为我十分的抱歉，对孙清月以后的处境我倍感忧心：“清月啊，他那么厉害啊！我不道啊！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不干也就不干了，可你怎么办啊？”
　　“那你以为呢？”孙清月一边送我出办公大楼，她一边讲给我听，“你别看周振坤主持的是早间新闻，但是在所有节目中，他的早间新闻是收视率最高的……你说这样的最佳男主播，谁能惹？要是他跳槽了，台长估计要跳楼了。”
　　“早间新闻是收视率最高的？咋那么多人跟我妈似的闲着无聊起来看？”
　　见我身上的奶茶污渍太难看，孙清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我：“周振坤的那张脸你也看到了啊！多浩然正气，多赏心悦目啊！别说城里的大妈们了，早上我起来早都想看两眼。不信你明天早上起来看看，周振坤即使不看脸，他的声音也够迷死一群中老年少女们了。”
　　“那怎么办啊？”我更加担心，“清月啊，周振坤刚才挺生气的吧？他会不会难为你啊？”
　　“应该不能。”孙清月拍拍我的肩膀，“周振坤的脾气什么样，我还真不了解。不过他既然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没事儿了，那八成是真的没事儿了……你放心，他难为不了我。我们两个不在一个部门，再说了，以我妈在电视台的影响力，周振坤也不能怎么地我。”
　　那我就放心了。
　　让周振坤这么一搅合，我彻底忘了在电视台大门口等着的樊烨。被孙清月送出来时，我还在想着周振坤的事儿。倒是孙清月兴奋的嗓音提醒了我：“呦，这个不是樊烨么？来接姗姗下班啊？”
　　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万般无奈下，只好正面“御敌”。樊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孙清月，他不解的问孙清月：“你认识我？”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孙清月是不应该认识樊烨的。最起码，我没有正式的介绍过他们两个。要不是上次孙清月陪我跟踪樊烨，她是不应该认识樊烨……不过上次跟踪的事儿不能说，我只好笑着解释：“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孙清月。”
　　“你好。”樊烨的疑心比较重，他还在在意孙清月的招呼。“我们认识么？”
　　孙清月自知失言，她嘿嘿一笑，撒谎说：“我刚才跟姗姗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指给我介绍的，她说你叫樊烨，所以我想着先打个招呼……来接姗姗下班么？”
　　“啊，对。”樊烨话说的自然，他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姗姗，可以走了么？”

　　☆、097 亲爱的小孩

　　“姗姗，快去啊！”孙清月推了我一下：“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两个不会直接回家吧？去吃个饭，看个电影。”
　　孙清月脸上的表情，完全是赤裸裸的性暗示。她如此的明目张胆，是以为樊烨瞎么？
　　樊烨不瞎，可他也没当回事儿。在我和孙清月这两个大龄剩女面前，樊烨就跟个小孩儿一样。顺着孙清月的话，樊烨中规中矩的解释说：“可以啊……不过姗姗，我们能快点么？时间不早了。”
　　孙清月跟我妈是一个心理，有男人来接我出门，她们两个都亢奋的跟打鸡血似的。孙清月拍着巴掌叫好，她就差把暗示的话直接说了：“对对对，时间不早了。快点去吧！不然明天还要上班呢！别起来晚了。”
　　我和樊烨一起看孙清月，孙清月这个八婆却丝毫不以为意：“姗姗，记住，明天千万别迟到啊！我还要加班，我先走了。”
　　孙清月说完倒是走了，只剩下我自己站在樊烨旁边极其尴尬。我披着孙清月的外套，身上都出汗了。不知道樊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呵呵的笑：“宋姗姗，你朋友挺有意思啊！”
　　“是啊是啊！她是不是挺有意思的？”我装傻，“她主持过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天天吵吵闹闹，有意思着呢！”
　　樊烨只是笑笑，他没有再说话。我扯了扯往下滑的外套，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不会是房子钥匙忘带了吧？”
　　绞尽了脑汁，我都没想明白樊烨是要干什么。樊烨来接我下班的举动，实在是太暧昧不清……我知道樊烨现在还喜欢郭亦茹，我也同样不喜欢暧昧不清的状态。醉酒滚床单已经是极限了，如今我只是想安静的做个室友而已：“樊烨，你要是找我吃饭，我可去不了。我妈你知道，我三十了，她还天天查我是不是按时回家呢！”
　　“我是请你吃饭啊！”樊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眼底的逗弄怎么都藏不住，“请你吃杀猪菜，敢去么？”
　　我刚才跟周振坤吵架吵的一点不尽兴，被樊烨一激，我不服气的回敬道：“我为什么不敢去？你是去吃杀猪菜，你又不是杀我。”
　　“哈哈，说的好。”樊烨细长的眼睛笑的微眯，“宋姗姗，你放心，我占用不了你太长时间的……我带你去试衣服。”
　　“试衣服？”我不自觉的裹紧了孙清月的外套，“你怎么知道我衣服脏了？”
　　樊烨倒是一愣：“你衣服脏了？”
　　“是啊，不过这不是重点。”我用一种很是莫名其妙的眼光看孙清月，“如果你不知道我衣服脏了的话，你带我去试哪门子衣服？”
　　樊烨穿着简单的帽衫和运动裤，白净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他的举止倒是很绅士，樊烨动作优雅的给我指了指路，笑着说：“我们边走边说吧……丛少光下周结婚，你要穿什么去？”
　　“我？”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套装吧……”
　　“套装？”樊烨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他嘴角的弧度让我厌恶，“宋姗姗，你不会是想穿着白衬衫和黑裙子去吧？我知道你不爽丛少光结婚叫你去，但你也没必要这么作贱自己。人家婚礼，你穿着去葬礼的衣服，这合适么？”
　　樊烨的说辞让我一肚子的火，我大声的辩解：“谁说我是作贱自己了？我平时上班就是这么穿的啊！”
　　“那你平时上班的心情和上坟时候有区别么？”看我吃瘪的脸，樊烨如同胜利一般，“所以啊……你以为我昨天说让你在丛少光的婚礼上风光一把，是乱说的么？”
　　呃……我对着樊烨坦诚：“不用，真不用。我和丛少光都已经分手那么长时间了，我其实早就想明白了。我就是去喝个喜酒，说一声祝福，然后就好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可能就明白了。我跟20多岁的小姑娘不一样，我真折腾不动了。”
　　无论我多么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内心期许，樊烨依旧没有动摇带我装X带我飞的决心。樊烨拉我的手往前走，可感觉出我手背上奶茶的黏腻感，樊烨又松了手。对于我的邋遢，樊烨已经习以为常。樊烨越过询问的环节，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宋姗姗，你不用管，你什么都不用管。你跟着我，我会把一切给你安排好。”
　　樊烨的话让我心尖微疼，上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是丛少光。从少光说可以安排所有，我信他依赖他，可他呢？丛少光还不是把我像大饼子似的甩了？
　　我的生活不用任何人安排，我只相信我自己。听完樊烨的话，我本能的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安排。你……”
　　“什么你我的，跟我用分你我么？”樊烨从裤兜里拿出纸巾垫着手，他再次握住我带我往前走，“宋姗姗，咱们两个是朋友，你帮我，我帮你，应该的。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先说好了，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这个人就这点好，跟雷锋一样，做好事儿从来不计较。”
　　我哭笑不得。
　　樊烨的步子大，他昂首阔步的走在我前面。我的鞋跟今天扭了一下，怎么走怎么不舒服。我跟在樊烨身后，盯着樊烨握着我的手背看了好一会儿……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妈说的对，或许我真的是有弃妇综合症。被丛少光弃了伤了之后，我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锁了起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实际上我对生活是非常自暴自弃的。
　　老板因为工作的事情骂我，我会觉得老板看我不顺眼。相亲对象多问我两句，我便认为人家是想窥探我的隐私。每当有人走近，我立马用一层层的布条将自己缠住。四年的时间，我已经被捆绑的彻底麻木不仁。
　　我受不了其他人看到我本来的样子，久而久之，我自己也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四年来，樊烨算是跟我走的最亲近的一个男人了。虽然我们偶尔争吵的很厉害，虽然我们开始的纠纷很恼火，可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他都是跟我走的最亲近的一个。这种亲密的距离，让我害怕，让我惶恐。就像是用热舌头去舔三九天外面冻住的冰铁……
　　撕下来的，也注定是我的肉。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宋姗姗你要有点出息，你甩开樊烨的手。如果喜欢上樊烨，那你会比四年前更加的难堪。
　　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身处其中时，真的很少有人能看透。樊烨掌心的温度从薄薄的手纸后面传递到我的掌心，简直像是诱惑一样……不如，再握一会儿好了。
　　我不是个自控力太好的人，想着握一会儿，却整整握了10多分钟。直到樊烨带我到了服装店，他这才松开手：“这家服装店是我同学开的，我俩关系特铁。我昨天跟她说我要参加婚礼，她很够意思的答应我说礼服她出……既然她都这么大方了，咱也别客气了。喜欢哪个拿那个，不用给钱的。”
　　“哎呦喂，樊爷，您可真不客气啊！”
　　樊烨的话音刚落，一个脖子上挂着尺子的娇俏女人便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女人的个子不高，她穿着10多厘米的高跟鞋，也只是刚到我的额头。脑袋上烫了许许多多的小卷，把她整个人都衬托的十分俏皮可爱。贴身的蓝色上衣，简洁的白色衬衫盘系在腰间……我估摸着，这个应该是樊烨的同学了。
　　“我是张子涵，你好你好。”这个叫张子涵的樊烨同学老板娘热情的来和我握手，“你是宋姗姗吧？”
　　我尴尬的举起手来跟张子涵解释：“我刚才摔了一跤，麻烦能让我先洗个手么？等我洗完手，咱俩再握。”
　　“嗨，没事儿。”张子涵的性格大咧咧的，她不拘小节的过来搀我，“樊爷不是指示了么？在我这里，不用太客气。相中什么跟我说，不用跟我见外。”
　　不太适应如此热情的招呼，我木讷的点头：“好，我不客气……那我能去洗手了么？”
　　张子涵虽然是搞服装的，但她的性格却跟男孩子一样。不拘小节，爽朗爱笑。等我洗完手出来，我们两个很郑重的握了握手。
　　我仔细打量了下张子涵的服装店，是属于那种个人风格很强的类型。架子上的衣服一排排，闪亮亮的珠片让人喜爱。刚进店门的角落里有一台粉色的缝纫机，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盒子。整个店里都是甜腻腻的香味儿，闻了让人欢喜。
　　樊烨是真不跟张子涵客气，他跟个大爷似的跑到沙发上坐着去了。张子涵笑呵呵的帮我挑衣服，她脾气很好的说：“宋姗姗……我能叫你姗姗么？”
　　“当然了，”她要是总叫我宋姗姗，我还接受不了，“咱们都不客气，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姗姗，”张子涵看似漫不经心，不过她小声的话却说的认真，“樊烨他啊，就是个小孩儿，以后麻烦你能让着他点吗？”

　　☆、098 家里没有草原，拿什么去留住野马

　　以为张子涵是说我和樊烨住一起的事儿，我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樊烨就跟我弟弟似的……刚才不还说不见外的么？怎么现在又说这么客气的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子涵不断拿裙子在我身上比划，“我想说的，是另一种照顾。”
　　“另一种照顾？”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张子涵并没有把话挑明，她笑着看我，说了别的：“樊烨昨天给我打电话，他说要带个女孩子过来试衣服。当时我还笑他，怎么突然要带女孩子来了……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有点惊讶。”
　　避免事情越来越往韩剧的方向发展，我决定默不作声。张子涵却没有因为我的默不作声而不往下说，她呵呵一笑：“樊烨以前从来都不带女孩子给我们见，他的女朋友可宝贝着呢！所以我有点遗憾啊！一直到郭亦茹死，我都没有……我怎么好好说起这个来了，我们来挑衣服。”
　　张子涵的话说到这里，我在听不明白那就不是装傻是真傻了。我觉得张子涵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我跟樊烨，不是情侣关系。”
　　“不是情侣关系？”衣架上的裙子被张子涵扯了下来，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情侣关系，樊烨答应跟你住在一起？姐姐，别逗妹妹开心了，成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看来，比我小六岁的张子涵就像是小孩子。我虽然不是对樊烨一点想法没有，可我觉得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我没逗你，我和樊烨只是合租房子。我们两个是朋友，就像你们两个的关系一样。你要是拿我当姐姐，就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一把年纪被人开这种玩笑，会觉得有点尴尬。”
　　“樊烨要合租房子？”张子涵应该是不知道樊烨和他妈妈的事情，她瞪大眼睛无比的诧异，“你肯定是在逗我，肯定是。樊烨是谁啊，他怎么可能会出来租房子？姗姗姐姐，你可以去跟任何一个认识樊烨的人说这话，他们如果不是我这种反应，那简直是奇了怪了。”
　　是啊，我要是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估计我也会奇怪。不过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樊烨的家事儿，我能帮忙帮忙，就算帮不了忙，我也不会多言：“呵呵，樊烨可能是大房子住习惯了，现在想换一个小的试试了吧！”
　　“我说的嘛，我说他怎么好端端的搬出去住。”我说这话张子涵倒是相信，她哈哈一笑，“樊烨就那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麻烦你。”
　　“行，小意思。”我总觉得张子涵作为同学说让我照顾樊烨的话有点别扭，但我却并没有多想，“我看着他，看不活，还看不死么！”
　　张子涵笑着把手里的衣服挂好：“姐姐你可真好玩。”
　　我和张子涵都了解樊烨的脾气性格，所以上面的一番话是我们两个私下说的，樊烨并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试衣服环节，则稍微有点丢脸。我身上都是奶茶脏兮兮的印记，也没办法试穿。刚才借口说手弄脏了去洗……现在总不能说我身上脏了要去洗澡吧？
　　“宋姗姗，你还扭捏什么啊！”樊烨不知道我外套里面是多么的狼狈，他对我的不配合表示不满，“都来服装店了，你怎么不试试？”
　　我毕竟一把年纪了，总不能一再的当着年轻人的面展示自己第一天上班是多么的狼狈邋遢。而被樊烨一说，我更加不好意思敞开怀抱给他们看个清楚明白。
　　樊烨不太高兴的看着我，幸好张子涵帮我解了围：“樊爷，你不能总拿你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啊！既然姗姗觉得今天不方便，那过两天你们再来好了。正好姗姗看好的那件裙子需要改下尺寸……要不你们再看看配饰？”
　　“行啊，先看配饰吧！”不想让樊烨误会我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我假装兴致昂扬的笑道，“子涵，有什么适合我刚才裙子的配饰么？给我看看。”
　　张子涵兴高采烈的去后面翻，只剩下我和满脸不高兴的樊烨站在店里。樊烨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冒着寒风，我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隔了能有一分钟，我才试着开口说：“樊烨啊，其实我今天……”
　　我的话说了一半，樊烨突然发火了：“宋姗姗，你不想来试衣服吧？你不想来，你怎么不态度坚决点啊！现在被我强拉着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事情很幼稚？”
　　“没有没有，”我否定的完全没诚意，我一边摆手一边笑，“我很谢谢你，真的。”
　　没有感受到我诚意的樊烨更加恼火，他转身开门要往外走。我看樊烨真的生气了，这才不管不顾的解开衣服给他看：“我也想试那些带着亮片的漂亮裙子啊！但是我身上脏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你……”樊烨看着我胸前一大片尴尬的污脏，他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宋姗姗，你上班的时候给孩子喂奶了啊？”
　　“你开什么玩笑？”我被樊烨的话刺激，情急之下开始胡说八道，“我哪有奶喂孩子？再说了，我有没有奶你不知道么？”
　　等我说完这句话，整个服装店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樊烨没有看我，我也没敢看樊烨。自从那次之后，我们两个还是第一次正面提起……我真他妈的是脑子抽了，我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呢？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我和樊烨谁都没想好合适的措辞。还是在里间的张子涵打破了僵局，她扯着嗓子在里面喊了一声：“你们两个等我一下！我刚才掉了个耳钉！”
　　“好，”樊烨的语气听不出好坏，他的声音闷闷的，“你别说话了，你慢慢在里面找你的吧！”
　　我使劲揪了揪嗓子，刚才尴尬的事情被我一笔带过：“樊烨你看，我身上脏成这样，我哪好意思去试人家的新衣服？我单位离着近，等明后天我穿干净点，我再来试。”
　　“啊？”樊烨似乎是没想到我说这个，他的脸微微有点红，“啊，行。反正你也知道地方了，到时候你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和樊烨是少有的默契，说完之后，我们两个同时转头看了不同的方向。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尴尬的，暧昧无比。
　　一直到张子涵从里间出来，我和樊烨都没有互相搭理。张子涵估计是爬进柜子里掏了不少的地方，她头发比进去前还要乱糟糟。抱着一大纸壳箱子的配饰，张子涵气喘吁吁的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我们店的好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别觉得它们看起来不像好东西，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些绝对是最潮流的。带着它们去巴黎时装周，那都不丢面儿。”
　　女人果然是爱美的，张子涵出来后，我的注意力便都在她抱的东西上了。我左翻翻右看看，里面的配饰果然够夸张够潮流。
　　好看是好看，但如果带着这些去丛少光的婚礼，多多少少有点太不庄重了。
　　我和张子涵叽叽喳喳翻看的过程中，樊烨始终静悄悄的站在一旁看着。张子涵拿出一对夸张的金属耳环给我搭配了一下，她转头问：“樊爷，你看这个咋样？是不是挺好的？姗姗带着这个，显的脸更小了。”
　　“就这个？”樊烨唇角一勾，他讽刺的抨击着，“张子涵你什么眼光啊！我前两天去农贸市场，看市场大妈就带着类似的……换换换，太闹眼睛了，跟乡村非主流似的。”
　　张子涵撅了撅嘴，她继续卖力翻找。如同大浪淘沙，张子涵兴奋的从最下面抓到一副珍珠耳环：“这个总可以吧？带着会不会很端庄高雅？”
　　为了配合张子涵的手势，我奋力的把脑袋拉了过去。可即使是这样，樊烨也还是吝啬给一个好评：“张子涵我不说了，你自己看。你是不是坑我呢？还好货……你看这珍珠，又小又没有光泽。好嘛，你刚才那个是想显得宋姗姗脸小，那你拿这么小的来，是想干嘛？显得她脸大么？”
　　“那你说！”张子涵被樊烨骂的心烦气乱，“你看哪个好，你说啊！”
　　樊烨就等着张子涵说这话呢，张子涵说完，樊烨立刻兴奋的指着货架最上面的一个首饰盒子：“我看这个不错啊！就这个吧！”
　　“你开玩笑！”张子涵立马急了，“樊烨，这个是红珊瑚的，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不行不行，怎么说都不行。”
　　樊烨手长脚长，他踮脚拿了下来：“怎么不行啊？我付钱不可以么？我买了……你那些七七八八的潮流也不用翻了，就这个了。”
　　“你不是欺负人么！”张子涵眼圈都红了，“樊烨，我说了，不给！”
　　樊烨没管三七二十一，他揣好耳环，拉着我就跑出了服装店。张子涵气的在店里跺脚……玻璃的反光镜中看，她应该是哭了。

　　☆、099 冤家路窄不是白说的

　　我不像樊烨那般脸皮厚，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喂，你别跑了，我看张子涵好像哭了。”
　　“你可拉倒吧！”樊烨不信我说的，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跑，“张子涵我都认识她好多年了，她那人，心大着呢！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让她哭的事儿。”
　　虽然我认识张子涵的时间不长，可我能感觉出来，她并不像表面看着那般没心没肺。最起码在她说让我好好照顾樊烨的时候，我觉得她还是心思挺细腻的一个小姑娘……我于心不忍，拉住樊烨停下：“樊烨啊，要我看还是算了吧！张子涵都说她这个很重要了，我们拿走太不合适了。我们把这个送回去，然后挑别的好了。”
　　樊烨跟着我停下，他还在不断的回头张望。确定张子涵没追上后，樊烨埋怨着说我：“宋姗姗，要不我怎么说你傻呢！我告诉你，张子涵拿的一筐配饰，都没这对耳环值钱。”
　　“你看。”樊烨显摆的展示给我看，他如同打赢战役的英雄一样得意洋洋，“这个是红珊瑚的，稀缺着呢！就小指甲盖那么大点的耳环，最少就得五万，而且很多时候你有钱都没地方买去……我惦记张子涵这对耳环好久了，现在抢来了，给你戴着吧！朋友一场，便宜你了。”
　　我盯着樊烨手里的红色耳环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红珊瑚这种东西做的耳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兴奋的问樊烨：“啊，对，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那个3D肉蒲团里，当时谁送宁王一个红珊瑚的，宁王不稀罕，还给打了个稀巴烂……我是说，有一个电影，我看过红珊瑚这种东西。”
　　都怪孙清月，要不是她给了我那么多错误的性暗示，我也不能跟樊烨说话的时候总跑偏。刚才说完之前的事儿，现在又提情色小电影……樊烨会不会以为我在暗示他什么？
　　“不知道，我没看过你说的那个电影。”樊烨沉浸在抢了张子涵耳环的喜悦中，他兴奋的指给我看，“张子涵这个红珊瑚算是不错的了，但不是最好的。我妈有一条项链坠子就是红珊瑚的，那个才叫好呢！”
　　借着樊烨提起他妈妈的机会，我顺着他的话问：“你和你妈妈怎么样了？上次吵架完和好了么？”
　　“跟你说耳环呢！”樊烨不太想多说，他晃荡了下手里的耳环给我显摆，“宋姗姗，你到时候带着这对耳环去参加丛少光的婚礼，绝对够拉风。韩燕估计是带钻石珠宝什么的，简直是俗爆了……不过就怕一般人不认货啊，红珊瑚实在是太稀少了。”
　　既然樊烨不愿意说他和他妈的事儿，那我也尽量多聊聊耳环：“好是好啊，但是太贵了。张子涵送我衣服，我已经很感谢了。现在又拿她这么贵的耳环……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快点还回去。不然的话，我总觉得像贼似的。”
　　“让你戴着你就戴着，哪儿那么多的话？张子涵那里我不会亏待她的，等到过一段时间我把钱给她。”樊烨的小样儿还挺霸道，他将首饰盒子强硬的塞到我手里，“这对儿耳环你留着，算是我谢谢你的。”
　　“你谢我？”我觉得樊烨谢我的只有一件事儿了，“你是说，你想谢我帮你保密郭亦茹和郭亦菲掉包的事儿么？”
　　樊烨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算是吧！”
　　“你可真爱郭亦茹啊！”我低头看了看绒面的首饰盒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为了保护她，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耳环我更不能要了啊！”毕竟我没有遵守和樊烨的约定，她们两个调包的事儿我已经告诉了我爸。
　　我软硬不吃的态度让樊烨很火大，樊烨暴躁的挠了挠头，他没什么耐心的嚷嚷说：“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反正东西我是给你了，想还回去还是丢掉，你自己看着办吧！”
　　“但是……”我左右为难。
　　我和樊烨，能好好说上三句话就算好的了。为了耳环的去留问题，我们两个吵了一路。樊烨估计是怎么看我怎么火大，等把我送到站台，他就气呼呼的回家了。
　　我看着樊烨别扭的背影，好笑的要命：“宋姗姗，你自己看啊！比你小六岁的男人……这不明显是小学生么？”
　　樊烨给我的红珊瑚耳环，我拿着就像捧颗炸弹似的。名不正言不顺要了张子涵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觉得都不是那么回事儿。可这耳环又是樊烨执意要给我的……说心里话，我自己也不太想还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樊烨对我的好，不是出自真心的想对我好。樊烨对我好，完全是因为我帮他保密，他绝对对我有亏欠需要补偿我……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上次在郭亦茹那里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拿樊烨点东西其实也没啥。
　　可是因为是为了郭亦茹，我又总觉得堵的难受……怎么都不舒坦。
　　一路上，我都在反复纠结耳环该不该要的问题。等到了家门口，还没等把首饰盒揣好我妈就推门出来了。我妈眼神好使，她一眼就盯上了：“姗姗，你怀里拿的是什么？现在才回来，去逛街了么？”
　　我就跟个小偷似的，突然做贼心虚了起来。担心我妈刨根问底儿，我赶紧撒谎说：“没什么，是单位同事的……电视台做节目用的，我暂时先保管着。”
　　“是吗？”我妈接过盒子看了看，她笑呵呵的问我，“姗姗，这是电视购物的么？真好看啊……”
　　我和我妈正好在走廊说话的功夫，杨文静她妈从楼上下来了。都没用我和我妈客气寒暄，杨大妈直接伸脑袋过来看：“哎呦，姗姗买什么好东西了？去上街了么？”
　　“呵呵，这个是姗姗单位的。”我妈眼疾手快的把首饰盒扣上，跟以往不同，她并没有跟杨大妈逗留闲聊，“你出去遛弯啊？那你快去吧！我家姗姗刚回来，我得领她回去休息了。”
　　我妈的言行举止神神秘秘的，她敷衍了杨大妈几句就跟着带我进屋了。关上屋里大门后，我不解的问我妈：“妈，你干嘛呢？我还以为你得跟杨大妈吹牛呢……你咋这么快就吹完了？”
　　“你个小孩子懂啥？”江山易改，我妈的脾气是不会移的。我妈大笑了三声，她冷静的跟我分析，“你杨大妈那人好信，你要是不说清楚你这东西是谁送的，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妈，那你为啥不告诉杨大妈啊？你想让她睡不好啊？”我不耻下问。
　　姜还是老的辣，跟我妈一比，我很杨文静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显得太小儿科。我妈得意的样子，恨不得要拿喇叭出去喊了：“杨文静她妈总觉得你嫁不出去，说你没人追，没人要的。她背着我说过多少次，以为我不知道？我让她睡好……她怎么不说她让我睡不好的事儿呢？就让她去猜吧！等下我就下楼放出风声，说你接到男人收的礼物了。嘿嘿嘿，她来问我，可我就不说，今天晚上有她好受的。”
　　女人的世界是简单的，简单到只有两个字儿，那就是攀比。而退休老女人的世界同样是简单的，简单的只剩下一件事儿，那就是娶媳嫁女。我妈因为杨大妈早当了姥姥，她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打闹，我妈争强好胜的心理也太强大了。
　　如果说让我妈和樊烨他妈碰到一起，我还真挺好奇会发生啥。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我妈心态好，还是悲哀自己嫁不出去的名声在外。不能扬眉吐气的说耳环确实是男人送的，我只有举着大拇指夸赞我妈：“您真是再世诸葛，料事如神。”
　　“哪里哪里。”我妈笑的完全是默认，“我只是稍微技高一筹罢了。”
　　红珊瑚到底怎么值钱，我是不了解。不过红珊瑚的耳环，是真心的好看。等到吃过饭洗完澡后，我偷偷的回卧室把耳环带上了。一边收拾行李，我一边忙着照镜子臭美。
　　我跟樊烨预定的是，明天我正式搬去和他一起住。樊烨早上会来接我拿行李，他把行李带回去，我去上班……前一天晚上睡的太晚，结果我臭美过了头。第二天早上樊烨来取行李的时候，我戴着耳环就下去了。
　　见我戴了耳环，樊烨还挺高兴。很难得，整个早上我们两个都没有吵架。
　　送我到了电视台楼下，樊烨便带着行李走了。在我临下车前，樊烨笑呵呵的夸赞我说：“宋姗姗，你带着这个很好看！好好戴着，不要弄丢了！”
　　樊烨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可是他简单的一句话，让我笑的嘴都何不拢了。我乐呵呵进了电视台大楼，感觉整个早上都无比美好……而得意忘形的我，忘了注意电梯。一不留神，我上了主持人专用电梯。
　　更不巧的是，昨天刚吵完架的周振坤，正好在电梯里。

　　☆、100 电视台的四等公民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我现在所在的电视台，从台长往下，总共分为四个等级。
　　一等，自然是台长以及电视台的管理阶层。这个阶层比较神秘，基本上除了在电视台新春的贺词上，就不会见到了。二等，便是以周振坤为代表的精英阶层。这个阶层比较亲民，但也仅仅是看着比较亲民。永远高贵冷艳的跟朵白莲花似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三等，则是以孙清月为代表的贫苦阶层。兢兢业业的上班，勤勤恳恳的拿工资。
　　而电视台的四等公民，就是以我为代表的合同临时工了。整个电视台最基础，最脏乱，最辛苦的活……都是我们这些临时工做的。
　　如此明显的阶级划分，更主要体现在待遇上。特别是在早上上班的乘梯时间里，待遇的差别尤为显著。台长的电梯是哪个，最佳主播的电梯是哪个，一般员工的电梯是哪个。层层严格限制，全都需要刷卡进入。如果卡不配套符合的话，是不能启动相应电梯的。
　　因为我昨天刚来，所以配的卡还没来得及设置权限。我光顾着偷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走错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门板反光镜上出现了周振坤面色难看的脸，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呵呵，周主持早上好。”被孙清月教育完，我很识时务的笑着先打招呼，“这么巧，你也坐电梯啊！”
　　周振坤唇抿的紧紧的，他十分没有礼貌的保持着沉默。我自讨了个没趣儿，所以也不说话。对着反光的镜面，我反复的照着自己耳朵上的耳环。喜悦的心情，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呵呵，真好看啊是真好看……
　　周振坤在顶楼办公，我在他的楼下。整个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几分钟的电梯运转时间对我们来说都是折磨……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周振坤嗓音沙哑的问我：“宋姗姗，你是不是放屁了？”
　　“啊？”我略微一愣，难道我放屁自己没感觉么，“周主持，你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么？不过，应该，不是我吧？”
　　作为一个洁癖，周振坤的各项感观神经都比我敏感发达。电梯里的灯光一晃，我觉得周振坤的脸都绿了。周振坤估计是实在忍无可忍，他才问的这句话。沉吟了几秒钟，周振坤又说：“如果不是你放屁了……你看看你的鞋底儿，你是不是踩屎了？”
　　“怎么可能！”积极配合着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抬起鞋底儿给周振坤展示，“你看！你看！我不可能……我去，我踩了什么啊？”
　　我真是得意忘形，居然连自己踩到了什么都没发现。被樊烨夸奖完，我整个人是轻飘飘的，其他的根本入不了眼……这下可倒好，出洋相了吧！
　　闻到气味儿时还能勉强忍受，见到实物后的周振坤终于是忍无可忍。也顾不上自己还没到了，周振坤跌跌撞撞的跑去拍电梯的控制面板。电梯一阵晃悠，我的心跟着颤抖：“周主持！你小心点！”
　　周振坤估计是被刺激的发狂了，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想跟我多呆。周振坤狂躁的大力拍打着电梯的按钮希望电梯停下来……结果他用力过猛，电梯停住再也不动了。
　　“你别过来！”周振坤喝止住想要去拿求救电话的我，他脸吓的惨白，“宋姗姗，你就站在那面的花纹里不要动，一动都不要动。”
　　“好，我不动。”我不敢刺激周振坤，我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儿来，“周主持，电话就在上面，你拿电话报警好了。”
　　死死的盯着电梯地面上我踩出来的屎的“轨迹”，周振坤眼珠子都瞪红了。颤抖着一双手去摸电梯墙上的电话，我真害怕周振坤用电话来打我。
　　电视台的大楼有年头了，老旧的电梯肯定是受不了周振坤那么折腾。现在是早上上班最繁忙的时候，保安室根本没有人来接电话。而早间新闻期间，会用这台电梯的也只有周振坤一个人。电梯里没有信号，求救电话又打不出去……
　　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没人知道我和周振坤在电梯里了。
　　开始我还没觉得自己踩的便便有味道，可随着电梯里的空气越来越稀少，便便的味道逐渐变的浓郁。别说周振坤受不了，我都有点吃不消。在周振坤恶狠狠的瞪视眼神下，我战战兢兢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周振坤见我这样，他是气不打一处来。拿出自己平时的专业特长，周振坤言辞歹毒的将我骂了个体无完肤：“你到底是哪来的啊？你是不是别的电视台派来的特务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太牛了！你真是处处往我的死穴上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女人？”
　　听周振坤说要打我，我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吵架也只是让自己吸收更多的废气而已。
　　无论周振坤说什么，我都一言不发。我捂住自己的嘴，静静的等着救援来救。
　　在周振坤的早间新闻快播出时，救援人员才感到。时间太早，救援人员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拎着早饭。电梯被撬开之后，我率先看到的就是总编辑急的快哭了的脸。见到周振坤在电梯里，总编辑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你在呢！你在呢！快！快！换上衣服赶紧去！再不去直播要晚了！”
　　周振坤的脸是绿了白白了绿，电梯门一打开，他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抱着办公室门口的垃圾桶，周振坤哇哇大吐了起来。
　　知道自己又惹了祸，我就想着偷偷跑掉。可周振坤即使是吐的头昏脑涨，他也没忘了我：“让、宋姗姗把电梯刷了。”
　　总编辑跟孙清月关系不错，他知道我是孙清月介绍来的。虽然不了解什么状况，不过总编辑却很好心的试着帮我解围：“振坤啊，宋姗姗是来当短期助理的，让她干清洁工的活，不合适吧？电梯还要修一段时间，修好我会叫……”
　　“就让她刷，”周振坤好不容易站直了腰，他面无表情的扯掉自己的领带，“你要是不让她刷，今天的直播我不录了。”
　　“这个可不行啊！”周振坤说不录节目了，总编辑立马变的六神无主，“振坤啊，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商量。你现在撂挑子，真是太为难我了。”
　　周振坤是铁了心，他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今天的新仇加上昨天的旧恨，周振坤是彻底恼怒了：“总编辑，我平时还是很服从安排的吧？电视台的事情，我也没跟你提过过分要求吧？我现在就是想让宋姗姗刷一个电梯……她当助理的，自己刷干净自己弄脏的电梯，过分么？”
　　“你还不过分啊？”吸完了新鲜的空气，我嘴皮子也利索了些，“我又不是来清洁工的，我干嘛刷电梯？”
　　“电梯是不是你弄脏的吧？”周振坤反复强调，“你就说，是不是你弄脏的？”
　　“对，是我不小心……”
　　周振坤的态度咄咄逼人：“你都承认是自己弄脏的，你还在这儿跟我争辩什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你把自己弄脏的电梯刷干净了不应该么？”
　　行吧，比口才，比逻辑思维，我确实是比不上周振坤。虽然我也知道是自己弄脏的电梯，可我实在是不想来电视台上班的第二天就被人“要挟”着刷电梯。
　　见我和周振坤谁都不肯想让，总编辑悄悄的拉我到一旁安慰着说：“姗姗啊，你是清月的朋友，你多帮着清月想想，你千万不能得罪周振坤啊！周振坤真不干了，台长要是追究下来，大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给周振坤一个面子，你先答应。等会周振坤去录节目的时候，我找清洁工把电梯给刷了。”
　　对于惹下的麻烦，我实在是很抱歉：“总编辑，我真是对不起，我不是……”
　　“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嘛！”总编辑大概50多岁左右，他笑起来和颜悦色，“没关系没关系，我等下找人处理。”
　　要是可以，我才不想跟周振坤硬碰硬……周振坤是下定决定给我难堪，我点头同意他的要求后他又加了注码：“现在谁也不准动电梯，等我录完节目之后，我要看着宋姗姗把电梯刷了。”
　　“你……”
　　我骂人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周振坤拿着文件夹转身走了。
　　总编辑有些左右为难，我是万般无奈：“为了孙清月，我忍了。”
　　周振坤是说一不二，录完早间新闻后，他立马来监督我刷电梯。刷电梯用的工具，周振坤也一并准备齐了。把水桶往我面前一推，周振坤僵硬着死人脸说：“走吧宋姗姗，去履行你的承诺。”
　　我长这么大，丢脸的事儿完全可以说是不胜枚举。不过像今天这么丢脸的，则是生平第一遭。在上午访客不断的电视台大厅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刷电梯。
　　周振坤跟个监工一样，他抱着胳膊一直看我。一时之间，我忽然有一种错觉……我是不是走错场了？其实周振坤是电视台总裁来的吧？

　　☆、101 大家都活在世俗中，你装什么纤尘不染

　　我使劲使劲的刷地板，恨不得把地板当成周振坤的脸刷。用力太大，周围溅起了不少的泡沫。周振坤的眼睛微眯，他嫌弃的避开了些。直到怒冲冲的孙清月赶来，周振坤才再次走回到我旁边。
　　孙清月抢过我手里的刷子丢在地上，她大声的质问周振坤：“我说周主持，你是不是过分了？大家都是同事，你用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么？宋姗姗是我介绍来的，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好了！我知道你是最佳男主播，但你也不用这么霸道吧！”
　　“清月！清月！”我都已经这样了，现在来理论，完全是浪费我之前的劳动成果，“清月，今天的事儿你不清楚，是我……”
　　“什么不清楚啊？还想怎么清楚啊？”孙清月满脸涨红，她是怒发冲冠，“今天整个大楼的人都在传，说周主持让珊珊来刷电梯……我开始还不信！周主持，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这么做你都不感到丢脸么？”
　　大厅里人不少，但是周围却静悄悄的。周振坤没有说话，孙清月继续为我愤愤不平：“我知道，你是咱们电视台的台柱子。台长围着你转，总编辑围着你转，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不过我告诉你，你想仗着自己上面有人就欺压新同事，那你是做梦！”
　　“宋姗姗是你的同学，”面对孙清月的指控，周振坤面不改色的反驳，“孙主持，你是在袒护你的同学么？我仗着上面有人欺压新同事，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你不管不顾的在这儿跟我吼，还不是因为你觉得你妈妈是靠山？”
　　“对！我是袒护宋姗姗！”孙清月跟高中时候一样，有人欺负我她永远会无条件的第一个跳出来，“可我袒护宋姗姗，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同学。我袒护宋姗姗，完全是因为我不认为她应该承受现在的待遇！”
　　孙清月不像周振坤那么有名，但好赖不济她也是个主持人。在我印象里，她和人打嘴架很少会输。孙清月话说的字字带泪，听的我都要哭了：“宋姗姗的性格是莽撞了些，我知道她这两天给你惹了不少的麻烦……不过有一句话，我老早就想说了。周主持，你凭什么觉得全电视台都要迁就你的性格？”
　　沉默许久的周振坤终于吭声：“迁就我的性格？”
　　“呵呵，当然是迁就你的性格！”孙清月估计是大姨妈来了，她把积压的怒气一次爆发了出来：“要不是为了迁就你个洁癖，办公室怎么会定期消毒一次啊？你知道每次消毒是多么的浪费时间么？还有，要不是为了迁就你，干嘛把电梯分成现在这样子？你要是不喜欢跟人挤电梯坐，你倒是爬楼去啊！你是主持人！你不是古墓小龙女！大家都活在世俗中，你装什么纤尘不染啊！”
　　孙清月气的要命，她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此时此刻，我跟孙清月是一个心情，我们都不想看到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受苦受难。
　　“周主持，咱们三都心平气和一点。”试着缓和孙清月和周振坤之间的关系，我笑呵呵的说，“今天这个事儿吧，其实……”
　　本来我想试着往周振坤旁边走走，但没想到鞋子底下都是滑腻的泡沫。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整个人就踉跄着摔了出去。一不留神绊倒了地上放着的水桶，里面的水全都撒了出来！水花迸溅的老高，全都喷在了周振坤的衣服上！
　　我的一只脚不慎踩到了水桶里，姿势滑稽而又搞笑。要不是一旁的孙清月眼疾手快的扶住我，我恐怕直接摔了个狗啃屎……等看到周振坤沾了便便的衬衫跟便便一样的脸色后，我暗自倒抽了口。
　　这么尴尬的时刻，我还不如摔个狗啃屎。
　　“周周周周……”
　　我不是害怕，我是太紧张。跟之前闯祸的程度比，这次的行为简直是够把我凌迟处死的了。别说是我了，估计孙清月都要卷铺盖滚蛋。
　　“我没事儿，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周振坤一天内受了两次“毁灭性的”打击，他八成精神不咋正常了。感受到脸上的水渍，他竟然笑出了声，“我忽然发现，你们两个说的简直是太对了。”
　　周振坤不寻常，太不寻常了，他竟然忽略掉其他人递过来的纸巾，直接用手将脸上的污脏擦掉：“孙清月，宋姗姗，我今天做的不对，我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让同事们迁就我，我真的是……很抱歉。”
　　没等我和孙清月说话，周振坤自己把身上脏掉的衬衫脱了下来。在一众女人齐齐的抽气声中，周振坤无比坦然的露出自己有型的腹肌。我摘掉手套，不自觉擦了擦鼻子流下来的水儿……周振坤这身材长相，出道应该都可以了。我想。
　　“宋姗姗挺好的，吃苦耐劳，很符合助理的要求。”周振坤把手里的衬衫丢在地上，“像宋姗姗这样的人才，在楼下帮忙实在是可惜了……不如到我们楼上办公室来吧！我这里需要人手。”
　　这是个火坑，赤裸裸的火坑，简直比周振坤不穿上衣的样子，还要赤裸裸。我要是答应周振坤，那纯粹是我脑子有泡：“我不太适合电视台的工作，我想辞职。”
　　“辞职？”周振坤的表情别扭，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入职前有签过合同吧？你们临时工是不准单方解除合约的吧？不做够三个月，你就想走么？你要是走的话，介绍你来的人是会受影响的吧？当然，电视台还是很人性化的。大家工作嘛，开心最主要了。要是做的不开心，干嘛要受苦受累的呢？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和孙清月，你们两个一起走好了。”
　　孙清月怨恨的咬紧牙，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开口说出话。孙清月还有房子贷款车子贷款要还，她不能跟我一样丢工作。我自己惹下的麻烦，我终究是要自己解决。
　　自己笨手笨脚，拖累别人总不好。我勇敢的一步上前，话说的却是底气不足：“好的周主持，我愿意上楼上帮忙。”

　　☆、102 你身上不仅有侠气，而且你还瞎

　　好的周主持，我愿意上楼上帮忙……这话简直是噩梦。
　　电视台是什么地方？电视台是整个城市消息信息集合和散布的地方。
　　电视台里的都是些什么人？电视台里的都是消息集合和散布的专业人才。
　　于是乎，本来十分低调的“洗刷电梯起争执事件”在一众专业人才的渲染造势下愈演愈烈逐步升温。消息在微博微信人人网等众多平台迅速蔓延开来，最佳男主播周振坤先生裸着上身站在满地臭水中的照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甚至我还没等下班，我妈就发来了一份给我。
　　我妈发的表情是笑的没心没肺，她用满是餍足的口吻笑说：“一直看穿衣服的周振坤，第一次见到脱衣服的周振坤。女儿，你不是一直说妈看电视没品位么？这回给你来点劲爆的。”
　　劲爆，确实很劲爆。周振坤是火了一把，我也是彻底完蛋了。
　　晚上我下班的时候是垂头丧气，即便是出门见到来接我的樊烨，我都没多大的热情。看了看樊烨拿着的衣服，我无精打采的问他：“你帮我去张子涵那里取衣服了啊？”
　　“是啊！”樊烨一晃动，衣服外面的塑料袋子哗啦啦的响，“你今天不是带着耳环呢嘛！我想了想，不能让你去衣服。不然张子涵管你要耳环，你肯定要给她。”
　　“是。”
　　我没什么兴致跟樊烨玩笑，而樊烨也看出了我的无精打采。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樊烨笑着问我：“宋姗姗，你今天怎么了？”
　　“哎，真是一言难尽。”我仰头看天，秋高气爽的天气却让人心情意外沉重，“我今天在电视台，闯了个祸。”
　　没用我接着往下说，樊烨噗嗤一声笑了：“宋姗姗，你不会是……逼着周振坤脱衣服的那个，不会是你吧？”
　　“你说什么呢？”我立马眼神犀利的偏头看樊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逼着周振坤脱衣服了！”
　　见我不抵死不认，樊烨坏心眼的去掏手机。点开网页后，樊烨很无聊的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同学今天发来给我的，我在家看的时候都笑不行了。当时我还想，是哪个能逼着主持人把衣服脱了……宋姗姗没想到还真是你！”
　　我没有吭声，樊烨自己就发现了自己话里的漏洞：“那什么，我今天公司没有事儿，所以我早回了家。而且你要搬进来了啊，我怎么都要收拾收拾屋子。”
　　“你不用解释，我没想知道你干什么。”我哀怨连天，根本顾不上樊烨的小心思了。我苦着张脸问樊烨：“大家是都看到照片了么？”
　　“是啊！”樊烨笑的很是幸灾乐祸，“就连我这种不怎么关注八卦消息的人都看到新闻了……应该没理由有人没看过了吧？”
　　哎……
　　樊烨的好奇心被吊起，他追着我问：“宋姗姗，你是怎么做到的？周振坤的衣服你都敢扒？你不要命了么？”
　　“我要是去扒周振坤的衣服，那我不是不要命，我是不要脸了。”我受不了樊烨的八婆，不耐烦的推开他，“再说了，我好端端的，我干嘛扒周振坤的衣服我？”
　　“哈哈哈！”樊烨才不信我说的，“宋姗姗，除了你之外，我不信第二个女人会做这种事儿……你跟我说说啊！你来电视台上班才第二天吧？第一天身上跟被孩子吐了奶似的，第二天又爆出这么劲爆的新闻……我才发现啊，宋姗姗你是个人才啊！”
　　樊烨不肯罢休，他追着我不断的问。我懒得搭理他，一路小跑往家回……到了家我才想起来，樊烨是跟我住一起的。
　　我前脚刚关上家门，樊烨后脚就拿钥匙开门进来了。樊烨将手里拿着的裙子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还在琢磨着周振坤的事儿：“宋姗姗，你和我说说嘛！我的事情我不是都告诉你了？这么有意思的事儿，你怎么也要跟我分享分享不是？”
　　被樊烨缠的没办法，我接着一溜小跑着去了厨房。厨房的餐桌上摆好了碗筷，我估计都是樊烨做好的饭菜。樊烨的心思细，担心菜放凉了，上面还扣了盘子……我被感动冲昏了头，隔着厨房的门板问樊烨：“我告诉你我今天发生了什么的话，你会笑话我么？”
　　“不，肯定不会。”我都能听到樊烨在外面拍胸脯保证，“我都好奇一白天了，所以特别的想知道。你告诉我，我绝对绝对不会笑你的。”
　　告诉樊烨，似乎也没什么要紧。我拉开厨房门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说：“哎，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
　　事实证明，相信樊烨不会笑话我，还不如去相信周振坤没有洁癖……我刚讲到我和周振坤被关在电梯里，樊烨已经笑的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宋姗姗，你神经末梢是不是跟你的大脑一样迟钝？”樊烨不遗余力的笑话着我，“你踩了屎，你自己都没觉得么？”
　　我没觉得自己踩到了屎，不过我倒是觉得樊烨和周振坤真好笑。为了给自己的智商讨个说话，我大声的辩解：“我穿着鞋呢！我穿着鞋呢！我穿着鞋，我怎么能感觉出自己踩了什么？再说，我早上的时候……”太得意忘形了，没注意到嘛！
　　“你早上的时候怎么了？”樊烨坏笑着挤蹭到我旁边坐，他细长的眼睛里精光毕现，“哦，我知道了宋姗姗。是不是因为我早上夸你漂亮，所以你太高兴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估计很久没人夸你漂亮了吧？是不是也从来没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夸你漂亮吧？”
　　我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失了平衡的樊烨跟着坐在了地上。我不打算继续跟樊烨说：“我要去吃饭，我饿了。”
　　“等会儿，等会儿再吃饭。”樊烨从地上站起来拉住我，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宋姗姗，后来怎么样了？”
　　既然说了，那我干脆都说完吧。樊烨在家做饭给我吃，我怎么说也吃他的嘴短……等我说完之后，樊烨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宋姗姗，你确实是个侠女。你身上不仅有侠气，而且你还瞎。”
　　“我是瞎，我不瞎的话，我能跟你做朋友么？”我抱怨了一句，不打算继续说这事儿，“行了吧？我可以吃饭了吧？”
　　樊烨笑呵呵的伸手挠了挠脸，他细长的眼睛微眯，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我奇怪的上下看了看樊烨，对他的不好意思很是莫名其妙：“怎么，你是做了什么奇怪的吃的给我么？”
　　“那倒不是，”樊烨依旧是笑呵呵的，他率先走到厨房把盘子拿起来给我看，“我只是把盘子扣上了而已，我晚饭什么都没做。”
　　我：“%&*#@$……”
　　再怎么不高兴，今天也是我搬出来住的第一天。既然樊烨没做饭，那么我们两个就出去吃好了。我们两个十分的心有灵犀，去吃饭的路上谁都没有提要去上次的那家吃烧烤。鉴于我们两个目前拮据的生活状态，樊烨和我一拍即合决定吃门口的大馅馄饨。
　　“宋姗姗，我来这里吃饭都是因为陪你。”樊烨是纯粹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吃馄饨吃的口水都来不及咽了，他还在维护着自己高大上的贵族形象，“像这种街边的小吃，我以前从来都不吃。”
　　没有吃饭的胃口，我故意说着反话挤兑着樊烨：“对对对，你从来都不吃街边的小吃。但也不知道是谁，自己在大排档喝了个烂醉如泥，然后被我背回的家。”
　　“那次是个意外。”樊烨嘴硬。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喝多了药酒跟我滚了床单……好吧，还是说点能说的：“樊烨你快点吃，吃完好回去。你是大老板随便睡到自然醒，我还要早起去上班呢！”
　　“你急什么？”樊烨慢悠悠的夹起馄饨放在嘴里，“馄饨，那不得一个一个吃？”
　　樊烨吃饭很好看，是那种文质彬彬的很斯文的好看。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樊烨是吃饭最好看的一个。我能感觉出樊烨其实很饿，但他吃的却很是慢条斯理。樊烨用筷子的姿势也很奇特，一看就是专业训练出来的。筷子每次张开的角度，每次夹菜的位置……那都是惊人的一致。
　　本来我就没什么胃口，看樊烨吃饭，我更不好意思动筷子了。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我的餐桌礼仪放在台面上和樊烨一比较，简直是拿不出手。
　　只要一想到明天要去楼上上班，我就对明天的到来一点期待没有。樊烨把整大碗馄饨都吃完了，他又回头看我面前这份。我的馄饨我还没有动过，我自然的推到樊烨面前：“你饿了吧？你饿了你就吃了好了。”
　　“不，谢谢，还是不用了。”樊烨收回自己留恋的目光，他没有被美食迷惑到迷失心智，“你不吃了么？不吃的话，我们回去吧！”
　　准备去付账的过程中，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停下来看了看樊烨，问说：“你怎么这么饿？你不会是……一天都没吃饭吧？”
　　“什么？”樊烨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汗，他摆明装傻，“我怎么可能一天没吃饭？切，神经病。”
　　樊烨要付账，我说什么都没答应。为了两碗馄饨在饭店拉拉扯扯的，实在是有点丢脸。樊烨兜里有多少钱，我简直是太清楚了。我推着他让他出去等我：“你帮我取了裙子了啊！我得谢谢你，今天不用你请客，我来请。”
　　“那你可真是太抠门了啊！”樊烨笑嘻嘻的看我，“我帮你弄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怎么也得请我顿大的不是？”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樊烨说的话，点头称是：“那好，这个月的饭钱，我都包了。”
　　“你开玩笑。”樊烨没以为我会当真，他的脸色立马变了，“我又不是没钱？我干嘛要花女人的钱？”
　　樊烨说完这话，收银的老板娘正好抬头看我们俩。审视的目光在我们两个的脸上转了一圈，老板娘笑的八婆：“哎呦，你们两个是姐弟恋吧？呵呵，看着真好，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一个比我小好几岁的男人。”
　　“不是，”为了报晚饭被耍的一箭之仇，我故意使坏着说，“他是我包养的男人。”
　　樊烨没以为我这么说，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而老板娘同样没想到我这么说，她被我的奔放惊的是目瞪口呆：“他是你包的？我的天……是我家的馄饨太上档次啊，还是你包的太便宜啊？”
　　我不想继续跟老板娘探讨樊烨“价位”的问题，扯着已经完全呆傻的樊烨领子，我霸道的发号施令：“走了，回家。”
　　“啧啧啧，现在什么世道？一碗馄饨都能包男人了？”我和樊烨一直走了好远，我还能听到老板娘的感慨。
　　其实在我搬来之前，我预想过无数次和樊烨生活在一起的场景场面。或许会尴尬啦，或许会不自在啦，又或许会相互厌烦啦……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我和樊烨能如此和谐的共处一室。
　　在我来之前，樊烨已经把他自己睡觉的位置安装了滑道和拉帘。把拉帘一拉，客厅一秒变成另一间卧室。回到家里后，樊烨立马忘记了刚才我在馄饨店让他尴尬的事儿。他跟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孩儿似的和我炫耀着自己的手工拉帘：“宋姗姗，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不错，真不错。”我打着哈气儿往浴室走，“樊爷真是厉害，专业水准的……我去洗澡了，你也抓紧就寝吧！”
　　我累了一天，是困的要命。在浴室洗澡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都要睡着了。好不容易撑到洗完澡，我头发也懒得吹，步伐沉重的往卧室跑。
　　还没等回到卧室，外面有人来敲门。樊烨已经睡着，我只好再次折回去开门。我困的迷糊，语气也不咋好。对着屋里大门的门板，我不耐烦的吼道：“谁啊？你找谁？”
　　“是我。”一个沉稳的男声陌生又熟悉，“姗姗，我是爸爸。”

　　☆、103 你要是不想我上天台，那你立马给我上阳台

　　爸、爸爸？！
　　“爸！你等会儿！”我紧张的舌头有点打结，“我正洗澡呢！我先把衣服穿上……你先在门口等会儿啊！”
　　我爸会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扯掉脑袋上的毛巾，赶紧把自己的脑袋抓的乱糟糟的。丢掉手里的毛巾，我撒腿就往客厅里跑。樊烨已经睡着了，他听到我的声音才懵懂的将脑袋伸到帘子外面：“宋姗姗，大半夜的，你鬼吼鬼叫什么呢？”
　　“你快出来！”我时间解释太多，我揪住樊烨睡衣的领子拽他出来，“你快点！现在躲阳台上去！”
　　沙发床本来就不够结实，经我这么一撕扯，樊烨差点跌在地上。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樊烨莫名其妙的看我：“宋姗姗！你大晚上的抽什么疯？你是不是睡觉梦游了啊？喂，你……你小心点！你踩我裤子了！”
　　“嘘！”我伸手去捂樊烨的嘴，但是却被樊烨厌恶的避开了。我长话短说，尽量让樊烨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你小点声！我爸在门外呢！”
　　“啊？”樊烨如梦初醒，他细长的眼睛瞪的溜圆，“你爸？宋姗姗，你爸来干什么啊？”
　　我爸为什么会来，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搬出来的事情得到我妈首肯后，我便默认我爸是同意的。说句老实话，我并不太敢和我爸解释的太详细。我爸以前是干刑警的，我撒没撒谎，他一眼能看出来……现在也不是猜测我爸为什么来的时候了，我抱起樊烨一旁放着的衣服指挥到：“拿着你的鞋，去阳台！”
　　“啥？”樊烨的表情逐渐从震惊转化到恼怒，“宋姗姗，你让我……”
　　“对，去阳台！”我没时间跟樊烨废话，我推着他往阳台走，“你要是不想我上天台，那你立马给我上阳台！”
　　樊烨觉得委屈窝火不舒服，可他跟我一样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让我爸发现了我和宋茜的前男友樊烨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们肯定都完蛋。
　　我爸在门口等的不耐烦，他不断的在敲门。藏好樊烨之后，我马不停蹄的跑去给我爸开门。再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这才喘匀了气。尽量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仪态端庄的去给我爸开门。
　　“呵呵，爸，这么晚你咋来了呢？”我不敢看我爸的眼睛，只有一直盯着我爸肩膀的徽章傻笑，“你吃过饭了没有？”
　　我爸眉头微蹙，他越过我的脑顶往屋子里看了看：“姗姗，怎么这么慢？”
　　“哦，没事儿。”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谎话拿出来应付我爸，说，“我正好在洗澡，没怎么听到门铃。”
　　我爸是专业拆穿谎话的，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你都应我的门了，怎么还那么久才来开？”
　　“啊，我听到门之后想来开门来着。”我一字一字说的缓慢，生怕被我爸看出什么端倪，“但是我忘记拿内衣了，室友没在家，所以我自己跑进去找的。”
　　幸好我聪明，开门之前往身上又洒了点水。我爸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他没再说什么。把手里的餐盒递给我，我爸解释说：“我晚上有个会议在附近开的，才结束没一会儿。我给你买了点牛肉，你留着明天早上当早饭。”
　　见我爸手里拿的吃的，我是乐的眉开眼笑。我接过餐盒的功夫，我爸侧身从我旁边走过。我拎着吃的赶紧绕到我爸身前，笑呵呵的打岔：“爸，你看我租的房子还是不错的吧？”
　　“还可以。”我爸吹毛求疵的检查着屋里的门锁，他很是不放心的敲敲门板，“不过姗姗啊，这个门是防火门，不是防盗门……房东说没说可以换门？你要是住这儿的话，爸爸给你换个吧？”
　　有个当警察的爸爸，唯一的好处就是时刻有人给你做安全防范工作。而有个当警察的爸爸，是你的谎话总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我爸摸了摸樊烨刚躺过的沙发床，他狐疑的看我：“姗姗，你的室友呢？床还热，应该没走多久吧？”
　　“对对对，刚走刚走。”我骗的我自己都相信了，“爸，你来之前，她男朋友刚打电话叫她下楼取东西。你上楼的时候看到她了么？她要是没在的话，那可能就是跟男朋友在附近转了转……知道我在楼上洗澡，估计他俩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我爸满意的点点头：“那你的室友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的礼貌还是懂的。”
　　勉强过了一关，我偷偷的松了口气。
　　“我来找你，是有点事情。”我爸不好意思坐在樊烨的床上，他拉过椅子来坐，“姗姗，上次你和我说郭……”
　　看我爸要说郭亦茹的事情，我吓了一身的冷汗。樊烨还在阳台藏着，这事儿让他听去了可不得了。为了不让我爸继续往下说，我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递过去：“爸，你喝水。”
　　“不用，我不渴。”我爸扯扯了领带的位置，他的神色稍显疲倦，“我开了一天的会，喝了一天的水了。我抓紧和你说事情，说完我好回去。我来，就是说那个郭……”
　　“爸！爸！”我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可疑，但是我爸要说的话真的不能让樊烨听到，“爸，你喝了一天的水，应该还没怎么吃饭吧？你带的牛肉我闻着挺香的，要不咱爷俩喝点？”
　　我爸呵呵一笑，小老头说法还不少：“不，不喝了。我等会还要回局里，让人闻到身上的酒味儿不太好……你看你这孩子，总打什么岔？你不准说话了，让我把话说完。我来，是想和你说那个郭亦茹……”
　　这次我爸的话停住，却不是我打断的。阳台樊烨藏的位置，无比清晰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我爸无比的敏感，他的视线无比准确的瞄准了樊烨藏的角落：“谁？谁在那里？”
　　“没谁！”我想都没想就说，“就我自己在家，怎么可能会有人呢！爸，可能是野猫吧？”
　　“野猫？”我爸才不笨，“姗姗，你家是三楼……野猫怎么可能爬这么高？”
　　我一步上前挡住我爸的视线：“呵呵，爸，要不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我明天打电话问你？行不行？”
　　“姗姗，你那里到底有什么？”我爸虽然上了年纪，不过他的眸子里却满是精光，“你让我去看看，不然你自己住在这里我不放心……你这孩子，你别挡路。”
　　见我爸的决心很大，我只好无奈的让开路。我爸拿起一旁地上放着的网球拍，他谨慎的将阳台的窗帘掀开……出乎我的意料，阳台上的樊烨竟然不见了？！
　　我亲自藏起来的樊烨不见了，地上只是剩下一堆的衣服。我爸奇怪的回头看我，我同样奇怪的耸耸肩膀。用网球拍挑起樊烨的四角裤，我爸举起来问我：“姗姗，这是谁的？”
　　“谁的？”我傻笑着装傻，“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啊！难道是楼上的？楼上的！你家衣服是不是掉下来了……爸，要不你先放这儿吧！万一是我室友男朋友的呢？”
　　我爸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他没有继续追问。在确定阳台没有人后，我爸转身回了屋。锁好了阳台门，我爸走回到房厅里。在橙黄色的灯光里，我爸的面色深沉：“接着刚才的说，郭亦茹，我们最近调查她来着。”
　　知道樊烨不会听到，我多少也就放心了。我爸的神情凝重，我估摸着事情不简单：“爸，是怎么了么？”
　　“按理说，郭亦菲死的那趟航班是不应该摔的那么严重的。”我爸坐回到椅子上，他用手比划着给我掩饰，“机身全部坠毁不说，飞机上的行李也丢了不少。当时的警察觉得蹊跷，但是并没有深入的研究……根据郭亦茹最近频繁的联系举动来看，我们可以怀疑，郭亦茹，她在帮着外国的毒品商运送毒品。”
　　虽然早就知道郭亦茹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依旧无比震惊：“确定了么？”
　　“确定了。”我爸沉吟了片刻，“她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一直纠缠那个叫樊烨的来着？”
　　我猛的点头：“是啊是啊！我最初认识樊烨的时候，她就是想灌醉樊烨然后带他去酒店来着……怎么，樊烨跟郭亦茹运毒有关系么？”
　　“没有，目前还没有。我仔细的查过，这个樊烨还算挺干净。”我爸想了想，他还是很多事情不方便跟我说的，“我来是想提醒了，离着那个樊烨远点。既然郭亦茹想跟樊烨走的近，那这个樊烨恐怕也有问题。”
　　我爸要是说樊烨个性讨厌，这个我同意。但是我爸要说樊烨和郭亦茹同流合污，那我打死都不信：“爸，我用人格担保，樊烨不是坏人。”
　　“现在是不是，谁都说了不算。”我爸兜里的电话响，他示意我先走，“你自己小心点，尽量离那个樊烨远点……喂？什么事儿？”
　　我爸的工作要紧，他接起电话就走了。我自己坐在家里，愣愣的盯着地板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恍然间想起来。
　　樊烨哪里去了？

　　☆、104 他有王子病，我还有姑奶奶病呢

　　我打开阳台门，站在阳台上四处找。外面有路灯，阳台上不算很黑。樊烨的衣服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他人却不知去向。站在楼上见我爸已经走远，我这才放心的四处叫喊：“樊烨！樊烨！你在哪儿呢？”
　　楼里住的基本全是附近办公大楼的上班族，这个时间大体上都睡了。我这么一喊，有几家跟着亮起了灯。邻居都被我喊醒了，樊烨还是没有动静，这让我无比的恐慌……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
　　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我焦急的往下眺望。眼珠子都要让我瞪掉了，我却连樊烨根毛都没见到。四下看了能有五分钟，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叫：“樊烨！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呢！”
　　樊烨终于听到我的喊声回话了，可他说话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都有点闷。不过有回音总是好的，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点了：“樊烨！你在哪儿呢？你是不是掉到楼下去了？你现在还好么？”
　　随着我的喊叫声，周围有更多的邻居亮灯。我不敢再喊叫，打算回屋拿手机打给樊烨……我刚返回到客厅的位置，就听樊烨敲门：“宋姗姗，你把门给我打开！你再不开门，我是没劲敲了。”
　　“你怎么跑门口去了？”我一打开门，樊烨的样子吓了我一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跟大变活人似的，明明应该在阳台的樊烨意外的出现了门口。而半个小时前还整洁干净的樊烨，他现在就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一般。樊烨的睡裤裤腿更是摔破了洞，撕坏的位置粘了难看的血渍。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发丝间还夹杂了垃圾的碎屑……我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樊烨，你不会真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吧？”
　　“对。”樊烨深吸了口气，他表情无奈至极，“我看楼上有梯子，想从梯子下去，结果梯子只能到一楼半……我听你爸要开门到阳台上来了，我只好跳下去了。下面都是生活垃圾，我正好掉在那堆上面。”
　　“哈哈……”我失控大笑。
　　樊烨有点恼羞成怒：“宋姗姗！”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实际上，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哪里摔伤没有？”
　　樊烨满脸的吃瘪样，他白净的脸上蹭的很脏，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樊烨抽了下鼻子，他闷声说：“膝盖撞破了，脚踝似乎也伤了……我看，我可能得去医院。”
　　“你是瓷娃娃么？一个大男人摔一下……”
　　看到樊烨愈渐委屈的脸，我有些不忍心说过分的话。想想樊烨会摔下去，多多少少是因为我……这么想完，我更加的不忍心。
　　从架子上拿毛巾递给樊烨擦手，我轻声说：“你能进来么？进来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医院……你这个样子去医院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会被医院的保安当成闹事儿家属丢出来的。”
　　樊烨应该是伤的不轻，他每走一步路都皱一下眉头。我试图去搀扶他进屋，樊烨倒是很体贴的拒绝：“不用了宋姗姗，你刚洗完澡，给你弄脏了，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用毛巾垫着手，“你……脚很疼么？”
　　樊烨想洗完澡再去医院，可我顾忌他腿上有伤坚持没同意。虽然樊烨的动作不太方便，但他还是坚持自己换的衣服。樊烨的动作很慢，从十二点一直折腾到半夜一点多，我们两个才出门。
　　我累了一天，困的眼睛是又干又涩。樊烨一瘸一拐走的慢，我跟着他直着急。我着急樊烨的病情，我同时还想早点回家睡觉……我试着问樊烨：“不如，我背你去医院吧？”
　　樊烨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了我四个字儿：“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是开玩笑。”我已经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我背着你，这样咱俩还能快点，按照你这个速度，天亮你都到不了医院。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没背过你，而且现在路上也没什么人……就这么着了，你上来吧？”
　　我从来都没想到樊烨能如此的小孩子气，往路边上一坐，樊烨说什么也不走了：“宋姗姗，你要是觉得我耽误你睡觉了，你可以不用管我！你回家睡你的觉，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去医院！我也不想拖累你，你回去吧！”
　　凌晨一点多钟，大街上车少人也少。樊烨往路边一坐，地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母爱泛滥了，对樊烨耍脾气的行为没有厌烦，我只是感到他很可怜……跟之前那次一样，我挨坐在樊烨的旁边用胳膊撞撞他：“咋了？生气了啊？我也没说什么啊，你生什么气？”
　　“没有。”
　　樊烨努力装出冷酷高傲的样子，可他装的一点都不成功。我伸手刮了下樊烨嘟着的嘴，我总是忍不住想笑：“樊烨，你是在卖萌么？”
　　“我是在卖蠢。”樊烨显然还是在生气。
　　要是一般的男人跟我这样闹脾气，没准我早转身就走了。他有王子病，我还有姑奶奶病呢……可是一想樊烨比我小六岁，他现在又受了伤，我是怎么都狠不下心来。迁就他点就迁就他点吧，谁让我比他大呢？
　　“算我没说还不行么？”我跟托儿所阿姨一样耐心，好脾气的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们抓紧看病，然后抓紧回去休息……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住这么近再迟到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樊烨坐在地上没有动，路灯把他英俊的俏脸照的是明暗交错。长长的睫毛垂下，樊烨到底在想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偷偷的看了眼手表，在闹下去都快两点了。就算我不上班，樊烨的伤口也该处理一下。
　　我刚打算开口劝说，我旁边坐着的樊烨忽然自嘲的笑了。我回头看他的时候，樊烨正好也回头看我。眼神交汇的刹那……我的心突突的狂跳了几下。
　　“宋姗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好笑？”
　　“啥？”我可能是心跳太快，脑子供血不太好，“樊烨，你说啥呢？”
　　樊烨用纤长的手指摸了摸腿上受伤的位置：“我是说我啊，我怎么会这么好笑。你算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在大街上跟你无理取闹？”
　　呃，什么人……我不确定的问：“我们不是朋友么？”
　　樊烨没吭声。
　　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樊烨的脾气我一直摸不大准。有时候觉得他挺大男子主义的，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孩子气，有时候觉得他这个人神经兮兮，有时候又觉得……他笑是为什么我不清楚，他沉默是为什么我同样不清楚。我想着该说点什么，可这种我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犹犹豫豫了好半天，还是樊烨主动开口：“走吧，宋姗姗，我们去医院。”
　　这次樊烨没用我扶，他强忍着腿上的疼率先走到前面。我困的要命，对樊烨的行为我是满头的雾水。看着樊烨蹒跚艰难的背影，我好半天都没想明白他是在干嘛。像是梦呓一般，我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声：“他是不是……双重人格啊？”
　　樊烨是啥人格，我已经无力去考虑了。带着樊烨去医院，这一路上，我都觉得自己跟梦游似的。等到接过医生给樊烨开的药，我如释重负的感慨了一句：“我的天，终于能回家了。”
　　我和樊烨到底是怎么回的家，我已经断断续续的忘了。我和樊烨互相靠着，困的迷迷糊糊的往家走。开门进屋之后我连鞋都懒得脱，直接躺床上就睡了。
　　睡了没有几个小时，我还要起来上班。从楼下换到楼上，这也就意味着我要跟着周振坤的早间新闻时间同步。我起床的时候樊烨还在呼呼大睡……我无比艳羡，樊烨实在是幸福。
　　我爸昨天晚上拿来的牛肉估计是牛脾气比较大，肉十分的难咬。用牛肉当早饭后，我满嘴的牙缝似乎都塞住了。眼看要迟到，我也顾不上找牙签。匆匆忙忙的丢了个口香糖到嘴里，我赶紧往电视台跑。
　　担心周振坤找我的麻烦，我今天从梳洗到着装都是小心翼翼。等到了电视台楼下看时间还来得及，我赶紧找一辆反光镜面最亮的车开始抠牙里塞住的牛肉。
　　一边抠牙我心里一边恶狠狠的想，我今天一定做到完美，一点碴都不让周振坤找我的。想如此轻易的刁难我和孙清月，他周振坤也把我俩想的太容易了。想当初我和孙清月在高中，哪有人敢得罪我们俩。我们两个姐妹花，可是……
　　我想的正高兴时，车窗的玻璃竟突然摇了下来。而随着车窗的摇下，面前我张大嘴的样子逐渐被周振坤露出的棱角分明的脸代替。我长大的嘴巴有种要脱臼感，对自己的行为，我都已经彻底无语了。
　　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整个电视台洁癖最严重的就是周振坤，那他的车一定是最干净最亮的嘛！
　　“早，宋姗姗。”周振坤僵硬着脸，他礼貌的让我十分害怕，“你需要牙签么？”

　　☆、105 你的牙签？不，是你的牙签

　　我以为周振坤是开玩笑的，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从车里拿出一根牙签给我。周振坤冷哼一声，他笑的满脸不屑：“对着人的车窗抠牙，真事儿你居然都做的出来？宋姗姗，我用不用给你找个地方抠脚？我不得不说，你是无数次刷新了我对‘女屌丝’理解的下限。你告诉我，你的行为还能不能再屌丝点了？”
　　“你也真是让我没有想到啊！”我盯着周振坤递过来的牙签却没敢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车里放牙签的……周主持，你牙缝是多大啊？”
　　周振坤的神情厌恶，估计他不太喜欢跟女人早上起来探讨自己牙缝大小。而我的牙齿问题，我也没兴趣跟周振坤讨论。看了看周振坤一脸旧社会的表情，我转身就走。
　　“宋姗姗！”周振坤见我走了，他反倒追着叫我，“你的牙签！”
　　脑子停顿了一秒钟，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回道：“不，是你的牙签。”
　　可能是我笑的太难看，坐在车里的周振坤动作明显的抖了抖。像是不想见到我一般，周振坤赶紧拉上了车窗。
　　我和周振坤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到了楼上办公室，进屋后周振坤吩咐着我说：“宋姗姗，你就坐门口空闲的办公桌就行，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会叫你的。”
　　“门口那个？”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待遇会这么好，周振坤没难为我不说，他还给了我一张桌子，“周主持，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振坤话说的言简意赅：“你等着我吩咐就行。”
　　“行。”周振坤话说的跟没说一样，我好奇的追问着，“那我到底要做什么呢？一般的办公软件我都会用，行政之类的活儿我也能干……要是别的话我可能就不行了，毕竟我不是学电视编导的。不过周主持一定要我做的话，我也是可以学习一二的。但是要有固定的教材给我，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周振坤拿着文件夹子将我喋喋不休的嘴打住。硬塑料的壳子打在嘴上，疼的我闷哼一声。周振坤被我烦的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忍无可忍的呵斥道：“宋姗姗，闭上嘴。”
　　好吧，我是能闭上嘴。可我就算闭上嘴，周振坤也还是没说让我做什么。我不再吵闹了，周振坤倒是松了口气。拿着东西往录影棚里走，周振坤报早间新闻去了。
　　在同意周振坤调我到楼上之后，我一直在想周振坤会让我做点啥。打扫办公室啦，倒垃圾啦，百般刁难啦，让我抄大字报啦，等等等等的事情我全都想过……可一上午都过去了，我设想的事情却一样都没有发生。
　　整个电视台，清闲的人员除了台长恐怕就是周振坤了。作为拯救了电视台早间时段的主持人，周振坤是类似于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录完早间新闻后，周振坤就回到办公室呆着去了。从早上八点多一直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周振坤都没再露过面。
　　那……我呢？
　　我为什么调来，楼上办公室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当我是透明人。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大家全默契的无视我。就好像我身边带了结界，完全不会被人看到一般。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这么晒着我算怎么回事儿呢？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按耐不住的跑去敲周振坤的门……在我推开门进屋之前，周振坤不忘交代我：“宋姗姗，你站在门口说就行，你不要进来了。”
　　“我鞋子是干净的。”我被闲置了一上午，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周主持！我没有踩到不该踩的东西！”
　　周振坤毫不留情面，他不客气的说：“你就算是穿的新鞋子，你也给我站在门口说。我说不让你进来，你没听见么？”
　　“行！”我是堵着气来的，很难说些心情愉快的话，“周主持！我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工作要我做么？”
　　“工作？”周振坤早上穿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他鼻梁上带了副细框眼镜。听完我的问话后，周振坤倒是不明白，“宋姗姗，我不是说了吗？有工作的话，我就叫你做了。我没叫你的话，就是没有工作……没事儿了吧？去吧，去忙吧！”
　　我的焦躁全被周振坤轻飘飘的推了回来，他这个样子让我反而更加不安。办公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周振坤倒是很礼貌的对我说：“宋姗姗，你也去吃饭吧！中午估计没啥事儿，你下午两点来上班不迟到就行了。”
　　说完，周振坤摆摆手示意我把办公室门关上。我有些许的呆怔，但是也只好照做。
　　考虑到孙清月在忙工作，所以周振坤的事儿我暂时不打算告诉她。孙清月给我发来了询问短信，我安慰她一切都好。
　　既然中午有午休，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樊烨的腿伤未愈，我正好能买饭回家给他吃。我回到家里，樊烨倒是没想到。正打算泡泡面的樊烨，诧异的问我：“宋姗姗，你不说你今天会很忙么？”
　　“是啊，我也是想今天会很忙来着。”我买了馄饨给樊烨，“你怎么吃泡面？泡面对身体不好，不要多吃。”
　　在闻到馄饨的香味儿后，樊烨立马笑呵呵的丢掉了手里的碗面：“我都吃泡面了，我还在乎对身体不好么？姗姗，你今天买的什么馅的啊？”
　　我把馄饨放在碗里给樊烨端来吃：“你尝尝不就得了，我今天心烦，买的啥馅我也忘了。”
　　“怎么还心烦了？”樊烨拿起勺子和筷子，他边吃边问我，“我猜猜，是不是今天周振坤难为你了？”
　　既然樊烨提起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神秘兮兮的问樊烨：“你也觉得周振坤会难为我的，是吧？其实我也那么觉得……你说这事儿怪不怪？今天周振坤不仅没难为我，早上碰到的时候他还给我牙签。”
　　“给你牙签？”樊烨手里的勺子快到嘴边又停了下来，“他给你牙签干什么？”

　　☆、106 樊烨啊樊烨

　　“不，他给我什么不重要，周振坤给我什么，目的都是为了让我难堪。”我尽量不去想早上发生了什么，我的注意力都在上午发生的事情上，“你也觉得周振坤把我调到楼上是为了折磨我吧？但是你知道吗？他一早上，什么活都没让我干。”
　　“什么活都没让你干？”樊烨着急说话，他嘴里的馄饨被整个吞下，“既然不让你干活，那周振坤是想干什么？”
　　我摇摇头，心情极度沉重：“这个我也在担心啊，你说周振坤不想难为我，难懂是他想睡我？”
　　本来我是想说，周振坤是“想说我”。但是不知道咋的，嘴一溜就说成了“想睡我”。我说这话的时候，樊烨正好在喝汤。八成我的话太刺激，樊烨噗嗤一下喷了出来。
　　“算了，不吃了。”樊烨矫情的要命，他推开馄饨碗专心致志的劝我，“宋姗姗，周振坤长什么样我可是见过的。从周振坤穿衣服打扮的审美看，我觉得周振坤‘想睡你’，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樊烨说话的腔调滑稽，他对我又是讽刺又是挖苦。开始我还没觉得口误怎么样，被樊烨一嘲笑，我整张脸都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大声的对着樊烨嚷嚷：“你咋知道万万不能够呢？你咋知道的呢？我告诉你，我也是很有女人魅力的好吧？”
　　“是吗？”樊烨抱着胳膊，他目光挑剔的在我胸前溜了一圈，“从你的自身条件来看，宋姗姗，你说你有女人魅力，可真没什么说服力啊！”
　　“你……”
　　我气的要命，抬脚要踢樊烨。樊烨已经有经验了，见我抬脚他赶紧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裆部……樊烨就是自作多情，我想踢的其实就是他昨天摔坏的地方。
　　“哎呦！”被我踢中之后，樊烨连忙弯腰捂腿。樊烨疼的满脸涨红，他闷哼一声，“宋姗姗，你咋这么狠。”
　　没理会樊烨的话，我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一边扒着一边说：“我是出门没看黄历，我怎么就得罪周振坤了呢？樊烨啊樊烨，你是不知道，这个周振坤比你还小心眼。你不喜欢指纹印脚纹印？周振坤比你还厉害，我今天去他办公室，他连门都没让我进……”
　　剩下的一个小时时间里，我一直在跟樊烨骂周振坤。不管樊烨喜欢不喜欢听，反正我是骂痛快了。抒发完自己的满腔愤慨，桌子上的橘子也被我吃的差不多了。我用纸巾擦了擦指甲里黄色的橘皮，起身准备上班：“行了，我不说了，你在家好好养病吧！晚上想吃什么？想吃什么发短信给我，我买回来。”
　　“不过我说，你也别太小看我了。”我还在为樊烨说我没女人味儿的事儿耿耿于怀，“咱们两个是有代沟，所以我的美你欣赏不了……我和周振坤算是同龄人，我的美他肯定能意识到。别说我没提醒你，周振坤要是晚上约我的话，我可不通知你了。你刚才的泡面不是没吃？我要是晚上没回来，你留着他当晚饭。”
　　“好。”
　　樊烨估计是被我吐槽的没有力气了，他话答的随意。虽然腿上有伤，但是樊烨仍然坚持送我到玄关位置。我打开门的时候外面正好有人要敲门，我推门的动作差点撞倒她。幸好樊烨及时的拉住我，不然的话门口的人非得撞重伤不可。
　　等我看清楚来的人后，我并没急着说抱歉……门外站着的，是多日不见的郭亦茹。
　　自从上次警察局门口分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郭亦茹。要不是我爸昨天来提起，我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现在郭亦茹突然出现，我倒是有点意外。我看了看樊烨，樊烨赶紧对着我解释：“地址不是我告诉她的。”
　　地址不是樊烨告诉的，那我就放心了。
　　这么多日子不见，郭亦茹应该是去养伤了。我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郭亦茹一番，她脖子上的伤口依旧贴着纱布。妆容太浓，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伤好没好。还是穿着高的夸张的高跟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像是来找茬的。
　　“有事儿么？”我挡住门口不让郭亦茹进来，“没有事儿的话，麻烦你走吧！”
　　郭亦茹看了我一眼，她傲慢的忽略掉我的话。郭亦茹是来找樊烨的，她开门见山的说：“樊烨，我要和你聊聊。”
　　“聊啥聊，没啥好聊的。”见到郭亦茹后，我忽然对樊烨多出了一种很奇妙的独占心。像是担心樊烨被抢走似的，我毫不留情的将郭亦茹往外赶，“走吧！快点走吧！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不欢迎你。”
　　郭亦茹没有动地方，她还是看着樊烨。不知道郭亦茹哪里来的自信，她话说的笃定：“樊烨，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话。”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直觉感觉全都不好用了，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的给我提着醒，循环着的小声说“不要让他俩单独在一起，不要让他俩单独在一起”……
　　“我说话你听不懂么？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我恼火的要命，出言不逊的推赶郭亦茹走，“樊烨不想和你说话啊，麻烦你不要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好么？”
　　郭亦茹的鞋跟高，我这么一推搡，她整个人都站立不稳的往后退。而出乎我的意料是，在郭亦茹眼看要摔倒在地上之前，樊烨伸手拉住了郭亦茹的胳膊。
　　我站在一旁，我看的清楚。在樊烨伸手的同时，郭亦茹眼底迸溅出了得意的光芒。我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向彪悍的郭亦茹突然变成个小白兔似的……她是为了让樊烨心疼。
　　行吧，这点我是要承认，在了解男人的方面，我确实是比不上郭亦茹。而具体到樊烨身上，我更加不像郭亦茹那么了解。
　　被樊烨拉住后，郭亦茹故作倔强的甩开了樊烨的手，眼底的得意迅速掩去，她话说的是楚楚可怜：“你管我干什么？你不是不想跟我说话了么？”
　　“宋姗姗，你不是要去上班吗？”郭亦茹得逞了，樊烨终于还是心软了，“你快点走吧！”

　　☆、107 你有本事下班啊！你有本事别来啊！

　　直到我坐到了周振坤给我的桌子前，我还在想。樊烨和郭亦茹，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当着我的面关上我家门的呢？
　　郭亦茹来找樊烨无非是两件事儿，不是想让樊烨跟她同流合污，要么就是想让樊烨跟她旧情复燃。不过照刚才郭亦茹嫉妒的样子看，她应该不是来找樊烨同流合污的。而旧情复燃的话……以樊烨刚才的架势，他应该会同意吧？
　　我真是不明白，樊烨到底喜欢郭亦茹什么？郭亦茹虽然长的漂亮，但心肠实在是太狠毒。活了30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像她心机这么深的小姑娘。用狠毒来形容郭亦茹恐怕都不够，她实在是太恶毒。
　　人都说，女人喜欢坏坏的男人，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呢？多数的男人，也是喜欢坏坏女人的。人性本贱，疼他爱他的，他不见得珍惜。那些把他真心踩在脚底肆意践踏的，他往往倍感珍视。
　　让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玩弄他们，利用他们，最后再一脚把他们踹开。要是这样，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人都是偏心的啊，哭闹的孩子有奶喝，好女孩儿往往没有糖吃。那些拿爱情当信仰的女人，多数不是被坑被骗然后在午夜家里独自唱着“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我带着一种偏激的怨念，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骂道：“这对狗男女！旧情复燃是吧？死樊烨，我咒你一辈子都硬不起来！”
　　我是在气头上，所以说话有点没注意场合。不过好在同事们自动屏蔽掉了我的声音，空气中久久盘桓不去的只剩我的怨念。
　　下午周振坤依旧没有安排工作给我，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浪费消磨。我无数次掏出手机想给樊烨发条短信询问一下，可终究还是无数次的把手机放了回去……我是有想关爱樊烨的心，可我终究少了一个去关爱他的身份。如此贸然的去询问樊烨和前女友的事情，只是会让自己无比的好笑。
　　我问完了，樊烨回一句“你算老几啊”。要是这样，我还真是要去天台了。
　　在反复的思想纠结中，我无比热切的渴望着下班。因为我很想回家看看，樊烨到底跟郭亦茹上到几垒了。时间就像是被人放缓了一般，每分每秒都变的异常难熬。好不容易快到六点下班时，我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甚至连周振坤那张扑克脸，都没有那么难看了。
　　周振坤难得从办公室出来，他出来后怀里抱着一大摞的文件夹直接往我的方向走。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移动到我面前的文件，我呆愣的问周振坤：“周主持，这是什么啊？”
　　“你的工作。”周振坤把文件夹放在我的桌子上，他伸手拍了拍，“这是最近一个月的报纸新闻，你整理一下，将生活类娱乐类服务类的都分开。你把它们做成表格，然后录入到电脑里。时间不要错，每天的都要整理清楚。”
　　跟樊烨的事儿比起来，周振坤要有杀伤力多了。我瞬间有一种呕血的感觉，我气的自己都快炸了：“既然有工作，那为什么白天不给我呢？我白天闲了一天，你给我，我不早就做完了吗？”
　　办公室的同事们早就等着看我和樊烨的热闹了，现在我这么歇斯底里的喊一通，大家立马拿着瓜子儿和茶水看热闹……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周振坤只是淡淡的给了我说了两个字儿：“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他周振坤就能用“忘了”一笔带过么？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努力的挤出笑，笑容假的我都嫌弃：“可是周主持，现在马上要下班，新闻这么多，我根本整理不完。”
　　“加班。”周振坤还是两个字儿。
　　周振坤如此惜字如金，我想吵架都来不及。我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把话说的心平气和：“周主持，我把这个带家里去做，明天早上我再带来，行么？”
　　“不行。”
　　“我根本不会啊！”周振坤对我完全就是冷暴力，我不服气的跟他理论，“你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儿，忙忘了？我不是做新闻的，我就是一般的文员。你把专业性质这么强的工作交给我，我出错了怎么办？报错新闻，责任好大的吧？”
　　周振坤已经把衣服穿好准备下班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冰冰的丢了一句给我：“那就滚蛋。”
　　说完，周振坤姿势很帅气的出了办公室。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值得高兴的是，周振坤最后终于不再跟我说两个字儿了。
　　电视台的工作就是快速的节奏高压的节拍，加班通宵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了……可也不知道今天咋这么不正常，六点下班之后，整个楼上的办公人员都走了。除了晚间节目的办公室还有人值夜班，电视大楼的其他办公室基本上都黑了。
　　“周振坤！你用不用玩这么大啊！”楼上只有我一张桌子上的灯是亮的，我对着空荡黑漆的办公室喊道，“你有本事下班啊！你有本事别来啊！装个什么大尾巴狼，我知道你笑我！”
　　我的哀嚎没有人听见，只是楼里多了些回声。除了我之外，方圆几百米内恐怕都没有人了。
　　“不知道郭亦茹走没有。”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拿不准是否该打给樊烨，“我……我干嘛要打给他？我是他的谁啊，他是我的谁啊！我加班不加班，干他屁事啊！”
　　想完之后，我郁闷的情绪愈渐旺盛。回头看了看我桌子上高堆的文件夹，更加的心塞。
　　抱怨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拿钱干活，天经地义……我收起好精神，专心致志的开始整理周振坤给我的文件。
　　静悄悄的大楼里，只有我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知不觉中，时间变到了午夜。整理了六个小时，却连一半都没整理出来。我伸伸腰，浑身都疼。
　　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打算去倒水。而当我弯腰去拿杯子时，门口的位置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碰响。
　　“谁？”我知道只有我自己在，听到声音我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谁在外面？”

　　☆、108 “一个人”小姐和“没有人”先生

　　没有人。
　　午夜的办公室里静的出奇，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可那么尖锐的碰响，我应该没理由能听错。
　　电视台大楼里都有监控录像和保安，所以我并不担心会有坏人。要是说有人，八成也是保安人员到楼上来例行检查。如果说这样的话，我最好还是出去跟保安交代一声。毕竟我要自己在办公室里通宵工作，总有人打扰也不太合适。
　　我端着水杯去门口看了看，走廊的劲头是一片漆黑。楼道里别说人影了，鬼影都没一个。空荡荡的大楼让我心头一紧，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声：“谁在外面呢？”
　　还是，没有人。
　　奇了怪了，我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没有人怎么可能会有响动？有响动怎么可能没有人？难道说，我真的见了鬼不成？
　　我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还是忍不住觉得奇怪。拿出手机看了看，正好是凌晨一点多。我一晚上没吃饭，不禁吓的肚子跟着叫唤了起来……我揉揉肚子，抱怨的嘀咕说：“别管是人是鬼，来了总不好空手吧？你说你既然来了，多少带点吃的来啊！”
　　这样的抱怨，无疑是痴人说梦。我一个人在这里加班，根本没有人知道。
　　想起这事儿，我忽然有一种怒火中烧的感觉。樊烨真真是个大混蛋，我担心他睡大马路，我担心他腿伤了吃不上饭。能替他担心的，我都替他担心了个遍。他可倒好，我加班别说关心我了，连我没回家他都不知道给我发条短信……如果说樊烨和郭亦茹在一起的话，那他是不是该从我们租的地方搬走了？
　　我的天呐，要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不想回家了。
　　郭亦茹和樊烨在一起我为什么会不想回家，这样的念头我并没有深究。唉声叹气的坐在办公桌前，我继续打字录新闻。
　　白天的燥热已经完全退去，办公室里有一点点夜的凉意。打字的时间一长，我的手指渐渐开始有僵硬麻木的感觉。大概过了10多分钟，我的注意力便全都集中在新闻上面了……可正当我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门口的位置突然又出现了尖锐的撞响。
　　“谁！”我犹如惊弓之鸟，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在那里？出来！”
　　这一次的声响我听的清晰真切，刚才如果是门板热胀冷缩自己发出的声音，那么门外现在一定是有人！
　　不管来的人是谁，半夜偷偷摸摸的，准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己在楼上，我肯定是要做点防备。不然大半夜的，被人杀了可能都没有人知道。
　　从一旁的办公桌上抓起一把剪子，我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等到了门口，我小心谨慎的握好手里剪子。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好防身。而门外的人似乎不知道我在门口，他大喇喇的推开了门。他推门的时候我正好举剪子，一推一举发生了误撞，剪子好巧不巧撞到了我的胸部上。
　　“咳咳……”我被撞的直咳嗽，话都说不太利索，“谁啊？你谁啊？”
　　“宋姗姗？”樊烨的表情略微错愕，“你在门后面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樊烨的问题，而是问他：“樊烨？你怎么来了？”
　　樊烨穿着打扮居家随便，他身上只是套了简简单单的运动服。脸颊还贴着药布，樊烨看起来滑稽好笑。估计是走了很长时间了，樊烨的脸蛋微红。我站在樊烨的对面，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蒸腾出来的热气。
　　“啊，我看你没回家，电话又打不通，所以来看看。”樊烨的脚伤未愈，他靠在门板上直喘粗气，“我本来以为周振坤约你了呢，来之前还小期待了一下……结果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保安说楼上还在加班。一看只有你一个人在，我瞬间失望了。怎么，接触时间太短，不够周振坤发现你身上的美丽的么？”
　　“你没有工作牌，你是怎么刷卡上来的啊？你刚到么？”没理会樊烨的揶揄，我心里的疑惑不减，“收发室的大爷没打个电话怎么就让你上来了？”
　　“因为我帅啊！”樊烨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他得意洋洋的炫耀说：“宋姗姗，你手机信号咋那么不好？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结果打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接通……我没有坐电梯啊，我走楼梯上来的。一直走到顶楼，你知道我多累么？”
　　“你刚到么？”我觉得樊烨还是没说出我想知道的问题，“樊烨你准确的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刚到么？”
　　樊烨还在想说自己爬楼梯的事儿，被我一问，他稍微有些愣住：“是啊，宋姗姗，我刚到，刚刚推开门，不知道门上有插栓，所以撞了一下……怎么了么？”
　　大概10分钟前，门上的插栓也响过。如果10分钟前来的不是樊烨……那会是谁？保安的话，我问是谁他会答吧？
　　见我发呆，樊烨用胳膊撞了撞我。樊烨以为我是生气了，他不明白的问我：“宋姗姗，你咋了，你想啥呢？”
　　“没有，没什么。”我回过神来看樊烨，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晚上加班，你回去吧！”
　　我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所以我并不想跟樊烨多说。而樊烨也没有动，他依旧靠在门板上。我往回走了两步，奇怪的转头去看……樊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样子看起来十分委屈。
　　“你还有事儿啊？”郭亦茹的事儿我不敢提，所以我只好找些避重就轻的问题说，“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回去吧！”
　　樊烨没动没说话，我反而不好意思回去做事儿了。我又走回到樊烨面前，停顿了一下说：“你和郭亦茹和好了？你是不想租房子了么？没关系，你要是不想住在那里的话，你跟我直接说，不用客气。”
　　“什么和好了？什么不租房子了？”樊烨习惯性的皱眉，他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我有话当然跟你直接说，你还妄想我会跟你客气么？倒是你宋姗姗，你大晚上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你加班回来晚都不和我说一声……我现在来找你，你就这个态度么？”
　　我被樊烨说的一愣一愣的：“我难道说错了么？郭亦茹找你来，难道不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我看你中午的态度，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而你们两个要是重新在一起了，你还能住那儿吗？你不搬去跟郭亦茹一起住么？”
　　“你是不是傻！”樊烨恼怒的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他恨的是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和郭亦茹重新在一起了？我中午不让你走的话，郭亦茹想干什么，我还能知道么？我最近又没有找私家侦探……我的意思是，我腿伤了，没办法调查郭亦茹。你不要觉得我是没钱了，所以才不找人跟着郭亦茹的。”
　　樊烨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他偶尔似乎又特别的蠢。我又不是傻瓜，他话里的漏洞我怎么会听不出来？
　　听樊烨说了如此自相矛盾的一番话后，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了顾及樊烨那点小男人的自尊心，我赶紧点头说道：“行，我错了，行了吧？那你方便说说么？郭亦茹今天中午来，是想干嘛？”
　　“现在这个事儿不要紧，我们接着说你。”我很生气，樊烨同样没好到哪里去，“宋姗姗，你都是三十的人了，你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我是你的室友，你不回来，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知道么？你不声不响的不见人了，我哪里知道你去哪儿了？要不是因为你爸在警察局我怕他知道咱俩住在一起，我早就报警了好么！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把脑袋伸过来！我不再点你一下，我都不解气！”
　　听完樊烨的话，我感觉自己心里暖烘烘的。似乎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会迫切的想知道我在哪里了。现在这个“没有人”竟然是樊烨，我……我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一个人？跟被人丢下的冷清比较起来，孤独只不过让人更加踏实罢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带给我踏实的感觉，我想，孤独或许是我最先丢掉的吧？
　　我再也板不住脸，嘴角不自觉的带笑：“我的手机开机呢啊？为什么我都没听到电话响？”
　　“我怎么知道？”樊烨站直了身子，他瓮声瓮气的说，“我又不是你的电话。”
　　樊烨的个子比我高，他的视线直接越过我的脑顶看到了里面。指了指空空的桌椅，樊烨问：“就你自己么？”
　　“是的，就我一个人在。”我困的打了个哈气，“你要不回去吧？我得把桌子上的新闻都打到电脑里。”
　　樊烨一瘸一拐的走进办公室，随手翻翻桌子上的报纸，他问我说：“宋姗姗啊，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扫描仪么？”

　　☆、109 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一定有袜子超人的存在，一定有

　　呃……我怎么没想到呢？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到，而是我的思维陷入到了周振坤设置的误区里。周振坤说用手打录入，我便用手打录入。我的想法比较简单直接，完全忘了可以用别的方式。
　　可就算樊烨给我指了条明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樊烨说完之后我耸耸了肩，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扫描仪，但是我不会用。”
　　“你以前不是给吴宇搞行政的么？”樊烨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做行政的，你说你不会扫描仪？宋姗姗，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我没有开玩笑啊，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是不会用扫描仪。以前在吴宇的公司上班，他根本不会配备扫描仪这么高档的东西。基本上有什么重要文件，他都跟周振坤一个意思，让我们用手打。
　　樊烨再次皱眉，他暗自叹了口气。用手比划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樊烨无奈的问我：“你整理完哪些了？还有哪些需要整理？你把需要整理的都给我……扫描仪在哪儿，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嘿嘿，”我羞涩一笑，又是摇摇头，“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今天刚来的……不过我想，周振坤的办公室应该会有吧？”
　　我骂了周振坤一天，樊烨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樊烨想了想，他低头随意的用手拨弄着桌面上的报纸纸张。在我看来，樊烨是少有的英雄年少。樊烨大手一挥，他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宋姗姗，你抱着没整理完的报纸和我一起来。”
　　“好！”有樊烨帮忙，我求之不得。我兴冲冲的抱起文件，似乎胃里都不觉得那么饿了，“樊烨，你说我们去哪儿？”
　　樊烨轻哼一下，他简短的回答我：“找扫描仪。”
　　我都不知道扫描仪在哪儿，我就不信樊烨会知道……让我没想到的是，樊烨竟然真的知道。几乎没用几分钟的时间，樊烨就在一个公用的办公桌上找到了叫扫描仪的东西。
　　“天底下的办公室都差不了多少，东西摆放的位置也差不了多少。”樊烨低低的发笑，他睥睨了我一眼，高傲的对我伸出手，“把报纸给我。”
　　天底下的办公室都差不了多少？那樊烨肯定是没见过吴宇家的办公室……我不敢怠慢，学着张子涵跟樊烨说话的样子，我毕恭毕敬的递报纸过去：“给，樊爷，您要的报纸。”
　　樊烨连眼皮儿都没撩：“嗯。”
　　我站在樊烨旁边，看着他将一份份的报纸内容录入到电脑里。感慨科技改变生活之余，我忍不住悄悄的打量起樊烨来。
　　办公室只是开了几盏小灯，光线并不是很清楚。影影绰绰中，樊烨的“倩影”模糊。扫描仪的灯光一晃照，樊烨本就白净的侧脸更是像一块白玉。细长的眼高挺的鼻，眉眼之间是藏也藏不住的小得意和小自豪。亮晶晶的眸子里，青春的动感蓬勃而又朝气……
　　虽然多数情况下樊烨会让我气的跳脚恨的发狂，不过平心而论，要是我和樊烨一样大，我肯定要去追他。我想。
　　我盯着樊烨看的专注，甚至都忘了递报纸的事儿。樊烨知道我在看他，他自得的神情更胜。没用我递，樊烨自己伸手去拿报纸。一边整理文稿，樊烨一边轻声说：“宋姗姗，你在看什么？我么？”
　　“是啊！”我并没有避讳这点，在我看来欣赏好看的东西是件理所当然正大光明的事儿，“我是在看你，看你好看。”
　　我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樊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可即便是这样，樊烨的嘴上也还是不饶人：“大姐，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收敛点？你要是再这么看我，我可不敢跟你回家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不怎么喜欢洗袜子。当然，现在我也不喜欢洗袜子……所以上大学的时候，我一般是买上20多双，穿脏了然后一起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间就和樊烨说起这件事儿来了，“当时在学校的洗漱间，我每次洗袜子都能洗一长排。我的袜子挂的到处都是，经常害的别人没地方可以挂衣服。”
　　出乎我的意料，樊烨这次竟然没笑我。樊烨手上的动作连贯未停，他淡淡的问我：“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啊，我饿的要命。”我自己都觉得是件无聊的事情，可我却跟樊烨讲的津津有味，“因为我没有袜子穿了，没有办法出门。同学都去吃饭，只有我自己在水池边洗袜子。那会儿我就想，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一定有袜子超人的存在，一定有。等到哪一天，袜子超人会带着搓衣板和增白皂，奋不顾身的解救在洗手池边上洗袜子的我……在我看来，你就是这样的。”
　　樊烨的胳膊一顿，他手上的报纸发出极为脆弱的微颤。樊烨转头看我，他的眼睛微眯：“宋姗姗，你是想让我回家给你洗袜子么？”
　　“那倒没有，”我话说的可是真心实意，“真的是有年龄代沟么？为什么我的话你都听不明白呢？樊烨啊，我是在说，你现在的行为很像超人好么？”
　　很难得的，樊烨竟然脸红了。
　　“超人不都是拯救世界的吗？”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尴尬，樊烨故意把话说的尖酸刻薄，“宋姗姗，你是在暗示我什么？你是想说，你对我来说就是全世界么？哈哈，你咋这么逗呢？自作多情吧你？我就算是超人，我也不解救你。”
　　樊烨的样子，让我笑的乐不可支。在樊烨恶狠狠的目光中，我很是坦诚：“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别扭幼稚？我说的话，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是你不习惯接受别人好意的道谢，还是你就喜欢故意扭曲别人的意思？樊烨，我在谢谢你，你听不出来么？”
　　我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气鼓鼓。樊烨没有吭声，我也没给他机会吭声。我挠了挠头，继续往下说：“我很谢谢你，谢谢你来接我，谢谢你帮我加班……不用你帮我洗袜子，我也还是觉得你现在像是超人。”
　　“呵呵。”樊烨轻笑。
　　我本来是真心实意的道谢，可被樊烨这么一搅合，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樊烨在那儿弄文件我也帮不上忙，瞌睡的感觉上来后，我忍不住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是昏昏欲睡。
　　而就当我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樊烨突然咳嗽了一声。在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樊烨笑了。樊烨的眉毛一挑，他云淡风轻的说：“不，宋姗姗，你不用谢我什么，是我应该谢谢你。”
　　樊烨提到他谢我，我第一反应就是郭亦茹的事儿。我有点不太想说，所以干脆继续趴在桌子上假睡……我假睡的并不成功，樊烨伸手敲了下我的脑袋：“宋姗姗，我说，我谢谢你呢！”
　　“啊，我知道了。”我暴躁的挥挥拳头，避闪着躲开樊烨的魔爪，“不就是帮你隐瞒郭亦茹的事儿么？你不用太感谢我，这没什么大……”
　　“不是，我不是在说郭亦茹的事儿。”樊烨的嗓音清清淡淡，他纤白的指尖被光亮一照好似透明，“我说的，是租房子的事情。”
　　樊烨的话说完，我好像被人一桶凉水从头到尾浇下。
　　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我以为樊烨是笨蛋一个……怎么才跟樊烨在一起住了一天，我的谎话就被樊烨拆穿了？
　　幸好屋子里黑，不然樊烨一定会笑我的大红脸。为了不让自己丢丑，我不甚在意的拍了下桌子，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你当然要感谢我，你感谢我的地方以后多了去了呢！你腿伤没好之前，都要我给你买饭吃，你要是不谢谢我，那你真是一个白眼狼。”
　　“宋姗姗，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别扭？”樊烨突然转头看我，他脸在暗处表情我并看不见，“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在扯什么没用的？”
　　感觉到樊烨是真的恼火了，我暗暗撇嘴，赶紧收声。
　　“我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吧？”樊烨又转回头去，他接着做手上的事情，“你就算不承认，我也知道你知道了。杨泽坤家的小区附近都有监控录像，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在我附近的一脸车里……你想的没错啊，我这两天那所有的明显的拙略的慌张，都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
　　“为什么！”既然樊烨都知道了，我也不继续假装了。樊烨的“故意”让我略微恼火，我走到他旁边大声质问，“我好心好意的帮你的忙，你就故意做这些？咋的，看我像猴子是的被你耍，很好玩吧？是吧？”
　　我对着樊烨一顿河东狮吼，樊烨始终是面无表情。直到我说的口干舌燥坐下喝水，樊烨才再次开口：“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宋姗姗，你不也是撒谎么？”
　　“那怎么一样？”我感觉自己有点强词夺理，可我还是在坚持，“咱们两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樊烨像是在说绕口令，“其实都一样。”
　　我不明白樊烨是什么思维：“既然都一样，你干嘛说出来？让我像雷锋一样默默无闻的做好事儿，不好么？你装的那么像，你就一直装下去啊！现在这种时候说这种事情，你会让我很尴尬你知道吗？”
　　樊烨同样不明白我的思维：“可是宋姗姗，刚才不是你跟我说的么？不要故意歪曲别人的好意……我这么坦白，你为什么不高兴？”
　　“切，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么？”我对樊烨的说法嗤之以鼻，“你无非是想看我这个老大姐尴尬羞涩不好意思……你看看，你看看！你笑了吧？你还敢说不是？”
　　“这次，还真不是。”樊烨着重加强了语气。
　　“不是？”我干笑两声，一字一句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倒是说啊！”
　　樊烨一字一句的答我，他话说的比我刚才讲的事情还幼稚：“因为超人都是坦白的啊！你说我是超人啊，我怎么也要对你坦白些吧？”
　　“你说是不是？”樊烨咧嘴一笑，昏暗的办公室中我只是看到他满嘴的白牙，“宋姗姗？”
　　呃……这心跳，算是怦然心动么？

　　☆、110 哭吧，姗姗

　　我宋珊珊不能算是阅男无数，可怎么说也是在相亲上久经沙场。这几年来相亲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为什么偏偏因为樊烨这一番话脸红呢？
　　现在的我还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此时不装死，还要啥时候装？
　　脸红心跳呼吸困难，我感觉自己像是重感冒一般。对等待问话的樊烨，我十分林黛玉的挥了挥手：“我晚上没吃饭，我有点低血糖……你先忙着，我趴一会儿。”
　　我这招用的很是拙劣，可樊烨也没说什么。樊烨点了点头，他接着帮我整理报纸：“那你去那面趴着吧！别趴在这儿，耽误我干活。”
　　“妥勒！”我脚底抹油，立马开溜。跑回到周振坤给我安排的座位上，我老实的趴在桌子上。
　　樊烨的身体挡了光，他后背的轮廓看起来阴暗而又高大。反正樊烨看不到，我能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饿了的缘故，看着樊烨的背部我总是忍不住咽口水……那天晚上给樊烨背部抓的难看痕迹，也不知道下去没。
　　我跟个笨蛋似的，自己对着樊烨后背痴痴的发笑。一闪一闪的光亮中，我笑的无比难听。忍受了能有五分钟，樊烨终于忍无可忍：“宋姗姗，你要是不想休息，你就过来给我帮忙。”
　　过去帮忙倒是没什么，可我比较担心自己会跟樊烨说些奇怪的话。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赶紧趴在桌子上装睡……我的力道控制的不成功，脑袋没掌握好距离，额头咚的一声，撞在了桌子上。
　　这下可倒好，换成樊烨痴痴发笑了。
　　昨天晚上我就没怎么休息，没多一会儿我便撑不住了。最初看着樊烨的后背我还能春情澎湃一下，但渐渐的我开始发困的厉害。脑袋一点一点的往桌子上磕，口水不由自主的往桌子上掉。强撑了能有半个小时，我最终还是被汹涌的困意击垮。
　　受办公室里光亮的影响，我做了一个无比生机盎然的梦。
　　梦里似乎好像是回到了日本，画面是我和丛少光一起骑车去公园的场景。丛少光骑着车子在我前面骑啊骑，我在后面追啊追，我追的十分吃力，可是却不甘心就此停下。
　　丛少光，你等等我。我在丛少光的后面大声的喊，你等着我跟你一起骑，你不要丢下我。
　　越骑越远的丛少光并没有等我，在忽明忽亮中，他只是逆光给了我一个无比模糊的侧影。似乎有风吹动，飘起了丛少光的衣角。在我反复的呼喊下，丛少光轻笑了一声。隔了许久，他这才简单扼要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姗姗，你来。
　　丛少光说。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却听的我无比揪心。那些我努力掩盖在时间下面的感情，统统被这四个字儿挖掘了出来。那些好的、坏的、伤感的、煽情的曾经，全都笼罩在假想里的日光中。像是忽然被人撷取住了呼吸，我整个人都有一种溺水窒息的感觉。
　　姗姗，你来。
　　丛少光说。
　　我想要哭，我想要喊，我想要发疯，我想要宣泄……时间走的太匆匆，我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无关乎情爱，无关乎怨恨。只是有一些积压沉淀下来的情绪，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丛少光、想要告诉所有人。
　　宋姗姗，不爱你了。宋姗姗，不用你等了。
　　宋姗姗，不会来了。
　　在梦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我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想起过丛少光了，真的好长时间了。甚至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想不起来有丛少光这么一个人……可是在梦完丛少光之后，我还是哭了。
　　我感觉丛少光走近了我，他站在我的旁边，伸手去触碰我皱紧的眉头。在丛少光触碰到我之前，我条件反射的抱住了他的胳膊。我哭的抽噎，我哭的歇斯底里，同时，我也哭的无比坦荡。
　　哭吧，姗姗，反正是梦里，哭完就全都忘了吧！
　　哭吧，姗姗，反正是梦里，不会有人笑话……等等，这笑声是怎么回事儿？
　　在我哭的最为激动时，一个女人不和谐的笑声插了进来让我瞬间惊醒。我不安的抬头去看，眼前的办公室里却是换了一副光景。
　　原本应该站在我前方不远处的樊烨不见了，周围围绕我站着的都是陌生的同事。虽然长相不同，但他们脸上都挂着统一的冷冰的嘲讽笑。桌前的文件依旧摞放的老高，给我一种遮天蔽日的幻觉。而我旁边站着的，是满脸黑线的周振坤。
　　周振坤脸上肌肉不正常的抽搐，我这才发现，我抱着痛哭流涕的，原来是他的胳膊。
　　我沉浸在梦里的哀伤中还没回过神，我不敢致信的到处找樊烨看。满屋子的人，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惶恐。我惊慌失措的往窗户外看……天亮了。
　　“宋姗姗，你快点把手拿开。”周振坤的嘴几乎都没张开，他的话完全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趁着你鼻涕没掉在我的衬衫上。”
　　我从善如流，赶紧松手。刚才惊醒我的女人又一次的笑出声，她这次的讽刺意味比刚才还浓。
　　到底是我太倒霉，还是我太倒霉，还是我太倒霉？为什么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做什么错什么？莫名奇妙的得罪了周振坤不说，现在连做个梦都要被人笑？
　　“宋姗姗，”可能是看我哭的伤心，周振坤倒也没太刁难我，“我昨天给你的工作，你做完了么？”
　　有一种小学生没完成作业被老实查的心里，我立马慌张了起来。看着桌子上摞放整齐的文件，我忽然拿不准到底工作做完没有……可能受梦境的影响太深，我忽然间拿不准，樊烨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来过。
　　我的表情过于痴傻，周振坤也懒得跟我废话。伸手招来秘书，我桌前的文件立马被抱走了。
　　即使没有文件遮住光，我还是没觉得亮堂多少。我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桌前，周振坤耐心欠缺的挥手示意我：“去吧，你可以去吃早点了。”
　　早上是周振坤最忙的时间，估计他也没那么多的美国时间来烦我。丢下了一句恩典似的话，周振坤转身走了。
　　我坐在椅子上，心里还在担心文件的事儿。如果说樊烨没有来，工作没做完，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到时候都不用周振坤辞退我，我自己就要跑到医院去检查精神状况。
　　办公室里的同事依旧当我是空气，笑话完我之后他们便散了。他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们。我沉溺与自己悲春伤秋的情怀之中，许久许久都没有好转。我想到了即将要结婚的丛少光，又想到了心里放着郭亦茹的樊烨。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有一个命中注定的伴侣，可我却悲催的只有自己几个人。
　　就在我想的最为专注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我无精打采的拿起手机去看……看完之后却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
　　短信是樊烨发来的，他说，宋姗姗，我在楼下等你，你交完工作了没有？下来去吃早饭。
　　刚才还哭的凄楚的我立马破涕为笑喜笑颜开，对着忙碌工作的同事们我无比欢畅的大笑了三声。在其他人无比厌烦的眼神中，我懵懂的脑袋似乎想到一个问题。
　　樊烨的短信电话，为什么昨天晚上收不到？

　　☆、111 小六岁的小弟弟

　　不过我转念一想，其实也可以理解。电视台附近常年都是各种电波干扰，没有信号也挺正常。
　　我不在想那些，拿着东西准备下楼去找樊烨。因为樊烨的一条短信，我做梦带来的伤感情绪一扫而空。
　　而看我乐呵呵的样子，刚才笑话我的女同事却不乐意了。女同事挡住我出办公室的路，她慢悠悠的对我说：“呦呵，现在在上班，您是干嘛去啊？”
　　笑话我的女同事我认识，呃，勉强可以说的上是认识。她叫陈子欣，是之前和周振坤一起搭档主持早间节目的女主持。有一次陈子欣在主持的时候说错了话得罪了观众，引起了业界人士的一致口诛笔伐。电视台迫于压力，只好换下陈子欣让周振坤独挑大梁。陈子欣算是被雪藏了，一直屈居在幕后。
　　陈子欣是那种典型的美女，大眼睛高鼻梁鹅蛋脸，美的不低调，同时也不张扬。我妈偶尔还会跟我提起，说周振坤和陈子欣很配。我总是反驳我妈，说陈子欣配周振坤可惜了了……但现在一看，他们两个都那个味儿，没有一个好饼。
　　“我去吃饭。”陈子欣来者不善，我对应付她是兴致缺缺，“刚才周主持说，我可以去吃饭。”
　　陈子欣的长睫毛刷的跟苍蝇腿儿似的，她完全就是口蜜腹剑：“姗姗啊，大家同事一场，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自己想想，你上班时间去吃饭，怎么都不太合适吧？我们这里是电视台，不是一般的企业单位……你随随便便的去吃饭，领单来了问你干嘛去了，你让我们怎么说？”
　　“你直说就可以了啊！”我被调来楼上，领导很明确的表示我听周振坤就可以了。所以陈子欣的话，我并没太放心上，“我昨天加了一晚上的班，早上去吃饭……这没什么过分的吧？”
　　听我说完，陈子欣忽然就笑了：“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呵呵，”我心里忍不住骂了陈子欣一声，脸上却笑的灿烂，“麻烦您让让，我要出去。”
　　陈子欣略微闪身，她的挑衅很恰当的掩藏在了自己的谦和下。我从她身边擦过的时候尽量不碰到她，可在我的脑海中，我却把她骂了个遍。
　　电视台的人，除了孙清月以外我就没有喜欢的了。高压的工作环境，培养出来的就是一群的冷漠怪物。为了上节目，玩心计玩手段的太多太多。这行的水，简直比东非大裂谷还要深……要不是想挂名好相亲，给老娘我多钱我都不来。
　　我出了办公室，便不再继续想电视台的事儿。坐着电梯下楼，我竟然意外的多出一份莫名的紧张感。
　　这份紧张的感觉真是既熟悉又陌生，可以说除了我在大学和56在小树林的那次外，我就再也没那么紧张过。我细细品味了下这份紧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樊烨，我才开始紧张的。
　　好吧，找到根源后我的紧张更加无处安放。我比之前的紧张，还要更加的紧张。
　　早上都是来上班急着打卡的职员，我逆着人潮走的十分吃力。有好几次，我都恨不得调头往回跑。要不是胃里咕噜咕噜的疼感提醒着我要吃饭，我估计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
　　樊烨还是站在前两天接我下班的位置等我，他靠在花坛的位置，悠悠闲闲的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晨光仿佛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轻纱，摇曳的身影倒是有几分与世隔绝之感。
　　我从电视台大楼出来时，樊烨应该就看到了我。樊烨倒是没急着叫我，他静静的看我朝着他走。我紧张的感觉越来越厉害，腿似乎都有点发软……我反复的提醒着自己，宋姗姗啊宋姗姗，樊烨比你小六岁小六岁！他就是个小弟弟，你什么都不要想。
　　不要想不要想，我什么都不想。可我什么都不想的结果，就是说话没脑子。看到樊烨的帅脸，我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你是刚来啊，还是你没走啊？”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樊烨在我额头上压出的印迹上弹了一下，“我昨天给你干了一晚上的活，你就这么谢谢我？早上睁开眼，睡完就当没发生？”
　　我脑筋不灵光，樊烨的话很容易让我想歪。我立刻反应过来，严肃的纠正樊烨的话：“什么睡完就当没发生？谁睡你了？我啥时候睡你了？”
　　没控制好音量，我喊的声音有点高。路上的人纷纷回头，樊烨脸色微红的来阻拦我：“宋姗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说的是给你扫描文件的事儿，谁说你……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樊烨的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而他的脸色更红了。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樊烨为什么会脸红，其实我和樊烨确实是睡过的……想到这里，我的脸也红了。
　　我和樊烨一人一个大红脸的站在电视台楼下，这场面简直是尴尬到爆。经过跟周振坤一闹，电视台没几个人认识我。有的同事为了看热闹，好奇的和我打招呼。我实在受不了像游街一样备受折磨，拉着樊烨赶紧跑了。
　　“吃饭，喝水。”我带着樊烨去了电视台附近的早餐铺，我挑重要的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剩下的废话你都不要讲……昨天晚上的文件，你都帮我整理好了？”
　　“嗯。”樊烨也是饿了，他忙着吃饭没看我，“都整理好了，你之前弄错的，我也帮你改正过来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那么多的文件……你几个小时内都弄好了？”
　　樊烨忽然自嘲的笑了，他笑的我有点心酸：“我虽然现在不在我妈的公司上班了，但怎么说我以前也是个老板吧……找几个认识的员工来干活，还不算难事儿。”
　　“你……”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因为早上尴尬的对话，我和樊烨的早饭吃的特别快。樊烨一晚上没睡，吃完早点后他就回家了。我的心情及其复杂，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像是梦游一般，我晃晃荡荡的回到了办公室。
　　我屁股还没等坐热，就有同事敲我的桌子叫我：“宋姗姗，你去下头儿的办公室。”

　　☆、112 有这样一个好台长，妈妈再也不用怕我被周振坤刁难了。

　　“头儿？”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是说台长么？”
　　同事很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对，台长找你去办公室，你快点去吧！”
　　今天是我来电视台的第三天，我不明白台长为什么要找我去。台长一般连正式员工都不怎么见呢，他怎么会见我？我唯一能想到的，那就是周振坤肯定在台长那里说我的坏话了……可说我一个临时工的坏话，周振坤掉价点吧？
　　听到对话的陈子欣跟了过来，她和早上一样，还是笑呵呵的样子：“姗姗啊，台长找你啊？好大的面子……那你还不快点去？让台长等久了可不行，咱们台长呀，脾气不怎么好呢！”
　　陈子欣的话说完，我瞬间又觉得不是周振坤打我小报告了。周振坤虽然表面上为难我，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在背地里做这些小动作。非议嚼舌头之类的小人举动，适合陈子欣这样的八婆女。
　　“是吗？”我故作惊讶的看了看陈子欣，“那等下见到台长我可要好好问问，大台长呢！啧啧啧，居然脾气不好……我就说，我一个叫陈子欣的同事说您脾气特别差劲，这事儿真的假的啊？”
　　陈子欣面上不动声色，不过她的手指却握紧了。无论我说了些什么，陈子欣始终在笑：“你看你姗姗，我和你闹着玩呢！咱们闹着玩的话，拿到台长那里说，多不合适啊？是吧？”
　　“你说的真有道理，”我当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去跟台长说，我佯装不知的点头称是，“其实，我也是开玩笑呢！”
　　可能陈子欣觉出我不是脾气太好的人，她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我心事重重的往台长办公室的门口走，沉重的脚步如同逛烈士陵园。
　　台长办公室的门没关，我在门外小心礼貌的敲了敲门板。台长正在打电话，他招招手示意我进去坐。我迈着小方步，跨度都不敢太大。这可是整个电视台的太上皇，比周振坤还要高出一个段位来。
　　我坐在椅子上能有10分钟，台长这才打完电话。台长跟我爸的年纪差不多，他长了一张老好人的脸。衣着打扮中规中矩，头发梳的是油光锃亮。台长搓了搓手看我，他问说：“你就是宋姗姗？孙清月介绍来的那个？”
　　“对，是我。”我就猜到这两天的事情会传到台长这里，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重复着，“我就是宋姗姗。”
　　“你别紧张，我找你来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台长起身给我倒了杯茶水，他的态度自然随和，“我平时很喜欢找台里的年轻人聊天，这样感觉自己也年轻些……来了几天了吧？工作还适应么？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有的话，一定要提前说出来。”
　　台长这样对待我，我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台长如此关切的询问我，我自然不好撒谎：“今天是我第三天来台里……给领导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应该的应该的！”台长笑着挥挥手，跟陈子欣说的脾气不好完全不同，他是无比的好说话，“要领导是干嘛的？要领导就是给你们这些下属处理麻烦的不是？所以姗姗你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麻烦领导好了。你的领导解决不了，你让他来找我。我要是解决不了，我上面还有领导呢！”
　　台长说话很艺术，三言两语间他就化解了我的尴尬。我笑着说不敢，心里却乐开了花。有这样一个好台长，妈妈再也不用怕我被周振坤刁难了。
　　看我不那么尴尬了，台长终于开始说正经事儿了。给我没动过的茶杯里加了些水，台长的笑容像四月的春风：“姗姗啊，我听说，你爸爸在警察局？是么？”
　　我的想法简单，但是我却不傻。台长问完话之后，我好不容易退去的尴尬感又出现了。
　　因为我爸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轻易说出去以免遭报复。到了现在，我妈还是告诉我不要随便提到我爸爸。不过原因稍微有点变化，现在不是怕遭报复，而是怕给我爸的工作惹麻烦。
　　虽然我爸爸是个副局长，可他的权限也算是不小。正是如此，我和我妈一直都很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为的就是不给勤勤恳恳的我爸抹黑找骂……现在台长这么问我，我立马把话说清楚：“对，我爸爸是在警察局工作。跟我差不多，小职员而已。”
　　“呵呵，姗姗没有跟我说实话啊！你填的入职报告我看了。”台长摆明已经调查好了，“你爸爸要是小职员，那么整个警察局就一个大领导了吧？”
　　我笑笑没说话，我是真的不想让我的行为影响到我爸爸。而台长不会因为我不说话放过我，他叫我来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姗姗，韩局长的女儿下周结婚，你和你爸爸应该会去吧？”
　　“应该吧！”我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目前还不知道，到时候看安排。”
　　台长再次给我加了加水，我面前茶杯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即便我是百般敷衍，台长还是紧咬着不放：“听说韩局长的女婿是从国外回来的，最近他在开一个什么投资公司的……”
　　提到丛少光，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台长。台长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继续往下说：“韩局长女婿开公司的钱，都是韩局长赞助的。圈里好多人都说，韩局长女婿的投资生意是包赚不赔。我的几个朋友，都打算投资进去……姗姗，你爸爸有没有加入的打算？”
　　“没有。”我实话实说，“我爸的岗位是清水衙门，挣的就是一般工资。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搞个投资什么的。台长你问这事儿我不太清楚，我爸也不知道。不如你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去问问韩局长？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要出去干活了。”
　　台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肯定不会因为我这么两句话而不高兴。见我急着走，台长也没难为我。笑呵呵的对我挥了挥手，台长放行道：“好，那你去忙吧！”
　　从台长办公室出来，我撒腿就往卫生间跑。在洗水池里猛洗了一把脸，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镜子里满脸是水的自己，我感到恐慌和不安……或许这种恐慌和不安，早在丛少光和我说他要花1.2个亿买大厦时就出现了。
　　“丛少光啊丛少光，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呢喃着说，“你不会……打算给这些个人洗钱吧？”

　　☆、113

　　或许早在丛少光说他要花钱买大厦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丛少光出事后突然出国，回来后又突然要做生意。做的动静这么大，连电视台台长都要找他合作。如果说没有问题，那都奇了怪了。
　　到底是韩燕先看好丛少光这个人了？还是韩局长先看好丛少光的手腕和能力了？铺了这么大的摊子，早晚会有弊端显现。就算韩局长洗钱成功了，丛少光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我看丛少光，不是好死的作。
　　我站在水池前，一直到脸上的水干了我都没回过来神。现在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老实说，我对丛少光是不喜欢不怨恨。除了偶尔有点小伤感以外，多数情况还是很平常心的……可再老实点说，我不希望丛少光出意外有风险。
　　无论什么样的风险，我都不希望他有。
　　“怂蛋啊怂蛋！”我用手指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宋姗姗，你就是个大怂蛋。”
　　我确实是个怂蛋，害怕被同事问东问西，我躲在厕所里好一会儿都没出来。最后还是周振坤发短信催我，我才不得不重新回到办公室。
　　“姗姗回来了啊！”我刚迈进办公室得门，陈子欣就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估摸着她是一直在等我呢，“姗姗，台长找你说什么？”
　　我惹不起陈子欣这样的女人，我礼貌性的回答她的问题：“哦，没什么事儿，找我闲聊罢了……周主持下节目了吗？他人在哪儿呢？”
　　“啊，找你闲聊啊？”陈子欣慢条斯理的故意拉长音调，她包含深意的眼神让我很不喜欢，“周主持刚下节目没一会儿，听说有个访谈节目等下要他去。你找他么？他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你要抓紧时间去。”
　　我道了声谢，转身往周振坤的办公室走。虽然我背对着陈子欣没有看见她在干什么，但是凭直觉，她的眼神并不太和善。
　　从台长办公室到周振坤的办公室，沉重的心情丝毫没有缓解。我这次学聪明了，敲完门后直接站在周振坤的办公室门口说话：“周主持，你找我么？”
　　“嗯，对。”周振坤在低头看着文件稿，他头也没抬的说，“宋姗姗，你进来。”
　　我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周主持，你说……进来？”
　　“对，进来。”周振坤的眉头深锁，“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我说让你进来。”
　　几乎在周振坤的话音落地的同时，我便跑进了办公室。看着我迈步的动作幅度大，周振坤抬头白了我一眼。递过手里的文件给我，周振坤冷淡的说：“等下我要去做个专访，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我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要带我去做专访？”
　　“是你。”周振坤眉头皱的更近，“是我的表达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是不是所有的话，我都要重复两遍以上你才能明白？”
　　不是我理解力有问题，而是我不敢相信周振坤说的话。周振坤做的专访，一般都是高端访谈。什么商界名流，什么业界精英……这么正式的场合带着我去，不跟搞笑一样么？
　　可周振坤却不是在搞笑，他说的是正经的。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周振坤说：“你回家休息休息，换身衣服，专访要下午三点，不要迟到了。”
　　不敢呆在屋子里继续惹周振坤讨厌，我拿着他给我的文件就往外走。我刚走到门口的位置，周振坤突然在身后叫住我说：“宋姗姗，昨天的工作你做的很好。”
　　“啊？”我感觉自己发出的单音听着有点蠢，赶紧换了种说法，“啊，谢谢周主持。”
　　“怎么蠢头蠢脑的。”周振坤无奈的嘀咕了一声，他接着又是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快点把门给我关上，一会儿外面的咖啡味儿都飘进来了。”
　　为了不让周振坤厌烦，我赶紧退了出去。可我的门还没等关好，陈子欣又赶了过来。我往后退的时候差点撞到她，她阴阳怪气儿的笑我：“慢着点姗姗，别踩了我的新鞋。”
　　“抱歉。”我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文件背到身后去，“我没注意到，所以没看到你……”
　　“没事儿，没看到也没事儿。”陈子欣似乎每天都很闲，她端着水杯往我身后看，“姗姗，周主持给你新任务了么？”
　　陈子欣的一句话说完，办公室其他同事的余光立马追了过来。周振坤要做专访的事儿，估计他们都知道了。能跟着周振坤去专访，是个美差。要是周振坤带我一个临时工去，估计办公室得炸庙……我笑了笑，决定还是不回答陈子欣的话好。
　　我从陈子欣身边走过时，她突然伸手抢了我拿着的文件。像是跟我很熟似的，陈子欣笑着嬉戏：“姗姗拿的是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周主持下午有一场高端访问，不会是叫你去吧？”
　　“给我。”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压了一肚子的火。对陈子欣，我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快点，给我。”
　　陈子欣这样的女人的招数我太了解，假装不经意的玩笑间揭你的老底儿。我见了不少的绿茶表，我不喜欢和她玩那些弯弯绕：“我再说一遍，快点给我。”
　　“大家都是同事，怕什么？”为了不让我去抢，陈子欣倒着往后走，“其实我们大家都比较好奇啊，想知道周主持给了你什么样的工作。我……”
　　陈子欣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周振坤比陈子欣高很大一截，他巧妙的在陈子欣打开文件时将文件抢了过来。陈子欣的脸色瞬间吓的煞白，她连头都没敢回。
　　在一众人惊呆的眼神中，周振坤冷冰冰的发话：“都没有事情做了么？”
　　“宋姗姗，忙你的去。”周振坤面无表情的把文件递给我，“下午不要迟到了。”

　　☆、114 旧爱是爱……吧？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可我，却仿佛听到了大家议论的嗡嗡声。
　　我没有及时的接过周振坤递过来的文件，周振坤倒是有点不满意。周振坤的眉头拧着紧，他催促着说：“傻想什么呢？拿走啊！”
　　周振坤应该是听到了吵闹声，他这才出来查看的。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周振坤也没听陈子欣磕磕巴巴的解释。避免陈子欣抓到自己的袖子，周振坤闪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等到周振坤一走，我立马变成了众人的“焦点”。包括陈子欣在内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都贴了过来，这么多人七嘴八舌，问的却是同一件事儿：“宋姗姗，下午的专访，周主持是要带着你去么？”
　　周振坤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是这些人还是不死心的抓住我不放。陈子欣估计是在怕周振坤生气，她担心的眼神一直往办公室的方向瞄……我不想被他们纠缠不休，奋力的往外挤着。衣服的领子都要扯破了，我才勉强跑出了办公室。
　　跑出了办公室，我坐着电梯下去。还没等走出办公大楼，孙清月的电话就打来了。孙清月的语气无比的兴奋，她激动的就像是我要嫁出去了一般：“宋姗姗，听说周振坤要带你去做专访？姐妹儿，你可以啊！这才一晚上，你就把周振坤拿下了？”
　　“喂喂喂，注意下你的用词。”被孙清月这么一说，我不无得意，“我说孙清月同志，你话不要说的这么色情嘛！什么叫我把周振坤拿下了？那周振坤，什么时候跑出过我的手掌心？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是把衣服脱给我看了么？”
　　孙清月还在想着自己要说的话，我说的她完全没在意：“宋姗姗，你知不知道跟周振坤出去做专访意味着什么？你们办公室的陈子欣你知道吧？她以前不是跟周振坤搭档主持早间新闻么？她在接新闻之前，就是给周振坤做的助理，协助进行的高端访谈。”
　　“你是说周振坤想让我跟他一起主持早间新闻？”我觉得孙清月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开什么玩笑？先别说其他，电视台那么多有背景有专业的主持人，周振坤怎么可能会要我搭档？你忘啦？我只是个临时工。”
　　“我当然知道你是临时工，你的临时工还是我办的呢！”孙清月因为我的蠢笨而倍感不满，她语重心长的教育我说，“这才几分钟？你要跟周振坤一起采访的事儿就整个电视台都知道了？这足以证明，跟周振坤去采访，不单纯是一场采访。”
　　“那还能是个啥？”我还是没明白。
　　“升职加薪的机会啊！”孙清月又出现了刚开始打电话时的亢奋，“虽然说临时工转正非常非常难，但也不是没有……宋姗姗，你要是成了电视台的正式员工，你想嫁什么男人嫁不了啊？而且我觉得，周振坤这么照顾你，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哈！哈！哈！”我干笑了两声，我觉得孙清月是真敢想，“周振坤不难为我已经不错了，你忘了他让我去刷电梯的事儿了么？他还喜欢我……你脑子傻了吧？”
　　孙清月微微不满，她使劲的出了口气：“我在电视台这么久，怎么回事儿我能不知道么？不信的话你等着看吧！周振坤带你去做专访，肯定是有事儿，而且还是大大的好事儿！”
　　“哈哈，行。”要真是好事儿，那我巴不得的，“咱俩打赌，好事儿的话，我请你吃饭。”
　　“那还用说？”孙清月得意的一哼气儿。
　　现在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一段时间，我顺便买了外卖回去。樊烨昨天一晚上没睡觉，也不知道他现在起没起来……我到了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时，屋子里竟然隐约传来了女人的喘息声。
　　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家，我倒退着往后看了看。在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后，我不太相信的趴在了门上听了听。
　　我爸还是很有远见的，防火门就是没有防盗门安全。屋子里面的动静，我趴在门上听的还算比较清楚。如果我没有困到出现幻听的话，那么屋子里肯定是有一男一女在嘿咻的。而如果我的辨识度没有问题的话，那这个女人百分百是郭亦茹的。
　　至于男人是谁听不太清晰……不过我想除了樊烨，也不会有别人了。
　　在想明白的一瞬间，我脑袋蹭蹭的开始往上冒火。刚才耳朵里出现的嗡嗡声再次响起，胸脯剧烈的起伏，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气炸了。
　　虽然我知道自己跟樊烨只是朋友关系，我却还是有一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也或许是樊烨有些词不达意，总之在昨天晚上樊烨说完了那样的一番话后，我心里多多少少在期待我们两个有点别的事情。
　　我盯着门上的猫眼看，我手里拿着的外卖都不断的发抖。我恨不得冲进去揪住这对儿狗男女揍一顿，亲自教教他们两个礼义廉耻怎么写……可在我拿起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宋姗姗，你算老几啊？樊烨对你好对你笑，你就觉得他喜欢你了么？你会不会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樊烨是你的什么人？你又是他什么人？樊烨愿意跟旧爱前女友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温存一下，害着你了么？你只是个大他六岁的老大姐，你凭什么？
　　宋姗姗，你简直是不自量力的，让人可笑。
　　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出现这样的情绪我却完全控制不了。之前所有脸红心跳的行为，在此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我其实是，喜欢樊烨的。
　　屋里一阵磕撞响碰，似乎是有人要出来。不想被樊烨和郭亦茹撞个正着，我是落荒而逃。丢下外卖在门口，我跌跌撞撞的跑到楼梯里往下走。还没等跑远，我就听到家门口的方向有郭亦茹的说话声。
　　“樊烨你看地上的是什么？”郭亦茹笑的娇俏，“谁把垃圾丢在你家门口了？”

　　☆、115 能把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都讲成黄色笑话的女人

　　郭亦茹说完话，我还稍微抱有了一丝丝希望。在知道郭亦茹做了那么多变态的事情后，我很期盼这次是郭亦茹偷着来我和樊烨家里做了些什么……可等了能有几秒钟后，樊烨的话是彻底将我的愿望打碎：“不知道，可能是谁不小心撒的吧！”
　　“呵呵，怎么这么不小心？”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郭亦茹本来就话里有话，“我看像人故意丢在这儿的呢！”
　　樊烨的语气听不出好坏：“你可真会想。”
　　郭亦茹又说了些什么，樊烨又回了些什么。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我离着距离远也听不到什么。不想继续呆在这儿遭受思想上的折磨和摧残，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往楼下走。
　　可能是早上做梦的时候把眼泪都流出去了，我现在觉得胸口发闷却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我使劲的掐着自己的手背，费力的想要拉回自己一些清醒意识。我都三十的人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因为樊烨这点小事儿……算了，不想了，等下还要跟着周振坤去专访呢！
　　说到专访，我憋闷的心情立马转换成愁苦。我不能回家，便不能换衣服。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昨天穿的呢！要是穿这身去专访，周振坤肯定要脸拉老长。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麻烦孙清月。怏怏不睬的打了通电话给她，我能求助的也只有她了。
　　“怎么了怎么了？”听说我不能回家，孙清月急着从电视台跑了出来，“宋姗姗，你为什么不能回家？你家招贼了么？”
　　说是招贼，也挺贴切。我尽量不引起孙清月的关注，毫不在意的开口说：“没有的事儿，就是樊烨带着女朋友回家来了，他们两个在忙啊！我进去不太方便。”
　　孙清月是谁？她是能把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都讲成黄色笑话的女人，我歧义这么明显的话，她肯定能听出来。
　　我紧张忐忑了好半天，孙清月倒是早就了然：“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有啥好苦恼的？小男人出去偷腥，是在所难免的啊！谁让你喜欢找小男人的？自己活该。”
　　“我没找小男人！”被孙清月一说，我更加的郁闷了，“我们两个只是室友，室友！他女朋友来家里，我帮他倒腾出空间，是理所应当的好吧？等过几天我也找一个男人回来，我也让樊烨出去呆着去！”
　　孙清月带着我往她家走，她摇头晃脑的教育我：“你我还不了解么？你就是嘴上嚣张，碰到真事儿立马完蛋……别想了，没在一起也挺好。你想啊，小六岁呢！你现在不觉得什么，可他三十四的时候你都四十了！他还没定性呢！你早就熟透了！”
　　“你真是我亲姐姐，”我被孙清月气的咬牙切齿，“你看不出我现在很伤心很难过么？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不能。”孙清月斩钉截铁的拒绝着，她已经完全摒弃了之前赞同的想法，“宋姗姗你实际点，行么？樊烨家应该挺有钱的吧？我还记得你和我说樊烨他妈妈很强势？你自己想想，人家家大业大的，他妈能让他娶你这么个老女人回去么？”
　　我不服气的对着孙清月嚷嚷：“我哪里老了？女人三十才是正当年好吧？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樊烨了？他们家家业大不大，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知道没关系，我也明白你不在乎。”看我真的生气了，孙清月立马转变安抚模式，“我这不是怕你陷进去么？我适当的给你提个醒……不说那些了，快点回家换衣服。你不说你昨天没怎么睡觉么？你在我家休息休息。”
　　我是昨天没怎么睡觉，可我现在这种情绪也没办法休息。郭亦茹在房间里发出的声音如同魔咒，不断的在我耳边回响。樊烨没有情绪的话像是冷冻剂，冻的我整颗心都要麻了。
　　真是，够了。
　　到了孙清月家，她把她贵的衣服全都拿出来了。孙清月又是给我化妆又是给我拾掇，她整的我比相亲还要紧张。一边给我抹脸，孙清月一边唠叨：“宋姗姗，人生可没几次机会啊！遇到机会了，一定要把握，抓住……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周振坤去专访谁，但肯定是高端人物没错了。万一人家看好你这型的呢？你嫁个大腕名流，是不是自己也没那么累？”
　　“大腕名流哪能看上我？”我胸口的憋闷感未散，说话都提不起力气，“我这辈子不图啥，简简单单就可以了。”
　　孙清月还是比较了解我的，她一语道破：“你什么都好，偏偏就是死心眼的厉害。宋姗姗，你能不能别钻牛角尖？之前刚走一个丛少光，现在又来一个樊烨……我说宋姗姗，你能喜欢点正常人么？”
　　喜欢正常人？我要怎么喜欢正常人？我连自己都不正常，好么？
　　我表达了自己不太正常的意思后，孙清月耳提面命的教育我说：“你看着挺奔放，但实际上你放不开。你就什么都别想，感觉差不多就没事儿拉出先聊着。其实你相亲的很多人都不错的，就是你自己先入为主抵触了……”
　　“我看没那么简单，”我对孙清月的话并不认同，“我觉得跟人聊到一起去简直是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从高中到现在，我跟你是最能聊到一起去的了。”
　　孙清月凶巴巴的瞪了我一眼，她嘴角却挂着轻笑：“你就犯轴吧，你跟男人聊，男人能娶你，你跟我聊，我能娶你么？”
　　呃……哎！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孙清月便将我脸上的妆容弄好了。因为经常做节目，孙清月的化妆技术十分高超。我拿起镜子照了照，不无夸赞的对着孙清月喝彩：“你这技术，完全可以媲美易容了。”
　　“别贫了，时间不早，”孙清月挑拣着床上的衣服给我比划着看，“快点换衣服吧！”
　　臭美浪费了太久，我还真的差一点去晚。等我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周振坤已经去到录影棚了。我来不及规整跑乱的头发，接着马不停蹄往录影棚跑。
　　推开录影棚的门，我十分歉意的道歉：“对不起啊，周主持，我来晚了，真是太不好意……”
　　看到录影棚沙发上坐着的丛少光，我的话生硬的断在了那里。而周振坤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他冷淡的招手叫我说：“宋姗姗，你过来，你蹲在丛先生脚边这个位置。有一块发光板，需要你在录影的过程中一直扶着。”

　　☆、116 人生如戏，有时候唱着唱着，就跑调了

　　我的人生啊，真的是太颠沛流离了。可能我真的是衰神转世，我的男朋友们只要一离开我就一个过的比一个好。像是56和我分手后没多久，就选上了学生会主席。像是56的室友和我分手后没多久，就赢得了去大公司上班的机会……到丛少光这里怕是巅峰了，估计我不会有哪个男朋友可以跟我分手后上高端访谈了。
　　他结婚我相亲，他当客户我当顾问。现在可倒好，他来做专访我来拿挡光板，我是还能多倒霉？上辈子我到底是做什么孽了，怎么就跟丛少光这个祖宗纠缠不清？
　　想想，就觉得窝火。
　　自打我进录影厅开始，我就感觉丛少光在往我这个方向看。我懒得抬头，更是懒得看他。我无精打采的从同事那里拿过银白色的亮板，转身问周振坤：“领导，我蹲哪儿？”
　　“宋姗姗，你倒是没丢我的脸。”周振坤就是脾气怪了点，但是在工作方面他还是很认真的。有一说一，他的表扬从来不吝啬，“这身打扮不错，你准备的很好。”
　　孙清月经常做节目，她给我准备的是最为安全的黑白职业套装。准备的不错倒是不错，可要一直蹲着，着实为难了点……我倒能明白周振坤是真心实意的想表扬我，我也真心实意的感谢他：“谢谢领导，感谢领导栽培。”
　　节目还没开始，现在是前期准备环节。周振坤不喜欢外人触碰他，所以他的衣着妆容都是自己整理的。我站在周振坤旁边说完话后，他很诚实的摇头否认：“不，不是我栽培你。今天你能过来，是台长安排的。”
　　“台长？”我感觉衬衫的扣子都有点紧，呼吸十分的不通畅，“台长为什么要我来？”
　　周振坤抓揪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他盯着镜子看：“怎么，不是你找的台长么？其实今天本来采访的也不是丛先生，是另一个金融界的精英……我叫你来办公室之前才接到的通知，采访临时换的人。而且台长话说的很清楚，说一定要让你跟着我一起来……宋姗姗，不是你找的台长。”
　　我不明白周振坤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变成肯定句式，但我心里明白八成有什么不太对。跟周振坤，我没必要撒谎。我摇摇头，据实以报：“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台长，还是台长主动叫我去的办公室。台长没说什么啊，只是跟我闲聊了几句。我还以为你叫我来，是想……”
　　“呵呵。”很意外的，周振坤竟然笑了，“你以为我什么？以为台长找你是我在背后做手脚了？以为我让你来扶板子是想故意刁难你？”
　　“开始是这么想过啊！”周振坤这张脸，很难让人跟他生气。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我竟然把实话说出来了，“不过后来我一想，你应该不会这么做。我只是一个小临时工，哪里值得台长出面刁难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周振坤继续弄他的头发。
　　我撇了一眼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丛少光，闷声说道：“我这辈子仅剩的，也就只有自知之明了。”
　　周振坤不懂我的话，他也不想懂我的话。我说完之后，他只是点点头吩咐：“差不多要开始了，宋姗姗，你去你的位置蹲好吧！”
　　不知道电视台的经费都用到哪里去了，这么大一个电视台，遮光板挡光板什么的居然连个支架都配不起。为了让被采访人物看上去自然带了一层精英的光辉，那么全程都需要我们这些小角色来人为手动的扶着一个呆蠢的反光板打光。
　　丛少光穿着定制西装，他一本正经的坐在精致的棕色牛皮沙发上。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衫，没打领带的领口倒是给局促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慵懒。而周振坤自不用说，还是早间新闻的那种标配打扮……有周振坤的节目我妈每期必看，不知道看完这期，我妈会不会激动的砸电视。
　　孙清月以前告诉过我，新闻，多数情况下是人炒出来的。三人成虎，多数人都扛不住流言的渲染。传的人多了，往往假的也能变成真的，黑的也能变成白的。所以你是什么人很多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关注你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周振坤主持的高端访谈，很好的验证了孙清月说的话。丛少光的老底儿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现在丛少光来上高端访谈，无非是想在他生意开始前给自己镀层金。让所有人都只是关注他的辉煌，让他辉煌的光芒遮挡住他阴暗的曾经。
　　或者还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的通，丛少光来高端访谈，为的，是给自己即将开启的生意打一次广告。
　　节目开始后，整个录影厅里都是这两个男人在说话。摄影机拍不到我这个位置，周振坤和丛少光的对话内容也激发不起我的兴趣。什么金融什么投资什么经济风暴，我听着，比评书还要迷糊。
　　为了不让流动气流吹乱两大型男的头发，录影厅里的是一点风都没有。我拿着热乎乎的反光板，憋闷的环境渐渐让我有点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意识最为迷糊的时候，周振坤突然伸脚踹了我一下。
　　我受到了惊吓，手里的发光板差点摔在地上。心都提到嗓子眼，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此时的丛少光正在讲他在海外经商的经历，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我不解的看看周振坤，他动作不太明显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呃，这是啥意思？周振坤，是让我给他准备领带夹么？
　　没有猜明白周振坤想说什么，我是满头的雾水。此时的镜头转到了周振坤那里，周振坤立马精神饱满的继续发问。没有镜头对着的丛少光转头看了看我，我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真不知道，这种味如嚼蜡的访谈类节目有啥好看的。周振坤真是够专业，无聊的问题他都能问的兴趣盎然。等到周振坤的问题问完，镜头又一次的转到了丛少光那里。这回我看的真切，周振坤幅度很大的用手指指了指我的胸前。
　　顺着周振坤手指的方向去看，我的脸立马变的通红……尼玛，我胸前的扣子呢？
　　孙清月的罩杯比我小，她的衬衫我穿着稍微有点紧。因为蹲下这个动作比较，嗯，不太自然，衣服难免会有点撑。加上我刚才太困放松了警惕，结果胸前的扣子便被撑掉了。
　　扣子掉了两颗，我胸前的衬衫直接大敞四开着。在看到我露在外面的内衣后，我脑子直接空白了几秒。
　　这要是被镜头拍到了，那可不得了！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访谈节目，会因为我这个小小的失误而变的色情和低俗的。
　　我扶着反光板的手不敢动，另一只手急得都快抓头皮了。周振坤用眼神示意我快点把衣服整理好，我只有无奈的捡起地上的扣子示意他说……领导，扣子掉了。
　　瞬间，周振坤的表情是无比的无语。
　　人生如戏，有时候唱着唱着，就跑调了。而像我这种五音不全的人，跑调走音是在所难免。厌恶我的人都不用想办法整我，多数情况下，我自己已经状况百出了。
　　丛少光可能看到了我和周振坤眉来眼去的暗示，他这个问题回答的特别慢条斯理和仔细。趁着丛少光回答问题的空档，周振坤赶紧解下了自己的领带丢给我。我接住了领带，勉强算是松了口气。
　　我用周振坤的长领带在胸口的位置绑了个蝴蝶结，勉强解决了走光的问题。为了保住剩下的扣子不会掉，剩下的时间里我都屏气凝神聚精会神的听着。
　　周振坤突然没了领带，也不知道观众们会不会注意到。从我这个角度蹲着仰望沙发上的周振坤……我倒是第一次觉得，我妈没看错人。
　　“丛先生，说了这么多生意上的事儿，最后的时间，我们聊点别的好了。”周振坤的话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高端访谈里竟然第一次涉及到嘉宾的感情生活，“你下周要结婚了是吧？丛先生和新娘子怎么认识的，方便和我们分享一下么？”
　　周振坤的问题一出，丛少光沉吟了片刻。不知道这个话题是不是台长特批的，周振坤问的很是大胆和直接：“我听说你四年前出国的时候，是你人生最最低谷的时期。当时新娘子为了你和家人分开，陪着你一起去的国外……这段经历，你有什么想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分享一下的么？”
　　我转过头，静静的看了丛少光一眼。从进屋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用正眼看他。而在我转头的同时，丛少光也回头看了看我……整个录影厅，都安静了。
　　采访的过程中，丛少光一直都是在滔滔不绝的讲说。现在丛少光突然沉默了，周振坤倒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场面马上要陷入僵局，周振坤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该如何救场。而就在周振坤打算开口时，丛少光忽然说话了。
　　“是啊，四年前，确实时我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丛少光的话让我意想不到，“四年前，我和我最爱的人分开了。”

　　☆、117 尽量，把这短暂又如梦的一生，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意想不到，周振坤也意想不到。想要把场面圆回来，周振坤和煦的笑：“四年前，是和新娘子在想法上有什么分歧了么？”
　　“不是。”丛少光简直就是不上道，他话越说越跑偏，“我爱的人……”
　　在丛少光把话说完之前，周振坤再次笑了。周振坤笑的抱歉，他生硬的打断丛少光：“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访谈节目里聊这些。虽然我和观众朋友们一样好奇丛先生的感情经历，但是在这里说似乎有点不合适……好了，我们把这个美丽的问题留给综艺节目好了。我们言归正传，继续说……”
　　节目，又开始变的无聊。
　　丛少光没说完的话，可能很多人感兴趣听。可是我，却完全不想知道。如果说丛少光打算在电视访谈里说他最爱的人是我，那我一定冲上前去送他一个“呸”。
　　过尽千帆后回头去找旧爱破镜重圆，我信是真爱。但是在马上要结婚的节骨眼借着电视说遗憾，我只能骂他臭不要脸。
　　从他丛少光嘴里说出来的不能算是情话，只能说是难堪。结婚前跑来说爱我，他丛少光拿我宋姗姗当什么？
　　他拿我宋姗姗的爱情，又当什么？
　　因为快到了时间，节目并没有无聊的太久。简单的总结了下之前的想法和感言，周振坤开始说结束语了。知道节目要结束，我整个人无比的放松。喘气喘的太用力……呃，险些又崩掉一颗扣子。
　　“给你宋姗姗。”镜头刚一关上，周振坤立马脱掉他身上的西装给我，“你现在就下班吧！早点回去。”
　　“领导！”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深感抱歉，我对周振坤的行为是感激涕零，“我前两天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你想让我咋道歉，你说！你对我这么好，现在你就算让我宋姗姗举着大牌子游街示众saysorry都可以！”
　　周振坤被我说的频频皱眉，他脸上的肌肉又恢复到僵硬状态：“我是看你昨天工作做的好，今天又……行了，回去吧！现在正好也是下班时间，今天就不用你加班了。”
　　感情周振坤是等着加我的班呢！看来还是孙清月的衬衫救了我……我连连点头表示着：“谢谢领导，真的是太谢谢了啊！以后领导让我加班，我绝对是任劳任怨。以后领导说让我干啥，我肯定一句怨言没有！”
　　“呵呵，”不上节目的时候，周振坤笑的都是冷冰冰没温度的，“宋姗姗，你当初为什么来电视台？”
　　“为什么来电视台？”我没想到周振坤能问我这么私人的问题，但为了感谢他给我放行，我决定实话实说，“我来电视台是想相亲找个好对象……呵呵，领导别这么看我，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电视台里的很多女临时工，应该都是我这个想法吧？”
　　周振坤整理着一旁的文件稿：“宋姗姗，你不适合电视台。等合同到期了，你赶紧走吧！电视台这种地方，不是你能呆了的。”
　　“啊？”
　　我还以为周振坤让我早点走，已经是对我友善了。没想到，周振坤竟然来这么一句。我不理解周振坤的意思，不耻下问着：“周主持，你是说……”
　　“我是说啊！”周振坤将散乱的纸张在桌子上敲了敲，“电视台是人吃人的地方……你是小绵羊，不要在这里呆着了。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你被人吃的连毛都没了。”
　　“啥？”我还是没明白。
　　周振坤被我的语气弄的有些恼怒，他转过来俯身看我：“宋姗姗，我今天早些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么？”
　　说过什么……周振坤给我说过的话并不多，我想也能想到了：“你说，同样的话，不要让你重复两遍。”
　　“一个人说话，除了表达自己的想法修养和内涵外，最重要的就是为了让别人听懂。”周振坤的头往下低了些，我们两个脸部的距离被拉近，“宋姗姗，我每次说话你都要带有怀疑的语气反问一句，你这样知不知道会让我很受伤害？我会觉得，自己表述的不够清楚，你明白么？”
　　呃，现在我可以说不明白么？
　　从周振坤的态度看，我肯定是不能说不可以的。我很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十分严肃的看着周振坤说：“我明白，我都懂。周主持说话最浅显易懂，道理最深入简出，寓意最昭然若揭，条例最……”
　　“得了，别乱用成语了。你这样说话，可别说你是电视台的。不然的话，会拉低我们新闻媒体人的水准。”周振坤今天八成是中邪了，他突然伸手蹭了蹭我的脸。这不寻常的宠溺动作，让我差点咬到舌头，周振坤却做的无比自然，“宋姗姗，早点回去吧！”
　　周振坤和我说话的时候正好丛少光从我们两个身边经过，丛少光看都没看我们，他步速匆匆的离开了。
　　丛少光一出录影厅，周振坤立马站直了身子。周振坤和颜悦色的神情不见了，他厌恶的态度呼之欲出。在我错愕的眼神种，周振坤不耐烦的将他蹭过我脸的手在我穿的西装上擦了擦：“走吧，别在这儿烦我了。宋姗姗你中午做饭了吧？身上这么大的油烟味儿……呃！”
　　周振坤受不了的抖了抖肩膀，他在丛少光之后离开了录影厅。工作人员一个个的撤离，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傻站在地中间。等到录影厅的灯被关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周振坤……他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不管周振坤是不是精神分裂，我总之是要回家了休息了。我不想见到樊烨，只好先去孙清月家。从录影厅下来我去孙清月的办公室找她，她看到我近来当即就愣住了：“宋姗姗，你在录影的时候被人强暴了么？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拍三级片了？”
　　“我要是被人强暴了还好了呢！”我没好气儿的拍拍孙清月的桌子，“你家钥匙给我，我今天晚上去你家。”
　　孙清月拉开我外面套的西装，她眉头皱的紧：“姗姗，中午刚穿的衣服，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录影的时候，一没小心扣子就开了。”以为孙清月是在心疼衣服，我不满的大声嚷嚷，“孙清月，朋友一场，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穿你一件衣服，你至于这样么？”
　　孙清月没有理会我的不满，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给你钥匙。”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人在，孙清月话是欲言又止，“你先回家，有什么事儿咱们晚上回家说。”
　　想起周振坤刚才的那句“电视台是人吃人的地方”，我忽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当然，我不是怀疑孙清月有问题。我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有人想坑孙清月。毕竟孙清月给我的衣服，是她录节目穿的。不过孙清月跟我说衣服是新买的，又总觉得哪里有蹊跷……
　　既然我想不明白哪里不太对，我也就不给孙清月添乱了。揣好了钥匙，我准备回去：“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啊！”
　　一直到我走，孙清月的眉头都没有松开。我披着周振坤的西装下楼，怎么走怎么别扭。周振坤的西装跟他的脸一样有代表性，我穿着吸引了一路人的目光。
　　我想着心事，出门的时候没怎么太注意看路。等到注意时，似乎已经晚了：“不是说去孙清月家么？怎么往樊烨哪儿走了？”
　　八成是我心里想着樊烨，所以脚步也不自觉的就往樊烨的方向走了。我转身想要折回去往孙清月家走，可路又被人挡住了。
　　是，丛少光。
　　跟刚才在录影厅里不一样，丛少光的领口扯的是乱糟糟。丛少光的脑袋估计也是被扯过了，看上去同样乱糟糟。我长吸了口气，不无讽刺的笑说：“你又想干什么？”
　　“姗姗，你刚才和周振坤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丛少光今天说的话有点多，他嗓子有点哑，“你还在相亲是么？”
　　“关你屁事儿啊！”
　　我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刚才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想跟丛少光继续废话，我调头要走……丛少光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掐住我的胳膊拉我回头：“姗姗，也就是说，你没和樊烨在一起是么？你们两个那天的话，都是骗我的？”
　　“呵呵，你倒是知道他了啊！”我挣了挣丛少光的手，见没有效果我便随他掐着，“我话你听不懂么？我说了，关你屁事儿啊！”
　　丛少光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他眼底闪烁着喜悦的光：“姗姗，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你想？你想的事儿多了！”我不跟丛少光完点文艺的，他都不知道我宋姗姗文武双全，“所有人都想尽量把这短暂又如梦的一生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是现实么？”
　　丛少光急着想要解释，我满不在乎的抢过话来先说：“是啊，我那天跟你说的话是有一部分是骗你的。我没跟樊烨在一起，他也不是我男朋友。”
　　“可是我确实跟樊烨睡了。”我说这话自己都感到臊得慌，“而且我们两确实住在一起……我再说一遍，丛少光，关你屁事儿啊！”

　　☆、118 都离我远点

　　“你……”一向淡定冷静的丛少光，急的眼睛都红了，“宋姗姗，你说你和樊烨怎么了？”
　　“睡了，睡过了。”我带着一种恶意的坏笑，某种程度上来讲，可能我也想看看丛少光到底会急成什么样，“你之前也跟我睡过啊！睡过了什么意思，不用我跟你解释了吧？”
　　丛少光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盯着我看。我跟他对视了几秒钟，忽然觉得这样很无趣。使劲的扯扯胳膊，我嗤笑：“丛少光，松手。”
　　“不松。”
　　“松开！”
　　“不松！”
　　丛少光平时看着脾气好，可他一旦发起火来也挺要命。我没了耐心，说话也开始变的毛躁：“丛少光，你快点给我松开！你是盘子钱赔的不够多？还是脑袋挨的板砖还不够响？想想你的身份，也劳烦你老人家想想我的身份！让你岳父知道了你现在做的这种事儿，别说你和我没脸，我爸也没脸！”
　　听到我爸的名字，丛少光的表情有些动摇。丛少光的手稍微松了松，但遂又马上攥紧。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丛少光想干什么了，不过我猜丛少光可能自己也不明白：“宋姗姗，我不让你走。”
　　不让我走？我心里冷笑，不让我走能怎么样？家里娶一个，外面包一个么？
　　现在我和丛少光虽然在小巷子里，拉拉扯扯却终归不是太好。我犹豫着要不要用必杀技对待一下丛少光，可一想到自己的脚面要隔着鞋子和布料触碰到丛少光的关键部位，我就感到一阵腻烦……我没想好怎么对付丛少光，倒是有人帮我想好了。
　　没用我跟丛少光浪费太多的唇舌，正好经过的樊烨冲过来给了丛少光一拳！
　　樊烨的动作很快，完全没给我惊慌失措的时机，丛少光的下巴便被打中了。樊烨腿上还有伤，他踉跄了几步扶住我。见丛少光倒退着几步踩到了一旁地上的垃圾袋，樊烨得意的哈哈大笑：“你活该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可算打到了……你拉着我家姗姗干嘛？有话不会好好说么？”
　　“你怎么来了？”樊烨的出现让我极为意外，我有些闪躲的避开，问，“你腿还没好，你出来干什么？”
　　樊烨没有注意到我的有心闪躲，他横挪了一步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来还能干什么，我来接你回家啊！晚饭我都带来了，要是周振坤还让你加班的话，省的我来回跑来。”
　　我往后看了看，樊烨还真背包来的。一时之间，我的心情极其复杂。对樊烨此时此刻的行为，我无法给出任何评价。
　　“你把手拿开！”丛少光揉着自己的下巴，他是满脸的阴郁，“你把手从姗姗身上拿开！”
　　丛少光越是生气，樊烨越是得意。樊烨用手将我的脖子圈住，他弯腰和我脸脸挨着。随着樊烨的靠近，他身上的香气钻鼻子的痒。跟个小孩儿似的，樊烨的话里有几分挑衅和威胁：“嘿，我为什么听你的？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对面那位要结婚的大哥？”
　　烦，我是真心烦。樊烨和丛少光，他们两个我都不想见。可是现在的情况，我只能选择一方……用脚趾盖也能想明白，我肯定是要跟樊烨一起应付丛少光的。
　　挨了樊烨一拳，丛少光多少有点不甘心。而在丛少光跃跃欲试要冲过来时，樊烨突然从背包的侧面拿出一根甩棍。短小的手柄一甩，可以伸缩的棍子变的老长。樊烨细长的眼睛眯起，他的表情煞气很重：“丛少光，我打你，你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你可以找东西来打我，没事儿……不过你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击剑可是很厉害的。你别倒时候偷鸡不成，得不偿失。”
　　丛少光跟樊烨不同，丛少光已经不年轻了，他的冲动情绪只是很偶尔的。估计樊烨这下子让丛少光清醒点了，看了看我和樊烨，丛少光绕过我们上车去了。
　　“切！”丛少光的车刚一开走，樊烨立刻笑的眼睛弯弯。像是一个旗开得胜的将军般，樊烨神气活现的吹嘘着自己的功绩：“吃着碗里占着锅里的，我真看不上他这种人。宋姗姗你告诉告诉我呗，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到底……宋姗姗，你干什么去？”
　　“送你回家啊！”我并没有因为丛少光走而高兴多少，相反的，和樊烨呆在一起让我觉得更累。我率先往回去的方向走，语气淡淡的说，“你腿脚不好，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
　　樊烨误解了我话的意思，他不断的在自我夸耀：“这点小伤还算伤啊？我活动活动没什么大事儿，这才几步路就能累到我？再说了，反正我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多活动活动，对我有好处。”
　　“是啊！”我冷嘲热讽的笑了笑，小声的嘀咕说，“你今天活动的确实够多了，那声儿，可是够大的。”
　　“什么？”樊烨没听到我后面的话，他疑惑的凑过来问，“宋姗姗，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心累，累的我不想询问或者是解释任何，“走吧！回去了。”
　　樊烨似乎是想问问我身上的衣服，可是他欲言又止了好久也没问出口。樊烨不问那我肯定是不会说，一直到回去，我们两个都没有开口说话。
　　等到进了屋，樊烨兴致勃勃的拉我满屋转：“姗姗，我今天在家做了不少的家务。你看这地板，缝里面我都用小刷子刷过了。还有厨房的流理台，我也用洗洁精刷过了……你看怎么样？”
　　樊烨兴高采烈的看着我，他是在期待我的表扬……但是我只要一联想到中午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我就很难完成樊烨的期待。我懒洋洋的扫了一眼被樊烨擦的锃亮的地板，漫不经心的说：“还不错。”
　　即便我只有“还不错”三个字儿，可是这并没有影响樊烨继续往下说的欲望。在樊烨再次开口前，我忍不住开口打断：“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今天晚上……我最近一段时间，都要住在孙清月那里。”
　　“为什么？”樊烨的笑容僵在脸上，“宋姗姗，你为什么要去孙清月那里住？”
　　我为什么去孙清月那里住？还不他妈的是因为你带我讨厌的女人回来乱搞？
　　可我不能这么说，面对樊烨的疑惑，我只好解释为：“哦，最近电视台有些活动，我需要住在孙清月那里……我拿点东西就走，你自己吃饭吧！”
　　“行。”樊烨吝啬的收起笑脸，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那你去吧！”
　　樊烨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我怎么着他了似的。我沉默的往卧室走，脑子里却不断的跟樊烨在吵架。这股恼人的恶气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压抑的我想自杀。
　　我没有自杀，而是佯装淡定的回屋收拾好了东西。在我整理的过程中，樊烨一直在外间看着电视。电视里欢天喜地的情景不但没有让屋子显的热闹，那表演出来的虚假笑意倒是突显氛围有几分冷清。
　　收拾好后，我拿着东西往外走。樊烨没有看我，我同样不好意思说话。等我走到玄关位置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樊烨却突然开口了：“宋姗姗，你在撒谎。”
　　“我说的是实话。”我深吸了口气，站直了没回头，“我确实，是要去孙清月家住几天。”
　　沙发发出了一阵响动，樊烨应该是把自己的伤腿放在沙发上了。我感觉自己的话天衣无缝，可樊烨却一眼就看穿了：“宋姗姗，你在躲着我。”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樊烨的话，我继续穿鞋往外走。樊烨并不打算过来拦我，他只是静静的给了我一个忠告：“姗姗，最近几天，不要一个人。”
　　樊烨这话说的实在是奇怪，我终于忍不住停下回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要一个人？我一个人会怎么样？我不一个人又会怎么样？”
　　“宋姗姗你是聪明人啊！”我对樊烨不理不睬，樊烨也不再和我说话时热情洋溢。这个小心眼到家的男人，斤斤计较的厉害，“什么话我都跟你说的太明白了，也就没意思了……你记住我的话，我会骗你么？”
　　樊烨是不会骗我，他一般都是直接坑我。而今天一天，我听了太多话里有话的明示暗示……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举手投降：“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我拿好东西关上了门，姿势妖娆的躺在沙发上的樊烨便再看不见。
　　这一晚上，孙清月加班没有回来。孙清月不在家，我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我去上班，电视台的同事们都在纷纷的议论昨天高端访谈的事儿。
　　越想周振坤的言行举止越觉得奇怪，等周振坤马上要上早间新闻时，我去办公室堵住了他。在周振坤不耐烦的轰赶我之前，我先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周主持，你和丛少光……认识么？”

　　☆、119 天空飘着八个字儿，一天到晚尽是事儿

　　周振坤不断的在看着手表：“宋姗姗，你别挡着我的路！我要去录节目，马上来不及了！”
　　“不急，还有15分钟新闻才开始呢！”我寸步没让，我坚持要问出个答案，“从这里到去录影，10分钟够了。而且我想，你和丛少光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复杂吧？5分钟，应该够你说的了。”
　　见我是真的没打算让开，周振坤倒退着去靠办公桌的边缘位置。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在桌子上，周振坤忽然笑了：“怎么，突然想明白了？”
　　“呵呵，周主持，我昨天跟你道谢的样子，你回去应该笑了很久吧？”我就知道周振坤没那么好心，“我再想不明白，那我就是个傻子……我就说嘛！周主持你那么恨我，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关照呢？”
　　周振坤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说：“没准我哪天突然发善心了呢？”
　　“那更加不可能了，”我直言不讳，“能让女职员去刷电梯的人，我想应该没什么善心吧？”
　　“你想怎么样？”周振坤再次看了看手表。
　　“很简单。”我开门见山，“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丛少光什么关系。”
　　周振坤抬头看我，他下巴的弧线稍显坚硬。脸上胡子刮的干净，周振坤身上都是清新的味道。我不闪不避的看他，周振坤话说的意味深长：“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
　　“可是你为什么想知道？”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我也看了看手表，“抓紧时间吧，周主持，你还有12分钟。”
　　周振坤笑的玩味：“周振坤要娶韩局长的女儿，结婚完他接着又有公司要开，丛少光，他可真是春风得意啊！我采访他，认识他，不是很正常么？你能看到的关系，就是我们两个的全部关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不是电视台的人，太拐弯抹角的话我也不会说，“我宋姗姗是傻，我是不会人吃人……但是我妈从小就教我，士可杀不可辱。昨天周主持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所以呢？”周振坤十分的霸道不讲理，“我影响了，你能怎么样我？而且我昨天没做什么，你要是胡思乱想了其他的东西，应该不用我负责任吧？”
　　我并没有怕周振坤，我的语气生硬：“所以，我要个说法。”
　　从我进办公室后，周振坤第三次看手表。周振坤的眉头微皱，他转身拿起刚才放下的文件夹：“宋姗姗，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了。早间新闻是直播，我不能迟到的。你让开，我要……宋姗姗，你干什么呢？你解衣服扣子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吓吓周振坤，我并不会真的脱自己的衣服，“周主持要是不告诉我原因，我现在就解开衣服跑出去。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大早上在办公室要性骚扰我。”
　　“哈哈！”周振坤哈哈大笑，可是他的声音里一点笑意没有，“宋姗姗，你说这话，会有人信么？”
　　我很冷静，也很客观：“别人信不信，我可不清楚，总要试过了才知道，不是么……周主持昨天有把西装给我穿，你忘了？那些见过我穿你西装而不知道我为什么穿你西装的人，你说他们会不会信？”
　　周振坤的脸色瞬间变了：“宋姗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想干什么。”跟周振坤比较，我简直是镇定的有几分冷血，“昨天被你那么对待后，我身上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非常不开心的事儿。我想要一个说法，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做。”
　　时间紧急，周振坤也没犹豫太久。周振坤不无感慨的看着我，他冷哼一声：“宋姗姗，真有你的，脱衣服这招你居然都想的出来……我很赞同你妈妈的话，士不可杀不可辱。有人辱我周振坤，我一定要弄明白。”
　　“啊？”
　　这一次周振坤没挑我口头禅的毛病，他继续往下说：“昨天的专访问题和答案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我问什么，丛少光说什么，全都是台长亲自审批过。丛少光突然换了回答，我怎么也要弄明白为什么……是意外的话，都一切好说。但要是丛少光故意的，哼。”
　　台长真是八婆，好端端的问丛少光的感情生活干嘛……我不明白：“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当着丛少光的面耍我？”
　　“我不是耍你，我只是试探丛少光。”周振坤的话说的飞速，“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谈话内容，他为什么要在访谈里让我难堪？”
　　周振坤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如果说不是丛少光给我难堪，那么肯定是有人想给我难堪。”
　　“谁？台长么？”周振坤在电视台里嚣张成这个样子，台长估计忍受不了他了吧？
　　我的问题是条件反射，问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话有问题……周振坤是太着急，他答的痛快：“我开始以为是，不过后来看又不像。”
　　“宋姗姗，丛少光说爱的人，是你吧？”周振坤推开我的肩膀往外走，他挖苦的嘲弄着我，“真是意外，你这样的人竟然有丛少光那样的人喜欢。”
　　“我这样的人？丛少光那样的人？”我不喜欢周振坤比较的语气，“在周主持的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丛少光又是什么样的人？”
　　周振坤的脚步稍微放缓，他话的速度却丝毫没慢：“宋姗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圈子？老同学之间互相认识，不叫圈子。有钱有势的人之间互有牵扯，这样的，才叫做圈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丛少光正好处在圈子的中心位置。很多彼此之间没有关系的人被他联系到一起，这就是他的圈子。而你宋姗姗……你还是安静的在电视台当你的临时工刷你的电梯吧！不管你和丛少光之前有过什么，他的圈子，你是挤不进去了。”
　　“还有啊！你昨天穿的衣服是孙清月的吧？”周振坤站在门旁边，他笑着回头，“听说最近电视台有一个新的项目推出，是旅游类的。而且我还听说，有人推荐了孙清月去主持……孙清月是个聪明人，你把我的话告诉她，她会明白的。”
　　孙清月明白，可我不明白。我被周振坤的话气到，我忍不住跳脚：“谁说我要挤进丛少光的圈子里去了？谁说我和他之前有过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乱说话！你是主持人，你……”
　　好吧，我还没等发火完，周振坤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我觉得不解恨，用力的踹了周振坤的办公桌一脚。周振坤的办公桌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踢的我自己脚疼。勉强算是如愿以偿的了解了自己好奇的真相，我一瘸一拐的走出周振坤的办公室。
　　前脚刚迈出办公室，陈子欣后脚就来找我了。她手里端着的茶杯，似乎从来没放下过：“呵呵，姗姗，这么早就来了？昨天办公室加班，你干嘛去了？我还想问你买不买宵夜，结果他们说你没回来。哎呦，大家都是同事嘛，下次你走，早点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啊，为你白操心。”
　　我就当我自己耳朵瘸，跟没听见陈子欣的话一样，我绕道回自己的办公桌去了。
　　周振坤改变了套路，他下了早间新闻后，便没有让我休息过。一会儿影印，一会儿换水，一会儿去派发名片，一会儿又让我去帮剪辑的人员的忙……一直忙到快下班，我午饭都还没吃上。
　　我饿的是老眼昏花，总有一种即将猝死路上的幻觉。就当我预备好了晚上要和孙清月一起大吃一顿时，大领导的通知命令又来了——楼上办公室晚上全体加班。
　　“我不是正式员工啊！”我忍不住仰天长啸，“为什么要我加班？”
　　一个我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同事拿钱和外卖清单给我：“正式员工加班，你肯定也要加的。你要是走了，跑腿儿的活谁干啊！快点去买吃的吧！不然的话，我们等下没时间吃了。”
　　除了认命，我似乎别无他法。抓起桌子上的零钱和外卖清单，我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出了电视台大楼，我竟然再一次看到了等我的樊烨。
　　“你怎么又来了？”我一天憋的火全都发泄到了樊烨身上，“你还有完没完？嗯？我说了我最近很忙，要住在孙清月家，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以前我没发现啊，樊烨你怎么这么死缠烂打没脸没皮啊！我不想说太多想给你留面子，你心里没数么？”
　　我饿了太久累了太久压抑了太久，所以跟樊烨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到其他。吼完一通后，我倒是希望樊烨跟我打一架……可是樊烨无比的平静，直到我说完他才开口：“宋姗姗，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昨天说的话，你要慎重考虑。最近一段时间，你要自己一个人。”
　　“行了，”我厌烦的挥挥手里的单子，“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就好了，干嘛特意跑来？”
　　樊烨是真了解我：“我电话你肯定拉黑了。”
　　被樊烨说中了心事，我立马否认：“才没有。”
　　“宋姗姗，是不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了？”樊烨受不了我的冷暴力，他不解的把疑问问出了口，“从昨天晚上你下班开始，你就别别扭扭的……我招你了吗？我惹你了吗？我得罪你了吗？”
　　我咬着唇不说话，樊烨想了想又问：“还是说，我打丛少光你不高兴？你心疼了？”

　　☆、120 长期单身的女人，渐渐会活成她们想要嫁给的男人的样子

　　你打丛少光我不高兴……我不高兴你妹啊！你打死他我才高兴呢！
　　可是我为什么不高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樊烨的。在见到樊烨之前我已经想好了，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我不会再对樊烨表示丁点好感的。樊烨想继续住在出租屋里，那他就住。该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但是心里是怎么考虑的，我可得计算好。
　　看我没说话，樊烨用手推了推我：“宋姗姗，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让你不高兴了？”
　　“没什么。”
　　我拿好手里的钱，继续往前走。樊烨的腿脚不方便，他姿势别扭的跟着我挪步。发挥了以往神侃的功力，樊烨跟个苍蝇似的没完没了说：“你不承认也没用，我知道你是不高兴了。宋姗姗，你还拿我樊烨当朋友么？不是你说你喜欢坦白的么？有什么事儿，你大大方方的说，我大大方方的听，不好么？你这样憋着话，我看了心里不痛快。”
　　“好啊！”我避重就轻的扯些无关紧要的问，“那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为什么这两天不让我自己一个人？”
　　樊烨的表情犯难，直觉告诉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没用樊烨回答，我自己猜测着往下说：“是因为……郭亦茹么？”
　　我的话音刚落，樊烨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
　　樊烨的用力很大，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推倒在了地上。在樊烨推开我的瞬间，我有一种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后背发麻的恐惧感。手里的零钱撒了一地，就连购买清单也飞走了。我的裤子上被蹭坏了好大一块，膝盖撞到的位置疼的厉害。
　　咋的，不就提到郭亦茹的名字了么？提还不能提了？她是圣女是么？提下她名字我就变的大逆不道了？就要动手推我了？我窝火的要命，准备起来去臭骂樊烨一顿……可我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地面摩擦声和砰的巨响声。
　　我扭头去看，我刚才站过的地面地上多了一道非常深的擦痕。而不远处是撞在树上，倒的人仰马翻的外卖车。
　　“你没事儿吧？”樊烨的脸色吓的煞白，他忍着腿上的疼弯腰扶我起来，“宋姗姗，你哪里摔坏没有？”
　　出了事故，大家都围着外卖车看。虽然司机及时跳车了，但是外卖车却撞毁的严重。车里的鸡翅鸡块儿掉了满地，晃动剧烈的可乐兀自的往外喷溅着。我听到樊烨在问我的话，可是我却一个字儿都说不上来。盯着地上的擦痕愣愣的出神，丢掉的钱我都忘了捡。
　　恍惚间，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刚才樊烨推开我的瞬间，我之所以会有汗毛立起的感觉……
　　那是死亡和我侧身而过的本能反应吧？
　　“宋姗姗，你能听到我说话么？”樊烨掐着我的胳膊，他用力的晃了晃我，“你有没有哪里摔坏？”
　　我看着地上黑乎乎的可乐收不回视线，话说的有点呆傻傻：“樊烨啊，你刚才要是没推开我的话……我是不是现在就死了？”
　　“宋姗姗，”樊烨的表情很是凝重，他强势的闯进我的视野里问我：“你看着我，你别怕，没事儿的。”
　　我现在心里毛毛的，多少有点后怕。不过面对樊烨，我是不想表现的过于弱势。我挣开他的手，无比平静的回答樊烨的话：“我没事儿，我也不怕……这只是意外，过去就算了。”
　　跟之前的紧张比起来，樊烨这次显的异常冷静：“是的，意外，谁也不想的。”
　　我拍拍自己的胸脯，地上的钱滚的丢的已经没多少了。出了这样的意外，樊烨忽然就沉默了。沉默的跟着我去买东西，沉默的送我回到电视台大楼……直到我快要进去，樊烨才开口叫住我：“宋姗姗，我明天还来接你。”
　　“不用。”我不想和樊烨纠缠的太深了，“我就算回去，也不用你来接。我比你大六岁的，你忘了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咱们两个的关系，没有亲密到接送上下班的地步。
　　樊烨固执的要命，他摇摇头看我：“宋姗姗，我来接你。”
　　“呦，姗姗，这谁啊！”听到陈子欣讨厌的说话声，我头都没回。陈子欣跑了过来，她脸上笑的让我厌烦，“这是你男朋友么？姗姗？”
　　陈子欣的热情，倒是让樊烨有些尴尬。不过樊烨什么都没说，他在等着我介绍……我才没那么有功夫介绍他们两个认识呢！我把买来的外卖全塞到陈子欣的手里，表情痛苦的说：“子欣，你帮我一下，帮我把东西送上去，行么？”
　　“啊？”陈子欣对手里油腻腻的外卖很是排斥，“姗姗，我还有点事情，我……”
　　没给陈子欣拒绝我的机会，我学她似的装模作样的说话：“你看，大家都是同事，我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啊，你帮我送一下吧！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要干什么去啊？”陈子欣恰到好处的摆出难看的脸色，她已经很明显的传达了她不想帮忙的意愿，“你拿着它们直接去不行么？”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拉屎。”
　　听到这里，沉默多时的樊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子欣的表情尴尬，她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而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匆匆的跟他们两个人道别，我撒腿就往厕所卫生间跑。
　　到了厕所，我脱下裤子检查检查腿上的伤。裤子损坏的比较厉害，腿上倒是伤的不重。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浑身又是一阵冷颤……幸好樊烨救了我，不然我现在不是断胳膊瘸腿就是没命了。
　　樊烨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电视台接我，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的简单。联想起我爸之前告诉我的事情，我总觉得郭亦茹是有问题的。趁着现在厕所里没有人，我赶紧掏出手机想给我爸爸打电话……
　　而手机的屏幕上却出现了我那天晚上加班时的意外状况，一个信号都没有。

　　☆、121 车到山前没有路，扔掉汽车去跑步

　　电视台信号会被干扰很正常，但现在这个时段肯定不会受影响。为了汇总一天的新闻大事件，现在的广告时间应该是全台信号最强的时段。没有信号，简直是不可能。
　　信号的位置是空的，我的脑子也有点空。我似乎不信自己看到的，缺心眼的去拿手机拨号。电话里别说是忙音了，连点动静反应都没有。难道说……
　　手机刚才被我摔坏了？
　　有可能，很有可能。
　　一边敲着手机，一边往厕所外面走。我心里抱怨连天，突然之间我很怀念掉在樊烨家床后面的手机。等我的手拉动厕所的门板时，我的怨念又加深了一层。
　　妈妈的，不知道谁在厕所外面把门锁了。
　　“有人么！”我大力的拍着门板，整个人都狂躁了，“有没有人在外面？谁在外面！把门给我打开！”
　　刚才是为了让陈子欣给我拿东西，我才选择了大楼东侧人比较少的厕所。一般很少有人会来，所以这面的厕所总是给人阴冷阴冷的感觉。我努力跳起来想要往外看一看，但是通风窗口太高，外面的场景我是一点都看不到。
　　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随着电梯的一次次到达，外面是一阵阵的吵闹。我的呼喊声虽然在厕所里听的回声大，但是在外面却不见得有成效。
　　真是邪了门撞了鬼，上个厕所都能被关，我还要多倒霉？
　　又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一切，不都是倒霉那么简单？
　　今天和那天晚上加班的场景，是出奇的相似。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都是我的手机没有信号和外界失去联系。换种说法就是，我现在要是被谁在厕所里谋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再次回想起那天晚上加班的事情，在樊烨之前肯定是有人上到楼上办公室来了。可能是知道樊烨即将要上来，也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来的人又悄悄的走了。而照目前的处境看，外面的人能堂而皇之的走到电视台来将我关在厕所里，他是不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了。
　　“门外的朋友，你是哪位啊？”我跟各种各样的歹徒打过交代，多少还是会点基本的交流和沟通的，“您是寻仇来的，还是讨债来的？方便不方便明说一下？就算是让我死，也让我死的明白点？”
　　有人从电梯下来了，外面大厅里又是一阵嘻哈吵闹。凭直觉，我感觉门外的人没有走。等到外面重新归于安静后，我又问了一遍：“门外的朋友，你到底是谁啊？让我知道知道，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能好好给你赔罪不是？”
　　我趴在门板上听，耳边只是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我试着撞了撞门，但是门板却纹丝未动……八成是听到了我在里面的声响，外面的人终于有反应了。嗖的一声，一个烟熏火燎的东西顺着排气的窗户丢了进来，啪的一下掉在了厕所地上。
　　“这是……”烟雾弹么？
　　就在我回头看地上的冒烟的东西时，身后通风的排气窗口啪的一下被关上了。我跑回去使劲的拍门板，大叫着呼救：“谁在外面！谁在外面！救救我！救命！”
　　屋子里的烟雾渐渐变大，我忽然意识到这样不行。现在厕所整个都是密闭的，烟雾再大些的话我很可能就被憋死了。
　　我找到厕所的水桶，想着去把地上冒烟的东西扑灭。可是我浇了水后，烟雾似乎完全没有减少……我抬头环视了一圈，原来墙壁上的通风管道里，同样被塞了这种类似的东西。最多十分钟，厕所里便会被浓烟塞满。
　　拿起塑料桶往上泼水，我想着能把冒烟的东西浇灭。倒最后，我反而淋了自己一身的水。估计设计陷害我的人是专业级别的，要不然的话，我不可能一点苗头都没发现。我脱了衣服用水将布料浸湿，无奈的用湿衣服捂住自己的口鼻。
　　我坐在地中间，浑身上下都是湿哒哒的。被浓烟呛的咳嗽，我脑子里反而越来越清醒。
　　有人要杀我。这是其一。
　　樊烨知道有人要杀我。这是其二。
　　要杀我的那个人很专业而且决心也很大。这是其三。
　　符合以上的一二三点的，除了郭亦茹，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郭亦茹就是典型的疯狗型人格，我猜她肯定是担心我把她的“小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才会想把我杀之而后快……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谁想知道她的秘密了么？当初我也没问，是她自己非要告诉我的啊！
　　“樊烨你个王八蛋！”归根结底，问题都是出在樊烨身上。我欲哭无泪的坐在地上，只能骂骂他嘴上解气。“你都不管管你女朋友的么？你爱她，所有人都要跟你一样爱她么？你们两个自己作死，能不能麻烦不要带上其他人？我真是……咳咳！”
　　浓烟辣眼睛不说，还不断的透过湿润的布料往鼻子里钻。我喊了一通，加剧了浓烟的吸入量。我懊恼的趴在地上不断的捶打地面，完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宋姗姗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在我和谢亮打算结婚前算的那次卦中，算命的就说了一句好听的。他说我这个人，一辈子多灾多难，可唯一的好处就是每次都能大难不死。因为这句话，我妈砸他摊子的时候还留了点面子……而现在看来，算命的这句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我被烟熏的马上要死了，而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我耳边突然传来了周振坤的声音。
　　周振坤在厕所外面很是恼火，门板被他拍的砰砰响：“谁在厕所抽烟了？电视台不让抽烟你不知道么？把门打开！”
　　妈蛋的，我嗓子已经喊不出来声了，我只是在心里骂，老娘我要是能出去，我用得着你来叫门么？
　　不过周振坤的坏脾气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儿，他趾高气昂的吩咐外面的人：“来，把门撞开！”
　　有人知道我在这里，那么一时半会儿我是死不了了。想到这里，我终于能放心的晕了。

　　☆、122 破锅自有破锅盖，啥人自有啥人爱

　　我昏倒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在新鲜空气进来的时候我便清醒过来了。跟周振坤一起的，还有电视台的总编辑等。门口站了不少的人，大家一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其中最为震惊的就属周振坤，当然，作为我的直属领导，周振坤的震惊中还有些许的难堪。
　　“宋姗姗！”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振坤率先严厉的骂我，“让你去买饭，你买到哪里去了？你不去做工作，跑到厕所来抽烟么？”
　　我现在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丢脸。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浑身上下湿透了不说，膝盖的位置还蹭坏的明显……周振坤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这么大的烟是抽出来的？他当我是烟囱么？
　　本来电视台的同事就看不上我，现在我的样子，他们更加的看不上我。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我甚至都能听到人群里不屑的笑声。
　　烟虽然散了，但是喉咙的不舒服感却还在。开始我想着辩驳两句，不过想想又觉得自己比同事们还好笑。对这些常年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来说，我说的什么话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他们耳朵里的。
　　他们愿意怎么想怎么想，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解释的太详细，反倒让人觉得我矫情。厕所里即便是来的人多，可是却丝毫没有驱赶走阴冷感。我走到水龙头边上漱了漱口洗了洗鼻子，转身往厕所外面走。
　　出厕所的路，基本上都被人堵住了。从我的角度看，完全算的上水泄不通。要是打里面挤出去，难度似乎还挺大……但是我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一般人也不敢挡住我的路。随着我的方位移动，人群在一点点散开。
　　电视台的人都讲究体面，有时候体面对他们来说比命都重要。第一次见到我这么不体面的职员，总编辑是无比的惶恐。总编辑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周振坤企图寻求答案，周振坤却一眨不眨的在盯着我。等我走到周振坤身边时，他沉声说：“电视台有规定，在厕所吸烟的……”
　　“周主持，”我勉强说出话，嗓音也是沙哑，“你这次不会是想让我刷厕所吧？”
　　周振坤略微沉吟，他公事公办的说：“那倒没有，我是想说，在厕所抽烟，是要被罚款的。具体数额，财务会直接从你的工资里扣。”
　　“还有事儿么？”扣呗，反正我一个月也没多少钱。扣完了工资，总不会让我倒贴吧，“没有事儿的话，麻烦你们都让让。不麻烦的话，我呢，我现在想下班了……我刚才在买饭的过程中差点出了事故，我摔伤了腿，我觉得，这个应该是能算工伤的吧？”
　　总编辑似乎打算责怪我两句，可是他的话却被周振坤拦住。我确实是不太给面子，不过周振坤现在拿我也没办法：“好，那你早点回去，如果明天不能上班的话，你打电话来，我准你的假。”
　　我的神经大条，细腻的面子工作我是做不来。周振坤既然把里子面子都做全了，那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众人中给我让出的缝隙中移过，我大跨步的往家走。
　　没有去孙清月家，我去的是出租屋。
　　我的造型太奇特，一路上我收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狂奔回去，我热的脸蛋发烫。因为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来，我钥匙都放在了孙清月家……其实以我现在的状态，我也没心思拿钥匙开门。
　　“樊烨！樊烨！”我用脚踢踹着大门，上面立马多了不少个泥脚印。我声嘶力竭的吼，楼道里都是嗡嗡的回响，“你在家呢么！你把门打开！”
　　樊烨的脚上有伤，他挪了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看到我的样子，樊烨愣了几秒。伸手从一旁的鞋架上拿拖鞋给我，樊烨的眼神极其无辜：“宋姗姗，你把鞋换了。”
　　我不能看樊烨的脸，樊烨的脸真是帅到没朋友。最近每次一看他的脸，我就有一种消气的感觉……我低头踹掉拖鞋，尽量保持自己气冲冲的状态：“你个混蛋！王八蛋！就应该把你送到菜市口，去凌迟去挨千刀，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认识你，我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樊烨的脸色一点点变的难看，他拧紧眉头看我：“宋姗姗，你被疯狗咬了吧？好端端的，你回来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发疯？”我不敢置信的重复两遍以示强调，接着立马火力全开，“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疯狗咬了！我被你家郭亦茹那条疯狗咬了？你要我脱衣服给你看么？我身上现在都被她咬烂了！”
　　樊烨被我骂的生气，可他又被我骂的迷糊。樊烨用双手抱住自己，他冷静的看着我：“宋姗姗，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哈，我胡言乱语？我胡言乱语，总比你们两个胡作非为的好吧？”我隐忍了一天的怒气，终于彻底的发泄了出来。我如愿以偿的，按照昨天的预期和樊烨吵了起来，“你说我最近不要一个人，我问你为什么，你不说……好！现在我替你说！你不让我自己一个人，是不是因为郭亦茹她想要害死我？”
　　见樊烨不解释的态度，我心立马冷了两分。我感觉自己，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我还担心樊烨睡大街，没想到反过来倒成了引狼入室。
　　“我妈总跟我讲说，破锅自有破锅盖，啥人自有啥人爱。这句话送给你和郭亦茹，简直是太贴切不过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骂人居然如此的条理清晰，“你们两个，绝配，太绝配了。你明白绝配是什么意思么？绝配就是，你们两个好好的呆在一起吧，不要祸害别人了。”
　　我是彻底的疯了，不是被欺负疯的，就是嫉妒疯的。低头看了看被擦干净的地面，我控制不住的去想樊烨到底为什么擦地……憋了一天的话，彻底被我全都吐了出来：“昨天中午你和郭亦茹在家里做了吧？你也真行，带着别的女人来和我租的房子里做，你自己都不觉得恶心么？”

　
　　☆、123 我连自己都懒得照顾却有时间关心你

　　“说我胡说八道？你才胡说八道呢！”被我不带歇气儿的骂一通，樊烨也急了，“宋姗姗，我怎么了？我怎么就恶心自己恶心你了？”
　　“哎呦呵，你演技不错啊！”我气极反笑，“要不是我昨天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我还真是被你无辜的小眼神给骗了啊！是不是要我叫郭亦茹来问问，她是不是会告诉我你们两个做什么了？”
　　樊烨看着我没说话，感觉像是我自己和自己吵架。不过我天生口才还不错，就算是自己和自己吵架我也不会输。
　　墙上镜子里反射出我的样子，就跟菜场上骂街的泼妇似的。我用自己脏兮兮的手掌推了樊烨一把，忍不住嚷嚷：“你别以为我是在乎你，我是生气！生气你明白么！现在这里是咱俩一起租的房子，能不能考虑一下你的室友我，你带什么人回来是不是该知会我一声？你说你带她来，你们两个在家里就……你是想赶我走么？想赶我走你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樊烨带郭亦茹来家里，我确实是很生气。可更多的时候，我又觉得很讽刺很多余。我平时是一个懒到自己都不愿意照顾的人，我现在居然会跑来照顾樊烨。照顾樊烨的想法，照顾樊烨的处境。担心他吃不好，又不放心他住不暖……我不是犯贱，是干什么呢？
　　“宋姗姗，你是不是在单位又受气了？”樊烨低头看了看衬衫上被我摸脏的手印，他冷哼一声，“你当我樊烨是什么？出气筒么？”
　　“出气筒？谁家出气筒有你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啊？”我笑的自嘲，感觉自己说的话完全像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光，“中午难得有点休息时间，我忍着困意坐一站车去买你爱吃的外卖。为了不打扰你和郭亦茹，我跟个孙子似的躲在楼道里屁都不敢放一个。想要给你们空出地方，我缩头缩脑的跑到孙清月家去住……樊爷啊，你家的出气筒这样么？你家的出气筒要是这样的话，我能去你家当出气筒么？”
　　樊烨看着我，他的眉头收紧又松开，松开又收紧。细长的眼睛眯起后更显狭长和深邃，静默了能有半分钟，樊烨才缓缓的说：“我昨天没跟郭亦茹做什么。”
　　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出气筒”上，樊烨突然直接的折回去提到郭亦茹，我脑子明显有点转不过来。可能是刚才一口气儿说了太多的话，樊烨说完后我只剩下一个字儿：“啊。”
　　“啊？”我想了想，又觉得事情不太对，“樊烨你骗谁呢！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儿么？你说这种谎话，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好么！你们两个叫那么大的声儿，你以为我听不见？哈！现在是郭亦菲已经死了，不然你不会说昨天中午在这儿的是她吧？”
　　我的话说完之后，樊烨的脸色立马变了。看到樊烨的脸色，我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我真是被气昏头了，郭亦菲都死了，我这是要干嘛呢？
　　樊烨冷冰冰的看我，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的有点不太对。刚才如果樊烨是真心想解释，那么现在他话说的完全是例行公事：“昨天中午门口的饭是你掉的吧？”
　　“对。”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气也没那么强硬了，“是我昨天……不小心掉的。”
　　“你要是在门外的话，发生什么你听不到么？”樊烨的声音有点冷，语气有点重，“昨天都是郭亦茹自己在发声吧？除了开门的时候外，你有听到我说话么？”
　　呃……似乎，好像，是没有的。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抑制不住的，语气再次变的激动起来，“这种事情，男人不出声也很正常啊！你要是没做什么，郭亦茹为什么叫的那么大声？还叫的那么色情？不过，这些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我也不知道我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宋姗姗，”樊烨牙齿咬错发出吱嘎吱嘎响的声音，他的嘴似乎都没张开，“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用脑子想想？只要你稍微学会动动脑子，你现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愿意变成这个样子，你管着么？”
　　“真好笑，谁想管你了？”
　　“不想管我你说我干什么？”我稍微产生了些腻烦的感觉，目前的局面让我压抑的想发疯，“算了！你的事儿，我才不想知道！从一开始的时候咱们两个不就说好了吗？咱们两个是室友！只是室友！你的生活状态感情经历不需要给我这个室友……”
　　“宋姗姗，你冷静的想想！”从我进门开始就保持冷静的樊烨终于忍受不住，他大着嗓门压过我的声音，“你又不是没跟我做过，我需要多少时间，你不知道么？如果说郭亦茹叫的那么大声是因为我的话，你觉得我们两个有可能那么快从屋里出来么？”
　　呃……似乎，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经过樊烨一提醒，我才想明白过来。要是按照郭亦茹叫声的进展来看，他们两个当时应该挺火热的。我在门口站了不到10分钟，在那样的状态下要穿衣服提裤子出来，时间肯定是不太够的。
　　可是即便这样，如此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话，还是让我很招架不住。我喜欢人坦白，但是樊烨现在显然坦白的过了头。樊烨坦白的，甚至叫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我掐了掐指甲，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明明比樊烨还要大六岁，此时此刻我却跟个任性的小姑娘似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能作能闹……其实，挺丢脸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我再往下问就不合适了。可我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不说这话怎么都不舒服。我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着樊烨问：“既然你什么都没做，那郭亦茹为什么叫的那么大声？”
　　“我没做，她自己不能做么？”樊烨已经很不耐烦往提起郭亦茹的名字了，“她自己想做想叫，我能怎么样？”
　　脑袋一缺氧，我问了个更加不合适的问题：“郭亦茹自己做？她怎么自己做？”
　　“你是女人，你干什么问我？”樊烨站的有点久，他靠在墙上看天花板，“女人自己要怎么做，你不知道么？”
　　我真是会举一反三聪明机智，短短的几个字，我瞬间明白了樊烨说的“什么”是“什么”。
　　下面的问题不是合适不合适了，是我真的非常困惑：“郭亦茹到底想做什么？她来你这儿做这个……她怎么那么想不开？”
　　樊烨了解我的性格脾气，所以对我刚才的话他并没介意太久。樊烨扶着墙一点点往屋里走，我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在沙发上坐好后，樊烨在我身上看了一圈，他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你怎么了？你不是把东西给同事然后你去上厕所了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你还说呢！我今天不是去厕所了么？然后……”
　　听樊烨说完，我也不生气了。我刚打算挨着樊烨在沙发上坐下，可屁股还没等挨到垫子就被樊烨掐着胳膊抬起来。樊烨对待我，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很是老气横秋：“宋姗姗，你要不先去洗澡，要不就站着把话说完。你脏成这样想坐我的沙发，你跟我开玩笑么？”
　　我着急诉苦，只好在地中间跟樊烨说：“你别打岔，听我说完。我刚才去了厕所，之后被人关在了厕所里……”
　　樊烨坐着我站着，樊烨听着我念着。唠唠叨叨的把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我愤慨的情绪再次涌上：“樊烨，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这事儿跟郭亦茹一定有关系。这次你不用求我，我肯定是要报警的。郭亦茹就是条疯狗，我不抓住她，她早晚会咬死我！”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可以报警吗？”我总觉得自己听错了，“樊烨，你有仔细听我说什么吗？我说，我要报警抓郭亦茹……除了一个嗯，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樊烨可算有点笑模样了，他嘴角轻扯：“你也说了啊，你也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郭亦茹做的，还要警察调查清楚了才知道……以你爸爸的业绩来说，很可能是有人找他寻仇寻到你头上了，也说不定。”
　　如果樊烨坚决反对我报警，可能我会因为叛逆心而坚持自己的想法到底。但樊烨现在无所谓的态度，我又变的动摇拿不准要怎么做……我决定这个问题先搁置，转而问他：“郭亦茹来找你，是做什么的？”
　　樊烨笑着抬头，他乐呵呵的看我：“郭亦茹来找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私事儿，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樊烨刚才的话可能是玩笑，他却不知道他那句话让我有多寒心。樊烨漫不经心的将大长腿搭在椅子上，慢吞吞的说道，“郭亦茹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她应该是想让我帮她做一笔生意。”
　　我低头看着脚面，依旧在为樊烨最初的那句话难堪着。樊烨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他继续往下讲：“你知道的吧？我之前是做进出口贸易的。郭亦茹想从海外进口一批家具，她想让我帮忙。熟人嘛，能便宜便宜抹个零头……从一开始，她接近我就不是爱我。是我一直都领会错了啊，她不是爱我爱的发疯，她是爱钱爱的发疯。我自作多情了那么久，居然到昨天才想通。”
　　樊烨在笑，我也在笑。跟樊烨比起来，我觉得自己错的更加离谱。我自作多情了那么久，居然到现在才想通。
　　可能是因为樊烨怪异的性格让我心烦，可能是因为樊烨的家庭身世让我觉得心疼，可能是因为樊烨俊俏的面容让我着迷，也可能是因为樊烨的坦白让我心动……不管是因为什么哪种情绪，总之，樊烨是上了我的心。
　　不过上了心又怎么样呢？从外貌条件到家庭背景，从学识阅历到内在教养，不说差六岁的差距，我和樊烨，也同样不是一种人。
　　虽然表面没表现出来，但是在内心里我却深深的嘲笑着自己。我实在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为什么我没早点控制自己的情绪呢？像我这样的大龄剩女连单身老男人都不会喜欢，樊烨如此多金又帅气的年轻小伙怎么能看上我？
　　到了我这个年纪了，我已经没多少时间去追求爱情的真善美了。能跟樊烨出来一起租房子，恐怕是我青春尾巴岁月里最后的疯狂。婚姻和爱情不一样，爱情不讲究理智和逻辑，但是婚姻却有许多约定俗成的东西在里面……宋姗姗，该清醒点，理智点了。
　　樊烨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是觉得我们把问题解释清楚就可以继续做朋友了。见我在地上愣愣的发呆，樊烨用没受伤的脚踢了踢我：“宋姗姗，想什么呢？你快点去洗澡，然后咱俩去吃饭吧！我饿了，我想吃……”
　　“不行啊，我还要去孙清月家。”我的理智回来，我心里最后那点少女的热情被彻底浇灭，“我把外卖电话给你，你自己打电话好了。”
　　樊烨皱眉，他不明白我是怎么了：“宋姗姗，你怎么又……还有什么事儿让你不高兴，你倒是问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是无比的平静，任何不满不快的情绪都没有，“樊烨，这些是你的事情，你不用跟我说任何。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只是室友。下回要是接待客人，或者是有不方便我在场的情况，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樊烨扶着沙发站起来，他的表情稍显不郁：“宋姗姗，你能不闹了么？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能说说么？”
　　我没闹，真的没闹。我都30岁的人了，即使不太想放手的事情也能想通了。我很正常，特别的正常。我甚至都记得提醒樊烨：“我不在家的这几天，我爸爸估计不会来了，不过他要是来的话，你给我打一通电话……如果说，不麻烦你的话。”
　　樊烨他只是看着我没说话，我转身要往外走。我还没等迈步，樊烨突然拉住我的手叫住我：“宋姗姗，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哪句让你不高兴了？要是你不高兴的话，我……”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我甩开樊烨的手，笑着说，“你说的没错，我干嘛不高兴呢？你的事情，我确实是不该多问。是我应该跟你道歉，无缘无故跟你发了通火，原谅我这个老大姐月经不调内分泌紊乱……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的态度让樊烨有点慌乱，他似乎是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耸了耸肩，表示我并没有什么。在樊烨的凝视下，我认真的问说：“我说，樊烨啊！我要走了，难道你真的……不记下外卖电话么？”
　　樊烨跟个小孩子似的，他赌气的坐回沙发上不看我。樊烨的腮部鼓鼓的，他说的话也十分孩子气：“我不吃了！我不吃了！你愿意走就走吧！反正我的脚动不了，又没人给我买饭吃……让我饿死好了！反正饿死的是我樊烨，咱俩非亲非故的，跟你宋姗姗也没关系！”
　　“那好吧！”我觉得，樊烨即使真的饿死了也不怎么关我的事儿，“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我没有回头看，但是我能感觉出樊烨一直在看我。很难得的，我那颗糙的跟月球表面一样的心脏神经竟然又一次感受到了心疼苦涩的滋味。
　　虽然我是想明白了自己要和樊烨划清界限，可我还是不能看着樊烨赌气挨饿。到楼下附近的餐馆订完餐让人给樊烨送去，我这才放心的去孙清月家。
　　我到了孙清月家的时候，孙清月已经回来了。我洗过澡后出来，一边盘腿在床上吃东西一边将周振坤早上提醒的话跟孙清月说了。孙清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到了最后，她恼怒的拍案而起。
　　“我就说，最新款上市的衣服怎么要隔天拿货！原来我是被人算计了！”孙清月恨的一圈圈在屋里地中间走，她飞快的算计着脑子也转的飞快，“我倒是小瞧了我们科室的那帮女人啊！消息知道够快的……姗姗，要不是你帮我丢一次脸，我这次真的完蛋了！”
　　我拿着鸡腿啃，问她：“怎么说？怎么你就完蛋了？”
　　“新的节目是旅游类的，不过开场的拍摄要在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孙清月见说的太详细我也听不懂，她索性长话短说，“反正就是，如果我在节目上坦胸露乳了，那么我就可以直接从电视台滚蛋了。”
　　听到这里，我吃鸡腿的动作才停下。我紧张的看了看孙清月：“知道是谁做的么？”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早晚会知道。”孙清月沮丧的拿过我手里的鸡腿接着啃，“这事儿还真给我提了个醒，以后得小心点……姗姗，你别说，今天你在厕所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有人想害我上不了节目做的。大家知道咱俩关系好，很多人等着抓我的小辫子。害了你闹了笑话，正好有机会在台长那里参我一本。”
　　我胸口闷闷的，饭都吃不进去：“孙清月，我是不是笨手笨脚的给你惹麻烦了？”
　　“嗨，跟你没关系。”孙清月豪迈的挥挥手，她反过来安慰我说，“有利益就会有纷争，电视台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就算你不来电视台上班，她们一样不会放过我……跟这些比起来，我觉得你是不是要告诉告诉我，你为什么租的房子不住，跑到我家来了？”
　　我往后仰着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晃的眼睛疼。体内突然间来了一阵文青的热血，我连说话都变的忧伤起来：“因为啊，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儿。我可能要爱上一个男人了，一个，我爱上他他不会爱上我的男人。今天有一瞬间我意识到，如果继续跟这个男人深入的接触了解，我估计自己会比四年前还惨……不想让自己变的那般凄惨，我只有没出息的跑掉了。”
　　“你说樊烨啊？”孙清月拿着鸡腿趴到我旁边，“你爱上他了？”
　　我转头咬了口鸡腿，含混不清的说：“爱上了，可能也没有。具体什么感情，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孙清月啊，我你是了解的。丛少光走了之后，我真的再没有对谁动过心。我甚至有时候都想好了，我妈要是逼着我出嫁，那我就去出家。跟不爱的陌生人过一辈子，还真的不如孤独终老。每次相亲，我带着热情去，又带着失望回。不是我不想要去接受别人，而是我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真的很难再对一个男人心动。”
　　“可是孙清月啊，我这次是真的对樊烨动心了。动心的悄无声息，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在我看着樊烨被他妈妈赶出门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想给他一个家。我想跟他说，来吧，来我家。我可以照顾你，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把我全部全部的爱都给你、去温暖你。在樊烨身上，我不抵触接近，也不反感触碰。我甚至开始想，如果说能跟我走完一辈子的人是樊烨，那似乎也是件很不错的事儿。”
　　孙清月纤长的手指摆弄着鸡腿儿，听我的话说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我想打击你……姗姗，你和樊烨的年龄和家庭，真的不太配。我就听你说，我都觉得樊烨家里环境复杂。那样强势的婆婆，你能受了么？”
　　我实话实说：“我可能是母爱泛滥了吧，看到樊烨自己孤孤单单的样子，我总是想放下手里的一切去陪他。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想过，不过要是樊烨能爱我的话，我估计会觉得他严厉的妈妈也很和蔼可亲……孙清月啊，你说这样的感觉，是爱情吧？”

　　☆、124 姗姗摸摸胸，告诉自己是条汉子

　　“是个屁！”孙清月把鸡腿塞到我的嘴里，“我看你是思春了。”
　　我把鸡腿吐掉，孙清月毫不留情的说：“是啊，爱情是能让人冲昏头脑，爱情可以让不同身份的人不顾及身份地位名利的在一起……可是婚姻是不同的，婚姻是清醒理智残酷的。婚姻不会让你考虑到那么多如梦如幻的感情，它会把你满腔的激情带到琐碎的生活中，让生活把你以为的爱情打磨的面目全非。然后有一天把一团细碎细碎的嚼剩下的残渣递给你说，看，这就是你曾经坚持的爱情。既然所有爱情在婚姻中都会变成残渣，那你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有嚼头的呢？”
　　“我就不说别的，单说你和樊烨。”每当我想要把手放在眼睛上挡着时，孙清月就抓着我的手逼迫着我直视她，“你俩要是在一起，能和谐么？”
　　“和谐。”我很肯定的点点头，“我们两个又不是没睡过，这个我可以肯定，很和谐的。就是我们两个上次在他家啊……”
　　“得得得，谁问你这个了？确实，这个也是很重要的。不过我要说的，不单单是这个。”孙清月掐着我的手腕不让我乱动，她很认真的看我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其实姗姗，你和樊烨，真的没有樊烨和小郭小姐般配。小郭小姐和樊烨的生活环境相同，家庭环境也相同……而你们两个呢？你们两个说什么，能聊到一起去？”
　　我被孙清月教育的很不开心，不开心的原因则在于我明白孙清月说的是事实。可我很厌恶这样的事实，我赌气的反驳孙清月的话：“我跟樊烨也很能聊到一起去，他很多话都会告诉我啊！你像他家里的事情，他之前恋爱的事情，还有……”
　　“这些事情说完以后呢？你们两个还要说什么？”
　　还要说什么……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越往深入了说，我越觉得自己很失败。越是觉得自己失败，我越是感到委屈。剩下的话，我几乎是哭着说完的：“你以为我想啊？要是我的感情能按照我控制的发展，我早就跟你一样结婚嫁人了好么？”
　　孙清月不再按着我了，她的语气也很激动：“宋姗姗，从上高中开始你就这样，动不动就犯轴劲！你能不能不钻牛角尖？你能不能遇到事情听听劝告？”
　　听不了，完全听不了。或许我天生，就不是能听进去劝告的人。我要是真能听进去别人的话，我也就不是现在的宋姗姗了。
　　孙清月是为我着急，我知道。她说的我都明白，都懂。其实，我并没打算和樊烨如何如何。我只是想找人说说，我喜欢了樊烨，仅此而已。
　　因为跟孙清月吵的不欢而散，一直到睡觉我们两个都没说话。第二天我比孙清月早起去上班……我起来的时候，孙清月已经把早饭给我做好了。
　　我看着桌子上热腾腾的奶和面包，想哭的感觉又一次的出现。跑回到床上，我使劲的抱了抱孙清月。孙清月没有睡，这我知道。她假装迷迷糊糊的，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我：“滚蛋宋姗姗，上你的班去吧！牛奶你都给我喝了，不然的话……你怎么又哭了？”
　　“哈哈！”我边哭边笑，蹭了孙清月满脸的大鼻涕，“谁哭了？我是洗脸没擦脸！都是水你没觉得出来？”
　　“去去去！别哭哭啼啼的，想哭的时候摸摸你的胸脯，知道自己是个汉子，你就不好意思哭出来了。”孙清月像是轰苍蝇，她推着我往外走：“快离我远点，你上你的班去！”
　　说完孙清月卷起被子一翻身，她躺到床里继续去睡了。
　　我坐在餐桌前吃着孙清月准备的早餐，一时之间内心是百感交集。我很感谢孙清月对我的关照和帮助……但是无论什么样的关照和帮助，都不能让我的心情变好。
　　经过了昨天晚上下班的那件事情后，到了单位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也有可能是我心态的问题，我觉得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我像是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中，有人跟我说话，我怀疑他们是来套我的话坑害孙清月。没有人跟我说话，我总认为他们是在笑话我……
　　似乎谁看我都不顺眼，好像谁都妄图坑害我。
　　心情好的时候闻屎都是香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花都是丑的。现在的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在工作。等到周振坤叫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我这样的想法似乎更加厉害。接到周振坤的短信后，我趾高气昂的去往办公室走。我的眼神炯炯，跟马上要上战场的斗鸡一般。
　　“宋姗姗，你把这份文件给我打一份。”周振坤并没有受我情绪的影响，他如常的给我分配着工作，“还有，上次整理出来的新闻，你把它们做成简报。做完这些，你可以下班了……怎么还不走？还有事情么？”
　　我只是接过了周振坤给的一份资料，另一份整合好的新闻我看也没看。估计是我这两天哭多了脑子进水了，我竟然对周振坤说：“周主持，做简报的工作不是我该做的。临时工的就是负责日常的复印打印工作以及端茶倒水的，做简报，你还是找办公室的人做好了。”
　　今天的天有点阴，周振坤身后的玻璃看上去是灰秃秃的。周振坤穿了一套暗灰色的西装，摆放黑色办公桌椅的办公室似乎愈显压抑。周振坤的脑袋从文件上抬起来，他的视线从眼镜片上越过。用一种不敢置信的口吻，周振坤好笑的问我：“宋姗姗，你说你不做？”
　　“是的，我不做。”反正我什么样都会给孙清月惹麻烦，既然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把话说明白点，“我只做我本职工作的事情，别的，我都不会做。像是之前周主持让我去当刷电梯，去当助理……我不会做了。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整理文件的话，可以，我整理不完加班都行。超出我工作范围的，我不能接受。”
　　周振坤手里拿着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良久他都没有说话。手里旋转流畅的钢笔突然停下，周振坤这才再次慢悠悠的开口：“是阴天我耳朵不好了么？宋姗姗我没听错吧？我毕业之后就来电视台，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给安排工作不做的。”
　　不做，说什么都不做，说不做就不做……我以前一直都想，应该没有哪个老板会比吴宇还讨厌了。现在我发现了，吴宇放在电视台里算是最最和蔼可亲的了。
　　我不喜欢电视台人迎高踩低的做派，我同样不喜欢电视台领导一个个压榨员工剩余价值时人五人六的嘴脸。吴宇压榨员工从来都是坦荡荡的，一点不像他们会转弯抹角。
　　他们看不惯我？没关系，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宋姗姗，也是看不起他们的。
　　“你没听错，周主持。”我现在说话偏激又幼稚，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控制自己，“你是怎么理解的我不知道，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会做我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
　　周振坤把钢笔丢在桌子上，他靠在椅背后面看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的位置，周振坤被我逗笑了：“行，那你出去吧！”
　　“我做完这些，是不是可以走了？”我翻了翻手里需要打印的稿子，“周主持还有别的事情么？”
　　周振坤摊摊手，他似乎并不太想跟我起正面的冲突：“今天是没有了，做完这些，你就可以走了……不过宋姗姗，我有工作以外的一句话想和你聊聊。木强则折，这句话你听过么？”
　　“听过。”
　　“性格太强，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儿。”周振坤可能是政治新闻报多了，他总是爱给我上政治课，“女人的性格太强，更加不是好事儿。”
　　“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事儿？”周振坤的大道理我听不进去，我是本能的反驳，“不喜欢女人太强，是你们男人的观点。而在我们女人看来，太弱的女人，就跟废物是一样的。”
　　周振坤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总是给我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周振坤随手摘了眼镜，他随意的把眼镜丢在桌子上：“宋姗姗，你这幅样子，到底是怎么活到30岁的？”
　　“吃饭活到30岁的。”不想跟周振坤研讨如此高深的价值观问题，我准备结束对话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要出去……”
　　“宋姗姗，你认识郭亦菲吧？”
　　听到郭亦菲的名字，我瞬间跟打了强心针似的。我看着周振坤，无比冷静的问：“郭亦菲？你提她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碰巧昨天看到你和你的小男朋友在楼下而已。”周振坤脸上的表情僵硬，但是他的笑意却让人分辨不清用意，“我只是忽然间觉得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偶尔真的很是奇妙。大家在一个台里工作，有时候还认识相同的人。”

　　☆、125 被爱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爱你的人有多辛苦

　　我还没傻到听不懂周振坤的话：“昨天的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周振坤显然在撒谎。
　　“那你说这话，”我没有顾虑周振坤的身份，我的话问的有点咄咄逼人，“还有谁认识郭亦菲么？”
　　“这个，”周振坤卖了好大一个关子，他笑，“我也不知道。”
　　我哼了一声：“不知道你在这儿说什么？我爸是个警察，他从小就教育我，说话一定要有证据，不然，话不是白说的。”
　　“我爸爸不是警察，他是主持人。”周振坤抱着胳膊看我，“在我爸的教育下，我不仅喜欢演戏，我还喜欢看戏……宋姗姗你身上的戏，我觉得简直是太有趣了。”
　　我没觉得：“既然这样，我希望你能看到全剧终吧！不过我想，你应该没几乎了，三个月后，我就要离开电视台了。而现在，我要出去干我的活了。”
　　周振坤该看的戏也看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看我什么都不想说，周振坤同样觉得没劲。无比潇洒的挥了挥手，周振坤又恢复到居高临下的态度：“可以，去吧，宋姗姗，你就继续这个态度。谁说什么都不服，看谁都不顺眼。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态度是不是能有善终的那天。”
　　善终……词用的还真够重的。
　　不管周振坤怎么说，我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往办公桌前一堆坐，我是谁的话也不想理。按时按点做我的工作，按时按点的上下班。哪个同事跟我说话，我都是一副死人脸。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五，我还是没有丝毫的好转。大家都知道我的死样子，渐渐也没人愿意搭理我。周五下班的时候，就连陈子欣那种假好人对我都抱有微词。在一起去坐电梯的时候，陈子欣不满的抱怨：“现在的电视台啊，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正式员工和临时工的待遇差异多大啊！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到好，临时工想下班下班，正式员工加班累的像条狗。临时工跟大爷似的，正式员工跟孙子似的。”
　　陈子欣的话是对我说的，这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她爱说什么说什么。我该走走我的，只要不需要加班我就可以走。反正周振坤都不管我，她陈子欣也管不着。
　　在得知我发生的事情后，孙清月每天晚上都跟我一起回家。无论她上班多忙，她都会先送我回去。本来我是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我爸的，但是我爸却突然出差了。跟别人说我又不太放心，所以只好保持沉默。
　　丛少光的婚礼在星期一，也就是说我要回一趟出租屋了。躲了一两天，怎么也得回去看看……下班的时候孙清月没时间，她叫来了多日不见的王鹏来接我。
　　王鹏黑了又瘦了，他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宋姗姗，你行啊！你混进电视台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孙清月今天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跟我说？”
　　“不是，”我没有说话的欲望，更懒得搭理王鹏，“我才来一周左右。”
　　王鹏走路和他的性格一样，颠颠不定。我被他一晃一晃的，晃的脑袋晕：“你能不能老实走会路？一会儿我要被你晃晕车了。”
　　“啊，你说晕车，我想起一个事儿来。”王鹏掏出手机翻电话给我，“姗姗，你记不记得你上次在机场碰到的男人？就是你上次去马尔代夫参加婚礼的时候碰到的那个？”
　　我踢着路上的石子，心不在焉的说：“谁？我碰到的是樊烨啊！怎么了？”
　　“樊烨？”王鹏挠挠脑袋，他皱眉，“不对啊，我记得不是这个名字，好像是三个字儿的来着……咱俩是不是说的不是一个人啊？我说的是那个白白净净的男的！”
　　除了樊烨之外，我对别的人没什么印象了。王鹏一直都不咋靠谱，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见我不搭腔，王鹏急了：“你忘了么？就是你在我们家店里碰到的那个……对！李兆丰！就是他！”
　　在王鹏说名字后，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李兆丰是谁。我眨眨眼，顿了一下才说：“啊，他啊！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前一段时间，他又去机场了啊！”王鹏递手机过来给我看，“他说自己的手机换号了啊！他说他想联系你，但是找不到人。正好路过，所以问我要你的电话……我肯定不能把你电话给他，所以我就把他电话留下了。最近一直忙店里的事儿，我便给忘了。”
　　现在这种时候，李兆丰还来倒什么乱？我瞄了一眼王鹏的屏幕，有气无力的说：“删了吧！就让往事随风，我一个人静静好了。”
　　“删了啊？”不明真相的王鹏眨眨眼，“姗姗啊，我觉得他还成啊！你不考虑考虑啊？他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能上我这里要电话……你真不考虑一下了？”
　　“删删删！”我平静的情绪终于变的不耐烦起来，“再让我看见，我就把你的手机摔了。”
　　王鹏受到了惊吓，他慎重的把手机护在怀里：“宋姗姗，你不准胡来啊！我今年的手机已经丢了五个了，你要是……”
　　我堵上耳朵，决定不听王鹏唠叨。
　　到出租屋楼下，王鹏和我一起往楼上看了看。王鹏用手挡住夕阳的光，问我：“姗姗，你住在哪里啊？”
　　“三楼的，开窗户的那个。”我学着王鹏的动作，不断的摇头，“多好的房子啊，比孙清月住的房子好多了……我要是能住这儿，那该多好？”
　　王鹏的眼神费解：“不是你租的房子么？”
　　房子确实是我租的，可我住了才一天不到。而现在要回我自己租的房子，我却压力大到跟做贼似的……看我这个样子，王鹏更加不能理解：“姗姗，你不会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咱俩朋友一场，你不能坑我啊！你知道我胆子小，我还有心脏病。你要是租房子藏尸啥的，你可不能带我一起啊！”
　　“藏尸倒是没有，藏男人倒是有。”我摸出钥匙问王鹏，“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说楼上有男人，王鹏更加害怕：“宋姗姗！你你你你你！”
　　真是心情不好，逗人都没兴趣。我丢下“室友”两个字，率先上楼去。王鹏左右摇摆的看了看，他最终不放心的决定跟我一起上来。
　　开门的时候，我的心都堵在嗓子眼里了。等我推开门，我还没怎么样，王鹏先叫了起来：“宋姗姗，你真藏死人了啊！”
　　屋子里弥漫的臭味儿让我也忍不住皱眉，我一边扇着空气一边骂王鹏：“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青天白日的，我上哪儿藏死人去？”
　　在王鹏抓住我之前，我推门进屋。我不想先跟樊烨说话，所以没有吭声……躺在沙发上穿黑色衣服的应该是樊烨，他听到我们两个的声音也没说话。
　　“这谁啊？”王鹏确实是胆子小，他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姗姗，他还活着么？”
　　樊烨的背部对着我们，他一动没动。别说王鹏担心樊烨死了，我同样感到担心。我用手指戳了戳樊烨的帽领，樊烨还是没动。王鹏来了胆量，他抓着我的手大力的照着樊烨的后背拍了一下……樊烨顺着沙发上滑了下来！
　　王鹏吓的嗷嗷叫，要不是我扯着他，他就跑出去了。我烦躁的更加彻底，忍不住对着王鹏大吼：“你跑啥？你帮我抱他起来啊！”
　　“你自己就可以的，”王鹏整个人是战战兢兢，“姗姗，我相信你能抱动他。”
　　我是能抱动，可我现在不想触碰樊烨。我很担心自己碰了他之后，便控制不住的扑过去……我对着王鹏的屁股踢了一脚：“要你是干嘛吃的？快点！给我抱起来。”
　　王鹏打不过我，他只好妥协。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我和王鹏静静的坐在客厅等着。
　　“姗姗，他谁啊？”王鹏八卦的问。
　　我还是那两个字儿：“室友。”
　　“他是不是咱们仨上次吃大排档时……”
　　“不是。”
　　“那你和他……”
　　“没关系。”
　　王鹏猛拍沙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当然知道王鹏的话没说完，是我不想让他说而已。因为我知道王鹏问的问题都有别的答案……我很难说出口的答案。
　　等到救护车来，我和王鹏一起送樊烨到医院。检查了一六十三招，最后医生给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樊烨是饿晕了。
　　听到医生说的答案，我是无比的揪心和深深的愧疚。我知道樊烨没有钱，我理应想着给他订饭吃的。
　　医生给樊烨打上营养针后没多久，樊烨就醒了。樊烨的嘴唇上卷了皮，他看我的眼神毫无情绪。我终于是板不起脸来，拿着水凑到樊烨嘴边问他：“樊烨，你渴不渴？你喝水么？”
　　“宋姗姗，”樊烨嗓子沙沙响，他的话让我的愧疚翻倍增长，“你不说过，你要包养我的么？”

　　☆、126 可你不爱我

　　我自责的像是没照顾好孩子的妈妈一样，站在床边一言不发。樊烨也没看我，他哑着嗓子继续说：“你说你要包养我，你怎么不回来喂我。”
　　“你为什么不吃饭？”樊烨说这话我更加担忧，在我看来他现在的行为就是饿晕了，“身上没钱了么？没有饭吃，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樊烨抽了下鼻子，他固执的样子十分孩子气：“可是你当着馄饨店老板娘的面说要包养我的……我如果自己去吃馄饨，她看我伤成这样，又没有人管，她不会觉得我被你抛弃了么？”
　　“重要么？”我对樊烨的理论极度无语，“你本来也不是我包养的啊？从哪来的抛弃？你不会……把我那天开玩笑的话当真了吧？”
　　我正说着话，端着泡面的王鹏就走进来了。闻到泡面的味道，樊烨皱眉转头：“他是谁？来干嘛的？”
　　王鹏嘴里还叼着泡面，我和樊烨刚才的话他应该是听到了。王鹏的表情稍微尴尬，他拿着泡面叉子用眼神询问我是怎么个情况……我还没等解释，床上的樊烨倒是不乐意了：“不管他是谁，端着泡面进病房总是不礼貌没素质的行为吧？宋姗姗，你让他出去！”
　　樊烨现在虽然没什么力气，可他的态度却很恼人。王鹏不太高兴的咬断嘴里的面条，他不满的把泡面叉子丢在碗里，用小眼睛瞪着躺在床上的樊烨。王鹏的小老板脾气爆发，他怒气冲冲的说：“我没礼貌没素质？我要是没礼貌没素质，我刚才就不应该救你！”
　　“你救我？”樊烨没有顾忌胳膊上的点滴，他一点点的坐起身来，“你怎么救的我？”
　　王鹏走到樊烨的床边，我怎么拉都拉不住：“你饿昏在地上，是我抱你进屋的好吧？就是在你们家里的时候。”
　　“谁让你抱我了！”
　　床上的樊烨突然爆发一出很大的喊声，他的脖子涨的通红。跟王鹏一样，樊烨看上去也是怒冲冲的：“宋姗姗，你怎么想的！我就算是饿死，我也不用男人抱我！”
　　我感觉樊烨这话说的很有歧义，而且他喊的这么大声，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不敢刺激身体不适的樊烨，我小心翼翼的安抚：“樊烨啊，那什么，王鹏他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他就是抱你起……”
　　樊烨的眼神锐利的像是刀片，我后面解释的话生生被斩断。
　　见我站在旁边不吭声，王鹏是气不打一处来。把泡面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王鹏是彻底恼了：“你谁家的熊孩子啊？你怎么不知好歹啊？你以为我想抱你？要不是姗姗求我，我才……”
　　“行了，王鹏，你别说了！”樊烨还病着，我不想让王鹏的话太影响他，“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在这儿就行了。”
　　王鹏气鼓鼓的看看我，他又气鼓鼓的看看有些小得意的樊烨。用手指了指我们两个，王鹏丢下一句“重色轻友”，接着就走了。
　　“这下满意了？”见樊烨眼里的得意越来越明显，我只是觉得好笑，“樊烨，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大男子主义的人，现在你怎么说话做事儿变的这么幼稚呢？”
　　樊烨指指椅子：“宋姗姗，你坐。”
　　我按照樊烨的指示坐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我坐下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樊烨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但是我有话要说：“樊烨，你在别扭什么？整天整天的不吃饭，你是想饿死自己么？你是多恨我？把自己饿死在和我一起租的房子……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这怎么看都不是你会做的事儿啊！”
　　“不是我别扭，是你在发脾气。”樊烨太长时间没喝水，他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在哭，“宋姗姗，是你在跟我发脾气。”
　　我发脾气？我是想发脾气，樊烨是我的什么啊？优乐美么？我不喜欢就能丢开？还我发脾气……我发的着么？
　　拒绝了我递过去的水杯，樊烨咬了下唇，他说话时下巴看起来有点僵硬：“到底是为什么跟我发脾气，你能告诉我么？宋姗姗你忘了你说的么？你喜欢人坦白，我也喜欢你对我坦白……你能把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我么？”
　　是，我是喜欢坦白，可我喜欢的坦白，也是别人对我坦白。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个胆小鬼。我喜欢自己心里有秘密，这样让我觉得很安全。我可以把丛少光的事情告诉樊烨，我可以把樊烨的事情告诉孙清月。但是我心里关于樊烨的想法，我永远不会告诉他……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心里的秘密才是安全的。
　　我像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工人，不断的在自己心上设置高墙，每当有人走来的时候我便把高墙移开一分，每当有人靠近的时候我又会把高墙挪动一寸。一分分，一寸寸，到了现在樊烨这里，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喜欢樊烨，就是我的秘密。不能对着他坦白的，秘密。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让我很害怕。我想躲开，是本能的想躲。如此的想法驱使我，再次对着樊烨撒谎：“没有，我没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单位上的事情心情不好，你不要想太多。”
　　樊烨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等我说到这里，樊烨的话一出口就顿住了：“……哦。”
　　虽然我很想知道樊烨要对我什么，不过我是真的不敢开口去问。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我伸手给樊烨拉了一下被子，佯装无事：“你闭上眼睛睡觉吧！我给你看着点滴，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去叫医生。”
　　生病的樊烨十分脆弱，他躺在床上看起来很乖。等到我把被子盖好，樊烨轻声问我：“我还有些话想说，宋姗姗，你要听么？”
　　“好。”回答的有些快，我自己脸色微红，“行，你说吧，我听着。”
　　“宋姗姗，”樊烨的话是对我说的，可他却没有看我，“我想让你陪着我。”
　　“陪着你？”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叫想让我陪着你？你想我陪着你干嘛？”
　　樊烨的脑袋略微晃动，他的表情很迷茫：“不干嘛，就是陪着。”
　　我不理解樊烨话里的意思，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开口了。看样子樊烨也没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其实宋姗姗，认识你之后，我做了很多没做过的事儿，说过很多没跟别人说过的话。”
　　“啊？”暧昧的氛围让我有点不自在，我笑着跳戏，“像你把我的电话给二手电台那样么？”
　　“你别插话，听我说完。”樊烨再次抽了下鼻子，他的鼻音有点重，“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很少跟什么人接触，也很少跟什么人说真心话。郭亦菲死了之后，我更是变本加厉。我的书房你看到了吧？没认识你之前，我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看着郭亦茹的相片，我想啊想，却想不明白很多事情。爱情是什么，亲情是什么……怎么去和人相处，怎么去爱一个人。这些，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
　　樊烨越往下说，我越感觉要完蛋。本来在樊烨身上我就容易母爱泛滥，现在这种泛滥的趋势俨然有一种愈发不可收拾的架势。樊烨的话，我尽量不太仔细的听，不然的话，我很担心自己当场失控。
　　“宋姗姗，在我看到你跟着我去了杨泽坤家的别墅门口时，你知道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樊烨强行将我拉进对话里，我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想不想听樊烨说喜欢我的话，总之我再次的把话聊散了：“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不是，”樊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话说的一本正经，“我当时就觉得，宋姗姗知道了我没地方住，她肯定会想办法的……我果然没猜错，你当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
　　“你装的可真像，”我还记得我打电话时樊烨的反应，“我还以为自己演的很好呢！”
　　我说的打趣的话，樊烨都当没听见。樊烨自顾自的往下说：“宋姗姗，虽然你总喜欢跟我吵嘴，可我还是挺想你陪着我的。”
　　看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了，我只好直接问樊烨：“你想我怎么陪着你？”
　　“就是一直都在。”樊烨沉吟了片刻，“高兴难过的时候，都在。”
　　“那你是……”想娶我么？樊烨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樊烨却摇摇头：“我就是想让你陪着我，一直都陪着。难过开心的时候，都能跟你分享……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其实很依赖你。”
　　“依赖？”
　　“对的，依赖。”樊烨终于看我了，“说这样的话，可能会很好笑……宋姗姗，你对我来说，像是神父一样的存在。”
　　终于，因为樊烨的一句话，我的所有幻想希望彻底的全部落空。

　　☆、127 我每天听着告解，却没有神与我同在

　　我不觉得樊烨的话有多么的好笑。
　　我倒是觉得，是我比较好笑。
　　好笑的始终是我，宋姗姗。
　　“每天听你告解，是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和樊烨的关系，很多事情，似乎都在往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希望我做什么？永远陪着你，是么？可是永远是多久呢？”
　　“我不知道，宋姗姗，我是真不知道。”樊烨点头，“可能这么说有点自私……可我确实这么想的，我只是想你陪着我，以后的路，我没有想过。”
　　看着病床上的樊烨，我的心再一次疼了起来。也许樊烨不信，但我是真的，能对他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现在这种感同身受的情绪，像是给我挖了一个牢，将我整个人都困在了里面。
　　我以为，我把其他人都隔绝在了高墙之外，但事实却是，我建造的高墙，把我自己深深的关住了。
　　“是，”我对樊烨的话表示赞同，“你的想法确实是很自私啊！樊烨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我再不结婚，我很可能就结不上婚了。你有资本不愁婚，我却不能不恨嫁……我不像你有大把的时间挥霍，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机会。你说，我带着你去相亲，跟人说，这个孩子需要每天对我告解说心事……你自己想想合适么？你不是个孩子，你是个男人。”
　　樊烨没听我说的这些，他只是问我：“宋姗姗，你愿意陪着我么？”
　　我深吸了口气，没有敢随意的答话。不知道樊烨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问这话，我想自己能答的慎重些。
　　等了太久都没等到我的答案，樊烨又问了一遍：“宋姗姗，你愿意，陪着我么？以后都陪着我？”
　　“愿意，”我一边回答，心里一边的骂自己，“我愿意陪着你……别想了，睡吧！”
　　我简短的回答并没有让樊烨满意，他拉住我的手问：“宋姗姗，我想要你完整的说一遍。就我刚才的话，你完整的给我说一遍。”
　　“你……”
　　“你说一遍。”
　　“我会陪着你，以后都会陪着你。”我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到，“以后在你难过伤心的时候，我都会陪着你。你开心不开心的事儿，你都告诉我，我虽然帮不上你什么，但是我能陪着你。”
　　“姗姗，你能保证么？”
　　“保证什么？”我被樊烨的话弄的神经兮兮，“你不会要我写保证书吧？”
　　樊烨黑色的眸光幽深：“姗姗，以后不要像这两天这么不理我了……可以么？”
　　“可以。”我说完，却还是想跑，“你想要拿我当神父，或者是其他什么，都可以。你要是想，我可以每天听着你的告解……这回可以了么？”
　　我有些伤感的想，我可以每天听着樊烨的告解，可是我却没有神与我同在。
　　“姗姗，会累么？”樊烨眨眨眼，“每天听着我告解，每天听着我说负面的事情，你会不会累？”
　　会不会累……我不知道，可我却不想让樊烨伤心失望：“樊烨，我比你大六岁啊！我怎么可能会累？像你说的，老大姐应该都是比较抗造的吧？”
　　樊烨呵呵笑，随着樊烨的笑容展现，他病怏怏的脸都变的神采奕奕。
　　“闭眼，睡觉。”我凶巴巴的给樊烨拍拍被子，“你要是再说话，我就……”
　　“我能拉拉你的手么？姗姗？”
　　拉拉我的手，我的手有什么好拉的？我不会再觉得樊烨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喜欢我，我自嘲的笑：“你都是什么癖好？喜欢找神父告解？还喜欢拉神父的手？”
　　“不是，我不是想拉神父的手。”樊烨的话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姗姗，我想拉着你的手。”
　　我八成是着魔了，在樊烨的话说完，我直接把手伸了过去。樊烨的胳膊上挂着点滴，他手背上的皮肤冰凉。
　　樊烨的手指形状很好看，指甲剪的很短，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很少干活，樊烨手上的皮肤细细软软。我握住樊烨的手，很小心却不敢动。被樊烨看的不自在，我使劲的掐了他一下：“你能不能睡觉了？还有什么没说的？一次说完好了。”
　　“宋姗姗，你怎么傻呆呆的？”樊烨轻轻展眉，他笑我，“你都30岁的人了，怎么每天傻头傻脑的，总是做傻事儿。”
　　“你才傻呢！”我不怎么太高兴的反驳樊烨，“你看你现在惨兮兮的样子，你还好意思笑我？我傻？我再傻，我也没不吃饭把自己饿昏吧？”
　　樊烨只是笑，他抱着我的胳膊放在胸前：“宋姗姗，虽然你看上去傻头傻脑的，但其实想想你不错啊！不说脏话不骂人的时候，你还是挺贤良淑德的……为什么那些男人不喜欢你？我觉得你就蛮好的，我要是大几岁，我肯定娶你。”
　　“谁说那些男人不喜欢我？谁用你个不吃饭的小鬼娶我？”即使心情再差，我也要为自己的尊严而战，“是我没给他们机会喜欢我，好不好！你是年纪小，所以你不了解我们这种大龄熟女的好处……而且我以前很厉害的好吧？我会瞎说？不信的话，你去我大学打听打听。我大一入学的时候，简直是全校轰动好不好？不是校花，我也是差不多的什么什么的。”
　　“校花差不多的什么什么的？”樊烨笑的发暖，“和校花差不多的，校草么？”
　　樊烨也太猖狂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笑话我是男人吗？
　　我还想再辩解两句，可樊烨却拉着我的手又往上抱了抱：“宋姗姗，你要看好我了，你答应陪着我，你不能把我丢了。”
　　“我知道啦知道啦。”一只手被樊烨抱着，另一只手支着床，我姿势别扭的看樊烨，“我会看好你的，不会把你丢了……现在行了吧？樊爷，你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即使我的语气态度不怎么好，樊烨还是很满足。樊烨在我手背的位置蹭了蹭，他闭上眼睛休息了。
　　樊烨是休息了，我只能继续这么别扭的躺着。我身子难受的趴在床上，整个人腰酸腿疼的。樊烨是真没客气，我说让他睡觉，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到樊烨睡着后，我趴过去仔细的打量打量了他。病房天花板上的灯光照下来，樊烨的侧脸看起来更加的立体……我僵着手去摸摸他的鼻子，自己傻笑着嘀咕：“开始还跟我装的像个高冷的总裁，现在倒好，原形毕露了吧？就是个缺少人疼爱的小孩子嘛！”
　　夜渐渐的深了，我的困意也慢慢的上来。樊烨的点滴拔掉之后，我更是没有事情做无聊的要死。我试着拉回樊烨握着的手，可却毫无反映。樊烨握的太死，我的手臂全都麻了。最后没有办法，我只好挤在病床上樊烨的旁边和他一起睡。
　　睡就睡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想完我任何心理负担都消失了，我不仅挤了樊烨的床，我更是掀开了樊烨的被子钻了进去。开始樊烨还推了推我，不过见推不动我，他也只好算了。我们两个面对面看着，挨靠着怕掉在地上。
　　无论怎么避免，我还是从床上掉下去了。幸好床边上有个椅子，不然我非得摔的非常难看。我迷迷糊糊的往门口看，自己还嘟囔：“我是不是睡糊涂了，为什么我感觉看到孙清月了呢？”
　　“你没睡糊涂，确实是我。”孙清月卸了妆，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没我帮你用椅子挡着，你觉得你不会掉在地上么？”
　　我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樊烨，他还在睡。我扶椅子站起来，赶紧拉着孙清月去走廊：“你小点声，樊烨还睡呢！”
　　“他还睡呀？”孙清月笑的阴阳怪气儿，她跟个黑山老妖似的，“宋大姐，你这两天都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都是怎么自己下决心的？你说话是放屁么？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誓言还说的铿锵有力呢，这才多久就睡一起了？”
　　我会和樊烨睡在一起，那都是有原因的。我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跟孙清月说完……孙清月连阴阳怪气儿都省了，她直接火了：“宋姗姗，你别拉着我，我一定要进去问问！他这话什么意思？简直是比台长的新指标都混账！他倒是年轻大小伙子没事儿，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别的，别去！”我拦住风风火火的孙清月，“樊烨可能只是生病了，所以现在情绪……”
　　“他生病了怎么了？生病了就可以不负责任了么？”孙清月使劲的把身上的包扯了扯，“宋姗姗，你不准给我再接近他了，你听到没有？我不管你爱不爱喜欢不喜欢的……你们两个没戏！你知道么！”
　　“孙清月！孙清月！”我顶着孙清月的胳膊不让她往前走，“你别去！你去了，也只是我丢脸。樊烨就是问问我，是我自己愿意答应的。”
　　“我知道你自己愿意答应的，所以我不止要骂他，我还要骂你！”孙清月是真的生气了，“昨天晚上王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不信……不管，我告诉你宋姗姗，你一定不能跟樊烨联系了。这个樊烨是什么人啊？他完全就是个妖孽啊！你吃豆不知道腥的么？以前丛少光是这样，现在的樊烨又是这样！你是不是不被男人坑死，你不算完啊？”
　　我傻笑：“嘿嘿，哪有那么严重……我是真心的想陪着他，你应该也知道的。”
　　“宋姗姗，我要被你气死了。”孙清月也不跟我讲道理了，“你要是不跟他断干净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
　　孙清月真是急了，她跺脚：“我就告诉你妈！”
　　我是彻底服了。

　　☆、128 宋姗姗，瞧你那点出息

　　“别，别的。你是我姐姐，亲姐姐！”我是真怕我妈知道，我赶紧对着孙清月求饶，“丛少光下周一要结婚，我妈本来已经很焦躁了。你说你这个时候跟我妈说我跟我妹妹的前男友一个小我六岁的男人同居了，那我家真的是会……”翻天的。
　　“你自己还知道啊！”孙清月点了我的太阳穴一下，她重重的哼了声，“你自己想想，你答应樊烨的都是些什么？”
　　孙清月说的，我不是不明白，我要是不明白，这几天我也不会这么别扭久了……可是昨天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樊烨。即便是个火坑，我宋姗姗也认命往里跳了。
　　我是很了解孙清月的，对待孙清月，不宜强攻，要学会智取。像孙清月这种强势的女人，最受不了柔弱的攻势了。
　　“孙清月，你骂的太正确了。”我用手擦掉眼角的眼屎，尽量给孙清月制造一种我在哭的错觉，“你知道我看着同学一个个结婚，我有一种什么感觉么？”
　　“你看你，”孙清月才是真男人，她对我的眼泪完全没有抗体，“你给我好好说话，哭什么？”
　　我不想骗孙清月，但是她误会什么我就不管了。每次说这样的事情，我都觉得自己惨兮兮的：“哎，我每次看到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结婚了啊，我就有一种上学的时候考试，看到别人比我先交卷子的焦虑感……我看着自己的卷子上除了名字和学号以外什么都没写，简直是急的要命。”
　　“哼，”孙清月这声哼的要比刚才柔和多了，“你自己不写，你活该着急……那你现在是想咋的？陪着樊烨一起留级？”
　　孙清月了解我像是我了解她那般，我后面的话没等说，孙清月便猜出我要说什么了。而猜到后孙清月好不容易放缓的情绪立马又暴躁了：“宋姗姗，要不我替你妈打死你吧？你没上过学么？毕业的时候是什么？毕业的时候是分手季！你等樊烨毕业……这么说你俩还不合适，你俩又不是在一起。只是说陪伴，这算什么啊？”
　　是啊，是不算什么。可即使不算什么，我也想陪着樊烨。
　　见我不说话，孙清月再次的心领神会：“宋姗姗，还真是，打死你都不多！你什么也别说了，你现在麻利的跟我走！”
　　“我不走！”樊烨还没吃饭呢，我要走了他肯定还不吃，“你先回去！我答应你，我抓紧找对象还不行么？今天先别带我走啊！樊烨他……”
　　孙清月只是关心我，她哪管什么樊烨八烨的。在大清早的医院走廊上，孙清月就像拖条死狗似的拖我。我叫的跟杀猪一般，来往的病人纷纷的侧目。等到柱子旁边的时候，我奋力的甩开她的手去抱住柱子。无论孙清月对我做何种身体上的摧残，我都不迈步。
　　“宋姗姗！”孙清月使劲的在我肩胛的位置掐了一下，“瞧你那点出息！你是多没见过男人啊？一个比你小六岁的小弟弟，值得你这样么？当初是谁跟我说，担心自己猥亵儿童的？现在你转性了？不担心了？”
　　“我不要出息，我要回去！”头发本来就乱，猛的一甩头，我就跟个疯子一样攀在柱子上，“孙清月！你要是给我妈告状！我也给你告状！”
　　“我有什么让你告状的？”孙清月才不怕我威胁，“你还能告诉我妈，我和男人同居么？”
　　我隔着乱糟糟的头发对着孙清月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老公……你在家，用‘电动’老公！”
　　“……”
　　孙清月的老公是属于工程师那一类的男人，为人死板的要命。孙清月的老公在家时，孙清月的那些大小电动“老公”全都要送到我家来。按照孙清月的话说，她老公要是发现她在家用电动“老公”……那估计以后都不回家了。
　　“宋姗姗！”孙清月的声音在医院大楼里冲撞着响，“你……”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十分虚弱的樊烨不知道什么从病房里出来了，他很是匪夷所思的看着拉拉扯扯的我和孙清月，“你们在打架么？”
　　孙清月似乎是想张嘴骂樊烨，在她先开口之前，我紧张的先发制人：“老公！”
　　“我……”孙清月气结，“宋姗姗，你……”
　　“老公！”为了樊烨的脸面和身心健康，我是彻底豁出去了，“孙清月！想想你家的那些老公！”
　　孙清月气的脸都白了，她无比凶悍的瞪着我看，看的我小腿肚子都抖了。我咬咬牙坚持住，孙清月恨的呼哧呼哧的喘。
　　倒是樊烨想的比较多比较歪，他八成是以为我们两个在聊出轨的问题。面色尴尬的看了看孙清月，樊烨礼貌客气的说：“是不是需要我回避一下？那我先……”
　　“你要回去啊？”我松开手里抱着的柱子，胡乱的摸了摸头发，“你身体不舒服，我扶你回去啊？”
　　樊烨神情闪烁的看了看我满是墙灰的手掌，不情不愿的说：“那，那好吧！你就抓着我胳膊肘往下的位置，不要往上摸了啊！”
　　“切！”孙清月没有提到我们两个之前说的话，不过她的表情是对樊烨很嫌弃，“有人扶你，你该偷着笑了吧？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
　　樊烨可能不理解孙清月的怒火是从何来，不过昨天之后，樊烨是抓住了我的软肋。能看出孙清月不是好惹的主，樊烨就拿我这个软柿子捏。嘴角往下一耷拉，樊烨的眼神澄澈的十分委屈和无辜：“宋姗姗，你朋友，她怎么这么说我？我还生着病呢！我一直在输液，我还没吃饭……”
　　我要是君王，那一定是个大大的昏君。我对樊烨无辜的眼神，完全没有免疫力。樊烨跟我诉苦完，我毫不犹豫的转过头去瞪孙清月：“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他都病了！是个病人！他还比咱们两个小六岁，你怎么能……”
　　“算我怕你们两个，行了吧？”孙清月无语的摇摇手，“你们两个是祖宗，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这下行了吧？”

　　☆、129 谁说，陪伴是我给你最深情的告白……一定是胆小鬼说的

　　孙清月惹不起却躲的起，说完之后她转身走了。
　　“她都走了，你也够了吧？”我松开扶着樊烨的手，忍不住叹气，“不就是想让我把孙清月赶走么？她都走了，你还装啥？”
　　樊烨脸上又流露出坏笑的得意：“我说的是事实啊，我确实是没吃饭，也还病着……不过你朋友到底是怎么了？上次见还好好的，这次为什么这个态度？”
　　孙清月的态度转变，还不是因为我的态度转变了？
　　可我不能告诉樊烨孙清月转变的原因，我只好说：“昨天用这招，今天还用这招？小弟弟，你是在我这里撒娇么？”
　　“呵呵，那我总不能去问她你口里那些老公是怎么回事儿吧？”樊烨撒娇，倒是撒的理直气壮。现在孙清月走了，他又回复到平时不咸不淡的态度，“我猜，你那个朋友是对我不满吧？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她在这里吵一架，是不是？那样掉价，丢人。”
　　我觉得樊烨话说的好笑：“你和她吵架嫌丢人，那你跟我在这儿撒娇就不觉得丢人了？”
　　“怎么会，”樊烨话说的理所当然，“你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樊烨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说完这话就自己往前走了。我站在原地一直在想樊烨的话是什么意思……先走远的樊烨停下来回头看我：“宋姗姗，你干什么呢！快点走了，我要吃饭，饿死了。”
　　我很想问问樊烨那句“你又不是外人”是什么意思，可这样的话我又实在是很难问出口。平时我觉得自己超级勇猛，但是事情一旦出现在樊烨身上，我便本能的想往后跑。
　　樊烨叫我，我生生把所有的好奇都咽了下去。
　　“你回去躺着，”找一个反光的消防栓玻璃，我一边梳头发一边对樊烨说，“我去给你买粥吃。”
　　樊烨听了我的话后直摇头：“不，我不要吃粥。我现在特别的饿，宋姗姗，我想吃米线。就是那种，会送小咸菜的米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狠下心来拒绝樊烨，“但是你不能吃，你现在胃不舒服，米线那么烫还不好消化……”
　　“我不吃！”果然年龄有代沟，生病刚好的樊烨任性的要命，“宋姗姗，我和你一起去买！我要吃米线！”
　　“你现在不能吃米线！”
　　“可是你昨天明明说你要对我好的，你骗子！你骗我！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睡醒觉你就不记得了么？”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后，樊烨是彻底放开了。之前的高冷优雅装逼范，他是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在大厅里，我觉得樊烨都要扯着我的袖子打滚了。我倒是想问问他，早先那个樊烨哪里去了……我被樊烨声讨的无力招架，我只好妥协着说：“那你先吃点别的垫垫胃，然后再吃米线，行么？”
　　“吃别的？粥么？”樊烨的嘴都要裂到后槽牙了，“不，不吃，我从小就不喜欢吃粥，一点味儿都没有。你要是给我粥吃，我还绝食。”
　　从早上到现在，我被孙清月吵的头都大了。樊烨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我实在是手足无措了。我的坏脾气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出来，我对着樊烨嚷嚷：“你病着！病着！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说的不是普通话么？你病了！不能吃米线！不能吃米线！”
　　樊烨被我嚷嚷的没音了。
　　感觉自己很有道理，我说完后继续拉扯樊烨往前走。到了病房时樊烨没有进去，我只好沉默的带着他走。樊烨的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真是犯贱，樊烨不说话我倒是觉得不舒服了：“要不，你先喝点粥然后再吃米线？”
　　我和樊烨正好走到电梯那儿，樊烨瞬间笑了：“行啊，但是能不喝粥么？我真的不喜欢吃粥。”
　　行吧，有转变总是好的。我安慰自己说，最起码樊烨能听进去我的话了，多少……算是进步。
　　现在正好是早饭时间，楼下买吃食的人不少。医院里病人多，我和樊烨来的时候粥都已经卖完了。深秋的天气发寒，大锅上都冒着腾腾的蒸汽。樊烨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见底的粥桶：“宋姗姗，我想吃豆沙的面包。”
　　吃吃吃，怎么就长个认吃的心眼呢？！
　　我心里抱怨，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吃吧，吃完这个，再吃米线。”
　　给樊烨付了面包的钱，我又跟个老妈子似的去买米线。等我端着煮好的米线出来，樊烨早早便在米线摊上坐好了。我看了看樊烨的手里，笑着说：“你是真饿了啊，那么大个面包都吃完了？噎不噎？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把米线给我。”樊烨掰开一次性的竹筷子，“面包我咬了口不好吃，就丢掉了。”
　　“丢掉了？”我险些被樊烨气死，“你知不知道那个面包多贵？你不想吃你给我啊，你丢什么啊？”
　　“给你？”樊烨眨眨眼，他完全就是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样：“我咬了，还怎么给你？”
　　樊烨说完之后，他低头去吃米线。在樊烨的米线送到他嘴里前，我伸手挡住了他：“我觉得，咱们两个应该在早上明媚的日光中清醒的聊一聊。”
　　“能等我吃完米线么？”阳光打在樊烨的脸上，他的皮肤看上去细腻有光泽，“我现在很饿，姗姗。”
　　我笑着收起樊烨的筷子，我说：“你要是以后还吃我家的饭，那么我只能说……不行。”
　　“那好吧，”樊烨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他乖的像个学生，“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觉得这个事儿还是挺严肃的：“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
　　“我没钱，”樊烨同样严肃，“你也看到了啊，我现在是连三块钱一碗馄饨都吃不起的穷光蛋。是我妈妈有钱，跟我没关系。”
　　“是啊，有钱人都是这么说的。不是我有钱，是我父母有钱。”我嘟嘟囔囔的学完樊烨的话，继续说：“可是樊烨，你以后不能像刚才那样……”
　　樊烨知道我是想批评他刚才奢侈浪费的行为，他笑着打断我：“宋姗姗，你今天还有事儿做吗？没有的话，我们去约会吧！”

　　☆、130 我也贪图，被谁呵护心中能少一寸土荒芜

　　“约会？！”
　　趁着我震惊的空档，樊烨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拿了双筷子。樊烨慢悠悠的吃米线，他话也说的慢悠悠：“是啊，约会……干嘛这么惊讶？是不是好久没男人约你了？”
　　“那倒不是，我经常跟男人约会。”我可能是有点紧张，话说了是完全停不下来，“我经常相亲啊，我肯定要和男人约会的。有时候一周都能见上四五个，你说我有没有跟男人约会？”
　　樊烨夹咸菜的手顿了下，他转瞬又笑了：“既然这样，那你今天和我约会吧！我跟你不一样啊，我好久没跟女人约会了。”
　　“你要是开口的话，应该有不少女人愿意跟你约会吧？”我是喜欢樊烨，但我不想让樊烨耍着我玩，“你为什么要找我？”
　　米线有点烫，樊烨嘴里吃了东西，他说话很是口齿不清：“没有女人想跟我约会啊！我女人缘差的很，女人们都不喜欢我。”
　　“你在说反话么？”我感觉樊烨嘴里的酸菜似乎都吃到我肚子里去了，“你说你女人缘差？你去问问那面擦桌子的大妈，你看大妈信不信？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骗我？你是以为我没见过你和郭亦茹在一起时，她……”
　　提到郭亦茹，樊烨连米线都不吃了。把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放，樊烨不高兴的看我：“好好的吃饭，你提她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她么？你对她不是真爱么？”我话说的都是老坛酸菜的味儿，“咋的，说说还不行了？”
　　樊烨听着我说也不吭声，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我和樊烨大眼瞪小眼的，直到我的米线上来前，我们两个谁都没开口。一早上光顾着给樊烨买吃的了，我也是饿的要命。等我的米线端上来，我同样专注的吃了起来。
　　“以后别提她了，”樊烨看着我吃，他又恢复到了以往让我琢磨不透的模样，“宋姗姗，以后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提她。”
　　樊烨这么说，我倒觉得挺好。他乐得轻松，我更是省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埋头吃饭，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你快吃你的吧！不然一会儿米线凉了，你胃还不好呢！”
　　“哦。”
　　医院附近的饭菜，难吃的要命。可是我和樊烨实在是太饿了，一人一大碗米线连汤都没剩。昨天晚上睡的并不太舒服，我打着哈气儿问樊烨：“还想吃什么吗？不吃的话，咱俩回家吧！”
　　从我刚才说完那些话后，樊烨的表情一直很低迷。但听我说“回家”俩字儿时，樊烨的脸立马亮了：“不吃了不吃了，我都已经吃饱了。走吧，姗姗，我们两个回家。”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樊烨的低迷很可能是他觉得我吃完饭会去孙清月那里……我没有动地方，而是问他：“昨天咱们两个说的那些话，你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的啊！”这里人多嘈杂，樊烨的话语里戒备很强，“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和你答应我的那些话……宋姗姗，你不用有负担。我明白，大家随便说说，我不会当真的。”
　　虽然樊烨很自然的表现出他的不在乎，可他眼底的那份希冀却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其实樊烨跟我是一种人，他的想法和感受我很能理解和明白。
　　因为彼此熟悉，所以想要得到真心话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真心话去换。
　　“是吗？”我很希望我此时此刻的失望是装出来的，“樊烨，我不是一个，嗯，随便会给别人什么承诺的人。我说会陪着你，那我肯定说到做到。以后的路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我说的那一刻，是真心实意想要陪你的。”
　　出乎我的意料，樊烨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我的话音刚落，樊烨就说：“我说的也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人坦白。我确实很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至于为什么，姗姗，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自己也还没有想好是为什么。”
　　没想好就没想好吧！什么事情都想好，可能也挺累的。我挥挥手，决定暂时不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纠结。反正我和樊烨现在都没有男女朋友，不用考虑太多道德上的问题。大家既然能和脾气的在一起呆着……乐呵一天算一天吧！
　　不知道樊烨是什么心理，我是打算抱着有帅小伙儿陪的心态和樊烨愉快的玩耍。樊烨年轻帅气活又好，不管做啥都是我这个老大姐赚到。
　　既然有的赚，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要不要去约会？”我想通了之后，整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变的美好粉红色了，“去看电影怎么样？”
　　“好啊！”樊烨眼睛笑的开怀，嘴角却很是含蓄，“可是得你请我。”
　　之前你请我睡觉，这次我请你看电影，我在心里偷笑……我还没缺心眼到把心里偷笑的话说出来：“小意思，不过咱们两个先回家把衣服换了吧？”
　　虽然我经常和各种各样不同的男人约会，但是电影院我却很久没来了。上次去电影院的时候，还是跟丛少光在日本看的午夜场。当时上映的是情色电影，趁着电影院里没人黑暗，我们两个偷偷做了点成年人都会做的事情……好吧，跑的有点偏。我其实就是想说，这次我也很想和樊烨在电影院里做同样的事情。
　　理想和现实，终究是有差距的。我自己假想的激情四射合理全面，连在电影院里需要什么姿势我一并设计好了……但是现实却给了我迎头一击，等买好票进了电影院后，我整张脸就垮了下来。
　　我和樊烨座位挨着的，是个小学二年纪的男孩子。
　　当着孩子的面要是做这些的话，也太让人……
　　樊烨肯定是没我想的那么多，因为他对旁边的小男孩儿很感兴趣。我们两个在座椅上坐好后，樊烨笑呵呵的问旁边的小男孩儿，说：“你的爆米花看起来很好吃，你能给我尝一尝么？”

　　☆、131 最好的疼爱，是你给的在乎

　　小男孩的表情犹豫了几秒钟，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爆米花桶：“你们两个不是有么？”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樊烨流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不过我觉得你手里的似乎比较好吃……能给我尝尝么？”
　　小男孩的表情让我觉得有趣，樊烨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加让我感到好玩。我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爆米花，视线却一直在旁边一大一小身上游移。身上还穿着校服的小男孩跟樊烨一样的一本正经，他大方的递爆米花来：“行吧，那给你尝尝。”
　　我以为樊烨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抓了一把爆米花吃。不仅抓了一把吃，樊烨更是吃的津津有味儿。小男孩看了看樊烨手里拿的瓶子，他细声细气的说：“我看你的饮料也很好喝，你能给我尝尝么？”
　　樊烨有洁癖，虽然没有周振坤那么厉害，但是同样挺要命。让外人喝自己喝过的水杯，即便对方是个小孩子，樊烨也不会答应。现在电影还没开始，樊烨看了看外面的门口，对小男孩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你能出去？”小男孩很惊讶。
　　樊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出去？”
　　“我爸爸说的啊！”小男孩认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三四张电影票，“我爸爸说，进来以后就不能出去了……他说让我拿着电影票，这场完了之后，直接去隔壁的影厅。”
　　吃爆米花吃的嘴巴有点干，我使劲咽了口唾沫才说的出话：“那你爸爸呢？他给你放在这里，他就出去了么？”
　　“是啊！”小男孩似乎认为自己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是件无比自豪的事情，“我现在可是二年级的了呢！我能自己看电影啊！”
　　我要说的其实不是年纪问题，我要说的是他爸爸根本不应该让这么小的小孩子自己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这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看我还要说话，樊烨赶紧拦住我：“走吧，我们出去给他再买一个饮料。”
　　樊烨拉我起来，我怀里的爆米花撒了不少。可能我的样子比较滑稽，小男孩坐在坐位上哈哈大笑。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笑，反而是为这个小孩子感到心酸。出了电影厅后，我小声的问樊烨：“喂，你说，他爸爸是不是……”
　　“偷情去了吧！”樊烨把脸转向我，笑说，“为了不影响自己在儿子心里的高大形象，所以只好把儿子送到电影院来……我真是羡慕他啊！真是有个好爸爸！”
　　“你疯了么？”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樊烨，“把自己小学二年级的儿子丢在电影院里，然后自己跑出去偷吃。这样的爸爸，算哪门子好爸爸？你有啥好羡慕的？”
　　樊烨耸了耸肩，他不想把话题扯太远，带着我往外走，他只是简短的说：“最起码，他没有把儿子丢在大街上，去偷情前知道把儿子送到电影院里保证安全，还是有良心的吧……走吧，去买饮料去。”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陷入了沉思。想了想之前樊烨跟我说过的，我不太确定的问：“樊烨，你爸妈离婚了吧？他们是为什么离婚的？”
　　“姗姗，”不知道樊烨有没有听到我说的，他站在卖零食的柜台前叫我，“正好出来了，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没有了，我没什么想吃的。”走到樊烨旁边站定，我为自己刚才贸然问的话表示抱歉，“不好意思啊，你看你的私事儿，我不应该多嘴的……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突然想问一问。”
　　“没事儿。”樊烨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他提议说，“姗姗，我担心那个小男孩自己不安全……我们能不能陪着他看电影？一直等到他爸爸来接他？”
　　我的责任心被樊烨激发出来，我用力的点点头：“行！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他都是哪场的……你别走啊！你等着我。”
　　把爆米花交给樊烨后，我又跑着回到了电影厅。小男孩看到我能回来，他无比的震惊：“为什么你出去又能回来？”
　　“因为我是五年级的啊！”我学着樊烨的样子，和善的摸摸小男孩的脑袋，“我们两个想跟你一起看电影，你能不能把你剩下的电影票给我看看？”
　　小男孩长的很白，他眼睛瞪大的时候看起来很夸张：“啥？你是五年级的？那你可一点不像啊！刚才那位哥哥倒是像五年级的……阿姨，你看着比我们班主任老多了！”
　　臭小鬼……
　　小男孩估计也不想自己看电影，他很痛快的拿出电影票给我看。我记下了场次后，赶紧跑出去找樊烨。
　　我出了电影厅，樊烨正抱着爆米花桶站在路边上被三个发传单的女人骚扰。周末出来发传单的，基本上都是大学生出来做兼职。现在的女大学生，真的是比我这个饥渴的老女人还奔放。露脐装超短裙，说是倒贴往上冲，一点都不为过。
　　在外面的时候，樊烨多数是很绅士得体的。即使再怎么不高兴，他也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虽然樊烨的眼神和表情已经非常非常的不耐烦，可我还是能听到他礼貌的对围攻上来的女学生们说：“谢谢你们，我真的没有换手机的打算……我马上要进场看电影了，麻烦你们让让。”
　　三个女学生穿着统一的服装，脸上画着超级浓重的妆容。说什么推销手机都是借口，她们三个人是围住樊烨不肯放：“先生，你算帮帮我们嘛！你填一份答卷，把你的电话给我们，我们就能交差了啊！”
　　填答卷？我看是想要电话吧？
　　在樊烨的眉头展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前，我语气不太高兴的叫他：“樊烨，你在那儿干嘛呢！快走！我们看电影了！”
　　“姗姗你出来了啊！”我从樊烨的口气中，听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走了走了！去买电影票！”
　　女学生们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知道樊烨赶时间，她们更是变本加厉：“先生，答卷我们可以帮你填的啊！你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们，剩下的信息，我们都可以帮你答的。”
　　呦呵，这是几个意思？没完没了了是么？
　　我走了过去，火气大了，嗓门也大了：“要电话啊？行啊，把我电话给你们，你们要么？要么？要么？”
　　现在的我，就像是个欺负低年级学妹的大姐大。我瞪着眼睛一人问了一句要不要电话，三个女学生看我不好惹，立马灰溜溜的跑了。
　　“喂！”女学生跑的太快，我是余怒未消。对着抱爆米花的樊烨，我义正言辞的教育说，“你不说你没女人缘么？”
　　“是啊，是没有女人缘。”樊烨一边认同我的话，一边点着头，“刚才那些哪算女人？都是一些小孩子罢了。”
　　“小孩子小孩子……”我撇了撇嘴，“电影院里坐着的那个才叫小孩子！这些穿的跟蜘蛛精似的，算哪门子小孩子……走啦！买票进去了。”
　　樊烨站在我身后偷笑，他对我的言论不置可否。
　　我和樊烨再次回到电影厅里，电影已经开始演了。小男孩见我和樊烨回来，他兴奋的说：“你们两个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怎么会，”樊烨对小孩子是很有耐心的，有耐心到我都自愧不如，“我和姐姐去给你买饮料了啊！”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还帮你看着座位呢！”不要怪我对小孩子没有耐心，只是这个小鬼真的不讨我喜欢，“哥哥，你叫她姐姐，我是不是应该叫她阿姨？”
　　樊烨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拍拍小男孩的脑袋说：“嘘，电影正在演呢，要保持安静。”
　　小男孩是被樊烨收服了，不管樊烨说什么，他都很听从。剩下的2个小时的观影时间，小男孩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第一场我们看的是变形金刚，还是不错的。剩下的几场电影都是什么赛尔号喜洋洋，最初我还能精神饱满的观影一番……一直看到下午五点多，看的我真是要哭了。
　　樊烨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精神头，他始终陪着小男孩一起。有时候带小男孩去厕所，有时候和小男孩轻声讨论下剧情。要不是我知道实情，我八成会以为樊烨是小男孩的爸爸。
　　不过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等到最后一场电影时，我们三个人都睡着了。
　　樊烨坐在最中间，我和小男孩一人一面压着他的胳膊睡觉。电影灯光一亮，我忽然就恍惚了。要不是樊烨推了推我，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走了，”樊烨抱起还没醒的小男孩，他不忘提醒我，“姗姗，不要忘记带东西。”
　　我拿好东西追上樊烨，自己跟在后面嘿嘿的傻笑……要是这臭小鬼是我的儿子，樊烨是我老公，那倒也不错啊！
　　不过这样的幻想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们出了电影院后小男孩的爸爸就把孩子接走了。要不是小男孩醒的及时，他爸爸差点误以为我和樊烨是偷孩子的。
　　“谁让你们抱我儿子出来了？”这个没有责任心的渣男站在电影院门口跳脚骂我和樊烨，“你们给我小心着些！以后都给我离我儿子远点！”
　　我气的想要骂回去，倒是樊烨冷静的拉住我：“姗姗，我们走吧！”
　　“走啥？”我来了脾气，“咱们去警察局！不说我们是偷孩子的么？”
　　樊烨没有多说话，他几乎是夹着我的腰将我拉出了电影院。我气鼓鼓的看他，对他的行为十分不理解。做了好事儿不被表扬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被冤枉。
　　“想想我们看一天的电影是为了什么啊！”跟我的气恼比起来，樊烨要理智的多，“如果我们闹下去，他爸爸偷情的事儿，不就被大家知道了吗？你想想，如果你是那孩子的话，你要是知道自己被爸爸丢在电影院一天……你是什么心情？”
　　呃……樊烨说的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这人真烂！简直是烂到家！”我恶狠狠的骂，“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就不应该让他有儿子！他难道不知道么？对小孩来说，父母最好的疼爱，是他们给的在乎。”
　　樊烨倒是没对这件事儿发表任何意见，他看了看手表，淡淡的说：“姗姗我饿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132 喜欢，是向你伸出手

　　“烧、烧烤？”
　　樊烨说吃烧烤，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们两个那天晚上……但樊烨说的正是我想的那个地方：“上次咱们两个吃宵夜那家，喝药酒的那家。”
　　“不行！”我本能的摇手拒绝，“你不能吃烧烤，你现在身体不行。你刚才中午就不能吃油炸食品，应该喝粥的！樊烨，你也累了，你该回家去休息休息！”
　　“我没事儿，我哪有那么虚弱？”樊烨仗着体力好恢复快，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昨天只是饿了点，睡着了而已……走吧！去吃烧烤。我还是觉得很饿，我想吃肉。他家的肉不错啊！很新鲜，你还想不想吃炸弹了？给你来一盘？”
　　我被樊烨逗的脸刷一下红了：“上次是个意外！谁知道炸弹是什么？”
　　“是啊，上次不知道。”樊烨应该是想到了上次的事儿，他呵呵一笑，“现在知道了？别磨磨蹭蹭的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你要是再不给我肉吃，我是真的要饿坏了。”
　　“可是……”
　　樊烨拉住我的手，他不由分手的带我往前走：“可是什么可是？走吧，去吃。”
　　本来我的立场是很坚定的，但被樊烨这么一说，我又变的摇摆不定。不想去吃烧烤，一方面是因为担心樊烨的身体状况。而另一方面……
　　其实我也很期待有事情发生的好么！
　　樊烨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决定先静观其变。如果樊烨要是说给我喝药酒，那么说明他对我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但樊烨要只是吃饭……那其他的事情就再说。
　　“姗姗，你想吃烧烤么？”带着我进了烧烤店，樊烨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是说，你想吃点别的？”
　　这个算暗示么？算明示么？还是说，算别有用心的挑逗？
　　我无比慎重，似乎说错一个字儿都会影响到自己今天的性福：“我想不想吃……还行吧？”
　　“点菜吧，吃饭。”樊烨真的是很饿的样子，他迫不及待的搓搓手，“姗姗，你喝酒么？”
　　喝酒……
　　我谨慎的连呼吸都收紧了：“我喝吧？但是你……要不你也来点？”
　　说完之后，我恨的去咬自己的舌头。不想让樊烨有一种“这个老大姐很饥渴”的既视感，我赶紧转移樊烨的注意力：“不行不行！你是不能喝的！昨天晚上医生说了，虽然你没什么事儿，但是刺激的事物你是不能吃的。我刚才开玩笑呢！呵呵，我其实也没多想喝。”
　　我和樊烨说话的功夫，老板笑眯眯的拿着油腻腻的点菜本来了：“呦，又是你们两个啊？你们两个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啊……今天吃点什么？要不要再来两瓶药酒？”
　　“不不不！”我紧张的舌头都缠在一起了，“他身体不好，吃点简单的就行了。酒不能喝，刺激太大。”
　　话没什么问题，倒是我脸红的厉害。老板肯定是联想到比较暧昧的事情了，他呵呵笑的尴尬：“行，那你们看吧！想吃什么，你们和我说。今天人不多，上菜应该挺快的。”
　　樊烨点了几个上次吃的比较好的菜，然后我们两个就安静的坐在餐桌旁等着上菜。也许是之前说了太多的话，现在我和樊烨都相对无言。我低头扣着桌布上被烟头烫出的洞，樊烨则不断的用纸巾擦着一次性筷子。
　　“刚才那个小孩子的爸爸，”我不好意思直接问樊烨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你说，他爸爸回家会不会很自责？毕竟那么小的孩子，要是真丢了，该怎么好？”
　　樊烨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他讽刺的哼了一声：“偷情的男人，他脑子里的想法只有一个，自己偷情不被抓，那便是万事大吉。你以为刚才那个男人那么激动是怕儿子丢么？根本不是，他只是怕被老婆知道后追究。什么儿子不儿子的，他管你呢？儿子丢了又能怎么样？跟哪个女人生的不是儿子？等到我们看不到后，他肯定会想办法骗他儿子，不让他儿子回家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还以为樊烨不会表态，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多。我的话显得有点过于操心：“那你说，他之后还会像今天这样把儿子自己丢在电影院么？”
　　“只要不被他老婆发现，那肯定就会。”樊烨把擦干净的筷子递给我，他又开始擦自己的，“其实第一次见你时你在飞机上说的话我还是很赞成的……男人出轨像是开快车，开一次尝过刺激的感觉后，他就戒不掉了。”
　　“我之前都没想到，你居然会愿意陪一个陌生的小孩子看那么无聊的电影。”想起樊烨今天做的事情，我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现在丢孩子的这么多，那个臭小孩儿又那么好骗。要不是咱们两个陪着，他说不定就丢了……樊烨，你是做了件好事儿。你不仅照顾了他，你还帮着他保护了爸爸在他心理的形象。他长大以后想明白了，他会很感谢你的。”
　　樊烨并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把手里擦好的筷子放在碗上：“我倒是不希望他感谢我……他要是感谢我，不就是说他知道爸爸背叛妈妈的事儿了吗？”
　　呃，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虽然樊烨是做了件好事儿，可是他似乎不想多提。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神情，樊烨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悠闲的态度，散漫的眼神……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小男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更好奇，樊烨的童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等到烧烤拿上来，我和樊烨两个自己吃自己的互不交流。樊烨好像完全忘了之前来吃烧烤时发生的事情，他仿佛只是来吃烧烤的。我坐在樊烨对面，肉塞的有点怄气。要真的只是来吃烧烤，那我不空欢喜一场了？
　　我反复的安慰自己，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樊烨现在身体还不好，做太过激的运动也不合适……反复想了好久，我的伤感情绪便减轻了些许。
　　强打起精神专注在吃食上，我却还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正吃着饭，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掏手机去看，是不认识的号码：“喂，你好？”
　　“喂，你好，你是宋姗姗么？”听声音有点陌生，“我想问下，你知道樊烨在哪儿么？”
　　女人说是要找樊烨，我条件反射的虎躯一阵。打我电话来找樊烨，私心里我不太想让樊烨知道。说了一声我去外面接电话，我拿着手机就出来了。
　　烧烤店外面有点冷，我没穿外套，出来后打了个喷嚏。擦擦鼻子，我问她：“你谁啊？你找樊烨干什么啊？”
　　“我是张子涵啊！”她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是樊烨开服装店的朋友，我能问问你么？你知道樊烨哪里去了吗？”
　　“樊烨？”我透过玻璃往店里瞧了一眼，“他在外面跟我吃饭呢啊！你找他有事儿吗？你怎么没打他手机？”
　　张子涵长出了口气，她立马又问：“樊烨吃饭了？他没什么事儿吧？”
　　“昨天不太舒服，我昨天回家的时候他饿的有点虚脱。”我知道张子涵是担心樊烨，我老实的跟她讲说，“昨天晚上打了针，今天一天吃了饭……现在应该没事儿了吧？我看他状态还挺好的。”
　　我说完后，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等到我都以为张子涵挂电话了，她才说：“姗姗，我能麻烦你点事儿么？”
　　“嗨，客气啥。”张子涵帮过我，她这种口气我倒是挺不好意思的，“你忘了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有事儿你直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张子涵难为情的开口：“姗姗，樊烨家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了……那我直接跟你说好了，我这里有点钱，我希望你能帮樊烨拿着。”
　　“啊？”我没太听明白，“钱的话，你自己给他不就行了？”
　　“我给过啊，他不要。”张子涵笑的有些无奈，“樊烨那个人，他是不会轻易的跟谁低头的。你这两天不在家，我其实天天有去给他送饭……樊烨那个人死心眼，他就等着你回去看他。我想这钱给你的话，他或许能收。”
　　被张子涵一说，我好不容易消失的愧疚情绪又冒了上来。而与愧疚情绪一起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
　　“钱就不用了，”现在这种关系，不能说是不尴尬。我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樊烨都不收，那我肯定也不会收。一会儿我跟他说说，你……”
　　“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樊烨啊！”张子涵很紧张，她立刻嘱咐我，“樊烨要是知道了，他得骂死我。姗姗，我求你了，你可别说，千万别说。”
　　我笑笑：“行，那我不跟他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回家，你放心吧，我有饭吃，就一定饿不死他。”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张子涵才挂了电话。
　　在外面说了太久的话，冻的鼻头都僵了。我浑身发抖的跑回店里，进屋后的暖风吹的我一下下倒抽气。在椅子上坐好后，我把手掌夹在两腿中间。当抬头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药酒瓶子，我话都说不流畅了。
　　“樊烨！你……要酒了！”

　　☆、133 应该谢谢早上的自己，也许就成就了晚上的自己

　　“不是啊，不是我要的。”樊烨用纸巾擦擦嘴，他指着一旁笑笑的老板，“老板说你是老客户了，他意思意思的。”
　　老板这个意思意思，还真是有意思啊！
　　樊烨已经吃的差不多，而我也没心情吃饭了。结过账后，我穿着外套往外走。樊烨很自然的揣好没开盖的药酒，笑着说：“带回去吧！不然多浪费……这还是今天早上你教我的呢！”
　　“呵呵，对。”我应该谢谢早上的自己，也许就成就了晚上的自己，“不浪费是个好习惯，好习惯。”
　　樊烨手里拎着个酒瓶子，他走路一晃一晃的实在不像是好人。我扬扬下巴示意他把酒瓶子放好，樊烨倒是无所谓的问我：“刚才谁来的电话？怎么还出去接的？不穿外套，外面不冷么？”
　　谁来的电话……我答应张子涵不说，可我一时还没想好适当的谎话：“以前的一个同事，在房产公司上班时候的同事。打电话来问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
　　“男同事么？”
　　樊烨这话问的，稍微有点酸溜溜。不想樊烨误会，我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是个女的……哈哈，其实也不算太熟，就是以前一起上班。我刚开始也没听太清楚，怕同事误会，我就出去接的电话。”
　　对我的一通长篇大论，樊烨只是淡定的给了一个字的评论：“哦。”
　　樊烨就这么一个字儿，我倒觉得自己有点尴尬。剩下的路上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可是我的心里，却不断的在挣扎着。
　　回家之后，就我们两个在密闭的一居室里了。
　　我们两个在密闭的一居室里，那就是孤男寡女了。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要是喝点酒，再发生点什么……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想到这里，我走走路竟然笑出声了。樊烨表情奇怪的看着我，他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自己走路都能笑出来。我感觉脸上有点热，不自在的扇了扇，说：“回家，看路。”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樊烨忍受不了的耸耸肩。将停不住傻笑的我丢在身后，樊烨大步先往家走去了。
　　窗户都开着，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都低。樊烨快步进屋将窗户都关上后，他把药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宋姗姗，我先去洗澡吧！”
　　“为啥你先去？”我是担心冷场，所以没话找话说，“你在外面看会儿电视，我先去好了。”
　　樊烨从地上的行李箱里拿衣服出来：“屋子里现在太冷了，估计浴室也冷……我先去洗，浴室热了你再去洗。”
　　“我们要不要做点会热身的运动？”
　　天地良心！我这句话真的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说完之后我自己都在痛恨自己，我怎么看樊烨拿裤子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樊烨抬头看我，他似乎是没明白过来我的意思：“热身的运动？比如什么呢？”
　　“比如……”我拖着长音抽着气，“比如洗澡吧？你先去吧！呵呵，你洗完，我再去。”
　　樊烨看了看我，他拿起衣服去浴室：“行……那你最后出来的时候，记得把浴室刷了。”
　　我就说……樊烨怎么可能会那么怜香惜玉！
　　樊烨洗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项声势浩大的工程。少则四十分钟，多则一个半小时。他明明每天都洗澡，我想不清楚他有什么需要洗的那么仔细的。
　　在樊烨洗澡的过程中，我整个人是无比的焦躁。我坐立不安的拿出手机百度……约炮后，对方洗澡的时候，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和樊烨目前的关系，只能用约炮来形容。可是按照我以往的经历看，我是完全没有约炮经验的。上次要不是喝醉了酒，半推半就把樊烨上了，估计我们两个也很难有肌肤之亲。要是清醒的状态下，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要怎么当着一个不熟悉的男人面前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呢？这简直是太尴尬了。
　　要怎么当着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面把衣服脱掉呢？这比在陌生人面前还要尴尬。
　　我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白炽灯的灯光有点耀眼。光亮这么清楚，樊烨会不会看到我腰上的赘肉？他会不会不喜欢我有点外扩的胸部？他会不会……
　　谁来救救我，我感觉自己紧张的要发疯。
　　在客厅的地上转了好几圈，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药酒瓶子上。我咬咬牙，想，既然樊烨多少对我有那么点意思，我还不如，再半推半就的吃他一次？
　　这样的想法让我丢脸，却同样让我兴奋。我一边拧开药酒盖子，一边安慰自己说，不会耍流氓的女人，是都不会性福的。为了自己的性福……姗姗，抓紧耍流氓吧！
　　我的体制比较强悍，喝过的酒基本上就会有了抗体。上次已经醉过一次，这次药酒在我这里已经明显不管用了。我喝了整整一瓶，是一点效果没有。除了会打酒嗝以外，简直是毫无反应。
　　“什么破玩意！”我气恼的把空瓶子往地上一丢，“不说助兴壮阳么？怎么都没有！”
　　我在外面骂的正兴头上，浴室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动。担心樊烨再次昏倒，我赶紧跑过去敲门：“樊烨！樊烨！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隔着浴室的门板，厕所里面发生什么我也看不到。厕所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门猛的被打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浴室的热气熏的，樊烨脸色涨红的厉害。他身上几乎裸着，只有腰腹的位置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樊烨身体的曲线往下滑，最后消失在小腹处浓黑的毛发里。我看的是血脉喷张，鼻涕都流下来了。
　　我用手擦擦鼻子，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樊烨眨巴眨巴眼睛，我哑声问他：“你……这是咋了？鬼上身了？”
　　樊烨不是鬼上身，他是精虫上脑。樊烨张嘴一说话，我立马闻到了熟悉的药酒味儿。我纠结的问题一扫而空，樊烨当着我的面扯掉了围在身下的浴巾。
　　“宋姗姗，”樊烨呵呵的傻笑，“来吃。”

　　☆、134 姗姗，来吃

　　樊烨不是去洗澡了么？他怎么进去以后出来就喝醉了？难道说我们租的房子，淋浴器里是往下洒酒精的么？
　　“樊烨啊！你冷静冷静！”回头看了眼没来得及拉窗帘的客厅，我拿不准自己是扑上去还是跑回来，“你先把裤子穿上！别别别！别往外走了！外面冷，你可小心着凉了！”
　　此刻的樊烨别说光着身子来客厅了，他就算光着身子上大街估计都不会冷。樊烨的身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明显是兴奋过度。尤其是樊烨的家伙，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它一翘一翘时上面的热度和渴望……
　　我用眼角瞄着樊烨的下身，使劲的吞咽口水。犹豫着往后退走，还算理智的我转身拉上了客厅的窗帘。
　　当走到樊烨行李箱的位置时，我用脚踢着看了看……樊烨这个酒瘾真是没救了，他行李箱衣服下面盖着的，是各种各样的酒瓶。
　　“樊烨！”见樊烨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我气的骂他，“谁让你喝酒的！我不跟你说了么？你还病着呢！你的胃太虚弱，你不能刺激它！你现在喝酒，你……你真的喝多了么？”
　　在我说话的时候，樊烨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顿了一顿。不仅表情停顿的明显，樊烨的脸蛋更是红的厉害。既然这样，那说明我的话樊烨真听进去了。如果樊烨像他表现似的醉的厉害，他怎么可能听进去我说话？
　　说完之后，我立马开始后悔。我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嗯，就是，其实，樊烨……跟我一样？为了想要自然而然的滚床单，才喝酒装醉的？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沉思的时间有点长，光着屁股站在浴室门口的樊烨愈显尴尬。樊烨也不是经验多丰富的人，被拆穿后他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看我在一旁跟个木头似的站着，樊烨彻底的恼羞成怒了。捡起地上的浴巾，樊烨转身回浴室。
　　樊烨属于男人里不懂怜香惜玉的那一类，我属于女人中不解风情的那一种。我们两个聚到一起，真是让人太头疼。樊烨虽然有时候看着幼稚，但实际上他的脾气跟我差不多，十分的要强和别扭。能装醉邀约上床这种事儿，恐怕也是樊烨破天荒第一次。
　　伸手弹了弹刚才喝完的酒瓶，玻璃制品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我轻笑了一下，走到浴室门口去敲门。
　　“喂！你拿回来的那瓶酒，我可都喝了啊！”我拍了下门板，色兮兮的说，“我现在喝多了，浑身都是臭汗……你把门打开，我进去洗洗。”
　　浴室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樊烨在里面做什么。想起樊烨刚才浴巾下面的场景，我嘴巴似乎变的有点干。我用舌头舔舔唇，就跟个色狼似的说：“你在里面洗多长时间了？还没好呢啊？在洗什么？给弟弟洗澡么？”
　　樊烨在里面，依旧没动静。我逐渐没了耐心，猴急的有些气急败坏。药酒八成是后反劲，我现在才觉得脸发烫：“樊烨！你刚才怎么说的你忘了！你不说叫我来吃么？我现在来了，你怎么还把门锁上了？”
　　这是我能说的，最大尺度的话了。樊烨再不开门，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等了能有半分钟，樊烨仍然是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我正打算失望的离开……可是浴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门打开的时候我没看清楚樊烨，只是感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我脚下站立不稳，整个人就被拉到了浴室里。空气中的水蒸气密度高，热的就像是洗桑拿。樊烨掐着我的下巴拉我靠近他，他满是酒气的唇贴了过来。
　　正如我想的那样，樊烨刚才醉酒的样子是装的。他身上的酒气重，但嘴里的味道却相对清爽。随着吻的逐渐加深，我隐约尝到了竹盐牙膏的味道。樊烨的胳膊扣在我的腰上，我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透过衣服的布料，我能感受到的是樊烨肌肤的紧致和热度。
　　“你没喝醉？”我稍微将自己的唇跟樊烨的错开些，伶俐的说，“你是故意的。”
　　“宋姗姗，”我的伶俐用的不是地方，樊烨稍微用力的在我脸上咬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能学的女人点？你能不能不总说扫兴的话？”
　　太久没跟男人接触过了，所以我已经忘了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突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挺扫兴的：“那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短点的黄色笑话助助兴？”
　　“嗯？”樊烨细长的眼睛里眼神迷离，他懒洋洋的笑意勾人的厉害，“什么笑话？”
　　我凑过去含住樊烨的耳垂，挑逗的用舌头舔了下樊烨的耳廓，暧昧的说：“上我，现在。”
　　虽然我说的笑话不好笑还很短，但是效果却是十分显著的。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樊烨粗手粗脚的扒掉了我的裤子。
　　又要睡我了，樊烨又要睡我了……这样的事情让人欢呼雀跃，我的心灵和肉体同样雀跃着。几乎没用做多少准备，樊烨就顺畅无比的进入了。
　　“嗯……咳！”
　　我差点叫出声，只好用咳嗽声掩饰。我不断的提醒着自己，我还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要是让邻居听去了，那可了不得。
　　跟我比起来，樊烨简直是不害臊。樊烨架着让我的腿盘在他的腰上，他坏笑的一下下问我：“姗姗，不好吃么？”
　　见我不说话，樊烨推着我到墙上。我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樊烨身上，很恐惧也很刺激。浴室冰凉的瓷砖贴在后背上，凉的我全身一缩。樊烨跟着闷哼一声，他继续忙着在我身上鼓捣：“姗姗，你告诉我，好吃不好吃？”
　　胡乱中不知道谁碰到了花洒的开关，站在喷头下面的我们两个都被浇了个透。我脑袋不断的在墙上乱晃，樊烨在问过来之前说了句无比强势的话。
　　“宋姗姗，”樊烨手劲很大的掐着我的腰，他话说的认真，“我是比你小六岁……可你别忘了，我还是个男人。”

　　☆、135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来

　　“你在外面也喝酒了？”樊烨问完之后可能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他趴在我脖子上重重的吮吸，“怎么也要，清醒的时候做一次吧？”
　　我想要问问樊烨，他到底是想和我做，还是想清醒的时候跟我做……但是现在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太适合聊天。我刚打算说话，樊烨突然往里一动一撞。这下顶的有点深，我刺激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开始我还在纠结樊烨到底是怎么想的，可随着樊烨的动作加快，我已经顾不上樊烨是怎么想的。樊烨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先爽了再说。
　　屋子里的温度本来不是很高，因为浴室里放了不少的热水，热量还算可以。温吞的热水打在身上，给色情的气氛多添了一道暖暖的欲望。可等到水箱里的热水用完了，我和樊烨被逐渐转凉的水浇的不断发抖。
　　我身上湿衣服黏住皮肤，十分的不舒服。抱着樊烨的脖子，我哆哆嗦嗦的说：“要不，我们进屋吧？”
　　“行，”樊烨同样冷的声音发抖，“姗姗，去你床，还是去我的床？”
　　樊烨睡的是沙发床，我们两个要是在那个上面翻滚，还不如躺在地上直接些。我使劲的抽下鼻子：“去我的床上吧！”
　　“好。”樊烨一点头，他头发上的水珠甩了我满脸。
　　樊烨将我身上的湿衣服脱掉，他抱着我进屋。我躺到床上后，第一反应就是先伸手去抓毯子盖自己。樊烨冷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试图跟我钻进一条毯子里……我毫不客气的推开樊烨，厉声说：“去！把屋里的灯关了！”
　　“为什么啊？”樊烨说话都带着颤音，“姗姗你往里躺躺，你让我先暖和暖和。”
　　受了凉后，樊烨的小弟弟立起的角度明显。我使劲用毯子把自己身上缠住，为了挡住我已经开始老化的皮肤，我说什么也不肯让樊烨进来。
　　我不肯妥协，坚持着说：“你去关灯，你把灯关了，我考虑让你进来……不然的话，你就出去睡吧！”
　　“为什么啊！”樊烨理解不了我的想法，他觉得我完全是莫名奇妙，“宋姗姗，刚才还好好的，你现在是闹什么？为什么关灯？你跟我说……你不会是想等我关灯之后，好把我想成别的男人吧？”
　　樊烨简直是小心眼，我怎么可能：“我会那么渣么！”
　　“哼，”樊烨鼻音很重的说，“你又不是没那么做过。”
　　我很意外：“我？”
　　“你以为呢！”
　　好吧，樊烨这次小心眼犯的应该。不用樊烨说，我也能知道我上次喊的是谁……除了丛少光之外，应该没谁了。
　　从身下又扯出一条床被丢给樊烨，我尴尬的解释：“我上次吧，是喝多了。喝多你应该知道啊，人都是无意识的行为……我让你关灯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嫌弃我。你想我都30岁了，怎么都没有那些20多岁的小姑娘皮肤好啊！你说你要是问我为什么身上有脂肪纹，问我胸为什么下垂，问我……你说是吧？我也挺难堪的。”
　　我这样说，樊烨勉强能够接受。樊烨啧啧嘴，他披着棉被去关灯：“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就早告诉你……宋姗姗，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上次，我基本都看完了。你的什么脂肪纹下垂的小胸，我都看过。”
　　小、小胸？！
　　“谁说我胸小的？”说一个女人的胸小，这种严重程度相当与笑话一个男人是56，“樊烨你看清楚了！我怎么说也是b罩杯好吧！”
　　穿上内衣b罩杯，我在心里谨慎的补充了一句。
　　樊烨站在门口的开关处回头看我，他咧嘴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是吗？是你内衣穿厚了吧！”
　　尼玛！樊烨是会读心术么？
　　因为樊烨的这句话，我心里是无比的火大。所以接下的状况可想而知，本来气氛尚好的性事却变的像肉搏。不是我压倒樊烨，就是樊烨压倒我。幸好房东租我们房子前是新换的床，否则的话，床板真是要塌了。
　　樊烨年轻体力好，他是傻小子火力旺。折腾折腾折腾的，一直折腾到凌晨，樊烨这才有要睡觉的意思。我累的没有力气，已经反扑不了了。
　　“你等明天的，”我不死心的趴在床上，小声的嘟囔说，“等明天，我说什么也累趴下你……”
　　樊烨躺在我旁边，实际上他也累了。拿湿巾简单擦擦，我们两个是没有劲再去浴室洗澡了。把被子给我们两个盖上，樊烨笑的声音发闷：“累趴下我？我倒是求之不得。”
　　虽然身上粘粘的，可我却很快睡着了。我睡的无比欢畅又安心，连个梦都没做。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我才被后背的痒痒感弄醒。
　　“你干嘛呢？”我困的迷迷糊糊的回头看樊烨，“你亲我后背干什么？你变态啊？”
　　窗帘拉的严，屋子里黑漆漆的。樊烨估计是早醒了，他的声音很清醒：“宋姗姗，上次我的后背让你抓的那么惨……”
　　我瞬间清醒过来：“你想做什么？你想抓回来么！”
　　以我对樊烨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吃亏的。我上次把他后背抓的那么难看，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樊烨呵呵笑的我脊背发麻：“你放心，抓伤你后背那么不绅士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做呢？”
　　“那你是……”
　　樊烨话说的轻快，他用手指摩挲着我后背上的皮肤：“我给你后背种草莓，都种满。”
　　“我又不是草莓地！”我正打算反抗，胳膊就被樊烨抓住，我不断的挣扎想要跑开，结果却是枉然，“樊烨！樊爷！你松开我吧！你种的草莓回家要是被我妈看到了，可了不得了！”
　　樊烨才不听我说的，他继续忙他的。
　　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我如释重负的叫唤：“樊爷！樊爷！我电话！”
　　“嗯。”樊烨遗憾的叹口气，他不太满意的放开我，“去接吧！”
　　我笑着去接电话，心里却把樊烨骂了个遍。我拿起电话，用一种听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喜悦语气说：“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姗姗，我是丛少光。”丛少光在我挂电话前抢先说，“我明天的婚礼，推迟了。”
　　我的注意力还在樊烨身上没回来，我好笑：“你婚礼推迟，你跟我说什么？你又不是跟我结婚……我随多少份子钱，我早就包好了。”
　　“姗姗！”听出我要挂电话，丛少光赶紧叫住我，“其实，我婚礼推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啊？”知道是丛少光来电话，躺我旁边的樊烨冷哼一声，“宋姗姗，他不会说他推迟婚礼是因为你吧？”
　　我没有吭声，尴尬的丛少光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姗姗……你爸爸死了。”

　　☆、136 我替我自己，心疼我的脸

　　“你爸爸才死了呢！”我毫不留情面的呛声回去，“丛少光，我以前没发现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损呢？你结你的婚，你发你的财，你好端端的，来寻我的晦气干嘛啊？别说我没警告你啊！你再说我爸爸一个字儿，你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
　　我突然提高了嗓门，樊烨躺在旁边很是幸灾乐祸。可看我的表情不对，樊烨又有点着急。用脚丫子踢踢我，樊烨小声问我：“姗姗，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丛少光，我给你次机会，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空的，“你把你刚才的话好好给我说一遍！你给我说人话！”
　　“姗姗？”樊烨握住我拿电话的手，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有多凉，“姗姗，出什么事儿都别着急，你慢慢说。”
　　开玩笑，这种事儿，能不着急么？虽然每年我和我妈都要接到好几次我爸殉职的消息，但没有一次是不着急的……丛少光没说话，我笑笑，自己就哭了：“丛少光，我不知道你打这电话来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替我自己，心疼我的脸。之前的任何我都能够不计较，可我爸爸的事儿，我不能让你信口雌黄的胡说八道！”
　　樊烨一直在旁边小声的提醒我不要急躁，可是他的话我却一点没听进去。我等着丛少光回答我的话，电话里却始终静悄悄。
　　过了好一会儿，丛少光才开口。从声音上听，他应该是进了一个小的屋子里。让我绝望的是，丛少光的语气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姗姗，我今天在进行婚礼彩排……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我听到韩燕的爸爸说，你爸爸在外出任务的过程中，殉职了。”
　　丛少光的话说完，我的耳朵一直在嗡嗡的响。我咬了咬舌头，努力想让自己思考清楚丛少光的话有多少可能性。思考了能有一分钟，还是樊烨叫我我才回过神来。我用被子擦擦脸，冷声说：“丛少光，你他妈的逗我呢吧？行，现在就假设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我爸爸死，你的婚礼要延迟？你打错电话了吧？我爸又不是你岳父！你当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耳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心里一阵阵发毛，拿开手机一看……是我妈的短信。
　　虽然是文本信息，但短信中我妈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妈连着发了五个大笑脸，她写道，闺女，你知道怎么了吗？我刚接到通知，说丛少光那混蛋明天的婚礼延迟了。我拿今晚的饭钱跟你打赌，丛少光那混蛋肯定结不上婚！哈哈，今儿真是个好日子！高兴！痛快！
　　我眼前瞬间黑了黑，我摸起电话对着丛少光骂道：“你他妈的最好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姗姗，我知道的，我肯定都告诉你。”丛少光是韩局长的女婿，估计他现在通风报信也是偷偷的，“韩燕的爸爸接到电话后，脸色一直不太好。我本来是打算出去的，听到电话里说你爸爸的名字，我才留下听了听……”
　　“说重点！”
　　“你爸爸这次出差你知道吧？”丛少光没有被我恶劣的语气影响，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些，“我听韩燕爸爸的意思是，本来是不应该你爸爸去的。现在你爸爸出了事儿，韩燕爸爸估计会受调查。而且从电话里的内容看……”
　　“我想听的重点只有一个，”我受不了丛少光冗长又详细的描述，“我只想让你告诉我，我爸爸，他到底怎么样了？有什么确切的信息能证明，死的那个是我爸爸。”
　　我握着樊烨的手，使劲使劲的握着。虽然我执意要问丛少光，我却很怕他说出来。我甚至都觉得，如果这一切是丛少光跟我开的玩笑，我也能接受了。
　　“姗姗，”不过我的期盼完全是奢望，丛少光说的都是真的，“你爸爸的尸体明天运回来……然后准备送到法医那里解剖。”
　　“都不告诉我们家属一声么？”我气的对着电话吼，“不让我们家属知道，然后就要把我爸给解剖了？这……韩燕爸爸呢？你叫她爸爸听电话！我要问问他！你把电话给他！”
　　丛少光还是很冷静的：“姗姗，我偷着打电话给你，也是希望你能早点和你妈妈商量商量怎么办。你现在去找韩燕爸爸，除了谎话以外，你什么也得不到……你听我的，你现在先回家，跟你妈妈说说。”
　　这话丛少光说的倒是轻松，可我要怎么回家跟我妈说？我妈一直等着我爸退休带她环城旅行去呢！现在丛少光一通电话，怎么人说没就没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冷静，我也知道丛少光说的有道理。如果我跑去找韩燕爸爸大吵大闹一番，事情只是会更加难处理。
　　“我要回家了，我得去……处理我爸爸的事情。”挂了电话我是慌了神，说话一点逻辑没有，“樊烨你先自己在家躺着，我要……走了。”
　　我坐的腿有点麻，从床上迈到地上时差点摔倒。要不是樊烨及时搂住我的腰，估计我会摔的很难看。我想要推开樊烨自己站住，樊烨倒是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樊烨脸上挂着温暖人心的表情，他轻笑着着看我：“姗姗，我抱你去洗澡。你困不困？你闭上眼睛休息休息，洗好了我叫你。”
　　还困？我脑袋疼的都快炸开了，如果不是有事情要走，我真的恨不得大喊大叫一番。
　　老实说，现在我是很渴望有人能够依靠的。不管那个人是谁，能给我靠一靠就行……我把脑袋放在樊烨的肩膀上，话说的有气无力：“麻烦你了。”
　　“不麻烦，”樊烨光着身子，他的礼貌倒是得体，“乐意至极。”
　　烧了一晚上的电，水箱里又有了热水。把我放在椅子上坐好，樊烨细心的给我洗头。水流进眼睛里，让我总是忍不住想哭。跟以往比起来，樊烨安静的不像话。我用手擦了擦眼睛里的水，问他：“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你没什么想说的么？”樊烨反问我。
　　我有想说的，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我却说不出口：“我不知道。”
　　“那让我猜猜？”樊烨话说的慢悠悠，但他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姗姗，你是不是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说？”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这个问题难为住我了啊！”樊烨调侃着自嘲，“你也知道的，我和我妈妈的沟通，非常的差劲。你要是听我的意见，估计你妈妈能崩溃。”
　　“你说点什么，什么都行。”都不用说我妈，我已经有了崩溃的感觉，“樊烨，你随便说点话……我不能去想我爸，我不想哭肿了眼睛去看我妈。”
　　樊烨将我脑袋上的泡沫冲掉，他耐心脾气好的说：“好，姗姗……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要不要你洗完澡睡一觉，然后再去看你妈妈？”
　　“行吧，你还不如说我爸呢！”我心烦的要命，简直就是想找茬打一架，“樊烨要不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洗，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
　　樊烨呵呵一笑，他拒绝着说：“不要。”
　　“你出去！”我抢过樊烨手里的毛巾，脾气很差的喊，“你出去！你现在给我出去！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是不是？”
　　樊烨身上沾了不少的泡沫，他也没有急着去擦。樊烨抱着胳膊看我，他还是那两个字儿：“不要。”
　　“你烦人不烦人！”
　　“我不烦人，我是怕你哭。”樊烨的话就跟他的身体一样，没有遮拦的摆在我面前，“宋姗姗我知道，我要是出去的话，你肯定立刻就哭了……刚才哭的不痛快吧？才掉了几滴眼泪？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想哭就哭好了。”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脸？嗯？”我蹲在地上，都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了，“我不喜欢当着外人面前哭，为什么要逼我！你刚才看到我哭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怎么没记住？我就是想自己心疼心疼自己的脸，你干嘛不成全我！”
　　樊烨蹲下来看我，他调皮的跟我眨了下眼：“我没拿你当外人啊！姗姗，我也不希望你拿我当外人看。我想要依赖你，我觉得，我其实也可以让你依赖……你要不要靠一下？我的肩膀还是挺宽的。”
　　说完，樊烨拍了拍自己滑湿的肩膀。我的伪装彻底崩盘，整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能哭太久，我还要回家去找我妈妈。在樊烨的安慰下，我一点点的冷静下来。洗完澡穿好衣服，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在我临出门前，樊烨小心翼翼的问我：“姗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你去不太方便。”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估计要在家住几天，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看樊烨脸上的热情要冷掉，我不忘补充说：“你记得吃饭，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好，”樊烨立马笑了，“姗姗，那我等你回来。”

　　☆、137 估计嘴硬是有家族传统的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狂奔回家，对丛少光婚礼延期幸灾乐祸的我妈果然在沙发上看电视。
　　“姗姗，你回来了啊！”我还没等进屋，我妈就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妈妈刚才给你发的短消息，你收到了吧？怎么样，看着乐呵不？该啊，丛少光真是活该！我看他，就不是好作死的耍……让韩局长的女儿给他带绿帽子去吧！敢甩我女儿，我这辈子都咒他结不上婚！呸！烂男人！”
　　我一边脱鞋进屋，一边听我妈在那儿咒骂。我妈是真的恨死丛少光了，她骂了五分钟都不带重样儿的。往常我还有心情陪着我妈骂一骂，但今天我实在是……我妈注意到我的情绪不太对，她狐疑的上下打量我：“姗姗，你咋了？你咋不说话？你不会是，还在惦记丛少光那个小王八蛋吧？”
　　“没有，妈，你想多了。”我拉着我妈到沙发上坐下，犹豫着问，“妈，你最近给我爸打电话了吗？”
　　“你这孩子，你的话越说越奇怪了。”我妈觉得我思想觉悟低，她使劲的瞪了我一眼，“你爸是带着任务出去的，他是有纪律的。我给他打电话，那不等于拖他的后腿……不过你爸也真是的，都快退休了，还教新人呢！我总说他，局长都不在意新人的培养问题，他一个副局，他天天往第一线跑啥？他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办公室等退休好了。”
　　“呵呵。”我只剩下干笑。
　　虽然嘴上抱怨，可是我知道，其实我妈很为我爸的爱岗敬业感到自豪。我妈笑眯眯的看着电视，她乐的都合不拢嘴儿了：“你爸这次走的时候还说呢！这次任务完成后，他冬天能休好长的假……姗姗，你到时候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咱们家去三亚玩吧？阳光沙滩，再吃个小海鲜。你穿着小裙子在海边一走，说不准你就找到男朋友了呢！找不到男朋友，有艳遇啥的也是好的。”
　　“你别看你爸平时严肃又傻呆呆的，他其实对我好着呢！”我妈越往下说，我越感到心酸，“你爸那年去甘肃抓逃犯，你还记得吧？你爸去了三四个月，回来瘦的跟杆似的。他那样，还记得回家给我买鱼……姗姗，这些年你爸爸也是够辛苦的了。你早点结婚就好了，你早点结婚，我和你爸还能少操点心。我一直说想去海边买房子养老，空气好，对你爸的风湿也好……姗姗，你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我扑在我妈的怀里，哭的喘不上气儿。凭借着一股悲伤的冲动，我断断续续的把话出来了：“妈……我今天听丛少光说，他说……他说我爸死了！因为我爸死了，所以韩局长女儿婚礼才取消的！”
　　“啊？”我妈眉头皱紧，“姗姗，你等会儿哭，你先把话说清楚。你说丛少光的婚礼怎么回事儿？”
　　我竭尽全力的止住哭声，抽噎着将丛少光跟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等我把所有的事情讲完之后，我妈的神情很是平静。
　　“妈，”我是没了章法，“你说丛少光说的，会不会是假的？”
　　“假的？那应该不会。”我妈镇定的让我害怕，她很理智的给我分析，“丛少光没有骗你的必要，要是为了骗你而延迟婚期，那更没有必要了……可你爸爸出事儿了，为什么没通知我们家属呢？偷着拉尸体回来，又要偷着找法医解剖……”
　　流程的问题我和我妈都不太懂，但按照惯例的话，我爸出事儿是应该有人打电话给我们的。现在什么事情都进行的偷偷摸摸，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
　　“妈，你说咱们两个该怎么办？”我哭的眼睛都花了，“妈，我们要不要去警察局看看？你不是认识我爸的同事么？你去问问他们，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
　　我妈没说该怎么办，她倒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哭啥哭？宋姗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爸是宋景贵，是副局长。他就算真殉职了，你也不应该哭！你爸爸是个英雄，你却跟个笨蛋似的只会哭……你这样被外人看到了，不是要丢你爸的脸么？韩局长那个大屁股老婆就会笑话人，你这个样子让她看到，她会笑死你的！”
　　“妈，你要是心里难受你和我说啊！”我妈冷静的近乎冷血，我看了十分心疼，“妈，不管什么事儿，咱们娘俩一起面对。”
　　对我的话，我妈并不领情。对我哭哭啼啼的形象，我妈更是嗤之以鼻：“现在别说消息不确定了，姗姗，就算你爸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像你似的……你爸当警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着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告诉你，你也不准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我不哭，我不哭！”我咬着腮把眼泪咽下，“妈，我们要怎么办？”
　　我妈抿下唇，她想了想：“你等我，我去换衣服，然后咱们两个立刻去警察局……我可能要洗个澡，我现在这样去该给你爸爸丢脸了。”
　　“好。”
　　我妈的教导主任不是白当的，要是一般的老太太，估计早就吓的手软脚软了。我妈居然能有条不紊的想好要做什么，我真的是佩服至极。
　　在我妈洗澡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客厅里祈祷。我爸是个好警察，真的希望老天能保佑他一切平安……我心里默念着祝福的话，浴室里却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就算有水声的掩护，可我还是能辨别出我妈在哭。我妈要强了一辈子，她就在我爸的面前偶尔会示弱一下。哪怕我是她的女儿，她都很少对我表达出脆弱面。
　　估计嘴硬是有家族传统的，连在浴室里偷着哭的事儿都是如出一辙。
　　既然我妈不想当着我的面哭，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用了没有半个小时，我妈便收拾好出来了。我妈穿的庄重，她脸上还擦了淡淡的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我妈淡定的叫我：“姗姗，走了，我们去你爸爸的单位。”
　　我妈的态度，给了我不少的勇气。见我妈神采奕奕的，我的恐惧感似乎减轻了些许：“好，妈，你等我，我洗把脸。”
　　“快去，”我妈皱眉嘟囔，“数你事儿多。”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妈却没有埋怨我的意思。我洗完脸后，我们两个匆匆的出了门。碰到邻居打招呼，我妈都是心不在焉的回应。我心里清楚，她其实非常非常着急去警察局。
　　出了小区没多远，我意外的在车站看到了樊烨。我本来想假装没看见的走过去当不认识……我妈倒是直接：“姗姗，他是来找你的吧？”
　　“啊？”现在这种时候，我不想多说，“啊，应该不是吧？我跟他不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我妈看我撒谎，就像是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学生有小动作似的。学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实际上老师在讲台上看的一清二楚。我妈没功夫跟我闲扯，她说：“你快去看看他找你什么事儿，快点！”
　　“那……好吧！”
　　我妈都这么说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跑去找樊烨。我有点责怪的看他，说话又控制不住的嚷嚷：“你来干嘛啊？什么事儿啊？我不说我会给你打电话了吗？”
　　樊烨礼貌的点头看看我妈，算是打过招呼了。知道我着急，樊烨长话短说：“我来帮你忙啊！我觉得你和你妈妈两个人，可能会应付不来。”
　　“不用了，你回去吧！”现在事情乱糟糟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忙的，“要是有需要的话，我给你打电话……你回去啊！”
　　樊烨穿着西装，他看起来还算沉稳。没有理会我的拒绝，樊烨笑着说：“你和你妈妈是要去警察局吧？你不用管我，我就跟着你们两个好了……我不说话，就干活。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儿，你一叫我，我就过来了。”
　　“姗姗，走了。”我妈已经不耐烦了，“姗姗，我们走。”
　　樊烨执意要来，我也没有办法。见我妈不是太反感樊烨，我只好默许。我们三个人风风火火的跑去了警察局，我妈带着我们俩径直去了韩局长的办公室。
　　宋副局长宋景贵的老婆，那在整个警局都是出名的。跟韩局长那个爱搬弄是非的大屁股老婆不同，我妈是以能说会道著称。警局里的人就算是敢欺负我爸，那都不敢惹我妈。
　　韩局长见我妈来，他额头上都冒汗了：“弟妹，你咋来了呢？老宋不在局里，他去出差了……他没和你说么？”
　　“说了，当然说了。”我妈一点不像来兴师问罪的，她客客气气的笑，“我来不是为了老宋的事儿，我是想问问你女儿的事儿……我今天接到通知，听说你女儿的婚事延迟了？”
　　我妈狠，是真狠。她知道韩局长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是她偏偏不往那面说：“韩大哥你跟我们家老宋那么多年的同事了，你女儿结婚的日子老宋又不在家……你女儿这么大的事儿，我是真关心呀！这不在家坐都坐不住了，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嗨，能有啥事儿？”韩局长估计是没想到我妈能来这么快，他谎话说的太拙劣，“他们年轻人瞎胡闹呗！”
　　“是么？”我妈笑了，“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好，刚才老宋发短信来的时候还说……”
　　我妈的话没说完，韩局长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短信？什么时候发的？宋景贵今天给你发短信了？”

　　☆、138 茹

　　“对啊，就今天接到通知以后，老宋发了条信息给我。”我妈瞪眼撒谎的本事比我还厉害，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你看韩局长，我怎么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你会不会怪我家老宋不守纪律啊？喏，我把短信给你看，他别的什么都没说。任务的事儿，他可一个字儿都没提。”
　　我妈作势要拿手机给韩局长，韩局长吓的是拼命倒退。韩局长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他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你不用给我看……呵呵，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我看了多不合适。”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啊！我家老宋可没那么小心眼，再说我女儿在这儿呢！光明正大的，怎么会不合适？”我妈笑盈盈的坐回到椅子上，她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韩局长，你可别怪我好信儿。我是真关心你家燕燕，我们家也是有女儿的呀！将心比心，你家女儿的婚礼延期，我是跟你一样着急的。”
　　“那是那是，太谢谢你们了啊！”韩局长动作小心的擦擦额头，“可能是他们小两口的时间有些问题，燕燕的婚礼被延到了下个月。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儿……到时候老宋回来了，你们一起去喝喜酒啊！人多一点，还热闹一些。”
　　听我爸的名字从韩局长嘴里说出来，我是一阵阵的火大。我和我妈都找上门来了，他还是不说实话！是想怎么样？打算把我爸解剖完了，真相都掩饰好了，再通知我们家属来认领么？
　　我正想的出神，旁边一直沉默站着的樊烨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不解的抬头看他，他笑呵呵的把我攥紧的拳头松开。给我揉了揉掌心，樊烨小声说：“疼了吧？”
　　要不是樊烨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我低头看了看，掌心确实已经被我不自觉的用指甲抠肿了。
　　韩局长和我妈在这儿，我不太好意思和樊烨有太亲近的举动。我试图把手拉回来，樊烨却握着没松手。注意我俩响动的韩局长找到了岔开话题的契机，他笑着问我妈：“这个小朋友是谁啊？姗姗的男朋友么？”
　　“哼，”我妈气的要命却不好发作，她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妈没解释也没否认，她波澜不惊的用和韩局长一样的口气说道：“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儿。”
　　韩局长只是笑，他不敢太刺激我妈。我妈的勇猛，基本上没有几个人不畏惧。要是我妈真闹开了，警察局都装不下她。韩局长不说话，我妈同样不感到尴尬。镇定自如的坐在椅子上，我妈笑的端庄大方。
　　我妈狠了心，她是打算跟韩局长死磕到底了。
　　最后还是韩局长受不了我妈不阴不阳的笑容，他礼貌客气的表示：“弟妹啊，有什么事儿，咱们能不能改天再说？我有事情要处理，所以……”
　　“真是抱歉，我实在是太失礼了。”我妈话说的好听，但是她却一点没有抱歉要走的意思，“韩局长您先忙，正好我也没事儿，我去老宋办公室看看……我们家老宋记性不好，他说有套制服要我洗，结果他总忘。那什么，那我先去他办公室了。他放制服的柜子我有备用钥匙，我自己去就行了。”
　　“弟妹啊，不是说我不讲情面啊！现在老宋不在，你去他办公室实在不方便啊！”见我妈开门要走，韩局长抢先一步挡住路，“我们是有制度的，就算你是他媳妇，也不能随随便便……”
　　韩局长的话还没说完，我妈突然哭了。
　　我甩开樊烨的手，赶紧一步上前拉住我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是啊，弟妹！”韩局长有点不知道该拿我妈怎么办好，他手忙脚乱的安慰说，“你是怎么了？我要是哪里做不对，我和你道歉……这要是宋景贵知道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韩局长和樊烨可能没注意到，可是我明显能感觉出在听到我爸名字的瞬间我妈情绪失控了一下。不过我妈的情绪失控只是一刹那，她很快恢复了正常。接过樊烨递来的纸巾，我妈擦擦鼻子：“不好意思啊，韩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是忽然想起老宋今天给我发短信的事儿，你说他怎么那么混蛋啊！还在出任务呢！韩大哥，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你也千万别说我家老宋。他都要退休了，怎么临了临了还……”
　　话一说完，我妈她又开始哭。
　　我妈算是抓住韩局长的心理了，再怎么说，我妈是个副局长太太，韩局长肯定不会让我妈哭着从办公室里走出去的。万一让下属看到，闲话也被人说尽了。而且韩局长的准女婿又是我的前男友，错综复杂的关系加在一起……韩局长只好吃瘪：“弟妹，你快坐下歇会儿，喝点水。”
　　“谢谢，”我妈假客气的情真意切，“真是太谢谢韩局长了。”
　　到了现在，估计韩局长也明白我妈是为什么来的了。可是我妈不说自己为什么来的，韩局长便没法开口问。我妈是真沉得住气，她是只字不提。好像真的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我妈今天才会走这一趟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妈越是不说，韩局长的情绪就变的越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韩局长看表的时间频率开始加快。等到天黑了，韩局长终于是坐不住了：“弟妹啊，你看，这都快吃晚饭了……”
　　“阿姨，你想吃什么？”樊烨的反应比我快的多，他走过去问我妈说，“阿姨你想吃点什么，我买给你。”
　　“哎呦，那要麻烦你了。”樊烨这话问的，是深得我妈的心。我妈不见得多想吃东西，不过她现在需要一个赖在这里不走的理由，“樊烨啊，警察局拐角有家快餐店，你点餐拿回来吃……四人的套餐，就可以了。”
　　我妈和樊烨一唱一和的，他们两个搭档的那叫一个默契。韩局长是彻底的被我妈打败了，他脸上仅存着是丢盔卸甲的狼狈：“弟妹，有什么事儿，你能直说么？我这里还有点事儿，我真的要去忙了啊！”
　　“没事儿啊，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妈什么都不说，她也是怎么样都不走，“我就是想来找你聊聊天……韩局长有事儿啊？那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着你，我们三个要是在你办公室吃饭，你应该不介意吧？”
　　“你……”韩局长憋屈了一天，他恼羞成怒彻底发火，“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啊？我说话你听不懂么？我说了，我要忙，麻烦你出去！”
　　我妈连搭理韩局长都懒得搭理了，眼睛一闭，我妈沉默是金。
　　韩局长看看我和樊烨，他恼怒的不断喘着粗气。韩局长大力的拍了下桌子，他粗声粗气的叫我：“姗姗，你劝劝你妈妈。有什么事儿，你们回家去解决。来警察局这么闹，实在是太难看了！我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给你们尊重，但是我麻烦你们，也尊重尊重我！”
　　“尊重，怎么不尊重了？”我妈哭的眼皮稍微有点肿，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我们就是想跟韩局长说说话，过分么？我们一没喊二没吵的，哪里闹了呢……我们还不够尊重你么？”
　　韩局长似乎还想反驳，可是看我妈冷冰冰的样子，韩局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和场面变的有点僵……却也只能看着它越来越僵。
　　晚上我们四个人都没有吃饭，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办公室的门才被人推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我伸手握住了樊烨的手。
　　“韩局长，那什么……”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人毛躁的冲了进来，看到我妈在，他的话突兀的断在那里了。我心理不好的预感扩大，我妈倒是笑的和颜悦色：“这不是老张么？这次你没和我家老宋一起出任务？”
　　老张叔叔我知道，但是并没见过面。我听我妈说，以前我爸对老张很关照。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爸还救过老张的命。因为这样的交情在，老张似乎不想骗我妈。自动忽视掉韩局长暗示的眼神，老张眼睛微红的对我妈说：“嫂子啊！我宋大哥出任务的时候，因公殉职了啊！”
　　我妈和韩局长打了一天的哑谜，到老张这里终于破解了。
　　“是么？”我妈眼泪掉的平静，“他现在在哪儿？尸体拉回来没？”
　　“尸体你们家属不能看！”韩局长义正严辞的说，“尸体要先送到法医那里去解剖！在没确定死因之前，家属是不能看的！”
　　我妈完全没有把韩局长的话当回事儿，她冷笑：“是么？我倒是要看看，没我签字同意谁敢解剖我老公……老张，老宋现在在哪儿呢？”
　　“在解剖室。”老张指指外面，“我带你去！”
　　无论韩局长在办公室里喊什么，我们都当作没听见。我急着去看我爸，差点忘了跟在后面的樊烨……转身去叫樊烨的时候，老张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
　　我感到奇怪，低头匆匆扫了一眼。指甲大的纸片上，是我爸写的字。
　　只有一个字，茹。

　　☆、139 最让人想哭的殊荣，恐怕要数因公殉职了

　　手里的纸片，或者说是纸屑，从边缘的痕迹看，纸屑应该是有人用指甲从本子上抠下来的。“茹”字的下面还有残缺不全的笔记格子线，正是我爸平时用的那种老土到家的会议记录本。虽然少了前言和后续，可我还是自动脑补出“郭亦茹”的名字来。
　　茹，也就只有郭亦茹了。
　　老张叔叔给我的纸屑，肯定是从我爸爸的……尸体那里找到的。可是这种能够当证据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我很是想不通。我眼神不解的抬头看老张叔叔，他却完全没有给我任何解释。老张叔叔红着一双眼睛，他沙哑着嗓子对我说：“姗姗啊！你多多劝劝你妈妈，节哀顺变啊！”
　　节哀，但是不能顺便。我握紧了手，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我虽然不是警察，却也不能让我爸爸不明不白的死。
　　看到我的拳头攥紧，樊烨又靠过来想拉着我。我没控制住自己，语气很不好：“你别碰我！”
　　樊烨不知道我怎么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受伤。之前看樊烨这样的表情，我总是不忍心……但现在一想到自己的不忍心坏了多大的事儿，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什么叫纵虎归山，什么叫养痈遗患，什么叫后患无穷，什么叫自食恶果。这些，说的都是我。当初我要是早点报警不帮着樊烨隐瞒，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落在我爸爸的身上了。
　　我恨樊烨。
　　我也恨我自己。
　　老张叔叔推推我：“姗姗，你先别在这儿说话了！你先去看看你妈妈！你妈妈都已经下去了……我看你妈妈走路有点不太稳，你扶扶她。”
　　避开韩局长和樊烨的视线，我小心的把老张叔叔给我的纸屑收好。避开樊烨，我跑着去追我妈。
　　警察局我经常来，可解剖室我却第一次去。以前我总觉得解剖室阴气森森的让人害怕……没想到现在，我爸竟然会躺在里面。
　　我妈走路是不太稳，但她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打开解剖室的门，我和我妈两个进了旁边的观察室。隔着一个单面镜子，对面就是解剖室。我爸躺在手术台上，他还是那身穿了一辈子的制服。解剖室镜面晃照的影像里，是我又爱又敬的脸。
　　只是站在观察室里看了看，我和我妈并没有进到里面去。虽然我妈的语气强硬，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如果现在贸然进去碰坏了不该碰的，影响的只是我们自己。冤假错案那么多，韩局长不会在乎多这一件。要是有人借题发挥草草将案情了事，含冤的也是我爸。
　　老张叔叔很帮忙，他将办公室留给了我和我妈妈。又说了一次节哀顺变，他开门出去暴躁发火的韩局长去了。
　　“妈，你说我爸会不会……”
　　“别说了！”我妈的眼神扫视了简单的只放了电脑桌的办公室，“你爸还在呢！别让你爸听太多……不高兴的。”
　　我明白，我妈是担心在这里说什么不安全。可我妈的话，却令我心里涩涩的。最让人想哭的殊荣，怕是因公殉职了。最让人无法拒绝也很难接受的，就是需要正视家人因公殉职的事实……而最让人寒心的，怕是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的人，反而被自己的职业所害。
　　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妈在想什么，我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忽然间我觉得我妈简直就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她知道我会哭所以提前就提醒我了。
　　不能，给我爸爸丢脸。我爸爸是宋景贵，我是他的女儿宋姗姗。正如我爸爸所说，他穿不穿警服都是我爸。我不能，没出息。
　　我和我妈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里看了半个小时，期间办公室外面的吵闹全被我们自动屏蔽掉。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哭，眼泪转了好圈终究是没有掉下来。大约半个小时后，语气不善的韩局长推门进来：“差不多可以了，法医要开始工作了。”
　　“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影响警局的正常工作。”还真是人走茶凉，我爸死了，韩局长的态度明显变的客套了，“宋景贵同志是个英雄，是大家的好同志……我们会妥善的处理宋景贵同志的尸体，他的死，我们一定会跟你们一个交代的。”
　　韩局长的语气，就好像我和我妈来无理取闹一样。或者说，韩局长想借着我妈名声在外的彪悍来趁机给我爸爸抹黑……我都看出来的事情，我妈肯定不会轻易上当。我妈沉重的点点头，她哑声说：“那我替老宋，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韩局长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使他表达出来的慰问，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宋景贵是好同志，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爸的尸体没拉来之前，韩局长是一口一个老宋叫着我爸，一口一个弟妹叫着我妈。现在确认我爸已经死了，韩局长立马开始变成客气的用公事公办的称呼了。
　　事已至此，我和我妈已经没什么能做能说的。除了祈求我爸的事情能透明化的处理外，恐怕没有其他能做的了。接受了韩局长虚情假意的安慰后，我和我妈只有回家了。
　　虽然我刚才的情绪很激动抵触，樊烨却还是留了下来。我和我妈从解剖室往外走，樊烨就站在警局的走廊等着我们。我不想看樊烨，我也不想和他吵架。樊烨看了看我的脸色，他只是跟着我们没有说话。
　　我爸的死，太过突然，太过意外。在强忍了一天见过我爸的尸体后，我妈终于情绪崩溃了。几乎是刚一出警局，我妈就站立不稳的晕倒了。
　　“妈！”我想要去抱住我妈，但体力不支的和我妈一起摔在了地上，“妈！你没事儿吧？”
　　我妈的眼皮微微发颤，我不知道她是昏过去了还是单纯的不想面对事实。深秋的水泥地凉气逼人，我尽量让我妈躺在我的身上……樊烨快步走过来，他帮着我一把将我妈抱起来，说：“姗姗，你能起来么？你去叫车，我们赶紧送你妈妈去医院。”
　　现在这种时候，我没办法再和樊烨计较。我试着自己站起来，可腿上却一点力气没有。还是老张叔叔从局里出来拉了我一把，我才勉强站了起来。
　　“我去开车，”老张叔叔很担心，“姗姗，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点点头，沉默的跟着老张叔叔去开车。只有我们两个人后，老张叔叔简短的介绍了下自己：“姗姗，我是你爸爸的同事，张仁臣……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知道我吧？”
　　“我听我爸爸说过。”
　　我知道老张有话要说，所以我决定还是等着他开口。老张车停的位置不近，他简短的长话短说：“你爸爸是在出任务的时候，被歹徒杀害的。具体是什么任务，因为是机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你爸爸的尸体，是我接回来的……刚才我给你的纸屑，你看到了吧？”
　　“嗯，我看到了。”在不明白老张叔叔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我打算继续装傻充愣，“叔叔，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不是应该交给法医么？”
　　老张叔叔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应该是四十多岁，看起来却比我爸还显老。坐到车上后，老张叔叔接着说：“现在的警局，是乌七八糟。除了你爸爸之外，没有几个是认真办案做事儿的了……听说韩局长被上面的人盯上了，贪污，很严重的贪污。这么大一个漏洞，肯定是要人来背黑锅的。你爸是副局，知道他为人的清楚他没贪，但是不知道他为人的，谁信他不和正局狼狈为奸呢？”
　　我舔舔唇，没有说话。
　　“我把这个那个给你，也是想让你心里有点数。”老张叔叔打着火开车，“你爸临死前把那个抓在手里，肯定有寓意……虽然我不知道能帮助你什么，不过你和你妈，还是稍微做点准备的好。别哪天突然一个罪名下来，你爸死都死的不瞑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使劲的闭紧眼睛不让自己哭。老张叔叔知道的也并不多，他能做的只是最大限度的给我提个醒。等到车开到警局门口，他就下去接我妈和樊烨了。
　　警局到医院的路上，车里始终是死一般的寂静。从汽车的后视镜中我能看出，樊烨一直在担心的看我。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现在我妈又昏倒了……我是从来没有过的，手足无措。
　　可能是想弥补我童年的缺失，在我成年后我的爸妈总是对我异常的宠溺。不然的话，我当初也不会有悔婚那么任性的行为。虽然我已经三十岁了，我却还是胡闹的过日子。而我之所以会这样，正是因为，我心里清楚有人会帮我收拾烂摊子。
　　我强势的妈妈倒下了，我好脾气的爸爸死了，我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出来的麻烦和黑手……这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直到将我妈送进急诊室，我的大脑还是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像是做梦一样。老张叔叔去买水，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樊烨在。樊烨试着靠近我，我却只是本能的避开。
　　“姗姗，你说说话。”樊烨单纯的以为我心情不好，他跟之前在浴室的时候那般对我张开手，“姗姗，你来，我肩膀给你靠靠。”
　　樊烨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他话说的惨兮兮：“姗姗，你理理我。你要是不开心，你咬我发泄一下也行。”
　　我摇头，只是摇头。我不想跟樊烨说话，一个字儿都不想。

　　☆、140 世界上最爱我们的那个人，去了

　　樊烨靠近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没说话。我们两个中间隔着一个座椅，是不近不远的距离。
　　前天我送樊烨来医院，今天我送我妈来医院。前天是焦虑，今天则是焦心……只是差了一天而已，人生却好像突然转了个弯。天翻地覆般的，恍如隔世。
　　“你回去吧！”我现在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樊烨，我不想在不理智的时候说不恰当的话，“樊烨，你回去吧……等我方便的时候，我去找你。”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厌烦，自打从韩局长的办公室出来后，樊烨就没怎么开口。知道我是故意躲着他的，樊烨很识趣的点点头。把兜里的纸巾放在中间的椅子上，樊烨起身离开了。
　　樊烨走了，走廊只剩下我自己。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却怎么都拉不回丁点儿清醒的意识。刚才在警察局见到的一幕太冲击，别说我妈，我都恨不得昏一会儿。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和我妈恐怕谁都不敢去想……
　　世界上最爱我们的那个人，去了。
　　我胸口疼的发闷，却一点都哭不出来。脑袋里像是有无数的手在撕扯，撕扯的我神经崩溃。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我使劲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冰冷的回声中，我低声呢喃着对自己说：“宋姗姗啊宋姗姗，你简直，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的是我，害的却是我爸妈。这恐怕是我此生，最最痛苦的体验了。我期盼着我妈快点醒来，我渴望能跟我妈诉说自己心里的苦闷……可同时，我又惧怕我妈醒来，我惧怕告诉她真相。
　　我不敢说，我爸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导致的。
　　樊烨走后十多分钟，我妈差不多就醒了。医生叫我进去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撒腿往后跑。见我半天没有表情，医生有些许的不耐烦：“你是病患家属吧？你妈妈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哦。”
　　我跟小时候做错事儿一样，每次犯完错误去见我妈都会磨磨蹭蹭的。走进病房里，我腿还在不断的打颤。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妈，我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可以让我妈打我，可以让我妈骂我。但是让我把之前的事情告诉我妈……我说不出口。
　　“姗姗，你过来。”我妈没了往日气吞山河的气势，她看起来虚弱而又无力，“你坐我旁边来，你和我说说话。”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只是搭了床边坐了坐。我妈拉住我的手，她手掌冰凉：“姗姗，你跟妈妈说实话……前几天，你突然打电话回家找你爸爸，是有什么事儿？”
　　“我找我爸，其实是……”
　　“姗姗，现在这种时候，妈妈已经没力气去区分你是不是在隐瞒了。”我妈深吸了口气，她虽然没有哭，可说话时声音却哑的厉害，“姗姗，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妈妈吧！除了咱们娘俩能互相依靠以外，其他人的话都不能信了。”
　　“妈！”我扑在我妈的怀里，哭着说，“妈，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做的不好！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我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和李恒相亲完之后的事情一字不露的说了。我妈静静的听着，她的面部像僵住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直到我把所有的事情说完，我妈才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姗姗，这事儿不怪你。”我妈摸着我的头发，我感觉她也是哭了，“你爸那种性格脾气的人，他就适合抓坏人，他不适合呆在官场。树大招风，廉洁招敌……就算你爸不追查郭亦茹家的事儿，他也躲不过去了。”
　　“为什么呢？”我哭的脑袋有点沉，我妈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我爸只是勤勤恳恳做事儿，任劳任怨的工作，他不争功也不夺利，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爸爸过不去呢？”
　　我妈抽噎了一声，她冷静的跟我分析：“大家都贪，你不贪，那么贪的那些人对你肯定是有防备的。不管你会不会有威胁，他们自动就将你归到敌对的那一面了……再说你爸培养了那么多的骨干精英出来，警界现在多少领导是你爸带出来的学生？韩局长虽然每次都夸你爸爸做的好，但是你想韩局长那么小气的人，他能容的下你爸爸么？”
　　“妈，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妈提醒完，我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的，我身上的压力似乎更大了，“老张叔叔说，韩局长他们很可能将黑锅都丢在我爸的身上……妈，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爸，他……”
　　我和我妈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接着是抱头痛哭。虽然我们很想为我爸做点什么，可是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既不是警察，又不是反腐专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我们的头上，怎么都挥散不去。
　　“妈，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丛少光？”我思考了很久，才敢问出口，“韩局长现在对丛少光肯定是不设防的，去问他……”
　　“你不准去！”听我说要去找丛少光，我妈立马急了，“姗姗，你不准掺合到这里面去了，你记住没有？太危险了，你爸要是活着，他也不会同意你去……你就给我老实的呆着，我们耐心等着就好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去出头。到时候万一真有事情发生，妈妈去找他们算账。”
　　“可是，妈……”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就这么定了。”我妈的态度很坚决，“你都知道郭亦茹什么样，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呢？那些坏人，只会比郭亦茹更坏更狠。就你那点小心思，连我都瞒不了，你还想去瞒他们？”
　　我是想帮我爸证明清誉，我爸即使不能死得其所，那也不要死后被抹黑……我妈抬手打断我想要反驳的话，她皱眉问我：“姗姗，你老张叔叔呢？你刚才不说他去买水了么？他怎么还没回来？买水需要两三个小时么？”

　　☆、141 我的“小男朋友”

　　被我妈这么一说，我忽然也觉得老张叔叔出去的时间有点久。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走到病房的窗户边上，我拉开窗帘往下看看。对我妈的疑问，我拿捏不准的解释说：“老张叔叔开的警车还在楼下呢！他应该没走……会不会是警局有什么事儿？要不然，他是不是在打电话啥的？”
　　“不，不对。”我妈比我要敏感，她掀开被子叫我过去，“姗姗，我们不能在这儿呆着了，我们快点回家。”
　　“妈！你先别下地！”我放下窗帘打算去扶住我妈，“妈，你先好好休息，医生说不让你……”
　　“嘭！”
　　突然一声震天的响，我的话直接被打断。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火光冲天。气流震动的太强烈，窗户上的玻璃都有震裂的迹象。本就身体虚弱的我妈被这么一震，她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床上。
　　“妈！”
　　我没有先去查看我妈，而是先拉开窗帘往外面张望了一下……几秒钟前还死气沉沉的停车场烧了起来，火势非常的旺。
　　火势的中心，正是老张叔叔警车停靠的位置。从楼下的情况看，应该是老张叔叔的车爆炸了。警车爆炸之后烧了起来，高热的温度烤的附近其他车也跟着起火。大大小小的爆炸声接连传来，有的是电瓶被烤裂，有的是油箱膨胀。老张叔叔的车里似乎是有人，我站在楼上病房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妈！”我丢下手里的窗帘回到病床边上，“妈，楼下……”
　　“是老张的车爆炸了吧？”我妈不断的深吸气来保持自己的镇定，“姗姗，咱们两个现在去你大姑家……记住你爸爸的话，你知道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你听见没有？”
　　“我记住了，我不说。”外面的光亮晃照，我吓的指尖不断发抖，“妈，我们去大姑家，会不会给我大姑惹麻烦？”
　　“不会，”我妈试着用脚去穿鞋，“只要是有外人跟着咱们两个一起，咱们两个就是安全的。怕就是怕咱们两个现在这样，落单了很容易被人……”
　　我蹲下来帮我妈把鞋穿好，扶着她从床上起来。我妈身体虚弱的厉害，她走到门那儿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很担心我妈，我也不太放心老张叔叔：“妈，用不用给老张叔叔打个电话？”
　　“别打，千万别打。”我妈伸手拦住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老张叔叔……现在是在车里。”
　　“那怎么办？”这种时候，我是无比的想念我爸爸，“妈，我们要不要报警？”
　　我妈讽刺的冷哼：“报警？怎么报警？报警找谁？你爸爸一死，少了人监督，韩局长自己就可以只手遮天了……我们打电话报警，不等于自投罗网么？”
　　瞬间，我整个后背都凉了。
　　姜还是老的辣，我决定无条件听我妈的吩咐。毕竟我妈跟我爸生活了那么多年，基本的安全意识她比我是要强。应急的时候该怎么做该怎么说，我妈在行的多。最起码，她镇定的态度和清醒的意识，就甩了我十万八千里了。
　　我搀扶着我妈往外走，尽量找人多的路。外面发生了爆炸还着了火，走廊里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现在的我是草木皆兵，有人靠过来我便一惊一乍的。有好几次，我妈都被我给吓的一激灵。
　　等走到挂号处的时候，我妈终于忍受不了我。松开我的手，她靠在柱子上说：“姗姗，我要休息一下……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你看谁能方便过来一趟么？”
　　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孙清月，可想完之后自己又立马否定。这种危机时候，我不能牵连她……我掏出手机，赶紧打给了王鹏。
　　王鹏接起电话，他困的是迷迷糊糊：“喂，姗姗啊，大晚上的，什么事儿啊？”
　　“上次那个人的电话你删了么？”我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可除了自私我没有别的办法，“就是在机场给你留电话那个？叫李兆丰那个？”
　　王鹏估计以为我是在发神经：“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现在几点了？几点了？大半夜的，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你在哪儿呢？怎么那么吵？”
　　“快点，少废话。”我急的要命，“你就说电话你删没删？没删你赶紧给我发过来。”
　　王鹏一边抱怨一边找电话给我，他好在有备份记录能查到。把电话发给我之后，王鹏不忘八卦：“咋的宋姗姗，半夜睡不着寂寞难耐了啊？”
　　我没有心情和王鹏胡扯，我直接挂了电话。
　　“找谁？”我妈表示担心，“找个能靠得住的朋友来……别找平时跟你太熟悉的，会不安全。”
　　“我大学时候那个前男友，”我把王鹏给的电话输到手机里，匆匆的说：“应该靠的住。”
　　听王鹏上次说的意思，李兆丰最近应该都在城里。虽然没有把握李兆丰一定会来……私心上来说，我是不愿意让孙清月或者是王鹏来为我冒险的。
　　我在旁边打电话，我妈一直靠在柱子上休息。医院大厅里人声嘈杂，夜晚比白昼还要热闹。很少有人会去同情车里是不是有人烧伤，多数人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理兴奋的四处奔走相告。
　　焦急等着李兆丰接电话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回头去看，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周振坤。周振坤跟着新人主持人和摄像师，他们应该是来录采访的。看到我在医院，周振坤同样很惊讶。
　　以为我是自己一个人，周振坤打趣的问：“宋姗姗？你怎么在这里？你大晚上的，是来看热闹的么？”
　　“不是。”说完之后，我继续认真的听电话。
　　“你看热闹的速度倒是够快的啊！”周振坤是认准我是来看热闹的了，他挖苦我的时候总是异样的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宋姗姗，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大晚上带着小男朋友来医院看火灾，有没有比在江边看烟花有情调？”
　　“你能不能滚开？”李兆丰的电话没打通，我情绪暴躁的呵斥周振坤说，“麻烦你离我远点，我今天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
　　周振坤对着人群的一隅扬扬下巴，他笑着问我：“我有说错么？那不是你的小男朋友？他干嘛不过来？你们两个吵架了？”
　　我想躲开周振坤走，可是我的视线却控制不住的往周振坤指的方向去看……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中穿着西服看着我的男人，正是周振坤所说的我的“小男朋友”，樊烨。

　　☆、142 家和屋子的区别在于，有没有你

　　樊烨……他没走么？
　　“还真吵架了啊？”周振坤的新闻敏锐感很强，从我的眼神中他就读懂了很多，“宋姗姗，出了什么事情了么？应该，不是吵架那么简单吧？”
　　我妈已经彻底被伤心击垮，即使是见到最爱的男主播，我妈还是满脸的悲痛欲绝。伸手拉拉我的袖子，我妈打断了我和周振坤的闲聊：“姗姗，你叫上樊烨……咱们三个一起走吧！”
　　“妈，还是不要叫樊烨了吧？”我不甘心的拿电话接着打给李兆丰，“我找别人来，不行叫王鹏。让王鹏开车来接我们一下，反正他也醒了。”
　　“这位是你妈妈？”知道我妈妈在这儿，周振坤挖苦的表情收敛了不少。周振坤笑着跟我妈打招呼，但他的招呼不像樊烨是发自内心的礼貌。周振坤的笑意，完全是装腔作势的虚假：“阿姨，你好，我是……“
　　我妈挥挥手，她不耐烦的说：“行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现在还有事儿，能不能麻烦你闭会儿嘴？”
　　周振坤是全城中老年妇女的心中偶像，估计他是第一次在外面如此扫面子。周振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来回的变幻。我妈像是没看见一般，她推推我说：“别打电话了，叫樊烨过来。”
　　“妈，我……”
　　我妈拉我到她旁边，她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妈是当老师的，看人会不如你么？樊烨跟周振坤比起来，要单纯太多了。周振坤的心思太复杂，不能信……你听妈的，你去叫樊烨。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再说。”
　　“妈，咱们不是去我大姑家么？”我不想带着樊烨，不然我总忍不住想要去依赖，“去我大姑家，带着樊烨不好吧？”
　　这事儿我妈倒是忘了：“那……对了，你不是跟电视台一个同事一起租房子住了么？我们今天晚上先去你的出租屋住一晚上，明天去哪儿，再定吧！”
　　呃……
　　“妈，其实我租那个房子。”我只好实话实说，“我那个房子，就是跟樊烨一起租的。”
　　“……”
　　在我爸去世的巨大打击下，我妈已经没心情追究我的问题了：“要是这样那也好，倒是省事儿了。哎，你这孩子……我们快点走吧！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丢了面子的周振坤没有走，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和我妈窃窃私语。我妈以前有多喜欢周振坤，她现在就有多厌烦周振坤。等到窃窃私语完，我妈一边推着我去叫樊烨一边低声骂道：“真是看不出个眉眼高低，亏你还是主持人呢！”
　　周振坤爱看就看吧，我是懒得搭理他。我不想单独面对樊烨，只是隔空叫道：“樊烨，你过来。”
　　樊烨一直在注视着我们这面，几乎我刚一对他开口，樊烨就过来了。估计是之前被我拒绝怕了，樊烨始终没有说话。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我，樊烨等着我安排。
　　“我妈想去咱俩租的屋子住一晚上，”我问樊烨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砖，“你方便么？”
　　樊烨点点头，他快速的加了一句：“我都可以，听你的就行。你要是觉得我住着不方便，我可以先不住那里。”
　　“哦，那倒是不用。”樊烨很迁就我，迁就的让我感到难受，“晚上你住在客厅，我和我妈住在卧室就行。”
　　樊烨挠挠脸，他不太自然的说：“姗姗，昨天咱俩不是在家……我着急出来找你，屋子还没打扫。你妈妈要是看到的话，她会不会生气？要不然我先回去把屋子收拾了？”
　　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一团糟。糟的，我简直想尖叫……我摇摇头，估计现在我妈也没体力生气了：“就那样吧！我妈怎么会那么容易生气。”
　　樊烨来了之后，周振坤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有多么的多余以及尴尬。说了一段没有人在乎的自说自话说辞，他接着告辞了。
　　“阿姨，你能走动路么？”樊烨的平时的辞令如锋都隐去了，他低声问我妈，“阿姨，要不我背着你吧？”
　　我妈的体力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她只是在强撑：“没事儿，我自己可以的。孩子，不用你背我，我自己能走。”
　　“阿姨，来吧，我背着你。”樊烨不由分说的在我妈面前弯低了腰，“反正也没多远，你休息休息。”
　　我妈看看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耸耸肩，示意她随意。我妈犹豫了几秒钟，她谨慎的说：“那……孩子，谢谢你了啊！”
　　“不用谢，”樊烨背我妈，那简直是太轻松，“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廊里很吵，现在楼下是119、120、110都全到齐了。不知道爆炸的车到底是不是老张叔叔的，我和我妈也不方便过去问。我们三个人沉默的往家走，谁都没有说话。
　　医院离着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本来我妈是睡着了，可到了地方她立马醒了。推门进屋之前，樊烨稍显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不知道阿姨会来，家里都没打扫……阿姨你先和姗姗在客厅坐一下，我去把卧室收拾一下。”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陪着我们跑了一天。”我妈靠在沙发上，她不好意思让樊烨做这做那，“姗姗，你去收拾吧！”
　　“没事儿，姗姗你陪阿姨坐着。”樊烨按着我的肩膀，他随手脱掉西装外套，“你们两个饿不饿？要不要我先去煮东西吃？”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我摸了摸我妈冰凉的手，“妈，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把屋里收拾了，让樊烨给你简单做点吃的。”
　　我们三个人很默契，没有过多的言语分工做事儿。我心情沉重的去卧室，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心理不是个滋味儿。一想到我爸，我不断的暗骂自己的胡闹。
　　虽然我妈说事情与我无关，可我还是忍不住自责。即便事情会很危险，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为我爸爸做点什么。
　　铺好了床铺，我去厨房找樊烨。为了不让我妈听到，我压低声音跟樊烨说话：“樊烨，我能求你件事儿么……是和郭亦茹有关的。”

　　☆、143 是因为喜欢

　　樊烨在煮汤，听我说完话他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不过樊烨停顿的时间并没有太长，他很快恢复了自然：“什么事儿，你说。”
　　“之前，就是上次，那天，郭亦茹来的那天。”我脑子有点乱，不知道怎么说樊烨能理解，“当时你不是跟我说，说郭亦茹找你，是生意上的事儿么？你说，她想让你帮着运一批外国家具进来，你还记得么？”
　　“我记得这件事儿，”樊烨点点头，“而且，我没答应她……你不记得了吗？我不会答应她的，你放心吧！以后郭亦茹来找我，我也不会见她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莫名奇妙，可我还是坚持说，“我是想说，你能答应她么？”
　　樊烨转头看我，他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锅里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樊烨抬手将火关掉。两只手支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樊烨身子动了动。思考了不算太长的一段时间，樊烨很冷静的问：“姗姗，你爸爸的事儿……是不是和郭亦茹有关系？”
　　和郭亦茹有没有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仅凭着一张纸一个字儿，很难去评定什么。我是觉得，如果我爸留的纸屑是线索，那么郭亦茹上次来找樊烨肯定不会单纯。刨除掉情情爱爱的成分在里面，或多或少，应该有别的什么吧？
　　像是，我爸之前猜想郭亦菲的死那样。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郭亦茹想利用樊烨家的渠道，打着从国外运家具的幌子透着运毒品进来呢？
　　不好说，很不好说。
　　我的推想不对的话，也就算了。大不了就是樊烨给郭亦茹运次东西，赔点钱。我求樊烨一次，当是之前樊烨偿还欠我的人情……可郭亦茹要真是想利用樊烨，给她个机会运毒，那么她曝光的可能性也会增大。
　　只是这样，很可能，会坑苦了樊烨。不仅是钱财那么简单，坐牢都有可能。
　　现在我爸爸到底是为什么死的还不清楚，但是我已经不能理智的去思考问题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樊烨如何或者是郭亦茹如何。我有些武断，甚至有些偏执。想完上面的长篇大论后，我理所当然的觉得事情应该就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我说是来求樊烨做事儿的，可是我的语气和态度一点也不好。厨房油烟机的反光镜中我都能看到，自己满脸都写着“你和郭亦茹一起害死了我爸”的怨恨。樊烨要不是瞎子，他肯定能明白我心理想什么。
　　樊烨明白也没有用，我是不会承认的。我理直气壮的央求着樊烨：“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你要是答应，我们就好好谈谈。你要是不答应，就当我没说。”
　　“姗姗，”樊烨继续把炉子上的火点着，“你想不想听我说两句？”
　　“你说，我又没不让你说。”我的话很讲道理，语气却十分蛮横。我觉得樊烨会拒绝我，我完全是奔着打架去的，“我堵着你嘴不让你说话了么？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就好了。”
　　樊烨正面对准我，我所设想的那些驳斥的言论他提都没提。樊烨的表情柔和，他的态度却很强势：“姗姗，你等下喝完汤去睡觉。”
　　“你在敷衍我，是吧？你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儿，是吧？”樊烨没说什么，可我的火气却大的要命。无论樊烨说什么，我似乎都会变的很火大，“我在求你做事情，你在和我说些什么？我在和你说郭亦茹，你是想避开话题么？”
　　“宋姗姗，我是在说你。”樊烨没有被我的火气吓住，他的语气不卑不亢，“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过现在你不要去想了，你需要休息，你要去睡觉。你妈妈已经累垮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我才不信樊烨，我知道他喜欢郭亦茹，他只是想敷衍我。而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是想无理取闹：“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樊烨，我让你去死，你去么？我让你去杀郭亦茹，你去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告诉你，你想的都不对！”
　　“我想的都不对？”樊烨反问我，“我在想什么，你又知道？”
　　我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樊烨在想什么？可是我想吵架的心已经拉不住，我对着樊烨的胸口就是一通乱打：“对！我知道！你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想的从来都是你自己！自打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没为我着想过！你做的每件事儿，都是为了你自己的喜怒！我被郭亦茹整的那么惨，你说了什么？嗯？你就是让我什么都不说的装孙子！我被郭亦茹笑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嗯？你明明知道郭亦茹是坏人，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帮着你隐瞒事情的真相，我帮着你骗人……可是现在呢！现在要怎么办！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子，你要我怎么办！”
　　不知道我妈会不会听到我的吵闹，但是我已经情绪崩溃到顾不上那么多。我跟疯了似的扑到樊烨身上，对着樊烨就是一通的又啃又咬。樊烨没有劝住我，他也没有推开我。樊烨像是没有反应一样，他任由我在他身上发泄。
　　等到打到最后，我像是脱力似的靠在樊烨身上哭。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心里是害怕，怕极了，我真的很怕我爸爸的死跟郭亦茹有关系……要是那样的话，我真的是没法面对我妈，也无法在见樊烨。
　　“现在好些了么？”樊烨搂住我在怀里，他轻柔的拍着我的脑袋，“姗姗，哭出来有没有舒服点？”
　　“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樊烨估计也是被猜想的事情吓到了，他的言辞间也是很无措，“姗姗，以后我都听你的。”
　　“咋的，”我跟个炮筒似的，语气不善，“你是我的谁啊？你为什么都听我的？是因为愧疚么？”
　　“不，不是。”樊烨摸摸我的头发，说，“是因为喜欢。”

　　☆、144 听话妈妈的话

　　“喜欢？我？”我一把推开樊烨，“你快别开玩笑了！”
　　樊烨没和我争辩，他抬手为我整理了下贴在脸上的头发。无弹窗小说阅读转身又看了眼锅里做的汤，樊烨推着我的肩膀带我出去：“姗姗，你先休息休息，汤好了，我端给你喝。”
　　我懒得再说话，只有顺着樊烨的动作走。等到了客厅时，我发现我妈已经睡着了。我妈靠在沙发的垫子上，她眼角都是泪。我伸手为我妈擦擦脸，倒是把我自己的眼泪擦下来了。
　　樊烨煮好了汤之后端吃的出来，材料不多，樊烨发挥的也不咋好。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缺盐少味儿的汤菜了，叫醒我妈起来之后我们一人喝了一碗。简单的洗漱完，我们各自回屋睡觉。
　　这一晚上，基本没有人能睡好。我在床上一直没睡着，躺在我旁边的我妈跟我差不多。听外面的响动，樊烨应该是也没睡。早上不到六点，我妈就推我起来：“姗姗，你去上班了该。”
　　“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妈，今天我还上班么？”
　　“你今天为什么不上班？”我妈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头发散乱，眼睛红肿肿的，“丛少光的婚礼不是取消了吗？既然都不去参加婚礼了，那你为什么不上班？”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我妈精神错乱了：“妈，你说啥呢？妈，你是不记得了吗？就是我爸他……”
　　说了一半，我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我很怕说错了话，再刺激到我妈……我妈的神经还是很强悍的，我停下她自己往下说：“我知道，你爸的事儿我没忘。不过你爸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上班？”
　　“我爸他……妈，我怎么上班啊！”
　　“你爸死了，你就不上班了吗？”我妈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她一边梳头发一边反问我，“宋姗姗，你都30岁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成熟？现在你爸不能下葬，难道你要天天在家给他哭丧么？你爸死了，天就塌了？日子就不过了？”
　　我妈说的太直白，直白的我有些招架不住。我眼泪毫无预兆的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你怎么能那么冷血呢？我爸是死了，他死了！我心情不好，不想去上班，难道不行么？我没你那么坚强，我做不来若无其事！”
　　“不行，你必须给我去上班。”我妈态度强硬的，已经有逼迫的意思了，“你要是我和宋景贵的女儿，你必须给我做到若无其事！我该买菜买我的，你该上班上你的。不能让人觉得，你爸没了，咱们两个分分钟要追随他去了……你现在还没结婚，要是哪天我没了，就剩你自己了，你怎么办？也去死么？你要是去死了，宋姗姗这三十年我是不是白养你了？”
　　我妈要是哭一哭，我可能感觉还好些。我妈现在这样，我反而倍加心酸。我抱住我妈，我很希望她能依靠依靠我……可是我妈除了打我，就没别的想说了：“姗姗，咱们娘俩即使是没有你爸爸，也要好好生活。以前你爸跟我说过，他要是出任务的时候死的，咱们说什么都不可以哭。他说他要是看到咱俩哭，他会觉得自己有亏欠，死也死的不安心。所以姗姗，你要是爱你爸爸，你就正常上班正常生活。”
　　“好，”跟我妈一起，我瞬间觉得自己思想觉悟都提高了，“妈，我不哭了……我这就准备去上班，你注意安全。”
　　我妈用袖子给我擦擦脸：“你放心，你妈就是块硬骨头，一般人是咬不动的。让那什么樊烨送你去上班，你自己不安全。”
　　“不用了，叫孙清月来接我吧！”我妈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正好我俩一起上班，她顺路。”
　　稳定了情绪之后，我开门从卧室出去。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儿，估计樊烨酒瘾又犯了。见我出来，樊烨赶紧将酒瓶收好。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全是酒瓶撞动的声音。
　　“姗姗，你起来了？”樊烨走过来问我，“这么早？你不睡会儿了么？”
　　我现在没有心思关心樊烨，我兴致不高的摇摇头：“我不睡了，我要去上班……我妈妈今天拜托你了，你帮我多看着她点。”
　　“我帮你看着她倒是没事儿，问题是你今天还要去上班么？”樊烨对我表示担心，“姗姗，你要不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吧？本来你今天不是也请假了么？”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妈想当什么都没发生，她想照常生活……那我就听她的，我妈毕竟50多岁的人了，我不能总惹她生气。”
　　“可是……”樊烨深吸口气，“那好吧，你听你妈的，我听你的。你去好好上班，我在家帮你看着她。有什么事儿你给我打电话，晚上你下班我去接你。”
　　我拿杯喝水，喉咙哭的是又干又疼：“你不用接我，晚上我跟孙清月一起回来。你就看着我妈就行了，她要是身体不舒服你赶紧给我打电话。”
　　“嗯。”樊烨慎重的点点头，“你放心吧！”
　　我没有心情吃饭，给孙清月打过电话就开始换衣服。大概过了10分钟，孙清月就到楼下了。樊烨一直看着我下楼，他才回去。
　　“宋姗姗你快着点！”孙清月估计是有事儿要忙，“我七点前就要到台里。”
　　我沉默得坐上车，孙清月一直在不停的抱怨。从电视台近期的人事变动，一直到早上遛狗大妈的糟糕发型。不用我的只言片语，孙清月自己就完成了对话。
　　“宋姗姗，你咋了？”等车开到电视台的停车场，孙清月才意识到我的情绪不太对，“你昨天晚上没睡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樊烨欺负你了？你们俩吵架了？到底咋了，你要急死我么？”
　　“孙清月啊……”
　　“啊？”孙清月把车钥匙拔下来，“你说吧，多大的事儿我都能接受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发生多大事儿啊？”
　　“孙清月啊，我爸爸，死了。”

　　☆、145 英雄的女儿

　　孙清月先是一愣，她接着又一顿，转瞬换了副微微讶异的样子，她的表情最终定格在错愕上。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事出突然，孙清月表示难以接受，“那你……那你还上什么班啊？你赶紧回家去啊！”
　　眼睛又开始发酸，我用手揉了揉眼角：“昨天吧！昨天一天，基本上都在忙这个。现在尸体还在警察局，所以暂时不能下葬。具体的事情，还要等警察局安排。”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孙清月手忙脚乱的把钥匙往钥匙眼里插，“你快点回家，别上班了。电视台的事儿有我呢！我帮你请假……哎，不对，我都忙转向了，你不是说今天参加丛少光的婚礼请假了么？你请好假了，你还来干嘛啊？要不然我想想办法，去问问台长？你想请几天假，你和我说。”
　　“我不请假，我妈也不让我请假。”我把视线放在车外面的人潮上，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你开玩笑么？”孙清月立马火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上班？宋姗姗你……”
　　孙清月说说，她自己就哭了。
　　我很少看孙清月哭，最起码有几年没看到了。从去到电视台上班开始，孙清月越来越变的刀枪不入满身的铜墙铁骨……现在她一哭，我悲伤的情绪再也憋不住。
　　“我都说了啊，我妈让我来上班。”我抽纸出来，细细的给孙清月把眼泪擦了，“你别招惹我哭了，我早上好不容易才忍住的。你说我要是哭个大肿眼睛进电视台，周振坤不得笑话死我？”
　　“你搭理他干嘛？整个电视台，他谁不笑话？”孙清月也是哭的控制不住，她不断的抽纸擦鼻涕，“姗姗，你想哭你就哭，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看谁敢笑话你？谁笑话你，我跟她没完！”
　　我撇撇嘴，反倒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其实我妈说的有道理啊！我爸死了，我也不能天天在家给他哭丧。对我爸最好的纪念，就是好好的生活吧……姐姐，你可别哭了啊！你等下还要录影呢吧？你哭的跟个花猫似的，小心被领导骂。”
　　“骂我？为啥骂我？”孙清月脖子挺的直，她眼睛一翻一瞪，“领导要是骂我，我就问问他，他爸死了，他哭不哭？反正我是刚知道我爸死了……你爸我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在我眼里，他和我爸也差不了多少。现在知道这事儿，你说我能不哭么？等下就算有天大的事儿，我现在也要哭痛快了。”
　　孙清月说完，我是再也忍不住了。我们两个抱着哭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车上下来。我差点错过了打卡时间，孙清月差点晚了录影。我们俩一人顶着一个肿眼泡，小跑着进了电视台。
　　到了办公室，同事们都在议论昨天晚上医院爆炸的事情。办公室的电视正在播着早间新闻，主持的依旧是满脸严肃的周振坤。我费力的睁开眼皮儿看了看新闻，新闻上说爆炸是油箱漏油然后遇到明火所致。有一个警察当场身亡，但是具体姓名不方便透露。具体如何，还要进一步的往下查。
　　一个警察……那肯定是老张叔叔了吧？
　　办公室里都是人，可我却感觉阵阵的寒意。我努力的去假设去设想，我想要知道，如果我爸爸现在活着，他会让我怎么做。
　　你自己小心点，尽量离那个樊烨远点。这个，是我爸此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己坐在椅子上，我想事情想的入神。电视新闻结束周振坤走过来，这些我竟然都没发现。直到周振坤敲敲我的办公桌，我才猛的抬起头。周振坤看了看我，他从兜里拿出张纸：“给你，宋姗姗，你擦擦脸。”
　　我伸手摸摸，我脸上都是眼泪鼻涕。接过周振坤的递来的手纸，我哑声说：“谢谢了。”
　　“没事儿，”办公室有些窃窃私语，周振坤声音清冷平静的吩咐我，“宋姗姗，你等会儿……情绪好些的时候，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把脸擦干净，不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扶着桌子站起来，我觉得自己还挺平静的：“周主持有事儿么？那我现在过去。”
　　“行。”周振坤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要是……等会儿也行，不急的。”
　　见我的态度坚决，周振坤没有再说什么。我跟着周振坤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进门后周振坤随意的挥挥手：“姗姗，把门关上。”
　　我顺从的关上门，静静的等周振坤指示。周振坤对我是少有的礼貌，他谦和的搬椅子给我：“姗姗，你坐。”
　　“还是不用了吧？”周振坤把他的椅子给我坐，而且还没有流露出恩赐的神情，这简直是太不一般了，“周主持，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你让我干活是应该的，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
　　周振坤知道我的脾气，看我站在地中间没有动他只好作罢。周振坤看来是真有事儿，他站在我对面难得平等的看我：“姗姗，我是想问问……宋景贵，是你爸爸吧？”
　　“是，是我爸爸。”我瞬间变的暴躁难忍，“宋景贵是不是我爸爸，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振坤僵硬的脸颊终于有表情了，他尴尬的看着我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是听说你爸爸的事儿……我想劝劝你，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说的到好听！你爸爸要是突然莫名奇妙的被人害死了，我看你能不能节哀顺变！
　　我心里把周振坤骂了个遍，面上却不动声色：“就这个？你的话说完了？”
　　“你还是坐下吧！好么？”周振坤很为难，“姗姗，你要是不坐下，我不太好意思说。”
　　我一股屁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耐烦：“我坐下了现在，你说吧！”
　　“姗姗，是这样的。”我坐在椅子上，周振坤蹲在我面前平视我，“刚才台长说下期的高端采访，他想采访你……让你作为英雄的女儿，接受采访。”



　　☆、146 爱是真迁就，喜欢才是瞎讲究

　　听完周振坤的话，我忽然就笑了：“你们要采访我？采访我一个在录影时给你们扶挡光板的临时工上高端采访？周主持，你跟我开玩笑么？”
　　“没有，没有开玩笑。”虽然周振坤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可他骨子里对我的轻视还在。嘴上说着没有，但实际上周振坤是认同我的自嘲的，“姗姗，你不要太紧张，我知道这事儿有些突然你还没有什么准备……不过你放心，我们播报的，都是你爸爸正面的形象和内容。”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爸爸死的？嗯？警察局连具体实情都不向我们家属透露，你们电视台又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死了？”
　　其实不用问我也能想像的出周振坤为什么会知道，台长和韩局长属于沆瀣一气的那种混蛋。一个私相授受，一个帮着粉饰太平……以为怎么样？给我爸爸一个英雄的头衔和称号，再留下一堆毫无用处的赞美和虚名，这就能让人不再追究和计较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了么？
　　看客可以不追究，但是我们家属，永远做不到。
　　对于我的问话，周振坤回答的很巧妙：“姗姗，你爸爸是大英雄，他是为了保护人民财产安全才……”
　　“周主持，你这话，还是留着早间新闻的时候说吧！”要不是我手抖的厉害，我真的想给周振坤一个耳光，“采访，我不接受。”
　　周振坤没有放弃劝说，他眼神一眨不眨的平视我：“姗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去参加访问，你不用说太多做太多，你只要把你最真实的情绪反应出来，观众能感受到的。到时候……”
　　我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不发抖，大力的抬手甩了周振坤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耳光响，实在是清脆又悦耳。周振坤被我打的有点蒙，他眼神的焦距有些涣散。攥了攥发麻的手掌，我说出的话让自己都觉得冷：“是啊，是不用说太多，也不用做太多。这个就是我最真实的情绪反应，你感受到了么？”
　　“要采访我什么？”我的唇角挂着滑稽而又讽刺的笑，“问我，爸爸死了伤心么？难过么？从小到大，有个当警察的爸爸不能回家，你怨恨么？怪他么？你是怎么一点点的接受爸爸的职业，并且整个人思想觉悟得以提高的……是要问这些么？”
　　周振坤站直了身子，我也同样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是问这些，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伤心，我难过。我从小到大都在怨恨，为什么我爸爸不能像别的爸爸那样在家陪我和妈妈。小时候我爸出任务，他最长半年没有回过家。半年后他回来，我甚至都认不出他来。我只是记得知道自己的爸爸穿制服，经常上街看到穿制服的男人就叫爸爸……周振坤，我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我说不出我爸爸死了我多骄傲多自豪的话。我自私，自私的厉害。得到我爸爸死的消息后，我甚至自私的想为什么死的是我爸爸而不是别人的爸爸……所以我不会去参加什么访问，不然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很容易在节目上破口大骂。”
　　“宋姗姗，你什么时候能理智一点？”周振坤没有正视我的问题，他只有在我的性格上挑刺，“遇到事情，你能不能多用用头脑？能不能别一有事情就用拳头？”
　　“我用拳头？”我好笑，我觉得周振坤的话简直是太好笑了，“那你呢？周主持，你是新闻媒体人啊！你是最佳男主播啊！你不报道些有人文关怀社会和谐的话题，你为什么总干揭别人伤疤的事儿？”
　　周振坤并不以为然：“我觉得关注人民英雄，就是人文关怀。”
　　“你总觉得，你觉得的事儿多了。”我用一种极端尖酸刻薄的语气讽刺着周振坤，“你们媒体人的人文关怀，我是真的见识太多了啊！跑到地震灾区不断的追问受灾群众死了亲人会不会很伤心，反复的将社会底层人血淋淋的心酸翻给其他生活优越的人看。大事件发生从来都是看你们转播外国新闻，有重大伤亡事故的时候你们只是会拼命领头点蜡烛……天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努力把自己包装的高大上，可实际上呢？实际上，你有没有采访过有真正意义的新闻出来？只是关注那些煽情俗烂的八点档剧情，我都替你这个媒体新闻人感到丢脸！”
　　周振坤没说话。
　　“采访，我是肯定不会上的。”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发泄一通心里也痛快了些，“你去找别的死了爸的人去电视上哭吧！我宋姗姗，没那份闲情逸致。”
　　我转身要走，周振坤一步上前拉住了我。感觉出我的厌恶，周振坤又小心的把手松开。周振坤似乎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他的话让我心里一刺：“宋姗姗，其实这次采访，是我主动跟台长提出要采访你的。”
　　“周振坤！你混蛋！”
　　“宋姗姗，你和我一样清楚，你爸爸不是一般人。”周振坤一字一句说的中肯，“而你和我也一样清楚，你爸爸的死，也跟一般人不一样……宋姗姗，这个眼泪，是一定要有人在电视台上流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觉得，与其说让别人利用你爸爸的死做文章，这么大笔好处，还不如你自己来。”
　　“你会那么好心的为我考虑？”周振坤的话对我来说太不可思议，“你不是想看戏来着么？我身上的戏，你看着还热闹吧？还舒坦吧？”
　　周振坤习惯性的皱眉，他眉心的位置不自然的耸起：“主演总是在哭，这样的戏，也不见得会好看。”
　　我已经懒得去讽刺周振坤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怎么能把我爸爸的死和好处挂钩。我轻哼一声，神态轻蔑的弯弯腰。不知道周振坤对我的行为会作何感想，他的行为，我是已经厌恶至极。
　　接下来的一天，周振坤都没再来烦我。我一头扎在办公桌里，一坐就是一天。其他同事应该是不知道我的事儿，而他们也习惯了我不死不活的样子。就这样坐了一天，直到下班都没有人来烦我。
　　晚上说好了孙清月要送我回家，出了电视台大楼却碰巧见到了来接我的樊烨。知道我此时心情不好，孙清月体贴的没有对樊烨表现的太过抵触……见孙清月要和我们一起走，樊烨倒是先开了口：“今天，能先不请孙清月去家里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孙清月本来就不待见樊烨，听樊烨这么一说，孙清月立马怒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姗姗认识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我拿她爸当我自己爸爸一样？我真是不想说……怎么，现在我去看看我妈，还要让你批准么？”
　　“你先别急，你听听怎么回事儿。”樊烨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有这么不礼貌的要求的，“怎么回事儿啊，我不是让你在家帮着照顾我妈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妈有什么事儿了？”
　　樊烨摇摇头，他此时成熟的样子会让我忘了他其实是一个比我小六岁的小男人：“姗姗，你妈妈没事儿，她挺好的。今天我们两个在家，你妈妈看了一上午的电视。中午的时候，我们两个还去买了菜……”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孙清月着急，她催促着樊烨，“有什么话，你快点说。”
　　樊烨知道我担心我妈，所以他还是坚持着把我妈今天的行程汇报了一遍。说完之后，樊烨才开始为自己解释：“我说不让孙清月去家里，是因为……姗姗啊，你大姑来了，她现在正好在家里。”
　　“我大姑？”樊烨说完话，我脑袋嗡的一下，“我爸的事儿，我妈告诉我大姑了？”
　　虽然我妈和我大姑关系相处的不好，但是我爸的事儿，我妈是不会隐瞒我大姑的。樊烨点点头，他郁闷的长叹一声：“你大姑还有你爸爸的兄弟姐妹，你妈妈今天都通知了……他们下午来了家里，晚饭前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是你大姑，她看到了我，然后就……”
　　“她怎么了？”
　　“跟你妈吵起来了。”
　　“说你的事儿？”
　　“不是，”樊烨摇头的动作很没有说服力，“是说你爸爸的事儿，她一直在埋怨你妈，为什么昨天知道消息后没有通知大家，没有给大家打电话，而是要等今天尸体都开始解剖了才让大家知道。”
　　我大姑的话真是好笑，她让我妈通知大家？给大家打电话？然后怎么样？一家人去警察局胡作胡闹一通，接着让韩局长把我们像打老鼠一样打出来么？
　　是了，我大姑想要借题发挥樊烨的事儿，现在用我爸做借口真是太合适了……别人可能会信我大姑是因为心疼弟弟，但我是绝对不会信的。我大姑那个人和我奶奶一样，自私自利习惯了。当初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还悲痛欲绝的哭昏了呢！到最后，不还是为了我爷爷名下的房子。
　　“孙清月啊，那你今天还是别去了。”樊烨的顾虑有道理，我家这个时候去太多了人总是不太好，“等明后天有时间，你再去看我妈……我家今天可能，有点忙。”
　　孙清月对我倒是很能理解：“行，那等你方便的时候我再去……姗姗，有事儿你可一定给我打电话啊！一定啊！”
　　“好，”我觉得心里一暖，“放心吧！没事儿的。”
　　孙清月走的很不放心，她是一步三回头。等到拉开车门上了车，孙清月还在抬头盯着我和樊烨看。我摆了摆手，示意孙清月说我没事儿。接着我转头叫樊烨：“我们走吧！”
　　我和樊烨租的房子，其实离着电视台很近。要是步速快的话，三五分钟就能到家……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很短的路，却好像异常难熬。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迈，膝盖沉的要命。
　　“姗姗，”樊烨跟在我旁边，他犹豫着问我，“你昨天说的事儿，你还记得么？”
　　“什么？”我在想着等会儿如何回去应付我那个难缠的大姑，我有些心不在焉的问樊烨，“我昨天说了什么……郭亦茹的事儿么？”
　　听我主动提到郭亦茹的名字，樊烨似乎暗自松了口气：“是的，就是她。你昨天不是说，让我答应帮她的忙运家具么？我现在和我妈妈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是没办法跟我妈妈张嘴要求什么的……不过，我今天想了一天，你说我找别的做贸易的朋友帮她运家具，你看行么？”
　　我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樊烨：“你想了一天这事儿？”
　　被我这么一问，樊烨的脸有些微红。在瑟瑟的秋风中，樊烨呆板的回了我一个字儿：“啊。”
　　“这么爽快就答应我的话了？”我隐约想起来，昨天樊烨似乎是说喜欢我来着，“都不问我为什么让你做这些吗？”
　　樊烨想了想，他反问我：“那个……需要问为什么？”
　　“你什么都不问，你是信的过我，还是信的过郭亦茹？”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还是你早就想好要帮着郭亦茹了，然后一直没有台阶下不好意思帮？正好赶上我麻烦你，你就做个顺水人情给我？是不是？樊烨？”
　　我的话一点都不客气，可以说，完全没有给樊烨留一点面子。虽然我能感觉出樊烨是真的想帮我，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竖起满身的刺，让他跟我一样的疼。
　　“不是，没有。”樊烨无比的坦白，他跟在我旁边走的是从从容容，“我不是信得过郭亦茹，我是想为你……姗姗，我昨天说过了，只要你开口的事儿，我都会去做的。”
　　我听进了樊烨的话，可是脑子里却一点想法都没有。不想让樊烨太过尴尬，我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是吗？”
　　“是的，只要你开口。”樊烨挠挠脸，艰难的输出一口气，“不过有一件事儿，我可能会做不到。你昨天说让我先去死，然后又让我去杀郭亦茹……我要是先死了，我怎么去杀郭亦茹？”
　　我抬头看樊烨，樊烨此时的眼神很复杂，他好像真的在很认真的想我昨天说的气话……我从昨天开始就压抑的心，突然之间又一种松懈的感觉。
　　“这件事儿，还是再说吧！”我跟郭亦茹不一样，我是有点小自私，可还没丧心病狂到坑害别人成全自己的地步，“先回家，有什么事儿见完我大姑再说。”
　　秋风萧瑟寒冷，樊烨的话倒是暖烘烘：“姗姗，虽然我比你小，虽然有时候我会看起来不太成熟，甚至是幼稚……但是实际上，我能为你分担很多事儿的。”
　　“你？你一个小弟弟，你能为我分担什么？”莫名的，樊烨的话竟然让我觉得一丝恐惧，“我没有东西需要别人为我分担，我的事情，我自己都能处理的很好……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用你帮我分担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樊烨说的如此自然，自然的我一张老脸都红了，“姗姗，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分担。”
　　我不信樊烨的喜欢，从他说的时候我就不信。我生硬的拒绝着樊烨的话：“我说了，我没有东西需要别人为我分担。那些骗小女孩儿的俏皮情话，在我这里你还是省省吧！我不需要，也用不着……我能解决我自己的一切问题，同样的，我自己也能消化掉自己的一切麻烦。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也不需要你。”
　　“那你……”
　　樊烨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想好要说什么，“姗姗，我不像看起来那么胡闹。有很多事情，我是可以为你支撑起来的。”
　　“比如呢？”我还是不相信樊烨的话，“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其实你现在说什么，我都没有心情听。而且你说多了，我会……烦。”
　　在樊烨说完这番话后，路途似乎变的更加难熬和沉闷。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想什么，只是本能的想往外逃。丢下还沉浸在对话中的樊烨，我自己撒腿就往家跑。
　　即便是跟樊烨有亲密的行为和触碰，可我却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长久以来独自的生活，好像把这种状态变成了惯性。自己生活，自己去解决问题，自己去扛着所有问题往前跑……樊烨说要跟我分担，我觉得简直是太好笑了。
　　分担？哪有需要分担的呢？自己一个人太久，我已经不知道有什么是能从我肩膀上拿下来跟别人分的。
　　我在前面跑，樊烨就和我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与其说他陪着我并肩前行，这样陪伴的距离，反而更让我觉得安心。
　　其实我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界定自己和樊烨的关系，要不是碰巧出了我爸爸的事儿，或许我真的会仔细想想我们两个应该怎么办……不过我现在家里的事情都一团糟，也是实在没有力气想太多。
　　我到了家门口，樊烨几乎是和我一起到达的。我准备掏钥匙时，樊烨已经准备好钥匙开门了。在樊烨开门之前，我趴在门上听了听。
　　出乎我的意料，屋里面是死一般的安静。
　　“你说我大姑没走么？”我完全不敢相信的问樊烨，“你确定来的是我大姑？”
　　樊烨稍稍有些尴尬：“我确定是你大姑，你大姑我还能认错么？我走的时候她没走……难道现在走了？”
　　“你把门打开！”我想到什么，突然有些着急，“快点！别出什么意外了！”
　　“意外？”樊烨被我吓了一跳，“能什么意外啊？你大姑不会把你妈打死了吧？”
　　我大姑性格冲动，但是还没到杀人的地步。可是现在的情况敏感，我很担心坏人趁机而入。我催促着樊烨，使劲的拍着他的胳膊：“你别问那么多，你先把门打开！”
　　“什么事儿啊？”我拉樊烨的功夫，我妈淡定的从里面把门拉开了，“你们两个在这儿嚷嚷什么呢？进来，别傻站着了。”
　　“妈，你……”
　　“你大姑在呢！”我妈随手接我的包进屋，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你大姑说，她想和你谈谈。”
　　“和我？”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我大姑要和我谈？”
　　我妈稍显沉重的点点头：“进来吧！你们两个一起。”
　　樊烨指指自己的鼻子：“还有我的事儿？”
　　我妈连回答我们两个都省了，她转身直接进屋去了。我和樊烨面面相觑，完全拿不准我大姑要做什么。换了鞋进屋……我们两个被满地的大鼻涕纸给惊呆了。
　　这么多的纸，不得哭死人么？
　　地上的纸都是我大姑用的，她没有哭那么多，倒是祸害了不少。坐在沙发上，我大姑一下一下的揪着纸团往地下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慢，我大姑理所当然的教育着我：“姗姗，不是大姑说你，你是不是做事儿也太没分寸了？”
　　要是平时，我大姑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但是现在我爸刚死她就来教育我，我难免火气大：“大姑，我怎么了？我怎么就没分寸了？”
　　“你还有脸说？”我大姑大力的一拍桌子，“你看！你爸死了，你还跑出来跟男人鬼混！你要不要脸？再说来，这还是你妹妹以前的男朋友……宋姗姗，你不要脸，我们家还要呢！”
　　“是啊，你也知道我爸死了啊！”我暴躁的踢了踢地上的纸屑，白色的碎末就像是纸钱，“既然你都知道我爸死了，那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宋姗姗怎么丢脸，那也是丢我家的脸！大姑你是不是忘了？你老公虽然也姓宋，但我们理论上来说不是一家人了！”
　　我大姑没想到我会反驳，她气的呼哧呼哧喘。樊烨想要过来拉我，我愤恨的推开他……拉拉扯扯间，我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姗姗，”我妈不愿意让我和我大姑吵，她叫着我说，“你接电话吧！”
　　我也不想和我大姑吵，简直是太难看。我掏出手机……上面竟然是老张叔叔的电话？！

　　☆、147 我们一生都在做一件事儿，那就是寻求一种拥抱

　　“宋姗姗，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大姑并未因为我的不作声而偃旗息鼓，没有人搭理她，她反而更来劲，“宋姗姗我告诉你，你妈教育不教育你，我管不着。无弹窗小说阅读但是我作为你的大姑，我一定要教育你！你爸爸是我的弟弟，他现在死了，我说什么也要为她……”
　　“你闭嘴！”我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吼出的话喊的自己下巴疼，“你想叫想骂想跳脚，就回你自己家去！少在我家发疯！”
　　我大姑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宋姗姗，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钱英，你就这么教的女儿？我弟弟把家交给你，你就这么教的？”
　　手里的电话嗡嗡震，急的我是满脑袋的汗。我不想当着我大姑的面接这个电话，但是我大姑却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叫骂。忍无可忍的我丢下一句“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怎么能要求小辈有小辈的样子”，说完，我拿着电话出了屋。
　　屋外的走廊里是阴风阵阵，我拿电话的手都有些不稳。老张叔叔到底死没死，我目前还不知道准确的消息……但要是他死了，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身的冷汗，我后背的汗毛似乎都立了一片。愣神的时间太长，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打过去时，老张叔叔的电话又来了。这回我没有多想，直接接起了电话。我等着对方先开口，听筒了静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大概能有一分钟，老张叔叔突然说了声：“喂？”
　　“老张叔叔？”听到老张叔叔的声音，我一颗心瞬间落地了，“昨天你说去买水，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在楼上见你的车着火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情……你没事儿吧？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敢联系你。我记得我爸说过，你们经常会有紧急任务什么的。我就怕……”
　　“呵呵……”老张叔叔含义不明的轻笑。
　　我被老张叔叔笑的尴尬，我自己也开始觉得昨天我和我妈突然走了的行为不太好。我左思右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好自己能说点什么。
　　“你在哪儿呢？”老张叔叔像是没意识到我的尴尬一样，他照常的说，“我在车里，你要过来吗？就是医院停车场的位置。”
　　医院停车场？
　　我感到奇怪：“是昨天停车的地方吗？今天应该去不了了吧？不会被警察封锁起来，或者是什么吗？”
　　“是吗？”老张叔叔话停顿的稍微有些久，“哦，对，我忘记了……那要不明后天，我们见一面吧？怎么样？”
　　我更加的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老张叔叔，你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吗？很重要吗？是关于……我爸爸的么？”
　　“嗯，对。”老张叔叔开始变的有些闪烁其词，“可能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不太方便，最好，我们是找一个没人见到的地方谈一谈。现在城里大部分都有监控，要是让警察局的人见到了，会不太好……明天或者是后天，你哪天方便些？”
　　我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我都无所谓：“看你方便吧！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老张叔叔你比我懂，地点和时间，我都听你的……我能带着我妈妈一起去么？我自己的话，会很多事儿不明白。我妈妈你知道的，她比我要聪明的多。”
　　“再说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和老张叔叔聊天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电话里有汽车打火的声音，老张叔叔话话结束的有点匆匆：“我看有人往停车场这面来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有什么事儿，你等我通知你。”
　　“好，那麻烦你了。”老张叔叔话说的是心不在焉，但我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我爸爸的事儿还要……”
　　没等我说完话，老张叔叔便挂了电话。我含在嘴里的“谢谢”两个字儿有点硌牙，我收起电话呸了一声。
　　虽然我想不明白老张叔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虽然我想不明白老张叔叔要告诉我关于我爸的什么事儿，虽然我想不明白许许多多当下的情况……不过老张叔叔平安没死，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好消息了。
　　我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我估计这是近期我们最高兴的事儿了。可是一想到要进屋面对我大姑，我就忍不住的头疼。
　　樊烨终究是个麻烦的问题，他是否胡闹对我来说都挺麻烦。我愿意去相信，樊烨说喜欢我的当下是喜欢我的。但我真的无法去设想，我们两个是否能有未来。
　　或许，樊烨他……也没设想过。
　　生理构造就决定了一切，男人永远比女人容易冲动。一个小六岁的毛头小子，在我这个老大姐没有固定工作存款对象又恰逢人生剧变的关口，他雷锋救人一般的说喜欢我，其实也挺能理解。而我现在这种情况，对他说不出谢谢，我希望他同样能够理解。
　　不想面对，又躲不过。我站在门口乱七八糟伤感低迷的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跑去敲门。
　　我敲了才两下，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是樊烨，我看他的脸瞬间傻眼了：“你怎么了啊？你被谁打？”
　　樊烨不是被人打了，他完全是被打惨了。樊烨白净的脸上都是指甲挠出来的红印，他额角还被打破了。丝丝血红从伤口里沁出来，和樊烨挠破皮的鼻头交相辉映。听我问完后，樊烨伸手摸了摸，他闷声嘀咕说：“我就说怎么那么疼……原来破了啊！”
　　“谁打你的？”看樊烨被打成这样，我是出乎意料的火大，“是不是我大姑？”
　　门打开之后，我大姑的叫骂声也无比清晰的传来。这回我大姑不藏着掖着了，她直白的说：“我今天就要打这个小白脸！当我宋景华的女儿好欺负么？你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分开就分开……我得让你知道知道，我宋景华的女儿不好惹！”
　　我大姑喊的有节奏，估计她这话在心里演练好久了。我看再不进屋，我大姑要开始唱《爱情买卖》了。
　　要是之前，我妈肯定不会任由我大姑这么胡闹。现在的我妈，是体力严重不支。别说跟我大姑对打了，我妈就连话都插不上。樊烨被我大姑打成这样，我妈又可怜兮兮的倒在沙发上。我看在眼里，整个人瞬间就火了。
　　“宋景华！”我也是发疯了，不管不顾的上去推了我大姑一把，“你在我家撒什么泼啊？你算老几啊？要撒泼你倒是回你家撒去啊！你老公加上你女儿，你想咋骂咋骂！谁让你来我家打我男人骂我妈的？”
　　我推的一下力道不轻，我大姑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后腰撞到椅子靠背上，估计我大姑整个人就摔倒了……我大姑气的脸上横肉烂颤，她指着我的鼻子骂：“宋姗姗，你还翻了天啊？我是你大姑，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刚才说了啊！”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那小辈很难有长辈的样子。宋景华，这么多年我叫你大姑，完全是因为我爸宋景贵。现在我爸死了不到三天，你来我家为了这些无聊的事儿大吵大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你？”
　　我和樊烨之前去农贸市场买的盘子碗筷都被我大姑给砸了，屋子里满地的纸屑和碎片。我心疼被打烂的东西，我更心疼我爸……有这么个自私自利又冷血无情的姐姐，我爸走都走的不消停。
　　“哎呀呀！我们老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大姑文化不高，教养也不怎么好。她主要的讲理方式，就是撒泼耍赖，“哎呀呀！我死了弟弟，弟弟的女儿还不争气啊！哎呀呀！真是太不孝了！今天敢动手打她大姑，明天就敢打爹骂娘啊！”
　　我冷笑：“你忘了么？我打不了我爹了，我爹已经死了。”
　　“嗝。”我大姑打了个嗝，她想说什么自己都忘了。
　　趁着我大姑脑袋停顿的空档，我掺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樊烨被我的动作震惊住了，他呆呆傻傻的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的对着大门扬扬下巴，吩咐着说：“去，把门打开。”
　　“你……你要干啥？”我大姑努力的想要挣脱开我的手，她不断的回头看我妈，“钱英！钱英！你看看你女儿！你管管她啊！钱英！钱英！”
　　我妈靠在沙发上，她连眼睛都没睁开。估计我妈早就受不了我大姑了，只是没有力气动手罢了。现在我妈的态度不用说我也能明白，她是默许我的行为的。
　　既然我妈默许，那我也不用考虑太多。这么多年就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没理会我大姑，现在我爸没了我大姑这样，也就真的不用顾虑太多的亲戚情谊了。
　　几乎是连拉带拽的将我大姑拉出了门，到了门口我就有话直说了：“大姑，我爷爷死的时候你就说过，说亲戚之间没事儿别走动，走动多了既伤钱又伤感情。我现在是真的理解你的话了，你说的简直是太有道理了……我爸出殡的时候，你愿意来，我谢谢你。你要是不愿意来，我也不强求了。我爸出殡之后，咱们就按照你说的来吧！亲戚之间，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以后没事儿，少联系。”
　　我大姑气的要命，她挥舞着大手不甘心的想要扑上来打我。在她的大掌触碰到我的脸之前，我赶紧关上了门。一声挠心般的指甲刮碰门板的声音，接着是我大姑愤怒的叫骂。
　　“当初就应该听你的啊！”我用额头贴在门板伤，眼泪随着眼皮的眨动往下掉，“换了防盗门，可能就好些了吧？”
　　樊烨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小声的问我：“姗姗，你还好么？”
　　“我没事儿。”我用手背把脸擦了，若无其事的回头，“你过来，你脸上的伤，我给你处理一下。”
　　“不用，我自己来吧！”樊烨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他指着屋里对我说，“你还是看看你妈妈去吧！你妈妈的状态似乎是不太好……刚才你不在屋里，你大姑对你妈妈说了很多不礼貌的话。你妈妈一直没说话，你劝劝她。”
　　“行，我这就过去。”我用袖子仔细的把脸擦了一遍，“家里应该有药吧？你脸上的伤，你自己擦点药。”
　　樊烨咧嘴笑，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满是暖意：“姗姗，你不用管我了，你去看你妈妈。屋子我来收拾，饭我来做……你快去进屋休息。”
　　我不明白樊烨为什么笑，在我看来他就是脑子有泡：“你被我大姑打傻了吧？你看你脸都什么样了？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去休息。”不管我说什么，樊烨只是笑，“姗姗，你快去快去！”
　　“神经。”丢下一句话，我转身去看我妈。
　　我妈的身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昨天还能勉强自己走的我妈，今天进卧室都要让我扶着。老张叔叔打电话的事儿，我犹豫再三没有告诉她。我想了想，还是我自己去看看什么情况好了。
　　给我妈送回屋休息，我出来帮着樊烨一起收拾屋子。我大姑真不是一般的祸害人，我和樊烨好不容易置办起来点家当都被她砸的差不多了。看着满地的狼藉，我心里是阵阵的抽疼……哎，这得浪费我们多少钱。
　　“你进屋和你妈妈说会儿话吧！”不得不说，关键时刻樊烨还真挺懂事儿体贴的，“这里我自己来弄就行了……你妈妈看着挺强的，但其实并不好。她把话都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她自己情绪损耗太大了。”
　　我一边把废纸屑塞进塑料袋里，一边说：“你也发现我妈这个毛病了？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不过没办法罢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爸能让我妈说心里话了，可是我爸却死了。”
　　“姗姗，”樊烨放下手里的陶瓷碎片，他手掌温热的拍拍我的手背，“你有心里话，你可以告诉我。”
　　我不自觉的避开樊烨的手，冷冰冰的回他：“我没有心里话，我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樊烨，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樊烨赶紧背过手去不让我看，他神情有些许慌张的说，“你先收拾着，我去厨房。”
　　“你给我站住！”我跑着挡住樊烨的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举起来，“还没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的手都抖成什么样了？你想去喝酒，是不是？”
　　樊烨眼神闪躲的抽回手，他的脸色像换幻灯片似的：“没，姗姗，你让我过去，我就是要厨房看看炖的吃的。”
　　“是么？”我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樊烨肯定是在撒谎，他吞吞吐吐的说：“你去？你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我就在客厅收拾就……”
　　“你在屋里一定藏了不少的酒吧？”我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阴着脸问樊烨，“樊烨，我现在没时间为你的事情操心，你能不能稍微让我省点心？喝酒喝酒喝酒……你是要喝死你自己么？”
　　我生气的要命，要不是看樊烨被我大姑打了满身的伤，我真想给他一耳光。
　　精神依赖，往往比其他依赖还要可怕。酒精上瘾，我知道会很难戒掉。樊烨有过精神极度空虚的时候，他会酒精上瘾并没有什么……我生气的不是别的，而是他根本没有试图去戒过。
　　“樊烨，”我用我最后的力气，很认真的跟樊烨说，“你能不能把酒戒了？”
　　樊烨见我发现了，他也不再隐瞒了。樊烨的两只手反复的搓，他高大的身子不断的在抖：“姗姗，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戒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话，我实在是没时间。”
　　“为什么没时间？怎么就没时间？”我反问樊烨，“你天天不上班不工作就是在家呆着，你时间都去哪儿了！”
　　“因为，”樊烨的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他腼腆的抽了下鼻子，“姗姗，我想照顾你和你妈妈……就这一段时间。”
　　“用不着，不需要。”我还是之前那个态度，樊烨往前靠近一点我就恨不得立马把他推开，“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你个大酒鬼……你昨天晚上煮的汤都没放盐。”
　　我不太会关心人，就算是想关心人的话也不会好好的说。硬邦邦的丢了一堆话过去，我转身要去厨房。而在我即将要走远时，樊烨抱着我的肩膀拉了我回来。
　　樊烨身体抖的厉害，他抱着我，我控制不住的被他带着发抖。樊烨的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说话时热热的呼吸都喷到我上衣的领子里：“姗姗，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为我好……我不是不想戒，我今天在家查过了啊，戒酒瘾好麻烦，需要有时间，有人陪。我想了想，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为我的事儿分心。所以，我在喝几天。等你家的事情稳定了，我再去戒酒。”
　　“你臭美去吧！”感觉到樊烨的唇在磨蹭我的脖子，我生硬的话一点点变软，“谁生气了？谁关心你？我是嫌弃你，你没看出来？天天满身的大酒味儿，你烦人不烦人啊？”
　　樊烨呵呵笑，他抱着我的胳膊用力收紧了些：“你啊，刚才你和你大姑说的话，你忘了？”
　　我和我大姑说的？我和我大姑说的都是气话，我怎么可能记得：“忘了。”
　　“你怎么能忘！”樊烨的气息不稳，他很是气愤，“你和你大姑说，我是你男人啊！”
　　这个……我真是一点印象没有了。
　　“得了，少贴着我，怪腻歪人的。”我推开樊烨，忍受不了的打了个哆嗦，“让我妈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我听你的，”樊烨的唇煞白，他的两只手攥紧：“那就等你妈看不着的时候，咱俩在腻歪。”
　　樊烨说完话，他立马迫不及待的去了阳台。我看着樊烨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用说，樊烨肯定是去找酒喝去了。
　　晚饭在相对愉快的氛围中度过的，说相对愉快，只是因为没有人说话。我妈吃的不多，她只是吃了几口就进屋去了。我和樊烨对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是真的很担心，我妈会一直这样强撑无事的继续消沉下去。
　　“怎么办？”我很忧愁的看着樊烨，“我要上哪儿去找个我爸给我妈？”
　　樊烨无能为力的耸耸肩，他同样表示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吧？就像我戒酒一样，是需要时间的。”
　　“你拿我爸当酒啊？”我有点不太高兴，“我爸可不怎么喝酒，你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
　　樊烨摇摇头：“我不是说你爸是酒，我说你爸是‘瘾’……他就是你妈妈的酒瘾，得看你妈妈愿意不愿意戒掉了。”
　　虽然樊烨说的不太恰当，但还挺准确。我记得之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上面说，我们一生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寻求一种拥抱。有的人寻到了，有的人没寻到，有的人寻到又失去了……我想我妈妈，她属于另外一种。
　　我和我妈睡在一张床上，可她很少跟我说话。知道我爸死了之后，我妈的话似乎在变的越来越少。这是一种很恐慌的感觉，我每次一想起都会觉得头皮发麻。可要是让我和我妈说点什么，我又很难找到话题。
　　虽然她是我妈妈，但是能让她打开心扉的人，注定不是我。
　　带着这样抑郁的心情，我第二天早上继续听话的去上班。在我换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我妈终于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樊烨那孩子挺好的……昨天你大姑要打我，都是他帮我挡着的。”
　　我想试着安慰安慰我妈，可是我妈却一翻身，又睡去了。
　　从卧室出来，我一直想着如何跟樊烨说感谢的话才能自然……樊烨趴在阳台上，他对我招手：“姗姗，你来！你看楼下那个男的，是丛少光吗？”

　　☆、148 抓人抓的像绑架，粗暴的是前所未见

　　我是想谢谢樊烨昨天为我妈挨打，樊烨这么一叫我，我只能把话憋回去。无弹窗小说阅读我走到樊烨旁边，跟他一起往下看：“哪个？”
　　最近寒潮要来，大清早的温度很低。我没有穿外套，走到阳台上瞬间觉得鼻涕往下流。我贴靠樊烨胳膊站着，多少能暖和些。顺着樊烨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我抽下鼻子：“你还别说，真是他……这么早，他来干什么？”
　　“他来还能干什么？找你约炮呗！”樊烨用着真心夸赞的语气讽刺着丛少光，“这身材，这打扮，这气质，这装扮……都不用别人多问，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来干啥的。丛少光跟你一般大吧？还是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真觉得他成熟稳重像40多岁的。饱经沧桑的经历都刻在脸上，可能女人会比较喜欢？”
　　“得了，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觉得樊烨身上隐隐的往外散发着酸溜溜的醋味儿，“谁约炮？你才约炮呢！咱俩这种关系，那才算是约炮。”
　　我说话的时候樊烨一直紧闭双唇，等我说完了之后樊烨才微微展唇：“咱俩？咱俩怎么能一样？姗姗，你见几个约炮有见过双方父母的？你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我都见了，咱俩还能算约炮？现在说这些不合适……等过一段时间，咱俩好好谈谈。”
　　“谈啥？”我还在看着楼下的丛少光，回答樊烨的话有些敷衍，“在哪儿谈？”
　　樊烨没说话，我反倒觉得有几分好奇。我推了推他，问：“说啊！你要在哪儿谈，你要和我谈点啥？”
　　“现在说这些真的好么？”樊烨看了眼楼下站姿笔挺的丛少光，很是赌气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过一段时间在床上谈谈吧！”
　　我把视线移到樊烨的脸上，靠着栏杆偏脑袋看他。晨曦中樊烨的侧脸依旧俊秀，那细长的眼睑时不时往外流露出敌意的光。两天来一直压抑沉重的心情，突然间有点释放的感觉……虽然是个小男人啊！可有时候，还真是挺贴心的。
　　“吃醋了？”我问他。
　　“没有，”樊烨立马转换成睥睨的眼神，“我能吃他的醋？开玩笑。”
　　我冷的用手搓了搓胳膊：“那就好啊！正好今天早上孙清月没时间过来，没人送我上班……这么冷的天，有丛少光的车坐也挺好，反正你也不吃醋。”
　　樊烨愣了一下，立马他又有些着急的叫道：“哎哎哎！宋姗姗！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不吃醋，但是我产醋啊！你别坐他的车，我送你去上班！”
　　“你啊，你在家看着我妈妈吧！”我拿起面包片和牛奶往外走，“下班我就回来了。”
　　樊烨的表情有些失望，他额头和鼻子上的创可贴看着惨兮兮。我走近樊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情绪不怎么太高的嘱咐他说：“在家少喝点酒啊！我妈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要是送医院什么的都要指望你……你要是喝多了，没照顾好我妈，我可跟你没完。”
　　“放心吧！你还没觉出来么？你妈妈喜欢着我呢！”樊烨扭过头去，他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姗姗，你真要丛少光送你去上班吗？你妈妈现在没起来，我送你……”
　　我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面包片塞到樊烨嘴里，喘着粗气说：“你在家看家，姐姐要去上班，没时间哄你个小孩子玩。”
　　“喂！”知道我妈在睡觉，所以樊烨说话没敢太大声。扯掉面包嚼了嚼，樊烨压低嗓子在我身后叫我，“姗姗，你晚上下班早点回来啊！”
　　我穿好衣服下楼，楼道里的风吹的我一缩脖。我想打个哈气没打出来，倒是把眼泪打出来了……于是站在楼道口的丛少光，见到了我红着眼圈一副几欲落泪的样子。
　　“姗姗，”丛少光走进我，他礼貌的从大衣里拿出手绢，“你……”
　　“别说节哀顺变了，麻烦你们安慰人也想点新意的出来可以么？”我随意的用手擦擦眼角，刚才还有心情敷衍敷衍樊烨，到了丛少光这里，我是敷衍都省了，“来找我什么事儿啊？”
　　为了不迟到，我决定一边走一边和丛少光说话。经过上次丛少光和樊烨打架的事情之后，我对丛少光是丁丁点点的感觉都没有了。要不是看在丛少光为我爸的死通风报信的份上，我早就扭头便走了。
　　之前我能为丛少光婚都不结，但是现在我跟丛少光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我不知道丛少光找我是什么事儿，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等着丛少光开口……忽然间，我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丛少光，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
　　在我的印象里，我是不记得丛少光有来过我租的房子。我租房子住没多久，而我也没和丛少光谈过太私人的问题。现在丛少光突然能跑到我家楼下来，应该不是心有灵犀无故巧遇什么的。
　　显然，丛少光会来也不是心有灵犀无故巧遇。丛少光尴尬的呵了口气，他淡淡的说：“我听……韩燕爸爸说的。”
　　“他连我住哪儿都知道？”我忍不住呵呵了，“韩局长怎么那么神通广大啊！可是他为什么要知道我住哪里？是打算给我送抚恤金，还是想给我送锦旗？”
　　“我今天来，也是偷着来的。”丛少光倒是直接坦白，他往左右看了看，就好像除了我还会有人听到他的话似的，“我昨天听韩燕爸爸说了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韩燕爸爸的事儿，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对韩局长太过抵触，连带着对丛少光也很防备，“你岳父的事情啊！你还是少跟我说的好，万一连累了你，那我多过意不去。”
　　丛少光没听出我在说反话，他似乎有点紧张：“姗姗，这件事儿我一定要告诉你，是……”
　　“我在讽刺你，你听不出来吗？”我把喝光的奶袋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时间我还想不到合适的词语，“丛少光，我……我不信任你的话，非常不信任。如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肯定会明白韩燕的爸爸是怎么回事儿。你马上要娶韩燕了……丛少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帮助我一个外人，去坑害自己的岳父么？”
　　几句话的功夫，我差不多快到电视台楼下了。我眯着眼睛看了看电视台的顶端，冷淡的说：“反正，我是不信你会。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会信，我也同样不会听……好了，说再见吧！我马上要到单位了，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呢！让我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可不大好。”
　　“姗姗，”丛少光的话和步子一起顿住了，他话说的很用力，“跟你比起来，他们不算是家人。你对我来说，才是家人……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信。”
　　“以前我信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我已经过了听男人誓言的年纪了，对现在的我来说，“做到比说到，要有力度多了。丛先生的话，还是留着回家哄媳妇去吧！”
　　丛少光被我说的面红耳赤，可他还是不甘心的想要开口……就在丛少光开口说话前，从一旁的车里迅速的下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夹住了丛少光。
　　我和丛少光此时站在岔路上，还没有正式步入大路。早上电视台附近都是人来人往上班的，基本上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面。看样子，这两个人是来找丛少光的，我估摸，很可能是便衣警察之类的。
　　理由很简单，全天底下，也就只有穿便衣的警察会把职业特征写在自己的脸上。
　　便衣来，我有些许的错愕。按理说，丛少光之前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是不应该有便衣找上他的。加上现在韩局长还是大领导，犯事儿的怎么也轮不到他女婿。
　　“你们有事儿么？”我皱眉，觉得还是问问清楚的好，“你们是来找我们两个谁的？”
　　就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一般，便衣警察严肃的看着丛少光问：“你是叫丛少光么？韩文行你认识么？”
　　便衣警察嘴里说的韩文行，就是丛少光的岳父大人韩局长……这对话我太熟悉，熟悉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能猜到。
　　我琢磨着是不是要帮丛少光掩饰一下，毕竟我爸的事儿他帮过我。没想到不用我开口，丛少光自己就先承认了：“是，我是丛少光。韩文行我认识，他是我岳父……你们是谁？找我有事儿么？”
　　便衣警察来找，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而便衣警察要是能告诉你是因为什么事儿找你，也就不会穿便衣来了……丛少光承认完自己的身份后，便衣警察二话没说，一人一面架着丛少光，直接将他丢进一旁的面包车里去了。
　　抓人抓的像绑架，粗暴的是前所未见。我呆呆傻傻的走到电视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早间新闻开始，我的意识才一点点被正在直播的周振坤召唤回。我有些痴傻的看着电视机，呢喃着自言自语：“为什么……要抓丛少光呢？”
　　丛少光，他又想跟我说什么呢？

　　☆、149 情话，因为真实才会变的很动听

　　我一直在想丛少光会对我说什么，却一点也想不出答案。最新书籍更新-无弹窗中午午休的时候孙清月拿着饭来看我，我忍不住问了她。虽然孙清月看上去吵吵闹闹咋咋呼呼的，但其实很多事儿她比我要看的通透。
　　“嗨，他还能跟你说什么？”孙清月一边给我扒鸡蛋，一边给我分析，“韩局长那个老狐狸，精着呢！你和你妈找到警察局去了，韩局长能不明白啥意思？韩局长能不知道是谁告密的？就算是之前的事儿没有什么，那么之后的事儿，韩局长肯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会让丛少光听去了……你说对不对？”
　　我接过孙清月递过来的鸡蛋，懵懂的点点头：“好像，是有点道理。”
　　“哪里是有道理，简直是太有道理了。”孙清月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她接着分析给我听，“丛少光是不死心，他是想吃着碗里还占着锅里的。韩燕那条肥羊他不想放，你这条大鱼他也不想丢。天底下的男人不都是这样？齐人之福呐，听着就让人艳羡。”
　　“不能，”如果说前几次丛少光来找我是为那么点事儿，这次肯定不会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真的有话要对我说。在警察出现的时候，我也觉得丛少光许是想借着我爸的事儿来缓和我们两个的关系……但是他被抓的时候，我那一瞬间的感觉特别强烈，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孙清月拿纸巾擦擦自己的手，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要我说，丛少光就是抓住你的弱点了，而且还是抓的死死的。丛少光知道你的软肋啊！他知道你容易同情心发作母爱泛滥啊！在危险情况发生前，假装偷着跑来给你通风报信……快别傻了好么？丛少光骗人多高超你不知道？没准那俩警察还是他雇的呢！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丛少光又满血复活的站在你家楼下等你了。准备一番浪漫又温馨的情话，最后不忘补充，我都是因为你。你看看，你看看，情话总是因为真实才会变的很动听！”
　　我觉得孙清月说的也对也不对，到底哪里对哪里不对，我却说不上来。我皱着眉头盯着鸡蛋，好半天没咬下去嘴。孙清月同样吃不下，丛少光的事儿说完后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姗姗，你爸爸……什么时候能出殡啊？”
　　“还要一段时间吧！这个不好说。”我像是把整颗鸡蛋吞了下去，胃里堵的难受，“要看案件的进度和法医的解剖结果，我们家属只能等信……这才两天而已。”
　　这才两天而已，我却好像度日如年一般。如果不是为了我妈，我真的是不想来上班。而孙清月同样对我妈的行为表示赞叹，她感慨道：“上学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你妈不是一般人啊！从来都是别的班级四点放学，你妈的班级六点放学。别的班级六点放学，你妈的班级就八点放学。你妈带的班级总成绩比全校的总成绩还高……要是这事儿出在我家，我妈现在早就哭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我倒是希望我妈能哭出来，”我是不想吃了，随意的用手玩着圆滑的鸡蛋，“我妈的苦闷都在心里，她早晚得出毛病。”
　　“估计天底下也就我死了老公会不伤心吧？”孙清月对我妈的反应表示理解，“我看你先休息两天，陪你妈说说话、散散心。给她找点事情做，分散下注意力，可能她会好些了吧？”
　　我愁苦的放下手里的鸡蛋：“但愿吧！”
　　接下来的半天，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愣神。鉴于我之前的种种行为和表现，楼上办公室的职员已经很少来找我做事儿了。像是简单的影印和文档工作，他们能自己处理的都尽量自己处理……按照陈子欣的话说就是，连周主持都不敢麻烦的临时工，我们怎么能好意思去麻烦呢？
　　同事怎么说怎么看，我都不在意。他们忙着他们的工作，我悲伤着我的悲伤。我们彼此之间互相不干扰，我觉得这样挺好。
　　可我毕竟是世俗中人，不管如何都不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晚上下班前，我再一次的被周振坤召唤去了办公室。
　　现在的周振坤，他找我只有一件事儿。没有介意我昨天给他的那巴掌，周振坤再次的旧事重提：“宋姗姗，我叫你来，还是为了采访的事儿……怎么样，一晚上过去了，你有没有改变想法？”
　　我连说都懒得说了，丢给周振坤一个反感的眼神，我决定保持沉默。
　　“宋姗姗，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周振坤耐心的劝着我，“我知道这个做起来很难……但是你相信我，参加采访，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节目的效果反应好，说不定，台长会破例让你转正。”
　　周振坤试图说服我：“当然，我有一部分私心，我知道你参加采访的效果肯定要比韩局长来打官腔要好很多……不过宋姗姗你要知道，你爸爸死后的辉煌，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我爸爸死都死了，他还要什么辉煌？我爸爸是个警察，他又不是演员，他要那份做作虚假的辉煌干嘛？”跟周振坤这种冷血无情又麻木不仁的人，我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在知道我爸爸死到现在，大概是48个小时……可能我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但我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往上涌着痛楚感。每过一秒，我就越是能认清我爸爸死的消息。而每过一秒，我心里的痛楚感就加倍的往上增长……周主持，我这么直白的说，你是不是感受的能深刻些？”
　　“我希望，这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提到这件事儿。”我准备离开了，“我很郑重的给你我的答复，你说的采访，我不会去的。”
　　“宋姗姗！”周振坤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不要听听，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我爸爸，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周振坤用他好听的播音腔对着我娓娓道来，“他是工程师，在工地出了意外，被高空掉下的钢钉砸死的。我妈是个家庭主妇，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我爸死了之后，她就跟个废人一样……在我爸死的那刻，我等于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妈妈。”
　　我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面，脚却迈不动步子。我想听周振坤往下说，倒不是我对周振坤的事儿好奇……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他是怎么做到对待感情如此麻木的。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万万不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的苦难的。
　　“我爸爸死了之后，公司说，会赔偿我家一笔钱。我上学的费用，公司也会拿一部分。”周振坤僵硬着脸，他越往下说声音越低，“我妈没有主意，她只是知道哭。她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们要追究公司的责任。”
　　声音接近微弱后又陡然升起，周振坤带着自嘲的笑意：“追求完责任，最后发现问题是出在我爸爸的身上。公司对我不识抬举的行为很生气，既然我爸是过错方，那么工伤的赔偿钱自然少了很多。我妈没有工作，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兼职打工。在我挨饿受穷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怨恨我自己。如果我能少坚持一些所谓的原则，可能我和我妈妈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宋姗姗，你现在的处境，和我当初很像。”
　　“像？哪里像？”我丝毫没有被周振坤悲情的故事哄骗住，“你是说，希望我用爸爸的死去换钱么？不然以后我会跟你一样后悔？我不是你，周振坤，这种事儿，我做不来。”
　　周振坤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不过他很快又用僵硬的神情掩饰过去。神色无常的看着我，周振坤平静的说：“我是想告诉你，宋姗姗，有时候，我们或许可以放下些坚持，去做一些……对自己亲近的人好的事情。”
　　“你不了解我妈妈啊！”我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强烈自豪感，“我妈妈不会哭，她比我还要坚强。你也不了解我爸爸，我爸爸是那种断了腿都不吭一声疼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样的，但是对我们家来说，当众流眼泪，才是丢脸的行为。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了么？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家的家族传统。”
　　一时间我和周振坤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是让人沉闷的安静。周振坤估计是对我的软硬不吃无奈了，他静静的看了我五秒钟，勉强的挥挥手：“那行，那你先出去吧！等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关上。”
　　我礼貌的告辞，临走之前没忘给周振坤关上门。
　　孙清月忙的分不开身，晚上她找王鹏接的我。王鹏知道我家的事儿后，他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送我到家楼下后王鹏并没有上楼，慎重的握了握的手，王鹏转身就走。
　　老张叔叔一天都没有找我，我上楼的过程中一直在想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拿钥匙开门进屋……我瞬间被绑在椅子上的樊烨和满脸严肃的我妈吓坏了：“你俩干啥呢！”

　　☆、150 心软是最致命的脆弱

　　“宋姗姗啊，你快救救我啊！”被绑住的樊烨在椅子上无力的扭了扭，他的表情看起来快哭了，“你妈妈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我绑起来了啊！你劝劝她！你快劝劝她！”
　　我丢下手里的包跑到樊烨旁边，看了看我妈，我等不及去给樊烨松绑……我妈手里拿着扫帚狠狠的抽了我的手：“宋姗姗，你别管！我是为他好，你少掺合。穿越小说”
　　他们俩一个让我救，一个让我别插手，我夹在中间，很是左右为难。接收到樊烨发给我“你妈妈疯了”的眼神后，我妈很具有威慑力的看着我，我只好不住的问她：“妈，你这是干嘛啊？樊烨惹你生气了？有事儿好好说，你别动手啊！今天早上你不还和我说，樊烨昨天……”
　　“我是为他好！”我妈可能是不想我往下说，她咳了下，清了清嗓子，“樊烨这孩子，他有病！我绑着他，是为他好！姗姗，你看看他的脸色，都什么样了？要不是我今天发现，他就毁了他！”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我不太确定的问：“妈，你这话啥意思？”
　　“啥意思？”我妈终于有点平常的样子了，她眸光犀利的看我，“宋姗姗，你应该知道吧？你别跟我装傻，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樊烨吸毒？”
　　“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听我妈说，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吸毒？你咋知道的？妈，你看见了？”
　　樊烨是百口莫辩，他无可奈何的发出叹息：“宋姗姗，你妈妈误会了！真的是误会了！我不吸毒的！你看我这么强壮，我怎么会是吸毒的呢？”
　　“怎么不是？”我妈很固执，她是当老师的职业病，做事儿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还想撒谎？下午的时候，你精神萎靡不振的去了阳台，鼓捣鼓捣不知道鼓捣些了什么，你回来又精神了……你敢说你不是吸毒？我以前什么作弊的学生没抓过？你这点小伎量还想蒙骗我？姗姗爸爸之前在缉毒大队，我当时看过宣传片！吸毒的人，都是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后，我妈亢奋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以下。应该是说到了我爸，所以我妈才会如此……我妈是个好教师，哪怕她现在退休了依然会为年轻的孩子着想：“姗姗，你不用管，总之，我是为了樊烨好。我如果真想害他，我就不绑着他了，我直接报警抓他多好呢？不然被警察查出来，我们保不齐还会落个容留他人吸毒的罪名。”
　　“阿姨，阿姨！”我妈的性格脾气，樊烨还是多少了解点的。估计是怕我妈报警，樊烨赶紧解释说，“我不是吸毒，真不是。我是酗酒，爱喝几口而已……不信你问姗姗！姗姗可以作证的！我只是贪杯贪酒……姗姗，你快跟你妈妈解释解释啊！啊！”
　　我妈狐疑的回头看我，她审视的目光看的我小腿肚子打转：“姗姗，是么？”
　　樊烨跟我妈一样，他看着我的眼神同样很热切……我很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对待樊烨戒酒的问题上，心软是最致命的脆弱。现在我妈也急需事情转移注意力，正好他俩都没事儿做。我妈要是能帮樊烨把酒戒了，或许是件大大的好事儿。
　　我琢磨的时间不长，但对我妈来说已经构成撒谎的时间了。时间一到，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妈很霸道专权，她自己就下了判断：“我就说，你们两个好端端的为什么搬出来住……宋姗姗，你有没有跟着樊烨一起？你老实说！”
　　“没有，我可没有。”我连连摆手，赶紧把自己撇清，“妈，我能跟他一样么？我从小在你的教育下，那是特别的懂文明讲礼貌！他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也没掺合。”
　　我是把自己撇清了，但同时的，也算变相将樊烨坑了。樊烨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他话说的咬牙切齿：“宋姗姗！你话说完了啊？你一句没掺合就交代了？你怎么不也……你们放开我啊！我真是没有吸毒！真没有！”
　　现在樊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妈认定的事情是谁说都没用的。秉承着人民教师为人民的信念，我妈在“学生”有困难的时候她总是会忘了她自己本身。用扫帚在樊烨身上抽了抽，我妈的样子很有她当年拿教鞭的风范：“吸毒的人哪有承认自己吸毒的？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还是你以为我傻？”
　　话说到这份儿上，樊烨不跟我妈解释了，他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我看。我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地道，可是为了我妈能尽快的走出心理阴霾，我唯有牺牲樊烨。我耸了耸肩，没想好要怎么跟樊烨解释。在我妈转身的时候，我用嘴跟樊烨比划着口型“辛苦你了”。
　　樊烨的表情难看，神情极为愁苦。
　　可能是在樊烨身上发泄了一同的原因，我妈的情绪得到了明显的好转。虽然她的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可她的精神头已经回来了。我妈一直盯着樊烨看，她好像十分怕樊烨突然咬舌自尽什么的。
　　不是我妈瞎操心，其实在我看来樊烨似乎也是快咬舌自尽了……要我说，樊烨觉得丢脸的要咬舌自尽了。
　　樊烨被绑起来，我妈专门看着他。我们现在屋子里的两个主要劳动力都废弃了，我只好担负起订外卖的职责。外卖送来之后，我妈去厨房吃。而绑住手脚的樊烨，就让我妈丢给我喂了。
　　我拿筷子夹菜，直接把饭菜递到樊烨嘴边。樊烨一扭头，他气呼呼的拒绝我：“我不吃！”
　　“吃两口吧！不然你哪有力气被绑着啊！”我很有耐心的等樊烨张嘴，同时我也很好奇，“你说你也是太没用……你这么大个个子，你是怎么被我妈那个老太太绑起来的？”
　　樊烨转头看我，他眼睛都瞪红了：“宋姗姗，你咋好意思说的呢？你妈妈，那是一般的老太太么？今天下午，我去阳台偷着喝口酒，她不知道怎么看到了。我寻思现在是非常时刻，不能让你妈看到……可倒好！我回来之后你妈就装昏，装头疼。趁着我不注意，她就把我绑了！你说我这么大个男人，总不好跟一个老太太动手吧？你妈倒是也真不客气！宋姗姗，这也就是你妈！要换一个老太太，我怎么也不能让着她！”
　　我知道我妈有时候是挺过分的，我也能理解樊烨现在横生的怨念……我讨好的用手一下下的顺着樊烨的后背：“辛苦樊爷了，辛苦樊爷了啊！你算是帮我一个忙还不行么？你先忍一忍，让我妈找点事情做。不然她总把话憋在心里，她再昏倒怎么办？既然我妈现在肯说话，那就难为难为你，稍微顺着她点。而且，你能直接把酒戒了，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一举两得？”听我说完，樊烨似乎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宋姗姗，我不是不想帮你照顾你妈妈。但是能不能换一个方式？你说我被你妈这么绑在家里，以后让人知道，我的脸往哪儿放？再说了，这样也不方便啊！你说我要是想喝个水上个厕所啥的……”
　　“有我呢！有我呢！”我一边观察着我妈在厨房的动向，一边安慰着樊烨，“你要是有啥吩咐，你叫我就行了。你放心，她就是吓唬吓唬你。她教学生教习惯了，所以偶尔是会……你顺着我妈的话说，别顶撞她，她肯定不会打你的。”
　　“啥？”樊烨大为震惊的反问，“宋姗姗，你妈妈还会打人么？”
　　“对不听话的学生，有时候会吧！”我妈还是出来了，她斜靠在门上看着我和樊烨说，“我要是不管，那也就不管了。但是我既然管，那肯定就是管定了……即便你不是吸毒，酗酒也够要命的了。说别的没用，你就消停的在椅子上被绑着吧！”
　　“宋姗姗，”我妈对着我挥挥手，她从来都不是惯孩子家长，“你忙你的去吧！他既然不吃，那你管他干啥？该洗澡洗澡，该睡觉睡觉……到时候有事儿的话，我就叫你了。”
　　我不太放心樊烨，可是我又不敢太刺激我妈。犹豫的功夫，我差点把碗掉在地上。我妈瞪了我一眼，她没再说话。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我妈继续盯着樊烨去了。
　　“那个！我要上厕所！”见我要进屋，樊烨急着叫，“阿姨！你帮我戒酒我没意见，但是厕所你总要让我上吧？”
　　我妈认真的点点头：“上厕所，可以啊！要我陪你去么？”
　　“不，不用。”樊烨像是被老师拆穿谎话的小学生似的，他瞬间蔫了。
　　“姗姗，”我妈再次吩咐我，“进屋。”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妈这样对待樊烨会不会太严苛。进到屋里翻找出手机看了看，大概在半个小时前，老张叔叔发了条短信给我。
　　老张叔叔的话很简单，他只是说，明天下午一点，去城区的破工厂。

　　☆、151 我陷入盲目狂恋的宽容，成全了你万众宠爱的天后

　　城区的破工厂只有一个，那就是之前我被李恒的小男朋友抓去的那个。我对破工厂有阴影，而且阴影还挺大。我想着是不是能发短信问问老张叔叔，换个地方碰面啥的……不过转念一想，老张叔叔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有特意嘱咐过，我们两个见面得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
　　既然这样，去破工厂就破工厂吧！反正又不是晚上去，再说也不是和外人。如果说不想其他人撞见，那么去破工厂是最适合的。
　　老张叔叔给我来了消息，我多少能放心着些。我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我站在门口的位置静静看着我妈管教樊烨。我妈现在的情绪有几分是真实的我不清楚，可她只要有一种积极面对生活的态度，我就很高兴了。
　　让我妈教育了一晚上，樊烨连饭都没吃上。等到晚上九点多，我妈才同意把樊烨放开。将家里藏着的所有酒都收了起来，我妈像是查房的舍管大妈：“我在这里，恐怕要小住一段时间。我有个毛病希望你能迁就一下，我酒精过敏，希望家里暂时不要有酒了……樊烨，明天等姗姗去上班，我们还要继续今天的游戏。你看也没多难，是不是？就是不喝酒而已。”
　　没有酒精的安慰，樊烨的手又开始抖。满脸阴郁的看了看我妈怀里的酒瓶，樊烨狠心的咬咬牙：“好，我戒酒就是了。阿姨，你说的话，我会听的……但是能不能不要再绑着我了啊？”
　　“你知道姗姗爸爸告诉过我什么吗？”这是今天晚上我妈第二次提到我爸，她的表情已经明显比第一次自然了些，“姗姗爸爸跟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永永远远不要信两种人的话，第一种人是瘾君子，第二种人就是大酒鬼……能被药物酒精控制的人，长脑子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我妈话说的很婉转，直白点翻译就是，明天樊烨还是要被绑上的。
　　“阿姨，我其实真的很想戒酒，是真的。”樊烨又把问题丢还给我，“姗姗知道啊！我和她说过。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我需要帮着做家务……”
　　我妈倔强的脾气被樊烨的几句话激发出来，她的态度坚决：“家务我自己能收拾，用不着你。明天白天，你就还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家里的家务和晚饭，我会做的。”
　　见樊烨还想说什么，我赶紧站在我妈看不到的身后双手合十拜托樊烨。现在有事情能让我妈上心，现在有事情能让我妈不去想我爸，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太好的事儿了……只不过对樊烨来说，代价稍微大了些。过程嘛，也稍微的艰辛了些。
　　在我和我妈面前，樊烨的年龄很是拖他的后腿。想要理直气壮的跟我妈理论，樊烨却始终败在了年纪的问题上。樊烨试着开口反驳，但每次看到我拜托的样子后他又闭上了嘴。最后樊烨只是无可奈何的敲了下墙壁，他沉默的转身去厕所了。
　　晚上我和我妈早早躺床上，我忍不住提了提：“妈，樊烨岁数小，你多管教管教他是对的。他现在酒瘾太重，就需要你这样严厉的对待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樊烨从小还爹不疼妈不爱的，现在他有家还不能回，自己在外面孤苦伶仃的睡客厅，你时不时也要对他稍微和颜悦色点，别太苛刻了哈！”
　　“哎，你啊，跟我一个德行，护男人护的厉害。”我妈闭着眼睛没看我，光亮中我总觉得她眼皮有些发红，“当初你姥姥不让我嫁你爸爸，说穿制服的工作危险危险，以后早晚得出事儿。我就护着你爸啊！什么都说你爸的好，一个不字儿回娘家都不说……没想到啊，还真让你姥姥说中了。”
　　我不像我妈那么勇敢，我只有尽量避开我爸的事情：“妈，你说什么呢？樊烨跟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两个只是一般的朋友，恰巧一起租房子住而已。我说的都是客观事实，你说咱们跟樊烨非亲非故的，你说多了，总不太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我妈略微挑起眼皮儿，她冷淡的轻哼一声，“我带了那么多的学生，跟我都是非亲非故的，那我不是该说就说……而且姗姗，樊烨的酒瘾不是小事儿啊！你看他都抖成什么样了？妈一点都没骗你，樊烨要是再这么喝下去，他眼看要猝死。再说了，我要不是看他小孩儿还不错，你以为我愿意管他么？我现在自己喘气儿都累的慌，有那功夫，我消停待会儿不好么？”
　　“妈，”我从被子里钻到我妈的怀里，“妈，你抱抱我。”
　　我妈从小培养我独立，对于母女之间太亲昵的举动她向来是比较反感的。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我妈跟我是一样的脆弱。我妈伸手抱住我，她摸摸我的后背小声说：“姗姗啊，妈这两天看了看，樊烨这个孩子虽然岁数小，但是心挺细的。虽然偶尔爱胡闹，却还知道心疼人。你不在家的时候，他总过来找我说话，给我宽心。”
　　“妈，”我妈现在说这种话，让我觉得有点交代后事的怪怪感觉，“你想跟我说什么啊？”
　　我妈察觉出我的不安，她拍拍我的头让我宽心：“妈是想告诉你，他要是真跟我非亲非故，我才懒得管他喝不喝酒呢！我是不想好不容易盼来个女婿，还是个大酒鬼。”
　　“妈！”我有点不太高兴，“你现在说这个事儿干嘛！”
　　我妈放开我，我们两个各自靠在床头上躺好。才短短两天的时间，我妈似乎整个人都内敛了不少。此时我妈的语重心长，是我过去三十年不曾见过的：“姗姗，你大姑昨天的话我想了想，我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
　　“妈，你真的没事儿么？”我受不了的捶了下被子，“我大姑说话，那也能听？”
　　“还是有对的地方啊！对的地方，总是要听的。”我妈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我这两天一直跟你说，我们不能因为你爸没了，而不照常过日子了……可是姗姗啊！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是照常过日子啊！”
　　我握着我妈的手，她继续往下说：“我让你去上班，我强迫自己去下楼买菜。我们好像跟以前的生活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却全都不同了。以前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等着你和你爸爸回来吃饭。但是我现在不能做饭，我一进厨房，我都……姗姗，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么？你爸现在还在警察局里，妈妈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想为你爸做点事情，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
　　“你取消婚约后，我和你爸当时急的啊！怕你上火不敢告诉你，其实我和你爸天天晚上都没睡着觉。”我妈用手擦了擦眼睛，她说话的声音变的沙哑，“你爸当时说，谁要是能娶你，咱家出房子出车都行……”
　　“呵呵，”让我妈一说，我是又哭又笑，“我爸也真是……我咋就那么嫁不出去呢？结个婚我还得搭房子搭车？”
　　“你爸的担心肯定不会没道理，”我妈维护着说，“你当时做的事儿多任性呢！亲戚朋友请帖都收到了，礼金都收了，马上要到日子了，你说不结了。你说你那个样子，谁还敢娶你？”
　　我忽然间想到了丛少光被抓的事儿，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儿告诉我妈……我妈没注意到我的分神，她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儿：“姗姗，你和樊烨好的话，妈也不反对。妈现在想通了，只要你结婚过的好，那我和你爸就高兴了。哎，要是你爸早点退休就好了。他也能看到你和樊烨结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那该多好。”
　　呃，我能理解我妈想照顾好我然后给我爸以交代的心情，但我不得不说我妈想的有点太远。目前我和樊烨连最基本的关系都没确定下来，我妈竟然已经设想到结婚了。
　　我的个乖乖，这话千万不能让樊烨听去。不然的话，樊烨得以往我多想嫁给他？
　　说着说着话，我妈就累的睡着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合不上眼。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动静知道我没睡着，外面的樊烨偷偷发了条短信给我。
　　你妈妈好些没有。樊烨问我。
　　我想了想，回他，好多了，谢谢你。
　　可能是我的语气有些生硬，樊烨没有再回我。我惦记着老张叔叔的事儿，直到天蒙蒙亮，我才迷糊的睡着。
　　昨天晚上和我妈谈完之后，我整个人的心态平和了不少。虽然电视台枯燥的工作依旧让人烦闷的想呐喊，可我还是合格的完成了该处理的事情。
　　等到了中午休息，我抓紧时间去破工厂找老张叔叔见面。中午电视台前的车不太好打，我在楼下打了五分钟才坐上。司机开了没多远，倒车镜里一晃一晃的光亮便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拿出梳妆镜佯装补妆的往后看了看……
　　那尾随而来擦的锃亮的汽车，果然是周振坤的。
　　周振坤这是想干嘛？我皱了皱眉……他是想，跟踪我？

　　☆、152

　　不会吧？周振坤哪能这么无聊？
　　“师傅，你能走大路么？”我想了想，说，“就是绕远路开的那条大路，你知道吗？”
　　司机师傅觉得好笑，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我：“姑娘，你挺有意思啊？我开了这么多年的出租车，还是第一次听人有主动要求绕路的……你确定么？小路我知道怎么走，带不迷路你的。”
　　我为自己的钱包心疼了一下，咬咬牙说：“没事儿，你就绕大路走吧！现在小路容易堵车。”
　　不想让司机师傅误会我人傻钱多，我连忙补充说：“我有事儿，着急。”
　　“行，你要是这么要求，那我就这么开。”不明所以的司机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中午的时候哪里都差不多，都挺堵的。”
　　我当然知道现在都挺堵的，而我希望的就是都挺堵的。堵车堵的要是有些技术含量，没准直接就把周振坤的车给错过去了……周振坤的车擦的实在是太亮了，中午的阳光一照，走哪都能感觉反光照脸上。
　　不是我神经兮兮，主要是我对周振坤太不放心。如果周振坤刨根问底的追问一通，那我真是受不太了。好在当司机带着我拐上大路后，周振坤的车就不见了。我往后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大路，一条懒洋洋的野狗无精打采的跑过。
　　“有男朋友跟着啊？”司机师傅恍然大悟，他似乎明白了我之前的举动，“哎，你们现在这些小青年啊……”
　　我猜司机师傅是把我当成出来偷情的，不想被男朋友跟着，这才选择了大路……我对司机师傅的神脑补已经不予置评了：“师傅，多少钱？”
　　到了地方交钱下车，我一不留神踩了一脚的狗屎。我暗自骂了声晦气，用力的在地上蹭了蹭。秋日的阳光虽然看起来炽烈，但是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温暖。照在身上，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我回头望了破工厂一眼，墙体上长满的绿色藤蔓植物还未完全枯萎。有些许变红的叶子，星星点点的像是血迹一样。没有玻璃的窗户肆无忌惮的大敞四开着，秋风顺着墙缝之间穿过，偶尔有零散的呜咽风声。
　　看着出租司机开车走，汽车车轮碾轧石子的响动让我心里略微不安。大概在一个月前，我就跟个死狗一样被李恒的小男朋友骗来了。当时要是没有樊烨，恐怕我早就死了……想到樊烨，我突然有点不放心。站在荒凉的街道上，我掏出手机打给了樊烨。
　　“喂，”樊烨接通了电话后，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干嘛呢？”
　　樊烨话说起来闷闷的：“我还能干嘛？被你妈绑着，然后看电视。”
　　“呵呵，”想到樊烨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的感到好笑，“我妈呢？她在看着你么？你被她绑着，你是怎么接电话的？”
　　提到这个问题，樊烨的说话声更闷了：“你妈妈帮我拿着电话呢！不然你以为……宋姗姗，你在哪儿呢？你那面声音怎么听起来不太对？”
　　“声音？什么声音？”我周围这么静，哪有什么声音，“我说樊爷，你是不是没喝酒出幻觉了？我这面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声音？”
　　我妈说樊烨敏感，真是一点都没说错。电话那面我妈似乎是问了樊烨什么，可樊烨完全没有理会，他问我：“姗姗，你现在这个时间难道不应该是在电视台吃饭么？要不然，你现在不应该是在餐厅里吃饭么？中午的时候餐厅应该不少人吧？你那面怎么那么安静？还有风声？市中心都是高楼的地方，是不会有这么响的风声的？你现在是在哪里？”
　　“我没在哪儿，我在外面有点事情。”我往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老张叔叔的车，“你和我妈吃午饭了么？我妈今天的状态还好么？”
　　樊烨没有被我打岔过去，他还是在追问：“姗姗，你在哪儿呢？电视台休息时间不长，你跑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人，那肯定是有事儿找你。你那么倒霉，找你的，肯定不会是好事儿……你快点说！你在哪儿呢！”
　　在近期一段时间里，樊烨都表现的极其乖巧顺从。因为樊烨的乖巧和顺从，我险些忘了他隐藏起来的腹黑狡诈属性……在酒瘾发作情况下居然能逻辑严密的推断出我在外面，我真是佩服了。
　　没听到我的回答，樊烨突然变的无比强势：“说！宋姗姗！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没在哪儿啊……”我被樊烨的气势震慑住，呢喃着把真话说出来了，“我来找老张叔叔，他说有事情跟我说。你放心，我没事儿。我在破工厂呢！我们两个等下见完，”
　　“谁让你去的！”樊烨在电话另一端嚷嚷着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说你爱自己找麻烦，还真是没说错你！你自己一个人跑到那么背景的地方，你是找死么！你现在……你不要动，你就站在原地。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接你回来。”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连连拒绝，“我就是见一见老张叔叔，然后我就回去。那天我大姑来的时候，老张叔叔给我来的电话。估计他是知道我爸爸的事儿了，所以……樊烨，我先不和你说了啊！老张叔叔给我来短信了。”
　　被樊烨一嚷嚷，我的感觉也开始变的不太好。担心樊烨说起来没完没了，我匆匆的挂了电话。我电话刚挂没多久，老张叔叔竟然真的给我来短信了。
　　姗姗，你进来，我在工厂里面等你。老张叔叔说。
　　我皱眉，问他，工厂里面太脏了，老张叔叔，我们能在外面说么？
　　不行，外面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姗姗，我有点话，想单独告诉你。因为这些话比较隐秘，所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的话，咱们两个都会有生命危险的。老张叔叔回我。
　　既然这样……
　　我试着给老张叔叔打电话，可是电话却并没有接通。我犹豫着是否进去，老张叔叔的短信又来了。这次的短信很简短，简短的让我无法拒绝。
　　是关于你爸爸的。老张叔叔补充。
　　我又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儿，这才迈步往工厂里走。破工厂附近很多的野猫野狗，地上粪便多的如牛毛一样。我小心的避着，却难免还是踩到。
　　白天的破工厂不像晚上那么漆黑，但却依旧阴森。日光从窗口射进，光线下肉眼便能看清楚粉尘和尘埃。屋里面的气味儿还没外面好闻，我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张叔叔？”虽然知道工厂里没有人，可我依然不敢叫的太大声。担心惊扰到不该惊扰的，我话说的是小心翼翼，“老张叔叔，你在么？我是姗姗。”
　　“呦呵，姗姗来了啊！”
　　说话的人站在我背后来，被工厂放大到了无数倍的声音是无比清晰。即便我没有回头，我还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郭亦茹，你为什么总能带给我惊喜的感觉呢？”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破旧的大铁门轰隆轰隆的被关上了。随着铁门的叩响，无数的尘埃被激起。我伸手挥了挥，强压制住自己的咳嗽。
　　郭亦茹和往常一样，她还是穿着厚底夸张的高跟鞋。黑色短款的呢绒外套，上面的纽扣被照的闪闪发亮。郭亦茹剪了短发，她笑呵呵的从后面绕道我的面前……郭亦茹这次还真是给我惊喜，跟着她来的人还不少。
　　老张叔叔没在工厂里，来的人只有郭亦茹和几个身材强壮的青年男人。几乎是一瞬间，我就被围在了中间。
　　“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我心突突的跳，说话时都能感觉自己嘴唇肌肉的僵硬，“郭亦茹，你可别乱来，我和一个警察约在了这里，你要是……”
　　“警察？”郭亦茹轻笑，“你说的，是张仁臣么？”
　　我不说话了。
　　既然郭亦茹能叫出老张叔叔的名字，那证明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郭亦茹笑着从怀里掏出手机，她翻找了一下，按了播放键。
　　随着郭亦茹手指的动作，老张叔叔熟悉的对话内容再一次放了出来……
　　“喂？”
　　老张叔叔问完，一个冷冰冰的男声问：“张仁臣，让你问的事情，你肯定都打听到了吧？”
　　停顿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老张叔叔含义不明的轻笑：“呵呵……”
　　“你在哪儿呢？”如今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在我看来老张叔叔的问话似乎是有些急切，“我在车里，你要过来吗？就是医院停车场的位置。”
　　“你在停车厂么？现在在车里？”跟老张叔叔的对话的男人倒是有些漫不经心，“我说了，我今天不方便过去……宋副局长死了，我怎么也要小心些。”
　　“是吗？”老张叔叔话停顿的稍微有些久，他估计是有些紧张，“哦，对，我忘记了……那要不明后天，我们见一面吧？怎么样？”
　　“话问出来了么？”男人并没理会老张叔叔的问话，而是问，“宋副局长出差前的几个晚上，他去见过宋姗姗……你问出来了没有？宋姗姗，她对我们运毒的事儿知道多少？宋副局长，肯定告诉她了吧？”
　　“嗯，对。”老张叔叔开始有些闪烁其词，“可能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不太方便，最好，我们是找一个没人见到的地方谈一谈。现在城里大部分都有监控，要是让警察局的人见到了，会不太好……明天或者是后天，你哪天方便些？”
　　“呵呵，张仁臣，你是在防着我，是么？”男人在笑，却笑的人通体发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告诉我之后，我杀了你，是么？你放心，我不会的……毕竟，以后还有很多事儿，等着张副局长帮忙呢！”
　　“再说再说！”老张叔叔变的焦躁，他匆匆的准备结束了电话，“我看有人往停车场这面来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有什么事儿，你等我通知。”
　　老张叔叔准备结束对话，电话里的男人却没有：“张仁臣，我给你一句忠告，你要妄想摆脱我们，也不要妄想把自己洗干净。从你拿钱的那刻开始，你就已经不干净了。”
　　电话到这里，算是讲完了。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郭亦茹，她神色淡淡的收起了电话。可能我呆傻的表情太过无知，郭亦茹好笑的说：“我一直都不喜欢太善良的人，宋姗姗，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机械的问：“为什么？”
　　“你，或者是樊烨。”郭亦茹轻巧的用脚尖点着地面，“太善良的人，太容易相信人。而太相信人，就是弱点。”
　　“听说你爸爸之前救过张仁臣的命？”郭亦茹像是在讲笑话，“是这样么？”
　　“对。”我攥紧拳头，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有跑出去的可能，“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我爸爸救过他……所以我没想到，他居然跟你们是一伙的。”
　　郭亦茹呵呵一笑：“要是这么说的话，善良倒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不问话，郭亦茹自动自觉的解释给我听：“那次的任务，我听张仁臣说了……其实当时张仁臣根本不会死，他是想帮着坏人弄死宋景贵。但是没想到啊！宋景贵傻人有傻福，没死了……你不知道张仁臣每次提起这事儿时的口气，他呕的要命。”
　　“我不准你说我爸爸！”我的气恼渐渐压过了内心的恐惧，我试图冲上前去打郭亦茹，“我爸爸，他不是你能说的！”
　　我还没等冲到郭亦茹面前，就被膀大腰圆的大汉拦住了。郭亦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她的表情很是同情：“啧啧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怜人。”
　　“上次在这里你不就想杀我了么？”我照着郭亦茹的脸上吐了一口，冷笑道，“你还等什么？动手啊！”
　　“宋姗姗，有时候，我真的欣赏你的……莽撞。”郭亦茹满不在乎的擦擦脸，她笑的冷飕飕，“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我是在等，另一个人来。”

　　☆、153 我会跟你死磕，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死啊

　　“谁？”我笑的停不下来，“你是说樊烨么？那真是太可惜了，他来不了了。樊烨现在被我妈关在家里，我估计你是看不到他了。”
　　郭亦茹撇撇嘴，她笑的比我还大声：“你以为我真喜欢那个傻小子么？哼，要不是他有利用价值，你觉得我能看上他？”
　　除了樊烨，我想不出郭亦茹还要等谁。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抓着，我也挣脱不开。我试着用脚踢了踢郭亦茹，却被她灵巧的避开了。我不甘心的喊着问她：“我爸爸，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呢！”郭亦茹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伤疤的位置，“我倒希望是我……不过能亲手杀了你，我倒是乐意至极。”
　　我气的呼呼喘，被人抓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趁着郭亦茹等的人还没来，我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都问出来：“张仁臣不是跟你们一伙的么？你倒是让他出来啊！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他干嘛还藏着掖着？想骗我来，直接说好了！干嘛用电话录音？这种手法，简直是太低劣了！”
　　“你不知道么？”郭亦茹微微讶异，“我还以为，丛少光都告诉你了。”
　　丛少光告诉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固执和死心眼可能要害死自己了：“丛少光要告诉我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认识丛少光的？”
　　“我怎么认识丛少光的，重要么？”郭亦茹说着，她眼睛半眯着斜向一边，“你要是没听丛少光说什么，那我倒觉得你没那么蠢了。丛少光要告诉你的是，张仁臣已经死了。当然，他或许不是想跟你说这个……好了，闲聊的差不多了，该让你见见我等的人了。”
　　我顺着郭亦茹的目光看去，郭亦茹等的人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周振坤？！”
　　周振坤不是走进来的，他跟我一样是被抓进来的。推搡间，周振坤的脸色越变越难看。要不是碍于形式有危险，估计周振坤早就破口大骂了。
　　平时周振坤整洁的连纤尘都不想染，现在被两个大老爷们架着走，他的表情简直是深恶痛绝。如果我们两个不是一样的如履薄冰，我真的很想笑话他两句。
　　“宋姗姗，你的新男朋友么？”郭亦茹应该是跟踪我很久了，她对我的事情完全是了若指掌，“我一直还以为你们两个的关系不好……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相亲相爱了？这个男人从电视台一路跟你到这里，他很爱你吧？”
　　周振坤僵着脸，他始终是一言不发。丢脸的问题，还是都交给我好了。我深吸了口气，问郭亦茹：“你是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么？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不好？他一路跟着我，你又怎么知道？”
　　“呵呵，很简单啊！因为，我认识你的同事。”郭亦茹对自己很自信，在解释上她从来是大方的，“宋姗姗，我不得不说，你命其实挺大的……上次你在电视台加班的那天晚上，要不是樊烨及时赶到，我估计早就抓住你了。”
　　经郭亦茹这么一说，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我被关在厕所的那次，也是你找人做的吧？真遗憾，你用的手法，可真不怎么太高明啊！”
　　“那次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都不是我做的”郭亦茹挥挥手，她一边示意其他人一边对我说，“至于是谁做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郭亦茹示意完的结果，就是我和周振坤被绑在了一起。我和周振坤背靠背，我很庆幸这样就不用看周振坤的臭脸了。郭亦茹的人手带的多，我们两个势单力薄的肯定是反抗不了。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尽量装作淡定的跟周振坤闲话：“周主持大中午的不吃饭，跟着我来这儿干嘛呢？”
　　“查新闻。”周振坤声音严肃。
　　我不免感到好笑，周振坤才是偷鸡不成反被鸡咬的典型代表。
　　郭亦茹低声吩咐手下人，没多一会儿壮汉就拎了一个汽油桶回来了。我记起刚才樊烨说的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倒霉的好笑。我笑着自己，又笑着周振坤：“周主持，你自己即将成为明天早间新闻的头条了，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宋姗姗，你别笑了！”周振坤反背在身后的手使劲的掐了我手背一下，他显然已经恼怒，“你看不出现在的情况么？你怎么能笑的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估计是被吓傻了，我脸上的神经条件反射的抽搐发笑，“你难道不认为，这很好笑么？”
　　见掐我不管作用，周振坤只好无奈的停了下来。周振坤不断的在扭动身子，但他动的越厉害，也只是不断的收紧我这面的绳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扭皱的衬衫，已经找不到好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人生了：“我是真失败啊！恋爱谈不好，结婚结不上。长到这么大，一直在给爸妈添麻烦。爸爸活着的时候，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现在爸爸死了，我的命也朝不保夕。我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我爸爸……周振坤，你说，不好笑么？”
　　周振坤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没停几秒钟，他接着又开始动：“你笑的也太早了点，现在不还是活着呢吗？宋姗姗，你平时跟我死磕的劲头拿去了？怎么这面轻易就想放弃了？”
　　“哎，”我仰头看了看破工厂上面掉皮的天花板，“我会跟你死磕，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死啊！你说也是奇怪，从我上班那天，你就看不上我，我就不喜欢你……临了临了可倒好，咱俩是要死在一起了。”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郭亦茹的手下人就开始给我和周振坤身上泼汽油。汽油的味道太重，熏的我眼泪都下来了。郭亦茹真是准备充分，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抖落开来给我看了看：“你们死的理由我都想好了，殉情……浪漫吧？”
　　“连我字迹都模仿了啊？”我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郭亦茹，“能模仿的这么像，还真是不容易。”
　　“这没有什么，”郭亦茹把模仿的字条放在旁边的柱子下面，然后用石头压好，“宋姗姗，你之前的老板，吴宇你还记得吧？他那里有你整套的办公笔记，我花钱买了下来，想模仿什么，就能模仿什么。”
　　在接受了自己马上要死的事实后，我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笑意褪去，我脸蛋略微发酸。我盯着被丢在地上的汽油桶看，话说的有点愣神：“吴宇还真是不做亏本买卖啊！我之前还想不通，吴宇为什么不让我带走办公用品……辞职员工的废物，他都能利用给卖了。吴宇要是不发家致富了，实在是天理难容。”
　　郭亦茹笑着正准备点火，她笑着从擦着的火苗上抬起头：“吴宇没那么抠门，他是觉得你还会回来……我去买你的行程本的时候，吴宇就告诉我，本子借我可以，但是不能弄坏了。用吴宇的原话说，姗姗回来还是要用的。”
　　吴宇会说这种话？抠门的吴宇，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我是不大相信我认识的吴宇会这么说，不过一想郭亦茹没有骗我的必要，我也就信了……在死之前听说卖命了三年的老板对我如此的厚爱，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说了太多话，郭亦茹手里的火柴已经熄灭了。当郭亦茹再次拿火柴点火的时候，她却被外面跑进来的男人叫住了。
　　“郭亦茹！”男人带着墨镜带着口罩，他的面容看不明了，说话听着也不太清晰，“你给我住手！”
　　“你怎么来了？”郭亦茹吓的手里火柴都掉在地上，但她嘴上依旧不肯饶人，“你少管我！我愿意做什么，那是我的事儿！”
　　男人跑到郭亦茹旁边，他用脚将地上的火柴踢远：“郭亦茹，你能不能耐心的等一等？我昨天就跟你说，宋姗姗的事儿不着急。宋景贵死才没多久，查我们的人刚消停一些……现在要是宋景贵的女儿死了，我们也跑不了了！”
　　郭亦茹自私，她说的话也是任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宋景贵死了，他的女儿精神压力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于情于理都合适，谁能想到我们的头上？”
　　“那是你自己觉得！”我总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但是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我又想不出来，“郭亦茹，麻烦你尊重下我们的合作关系！不要什么事情，都一意孤行的自己做决定！”
　　“我哪里一意孤行了？”郭亦茹不肯承认，她继续狡辩着说，“我杀宋姗姗，也是对我们好！张仁臣不是说了么！宋景贵死之前见过宋姗姗！我不杀宋姗姗，难道要等宋姗姗揭穿我们么？”
　　“是揭穿我们，还是揭穿你自己？”虽然戴着墨镜，男人的眼神倒是挺好使，“郭亦茹，别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想什么，我们彼此都清楚……什么担心宋姗姗揭穿我们？由始至终，你都是怕宋姗姗揭穿你的身份吧？”
　　“呵呵，那你呢！”即使是言辞上，郭亦茹依旧是寸步不让，“丛少光，你把自己捂的连牙齿都不露，你又是在怕什么？”

　　☆、154 走了真好，不然总担心会走

　　郭亦茹话是在问丛少光的，但她却是在看我：“怎么，怕宋姗姗么？”
　　既然被拆穿了，丛少光也不继续装了。平静的把脸上的墨镜口罩摘下来，丛少光干巴巴的说：“我怎么做事儿，与你郭亦茹无关。”
　　“宋姗姗你不是挺喜欢问问题的么？”郭亦茹有几分得意，她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我和丛少光，“刚才问了我那么多，现在见到丛少光，你不想亲自问问他么？问问他为什么回来，问问他为什么娶韩燕……问问他你爸爸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丛少光把手里的墨镜丢在郭亦茹的脚边，冷声说道：“你他妈的能不能闭上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敢骂我？”郭亦茹嚣张惯了，她对丛少光的用词是不依不饶，“丛少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会不会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丛少光为什么会来，他和郭亦茹到底是什么关系。凭良心说，我一点都不好奇。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事儿就是，丛少光来了，是不是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虽然在丛少光摘掉面罩的时候我就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可我同样清楚，哪怕丛少光真的害死了我爸爸，他也是不会害我的性命的。
　　我的自信，全来从丛少光对我的欺骗中得来的。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这三天的大喜大悲大彻大悟之后，我的神经已经被折腾的麻木了。无论现在发生事情，好像都不会太引起我太大的波澜。而我身后绑着的周振坤却不同了，似乎是刚如梦初醒一般，他惊讶的问我：“宋姗姗，我才注意到，你和丛先生叫小郭小姐……”
　　“是的。”反正我和周振坤都要死了，告诉他也没啥要紧的，“郭亦茹。”
　　即使是看不到周振坤的脸，我依旧能感觉出他很震惊：“你说的郭亦茹，是药厂郭厂长的大女儿吧？我记得我报道过啊！郭厂长的大女儿郭亦茹不是……”
　　“是的。”跟周振坤一比较，我是淡定极了，“按照报道上说，她应该是死了。”
　　周振坤是个聪明人，他没有继续问我，估计是自己想明白了。我的精神很难集中在郭亦茹和丛少光吵架的内容上面，我反而开始好奇周振坤的心理。
　　平时总面瘫着脸的周振坤，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他会不会吓的尿裤子？
　　呃……我的神经思维，和正常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郭亦茹和丛少光吵起来了，其他的人只是傻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和丛少光被丢在地中间，完全被人忽略了。穿堂的风一吹过加速了我身上汽油的蒸发，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宋姗姗，你别害怕。”震动从绑着的绳子上传导过去，我身后的周振坤以为我吓到了。周振坤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不太自然的安慰我说：“现在不还没事儿呢吗？也许我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我倒是不怕，我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周主持，你现在后悔不？”
　　周振坤的思维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反问我：“后悔什么？”
　　“后悔跟踪我呗！”我用舌头舔了舔唇，上面满是汽油的味道，“新闻没挖到不说，还送上了性命……这回的事儿可不怨我，不是我让你跟踪我的。我还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么大个主持人，竟然会干狗仔干的事儿。啧啧啧，这事儿办的太掉价。”
　　我还在惦记着周振坤会不会后悔的事儿，周振坤话锋一转，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宋姗姗，其实……我不是特别讨厌你。”
　　“哈？”我今天还真是收了不少意外的评价，吴宇一个，周振坤一个，“周主持，你这算是，我能理解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周振坤可能是受到我情绪的影响，他镇定下来，整个人也是反应淡淡：“那倒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宋姗姗，我确实不是太讨厌你……很多时候，我看着你，都替你感到着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跟一个小姑娘似的办事儿没谱。一般人看了，都会着急吧？”
　　“你为我着急？”我笑的讽刺，“你又不是我爹，你干嘛为我着急？”
　　周振坤没有因为我的不礼貌而发火，这实属不易。更加不容易的是，周振坤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宋姗姗你不知道么？你就是有一种本事，让不是你爹的人，都为你感到着急。”
　　我和周振坤浑身浇满了汽油的坐在地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这儿逗贫。一旁的郭亦茹和丛少光在哪儿吵的不可开交，他们两是争的面红耳赤。当郭亦茹发现和我周振坤在闲聊时，她精致的脸上挂着怪笑：“丛少光，你看看你喜欢的女人呦！你拼了命的跑来救她，可你看看，她回报的你是什么？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我要是你，我肯定就不管她了。”
　　郭亦茹是在挑拨离间，她挑拨离间的手法拙劣而又明显……丛少光竟然信了，他有点赌气的看着我说：“走了真好，不然总担心会走。”
　　丛少光这话说的，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要不是怕牵连周振坤，我真想直接告诉丛少光。早知道他这个德行，我当初就不应该瞎了眼的爱他。
　　“就是，走了就不用担心会走了。”见丛少光的态度松动，郭亦茹的话顺杆往上爬，“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可以……”
　　丛少光弯腰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和周振坤绑在了一起，身后的周振坤也同样被拉了起来。丛少光的脑筋还是清楚的，他没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送她走。”
　　“呵呵，丛少光，你是不是欺负我年轻岁数小啊？”丛少光是内敛深沉，郭亦茹是锋芒毕露，“我从十六岁开始帮着航哥做事儿，你当我是吃素的么？”
　　航哥是谁，我并不知道。不过从郭亦茹的态度和丛少光的反应来看，这个叫航哥的男人八成是个狠角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是，给张仁臣打电话的那个。
　　丛少光没嫌弃我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汽油，一把拉我到怀里，他威胁着郭亦茹说：“你不是想杀宋姗姗么？你现在点火好了！我要是死了，我看航哥还会不会护着你？”
　　“你以为我不敢？”郭亦茹恼羞成怒，她使劲的往后甩了甩头发，“大家都看着呢！不是我郭亦茹不容你，是你自己找死！”
　　丛少光没有因为郭亦茹的狠话而放手，相反的，他揽着我肩膀的手又用力几分：“呵呵，郭亦茹，我丛少光就赌你不敢！”
　　“你！”
　　郭亦茹从地上捡起火柴，她愤恨的去点火柴……跟郭亦茹一起的大汉上前抓住了郭亦茹的手腕：“大郭，丛少光不能死啊！航哥还有很多事儿指望着他做呢！他要是死了，航哥会不高兴的！”
　　“他能做什么？”郭亦茹跟条疯狗似的，谁挡路她咬谁，“韩局长都要下台了，他一个即将下台的警察局长女婿，他还能有什么用？你给我让开，有什么事儿，航哥那里我会有交代的！”
　　虽然郭亦茹这么说，可是大汉却并没有松手。大汉满脸的横肉，他说话时脸上肌肉的颤动看起来还挺搞笑：“你交代不交代我管不着，但我是不会让你动手的。万一真的耽误了航哥的事情，对我们谁都不好……航哥是谁啊？他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你的‘交代’蒙混过去呢？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航哥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跟着郭亦茹一起来的大汉听到“航哥”的名字，他们威武雄壮的脸上是人人自危的神情。受到气氛的渲染，我似乎也对“航哥”条件反射的产生了恐惧。
　　“你们要是害怕航哥怪罪，那你们走好了！”郭亦茹骄横的一甩手，她不管不顾的说，“怎么做事儿，我有分寸，用不着你们教！我跟了航哥这么多年，航哥是最疼我的了！你们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可以保证，这里发生的事情，航哥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航哥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郭亦茹得意的太早，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说的“风吹草动”就来了……外面忽然之间警铃大作，是熟悉亲切的营救脚步声。
　　“丛少光！”听到警笛的声音，郭亦茹第一反应就是指责叫骂，“你个混蛋！你报警！”
　　“我报警？我还没那么想和你玉石俱焚！”丛少光说的是实话，“我本来应该是被隔离审问的，你觉得我在这里出现，合适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被抓住，怎么都解释不清了吧？你是不是以为我丛少光跟你一样蠢？”
　　“那会是谁？”郭亦茹视线毒辣的在周围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别让我知道是谁报的警，不然的话……”
　　郭亦茹问话的时候，我脑子突然就灵光了：“会不会是……航哥报警的？”

　　☆、155 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不表示没有心碎的时刻

　　“肯定是！肯定是这样！”刚才动手拦住郭亦茹的大汉脸上流露出悔恨和惊慌的情绪，他说话都一抖一抖的，“航哥怕事情泄露，所以航哥打算把我们斩草除根了！”
　　郭亦茹对着大汉的屁股就是一脚，她脸上的表情镇定，但是神情一样惊慌：“怎么可能！航哥怎么可能会那么对待我们？我们一直帮着航哥做事儿，航哥他……”
　　话说到一半，郭亦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不知道郭亦茹想到了什么，看情形她是无法自欺欺人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郭亦茹带来的人都没她中用，听到警车声响后周围的人都慌了神，“大郭，我们跑吧？”
　　郭亦茹有点拿不准主意，她眼神不断的在我和周振坤身上飘，看样子，她还在惦记着杀我们俩……不仅我看到了，丛少光同样看到了。郭亦茹迅速的点着手里的火柴丢像我和周振坤，丛少光眼疾手快的握住了。
　　丛少光握住火苗后，他一把推开了我。我和周振坤像个球一样，平衡不稳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地上都是汽油，丛少光身上也零星的沾到了些。烧着的火柴没办法处理，丛少光只有用手掌将火苗按灭。
　　“跑啊！”郭亦茹看事情没有成功，她气急败坏的推着身边的大汉出气，“还傻站着干嘛？想被抓啊？”
　　我和周振坤躺在地上，两个人摔倒的姿势是完全站不起来。我姿势别扭的看着丛少光，他面无表情的将火柴杆丢在地上。在我们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丛少光扑上前去掐住了郭亦茹的脖子！
　　“丛少光！”
　　我叫了丛少光一声，叫完之后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还给郭亦茹做狗腿的大汉们知道警察来，一个个立马做鸟兽散。郭亦茹被丛少光掐着按在柱子上，她不断的蹬腿儿。
　　“丛少光是为了你啊！”周振坤得声音在我背后，听起来像是旁白一样，“宋姗姗，丛少光是为了给你解决后顾之忧。”
　　给我解决后顾之忧？开玩笑么？我需要丛少光杀人么？
　　不过说实话，丛少光要是真能杀了郭亦茹，对我的好处还是不少的。郭亦茹一直惦记着杀我，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就没停过……我自私的情绪翻番往上涌，反正郭亦茹也不是我杀的，丛少光的事儿，跟我没多大关系。
　　警车声听着近，但实际上却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抓人之前要有这么大的动静，现在想想，可能是给逃犯的逃跑预留出时间。而如今这段时间不仅够逃犯跑了，估摸着也够丛少光杀死郭亦茹的了。
　　周振坤虽然人冷血一点，他却并不是个坏人。见郭亦茹被掐的舌头外吐直翻白眼，周振坤费力的回头对我说：“宋姗姗！你劝劝他啊！谋杀是要判刑死人的！警察马上要来了！你快点拦住他！”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拦住他？”我像是傻了一样，只是会机械的回答一些问话，“反正也不是我杀人，我管他那么多干嘛？再说了，郭亦茹总想着杀我，她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的口气生硬，态度也很臭。周振坤被我气的要命，他使劲的抠着我手背上的肉：“宋姗姗！你清醒点！你是个正常的人！你要是看着丛少光为了你杀了另一个女人，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和郭亦茹不一样！你是个正常人……你想想你爸爸！宋姗姗！你爸爸是警察，他救了一辈子的人！他肯定不会希望你见死不救的！”
　　救……
　　我有点不对劲，而且是很不对劲。我的意识很游离，完全不能很好的思考问题。无论周振坤多么用力的在背后掐我，我都像是没知觉一样。我用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满嘴的腥甜，却完全不觉得疼。
　　这是在做梦么？我表示很怀疑。
　　周振坤的话，我觉得似乎是很有道理。可是该怎么做，我还是不知道。我的眼神没有焦距，只是四处的游离。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小声的说，拦住丛少光，拦住他。可是我的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丛少光是不是掐死了郭亦茹，我和周振坤不知道。只是在警察冲进破工厂时，我们看着郭亦茹身子摇摆着摔在了地上。阳光下无数的颗粒被激起，脏兮兮的尘土全都掉落在了郭亦茹的脸上。
　　“举起手！不许动！”拿着枪的警察们说了句毫无疑义的话，“你们几个！都给我老实的站着！”
　　警察进来的瞬间，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丛少光松了口气。虽然丛少光离着我不算近，我却还是听到了他叹气的声音。丛少光没听警察的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在深秋寒凉的日光里，丛少光忽然笑了。
　　我看着丛少光笑，一时间，我觉得他笑的十分伤感。我麻木的身体终于有点反应了，胸口的位置时闷重的疼。那种似曾相识的憋闷感，又一次的降临到我身上。
　　想哭的感觉稍纵即逝，在樊烨走过来拉起我的瞬间消失。我看着樊烨的脸，细长的眼，高挺的鼻……我忽然间就笑了：“你又来了，你又来救我么？”
　　樊烨被我的笑容吓到，他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姗姗，你……你没事儿吧？”
　　“你能不能先把我们两个解开？”我身后的周振坤声音略微的不快，“你把我解开之后，你们两个想怎么温存我都管不着。”
　　樊烨跑的比较快，在他到了之后半分钟，警察才赶了过来。警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匕首，我和周振坤之间的连接很快被割断了。我揉了揉自己被周振坤掐紫的手背，平静的问樊烨：“我妈妈呢？你来了，我妈妈在哪儿？”
　　“对了，樊烨啊！”我问了樊烨的问题，可我好像不太想知道樊烨的答案。警察还在处理现场，我跟个幽魂似的，贸贸然就走过去了，“你看你的前女友！她是不是被丛少光杀死了？我刚才和周振坤看着呢！丛少光掐着她，掐的她舌头都出来了……樊烨啊！你前女友要是死了的话，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你干嘛呢！”樊烨大惊失色，他扯着我的衣服将我拉过来，“姗姗，你不要耽误警察工作！那个帘子不能掀！你给我过来！”
　　我被樊烨拉住，整个人都让他圈在了怀里。被樊烨一说，我眼泪不受控制的唰一下就掉下来了：“樊烨！樊烨！你叫叫我！你拍拍我……我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156 女人啊，会撒娇比会努力重要的多

　　樊烨同样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喊叫着同行来的法医：“医生！你快来看看！她是怎么了？”
　　郭亦茹已经确定死亡了，而掐死她的丛少光也被警察带走了。正在检查地上痕迹的法医强行让樊烨抓了过来，法医是又好笑又无奈：“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你抓着我也没用啊！我是法医，我不是医生！研究死人我拿手，对待活人的病我可没办法……你快点带着她去外面看医生吧！救护车差不多快到了。”
　　我在樊烨的怀里，他们的对话我听的是一清二楚。可我也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而已，我脑袋里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我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外套都是湿乎乎的。樊烨将他身上的套头帽衫脱给我套住，他弯腰抱起我就往外面走。
　　“樊烨啊！”我把身子缩在樊烨的怀里，自己虽然向不明白，但是感觉有些不太好，“你说，我会不会吓的变成傻子了？”
　　仰头望去，樊烨的下巴线条不自觉的收紧。把衣服给了我，樊烨身上只剩下了白色的背心。风一吹，樊烨冷的身上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会的，你怎么会变成傻子？”樊烨一说话，他的胸腔嗡嗡响，“你明明就是个傻子好吧？”
　　我知道樊烨是想逗我开心，他在躲避这个问题：“我以前好像听我爸爸说过，就是他说啊！他在犯罪现场的时候，有些受害人经不起打击，直接就精神失常了……胡乱说话，言行不受自己控制，偶尔还会出幻觉。”
　　“然后呢？”樊烨在听我说的，他步速丝毫未减，“你有幻觉么？姗姗？现在？”
　　我摇摇头，脑袋似乎变的有点沉：“我不知道……樊烨，你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为什么要是你的幻觉？”
　　“你不是么？”我说着话，用手去摸摸樊烨的脑门，“很少有人明白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外人看来，似乎我一直都是精神病……不过我说的话，做的事儿，你好像都能明白。”
　　“嗯，还有呢？”樊烨一边忙着找救护车，一边耐心的听我说话，“还有什么？”
　　我掐了掐樊烨的脸蛋，触手的感觉真实，可我还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我说的话你能听懂，你说的话，我也能明白……真是神奇，我们明明差了六岁。六岁呐！三岁一个代沟，我们两个之间就有两个代沟……既然又两个代沟，你为什么还能听懂我说的话？那么多跟我同龄的人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你能？”
　　“这个问题很简单，”樊烨的脸被我揉成了难看的样子，他却依旧是好脾气的忍着，“你的同龄人，可能是个圆形。但是你的心，上面缺一个三角形。你想把圆形塞进你的心里，势必是要失败的……我是三角形啊！所以不管中间有多少个代沟，你都能把我塞到心里。”
　　我的小腿晃晃荡荡的，我的意识似乎飘的有些远：“嗯，对，你说的有道理。”
　　“姗姗，你醒醒。”在别人没注意到我俩的时候，樊烨亲了亲我的额头，“你现在精神不太好，你别睡。”
　　我咧嘴笑，疲倦的在樊烨身上蹭蹭：“可是，我有点困。”
　　“姗姗，”樊烨又在我额头上亲了亲，他这下加重了力道，“你是在撒娇么？”
　　“是吧？”对我来说，这是完全陌生的体验，“我撒娇不好么？”
　　“倒不是不好，只是不太习惯。”樊烨实事求是的说，“姗姗，我可能看你撒泼撒习惯了。现在你突然换了方式，我有点……救护车在那儿呢！我带你过去！”
　　找到救护车后，樊烨快步带我走了过去。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柔弱以及无力。之前那些被我摒弃的淑女情怀突然大增，让我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
　　樊烨将我抱紧了救护车，我身上浓重的汽油味儿害的车里的救护人员皱鼻子。医护人员带上口罩，话语毫无感情的询问说：“她怎么了？哪儿受伤了吗？”
　　“她精神状态不对，”樊烨想了想，“我也说不好，就是不太对。”
　　医生拿笔在我眼前晃了晃，但是我的视线并不能很好的追着他的笔动。在医生给我检查的过程中，樊烨将我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当樊烨说到“撒娇”时，我的脸红的厉害……医生轻笑：“应该没什么事儿吧？还知道脸红，说明问题不大。”
　　“这才说明问题大啊！”樊烨因为医生不明白状况而感到着急，“她以前根本就不这样！”
　　“那她以前什么样？”
　　“跟我刚才说的那些会脸红的举动，完全反过来的行为。”
　　“……那看来问题是真的大了。”
　　在樊烨的强烈要求下，我很快被送到了医院去。现在我的精神状况，是无法录口供的。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得出的结论和我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我受的刺激太大，精神有些微的失常。
　　“她精神失常的不严重，”医生手劲很大的翻着我的眼皮，“主要她自己心理逃避……在医院住两天，好好劝劝她。要是能让她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估计就好了。”
　　听医生说话，我又感觉想哭。我扯着一旁护士的裙子下摆，摇晃着问：“我不能在医院住两天啊！我要回家……我现在精神好极了，我可以走了么？”
　　“你给我躺下！”在我从床上坐起来之前，樊烨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姗姗你老实点！你这还打针呢！”
　　我不断的乱动，不管樊烨怎么劝都说不听。要不是医生说要给我打镇定剂，我还不能安静……可等医生一走，我又伸出手要去触摸床头的呼叫器：“樊烨，你说，我按一下，医生是不是就能来了？”
　　“姗姗！”樊烨跟我一起躺下，他用腿和胳膊完全将我夹在怀里，“你刚打完针，你闭眼睛睡一觉。”
　　我不想睡觉，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觉得我的脸有点烫，不太好意思的把脸藏在了樊烨的怀里。
　　樊烨对我的行为表示费解，他好奇的问：“姗姗，你怎么又脸红了？你要是早这样多好……对男人来说，女人啊，会撒娇比会努力重要的多。”
　　“别说了，”我说一句话，就把脑袋往樊烨的怀里钻一钻，“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越是逃避，樊烨越是要问出个答案，“你告诉我，我又不笑话你。”
　　“真的么？”我脑子里还是感觉空空的，“那我说了？”
　　“你说。”
　　“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你的小弟弟了，你没感觉到么？”
　　“……”
　　好吧，这下换成樊烨不好意思了。

　　☆、157 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都是喜欢被男人当女儿养的

　　怕我妈受不了打击，樊烨很明智的没有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我妈。只是跟我妈说我需要协助警察破获案件暂时不能回来，其他的事情他是只字未提。
　　医生说住两天观察观察，这只是个约数词。事实上是，我在医院住了一周多，医生还没有让我出院的意思。我是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但我觉得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可能受情绪的影响，我总是会莫名奇妙的情绪很恐慌，或者说是让人不明所以的很淡定。之前我觉得很无所谓的事情，现在却怕的要命。
　　把我妈交给了孙清月照顾，樊烨一直陪我住在医院里。没来医院前，我觉得我妈对樊烨的捆绑式教育已经够折磨人的了。而来了医院后我发现，很多时候我比我妈还要折磨人。
　　比如说。
　　在住进医院的第一天，我医院病房的床头柜里突然爬出来一只蟑螂。见到触角晃动的蟑螂后，我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过去我徒手都能宰杀的生物，现在见了却吓的嚎啕大哭。
　　我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这让樊烨很是不知所措。樊烨没有瞧见蟑螂，他只是不安的看着我：“姗姗，你怎么了？你哪里不开心？你和我说说，你先别哭。”
　　“怕。”我心里委屈，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单调的重复说，“樊烨，我怕。”
　　樊烨以为我想起了之前不好的事情，他抱着我轻轻拍我的脑袋：“姗姗，你别怕。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啊！有什么怕的，你告诉我，你说出来，你说出来就好了啊！”
　　我跟我妈的性格差不多，我们都是那种不太会说自己心里话的人。而我跟我妈又不太一样，我没有我妈强大的内心来支撑起自己脆弱敏感的神经……种种矛盾下，所以才导致了现在局面的产生。心里的苦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只有自己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不停折腾。
　　折腾的状态我很不喜欢，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正如我看到蟑螂吓的哭，如此矫情的举动我自己同样厌恶。我断断续续的哭了能有十分钟，才勉强的跟樊烨说出一句相对完整的话：“我怕那个……蟑螂！呜呜，太可怕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别看。”樊烨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他一只手去拿拖鞋，“我打死它就好了，姗姗，你别怕。”
　　樊烨打死了蟑螂，他笑着松开手给我展示：“姗姗，你看，蟑螂被我打死了吧……你怎么又哭了啊？已经死了啊！”
　　“樊烨，你会不会讨厌我？”蟑螂没了，我却还是想哭，“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麻烦很讨厌？”
　　樊烨丢掉手里的拖鞋转身来抱我，估计在别人眼里我俩现在就跟演琼瑶剧似的：“怎么会呢？你不麻烦，我也不会讨厌你。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呢？”
　　“呜呜，可是我觉得自己很讨厌。”我是在实事求是，“我还是喜欢独立自主不求人的宋姗姗，我不喜欢现在哭哭啼啼的宋姗姗。我想要让自己坚强一点，我不想什么事儿都依靠你……”
　　“依靠我有什么不好？”樊烨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劝导我的时候倒是很沉得住气，“你依赖我，我反而觉得很开心。我会觉得自己被你需要，很有存在感。”
　　樊烨是有存在感了，我倒有点认不清自己。我肺活量还不错，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嗓子都没哑。樊烨最初只是安慰我，安慰到最后，他忍不住又问：“姗姗，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说给我听啊？”
　　我压制住内心的恐惧，问樊烨：“我要说么？要说实话么？”
　　“当然了啊！”樊烨宽大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后背，“把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姗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有了樊烨这句话，我不假思索的把实话说了出来：“你帽子上落了只蟑螂，它马上要爬到你脖子上了。”
　　听完我的话，樊烨大惊失色。樊烨推开我，他使劲的往下拽着自己的衣服脱。蟑螂掉在地上后，樊烨丢外套上去使劲的踩了几脚！
　　樊烨吓的煞白脸色煞白，蟑螂踩死后他一句话没说。看了看我，樊烨叹了口。精神受到惊吓的樊烨沉默了几秒钟，他拎着衣服的一角，接着把衣服都丢了。
　　再比如。
　　蟑螂这件事儿还算简单，毕竟这只是发生在我和樊烨之间的小插曲。既然我们两个已经“赤诚相见”过了，那么我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阴暗扒给他看倒也没什么……为难的是，樊烨自己有时候看不住我。我要是跑到其他病房去，樊烨便会比较难以收场。
　　在我住院的第三天，警察来录过一次口供。以我目前的精神状况来讲，录口供只是例行公事，做不得数。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形式还是要走一遍的。
　　樊烨很担心我的精神会受刺激，可他又不能在现场旁听。警察走的时候，樊烨帮着我去送。樊烨一个不留神，我穿着拖鞋就跑到隔壁病房去了。
　　隔壁病房都是病重的老年人，我跑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心脏衰竭的老大爷去世。老大爷的孙男弟女们在床前哭的跟什么似的……我插腰站到老大爷的床尾位置，忍不住哈哈大笑。
　　精神失常的我，就像是个精神病一样。人家家属哭的越是伤心，我笑的越是起劲。老大爷的儿子气的要命，他骂骂咧咧的喊道：“你哪来的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他妈的疯了吧？赶紧给我滚！”
　　“我有病啥？”我笑的岔气儿，可是却停不下来，“你们哭你们的，我笑你们还管着了？医院你们家的啊？许你们哭，就不许我笑了？”
　　整个病房的人，没有一个帮我说话的。门口病床的大姐推了推我，她叹气着说：“你这人怎么不长眼呢？人家有丧事儿，你跑人家门口笑来……你说你不是自己找骂么？”
　　用一句方言讲，我此时的行为完全是“晒脸”。围观的人越多，我笑的越起劲。我脸上的肌肉跟抽筋似的，根本停不下来。别人看我，估计就跟看疯子一样……好吧，我现在的行为，确实就是个疯子。
　　等我笑到最后，老大爷的儿子女儿都恨的要上来揍我了。吵吵闹闹的动静太大，焦急的樊烨也顺着声音找了来。在愤怒的家属冲上来之前，樊烨挡在了我的身前。帮我挨了几下拳头，樊烨赶紧解释：“真是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她不礼貌的行为，我代替她像你们道歉。你们别跟她一个病人计较，她还病着呢！”
　　“哈哈……”
　　我刚发出笑的音，樊烨赶紧捂住我的嘴。不想我们两个人都被愤怒的家属打，樊烨弯腰扛着我就往回去的病房跑。
　　把我放在我们的病床上，樊烨气的脸都绿了。看我嘿嘿的傻笑，樊烨是哭笑不得。樊烨终于意识到，不能在继续无条件的哄着我了，他板着脸警告我：“宋姗姗，没我跟着，你不准到处乱跑！这很危险！”
　　“有啥危险的？”我只是感到好笑，并不觉得怎样，“警察刚才来都告诉我了，郭亦茹死了，丛少光被抓起来了……哈哈，他俩都不能来烦我了，我有什么好危险的？”
　　我的一句话说完，樊烨的眼神变的柔和了许多。樊烨估计是一直在提醒自己，我是个病人，精神还不怎么好的病人……樊烨话语间的态度有所松动：“你高兴，在自己的病床上高兴不就好了？干嘛要去别人家门口笑呢？你看人家还有丧事儿，你去笑，多不合适。再说了，你在家笑给我看就好了啊！不要出去笑给别人看，我该吃醋了。”
　　樊烨这话虽然说服力不强，但我却很喜欢听。我忽然就喜欢了被人宠着的感觉，竟然开始去想，不当以前嘴硬的宋姗姗，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我自己总结，再要强的女人，终究会碰到一个让她想服输的男人。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都是喜欢被男人当女儿养的……即便，只是个小男人。
　　才住了一周多的医院，百出的状况已经让樊烨有些应接不暇。樊烨小心眼的厉害，王鹏说要来帮忙，他死都不肯。我估摸着，樊烨是担心我哪天突然兴致来了跳脱衣舞啥的不好收场，所以他说什么都没答应。因为这事儿孙清月气的够呛，他俩在电话里吵了很久。
　　可是樊烨毕竟没有三头六臂，他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有时候樊烨出去买饭，他只好麻烦旁边病床的大妈照顾我。旁边病床的大妈看我又哭又笑的，她一直以为我是精神分裂之类的毛病。所以在樊烨麻烦她帮忙的时候，大妈并不是太乐意。可能是看樊烨一个人照顾我太不容易，大妈最后只好点头。
　　樊烨拿着饭盒去买饭，大妈摇头叹气着说：“现在这个社会咋的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
　　被个30岁的大龄剩女祸害了呢……我脑海中自动脑补完大妈说的话。
　　“阿姨，你别担心。”我嘻嘻笑着解释，“他就是我一朋友，他还没来得及被我祸害呢！”
　　大妈才不信我说的：“阿姨是过来人了，什么不明白呀？我知道你男朋友比你岁数小，你也不用跟我不好意思……都什么年代了？阿姨也不会笑话你。”
　　笑话？笑话我啥？我没偷没抢的，光明正大的，有啥好怕人笑话的？
　　我脑子变的反应有些慢，我感到很困惑：“他是我男朋友？不，不是。阿姨别开玩笑了，我还没病的那么严重。他是不是我男朋友，我自己能不知道么？”
　　“呵呵，不能吧？”像是大妈这种年龄的妇女同志，她们在男女关系的推理方面堪比福尔摩斯，“这么多天在医院，我看他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你。怎么可能不是男朋友？我看樊烨那小伙子对你真的是太好啦！”
　　“他对我好？”我说话没有逻辑性，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对我才不好呢！他就像个小孩子，总是跟我耍赖，还欺负我。我以前觉得，他简直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了……对了，我那么讨厌他，我为什么要他跟我在医院里？等下他来，我就让他回去。”
　　大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劝我：“姑娘，别的，你这是干嘛呀！干嘛让他走呀！你听大妈一句劝，男人只有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才像小孩子。我老公在外面装的跟个大老爷们似的，回家和我也是各种耍赖……姑娘，阿姨说话没走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你男朋友自己照顾你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你可不能说让他伤心的话啊！”
　　话虽然这样想，可被大妈一说，我伤感的情绪又来了。我的意识游离，话说的是胡言乱语：“阿姨，不是你笑话不笑话我，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他长那个德行你也看到了吧？他要是我男朋友，我出去显摆还来不及，我能不承认么？”
　　大妈对我的话深表认同，丢给我一个“你说的很有道理”的表情。看到她的表情，我难过的立马哭了。
　　“哎呀，我在劝你，你咋还哭了？”我的眼泪让大妈很紧张，她拿着纸抽过来安慰我，“阿姨就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啊……”
　　劝不劝的，该往心里去，也是往心里去了。等到樊烨回来，我是止住了哭声，但眼睛却红红的。樊烨奇怪的看看我，他又不解的看看旁边床的大妈。我累的不想说话不想吃饭，蒙上被子继续睡觉去了。
　　心理的问题，住院是解决不了的。见我还是说话颠三倒四的，医生最终决定放我回家了。在回家前，我坐在病床边上又是大哭了一场。我拉着樊烨的手，恐慌的无以复加：“樊烨啊！你说我这个样子回家，会不会吓到我妈妈？”
　　“应该不会。”樊烨对我妈妈很放心，他比较担心我，“姗姗，我比较害怕，你这个样子回家，你妈妈会把你绑起来。”
　　说到绑起来，我猛然想起樊烨喝酒的事情：“你最近都没喝酒吧？”
　　最近樊烨24小时都跟我在一起，每天基本上都是我睡床上，他睡床边上。樊烨是不是有喝酒，我很容易就闻到了……我表示很惊讶，甚至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的酒瘾戒了？你找医生去开戒酒药了么？”
　　“那倒是没有，”樊烨似乎是不太想多谈，他含糊其辞的回答我，“每天这么忙，看着你都顾不上，哪有时间去喝酒？”
　　我哈哈笑着，自动自觉的将樊烨的话翻译成：“你是不是想说，你以前生活很空虚，现在照顾我，你就找到人生的真谛了？”
　　“对啊！”樊烨坏笑着伸手掐了掐我的鼻子，“我的真谛要是能说话靠谱点，我以后更加不需要酒了。”
　　樊烨的话让我觉得很暖，暖的我精神状态似乎都跟着好了一些。我的注意集中了，我也想明白了不少的问题：“护士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会去厕所吐。我问你，你说你只是吃坏了肚子……你不会是去厕所吐了吧？”
　　酒精依赖之所以不容易戒掉，一部分来自心理的依赖，另一部分来自身体的依赖。像是樊烨之前出现的手脚发抖啊，失眠多梦啊心慌气短啊什么的，都是戒酒后身体自然而然的神经性反应……樊烨不想让我担心，他应该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去处理掉自己负面的情绪。然后在我胡闹发疯的时候，他再拿出最情绪最饱满的笑脸对待我。
　　宋姗姗啊宋姗姗，我在心里一边狠狠的骂自己，一边努力的劝自己……樊烨为你考虑了这么多，为了他，你也要正常一点。
　　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感到了内疚。一直都是樊烨在照顾我，我却完全没有心疼过他。
　　“走了！”樊烨不想多说，他拉着我从床上站起来，“我们回家了。”
　　“回家？”我自己动手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我们回哪个家？”
　　樊烨拿着所有的行李，背包压的他肩膀倾斜。樊烨牵着我往外走，他笑呵呵的说：“你妈妈回家了，咱俩回咱俩家呗！”
　　“我妈妈回家了啊？”不知道为啥，我突然有一种18岁的时候偷着跟小男生回家的紧张感，“我妈妈回家了，那回去你要住哪儿啊？”
　　樊烨停顿了一下，他的答案倒是让我比较能接受：“你让我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我要是让你睡厕所呢？”我没有开玩笑。
　　我现在的情绪完全介于“经常很羞涩”和“偶尔很奔放”之间，通俗点说，就是语言和思维经常在“大爷不要嘛”和“大爷还要嘛”中游离……估计樊烨也是习惯了，对于我要求睡厕所的提议他表示理解：“那我就睡厕所吧！”

　　☆、158 怎么样，算是爱一个人的

　　我说的疯言疯语樊烨都会认真对待，这让我有一种备受重视的感觉。樊烨拉着我往前走，我又开始不好意思。我再次变的娇羞红面，羞答答的跟在樊烨身后。路都不敢迈太大步，我走的像个鹌鹑……
　　呃，好吧，以我这个年纪来说，我该算是一个老鹌鹑了。
　　到了家，樊烨去做饭，我进屋去给我妈妈打电话。这一周以来，我尽量在自己精神状态好的情况下跟我妈通话。每次我妈想要提起我爸的事儿，我都是尽量避开说别的。但是到了今天，我已经是避无可避……案子基本上快查完了，我爸差不多可以出殡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伤痛的事实，痛的我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警察局给出的案件结论，给了跟没给一样。来问我话的警察，全是躲躲闪闪，没有正面回答。而到我妈那里，他们躲闪的态度更加明显。恨不得直接给出一个副局长因公殉职，便算是交代了。
　　人走茶凉的道理我明白，可我没想到我爸这杯茶会凉的这么快。我没想到，我妈没想到。即便是我爸活着，估计他也想不到。
　　“姗姗，你明后天能回家来么？”我妈不清楚我的病情，她心情不好口气也比较急躁，“那帮警察跟酒囊饭袋一样，你帮着他们也是浪费时间。查了这么多天，到底查出什么来了？说是给我们一个公道交代，结果这样就打发了么？我不管，你是不要再去陪着他们瞎胡闹了！你回家来，明天就回来。”
　　害怕的感觉几乎让我窒息，我没有说话，手却在不断的掐着我自己。我的灵魂好似跳出了身体之外，我像是看着自己在和我妈妈说话：“妈，我明天可能回不去……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事情？什么事情？”我妈以为我是在敷衍她，我的态度让她很痛心，“姗姗，你能不能懂事一些？家里现在事情多，好多事情要去跑……你能不能多体谅妈妈一点？”
　　我不断告诉自己应该答应我妈的要求，可是我的身体又变的不受自己控制。我手里握着电话，好半天都没吭声。我妈感慨了一句“要孩子到底有什么用”，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虽然知道以我妈的性格她说的只是气话，可我还是感到很受伤害。电话被挂断了，但听筒一直被我举在耳边。我的另一只手不断的在掐着自己腰上的肉，疼痛的感觉却从心口的位置传来……樊烨推门进来叫我去吃饭，他看到的就是如此的场面。
　　“喂！”
　　樊烨跑过来抢下我的电话掐住我的手，他低头看了眼屏幕已经暗下来的手机。查到通话记录知道我是在跟我妈通话后，樊烨接着撩开我的衣服去看我的腰。
　　因为我感觉不到疼，所以腰上的位置被我掐的青紫。大大小小的掐伤，我自己都觉得很是狰狞。樊烨好半天没敢吭声，他似乎很担心……我还记得在医院时的愧疚心理，我笑着动手把衣服放下：“这里刚才有点痒，我抓的比较难看。”
　　“姗姗，你……”
　　樊烨欲言又止，他真实的想法并没有表达出来：“姗姗，你饿不饿？”
　　“不饿，想睡觉。”樊烨心里清楚，我其实也不糊涂，“樊烨，你放心，我还不到抑郁症的程度。我只是现在，还没考虑好……很多事情。”
　　我说出了樊烨想说而不敢说的话，樊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没关系，那你慢慢想，想多久都行，你别太强迫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你跟我说，我和你一起想。”
　　“考虑不明白也没有办法，”知道樊烨会担心，我强迫自己的精神集中一些。我努力让自己说心里话，逼着自己把心里的压力往樊烨的身上转移，“我爸估计最近几天要下葬了……明天，最迟后天，我大概就要回家了。很多事情，我妈自己处理不过来。”
　　樊烨点点头，他理解的说：“那我陪着你，我帮你和你妈一起处理。”
　　“你去，不太合适吧？”一想到我家的亲戚，我的意识又出现了飘忽，“你还是在家吧！我跟我妈在一起，到时候叫上孙清月……孙清月知道我生病的事儿，她会看着我的。”
　　樊烨没跟我争辩，他摸摸我的脑袋：“先吃饭吧！什么事儿，等吃完饭再说。”
　　我听樊烨的话吃了饭，可是吃完饭后我们没有再说这些。饭后樊烨把药给我吃了，他送我回卧室睡觉。
　　临近冬天，天黑的越来越早。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冰凉冰凉，体贴的樊烨倒是没有睡厕所，而是睡了客厅。有好几次，我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叫樊烨进屋来睡。但是想了想，实在是感觉抹不开脸面……半夜房门轻轻被推开，樊烨倒是自己进来了。
　　我其实醒着，可觉得不好意思让樊烨知道我醒着。在樊烨靠近床边时，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樊烨轻手轻脚的走到我旁边，黑漆漆的屋里他动作很谨慎的摸了摸我的手背。痒痒的感觉让我不太适应，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没睡着啊？”屋子里没开灯，不过从声音上听樊烨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反问他：“你怎么还没睡？”
　　“进来看看你。”樊烨站在中间的位置，“怕你睡觉的时候掐自己。”
　　“我之前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掐我自己么？”我还真没太注意，“我只是今天才发现的……所以你在医院的时候，晚上都会握着我的手睡么？”
　　樊烨没说话。
　　“别去外面睡了，”我厚着脸皮叫樊烨，“你要不要和我躺一起？”
　　樊烨还是没说话，不过他倒是走过来在我旁边躺下了。樊烨不好意思伸手拉被子，他只是笔直的躺在我旁边。
　　厚了一次脸皮，第二次厚脸皮就容易多了。我脑子空荡荡的，问的话完全不走脑子：“樊烨，喜欢不喜欢我。”
　　我算发现了，一般我比较羞涩的时候，樊烨都会变的比较奔放。而我大胆的时候，樊烨往往会比较腼腆。我的问题问完，樊烨很轻声的回答我：“喜欢。”
　　感觉樊烨不太厌烦我的话，我继续第三次厚着脸皮的问：“那你爱不爱我。”
　　我的问题问出口后，我便后悔了。几乎在一瞬间，气氛变的有些不太对。屋子里静了能有几秒钟，樊烨才回我：“爱啊！”
　　“是么？”
　　我是精神不太稳定，可我还没真的变成傻瓜。我几乎是没有犹豫，毫不留情的戳穿樊烨说：“你撒谎。”

　　☆、159 会骂人的宋姗姗，世界上只有一个

　　“你酒瘾减轻了，是因为郭亦茹死了吧？”我是属于没事儿找事儿，“郭亦茹死了，所以你心里的芥蒂都放下了！郭亦茹死了，所以你觉得自己空虚了吧！郭亦茹死了，所以你……”
　　这么多天来一直温柔体贴的樊烨突然发火了，樊烨拉我到他身上，使劲的挠着我的痒痒。我不断的躲，跟条鱼似的来回乱动。黑暗中我试图去推开樊烨，却全都被他灵活的避开了。
　　“你是想干啥？”我毫无形象的努力蹬腿儿，但是怎么都摆脱不开樊烨的触碰，“阿哈！我知道了，你被我说中心事了，是不是？现在你恼羞成怒了，对不对？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你能不能别挠了！”
　　樊烨不听我说的，他专注的攻击我身上的软肋。我痒的眼泪都下来了，手软脚软的完全无力招架。我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痛苦的连连求饶：“行了行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我是个病人！病人！你妹的！对待病人你能不能礼貌客气点！”
　　我找准机会，对着樊烨的肚子踹了一脚。樊烨毫无防备，他险些被我踹下了床。樊烨伸手拉住床头，在他坐直身子前，我抢先坐到了樊烨的肚子上。
　　我坐上去的力道太大，樊烨的身体条件反射的弹了一下。樊烨的上半身露在床外面，他脑袋倒空，说话的声音发闷：“宋姗姗！你给我下来！”
　　“我下来？”我拧开床头灯，解恨一般的使劲在樊烨胸口位置掐了掐，“我下来干啥？我下来接着让你挠痒痒么？这几天我是不是太和气了啊？是不是和气的让你忘了啊？我宋姗姗是谁？我是士可杀不可辱的好么？被你一个毛头小子挠痒痒就制服了……你以为我宋姗姗好欺负？”
　　樊烨没吭声，我又使劲的掐了掐他：“我说你，你还有情绪了？你还有脾气了？我说的不对？你敢说我说的不对！你说一个我看看！”
　　我气势很嚣张，掐完不解气，我又使劲的在樊烨身上捶了好几下。打了好半天，被我“殴打”的樊烨反而笑了。
　　“我没忘你是谁啊！”樊烨略微挺身，因为用力，他上半身的线条肌肉紧绷，“宋姗姗，是你忘了自己是谁吧？这一周多以来，反正我是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是陌生女人。你会大笑，你会大哭，你会情绪慌张，你会撒娇闹别扭……当然，你有时候撒娇闹别扭这点我还是挺喜欢的。不过说实在的，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我略微一愣，接着又重重在樊烨身上使劲的捶：“你别岔开话题！我说的是刚才的事儿！再怎么说我也是比你大六岁的老大姐，你挠我痒痒，让我太没面子了好么！”
　　“对，就是这样。”樊烨没有因为我下手重而生气，我越是大力打他，他反而越开心，“这才是我认识的宋姗姗！生气的时候会发火，不高兴的时候会骂人！看我不顺眼就拿石头丢我！追在我车屁股后面使劲的骂。”
　　“切，”被樊烨一说，我似乎是找回了点之前的状态。我从樊烨身上退开，不太熟练的讽刺道，“怎么话从里嘴里说出来，我就跟个泼妇一样？说我泼妇，你还笑的这么开心……是，我知道，男人都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对吧？”
　　“可能吧！别的男人或许喜欢。”樊烨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要是喜欢那样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会骂人的宋姗姗，世界上只有一个。”
　　“呸！”我被樊烨说的浑身一冷，嫌恶的咧咧嘴，“我骂你，你还高兴？你犯贱吧？欠骂是么？”
　　樊烨哈哈大笑：“你终于正常点了啊！继续保持！你接着说，你接着骂！这么说话的人，才是宋姗姗。”
　　臭骂了樊烨一通，我忽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被郭亦茹泼了汽油后，我整个人似乎都被逼进了壳里。思考问题缩头缩脑，做起事儿来畏首畏尾。
　　宋姗姗是谁？是我，一直都是我。我动手扯了扯樊烨的脸，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使劲的在脸上掐了一下……我终于有疼的感觉了。
　　樊烨在旁边笑啊笑的，笑的我实在是心烦。我动手推了推他，脾气不怎么好的说：“对啊，我是宋姗姗。宋姗姗现在会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樊烨还是挺了解我，他询问的指了指外面，“是要我出去睡么？”
　　我点点头：“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会留你在屋里？还是你觉得，我会出去睡客厅然后把床留给你？”
　　樊烨愉悦的表情退去，他从床上站起来时表情稍微有些苦闷：“可是……姗姗，外面客厅好冷。”
　　“我知道。”没有理会樊烨的暗示，我慎重的从床上拿了被子放在樊烨的怀里，“所以说，你辛苦了。”
　　樊烨抱着被子没有动，他还在惦记着床的问题：“姗姗啊！你现在病还没好……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看着你？万一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掐自己，那该怎么办呢？”
　　“不会。”我推着樊烨出去，做起事儿来毫不拖泥带水，“要是掐了，那也是我活该。”
　　从我的说话动作言语上看，樊烨能感觉出我的精神状态好转了。其实我本来问题也不是很大，我妈一小把我当男孩子那么糙着养，抑郁症这种病是很难找上我。这么多天来，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一个，能让我彻底发泄出来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起来，樊烨一直在小心谨慎的观察着我。樊烨饭吃的不注意，他总是不小心把粥撒在外面。被我骂了能有两次，樊烨彻底的松了口气：“姗姗，你是真的好了。”
　　“好了，真的好了。”我想着回家找我妈，饭吃的是心事重重，“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打你一顿给你看看？”
　　樊烨明智的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问：“姗姗，我等下跟你一起去找你妈吧？你大姑……她应该不会闹了吧？”

　　☆、160 葬礼

　　“不会闹，”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因为我大姑根本就不会去的……你也不准去。”
　　“这个，这个可不行。”樊烨估计是习惯我前两天的轻声细语了，现在我说话强硬了些，他反而变的结巴，“我得跟着你一起，我对你是有责任的。我不跟着你，你要是有点什么……不行，不行，我得跟着你一起去。”
　　我好笑：“你对我有什么责任啊？”
　　“我跟你妈承诺过啊！”樊烨没有开玩笑，他的样子很正经，“你妈给我松绑之前，她很郑重的让我发誓了。她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她唯我是问。就在客厅那个位置，我那天坐的椅子还没收呢……你说你要是回家，没人看着你，你一个心情不好再胡言乱语的……我跟你去，我能多少管着你点啊！你如果说不好听的话，我会在下面偷着踹你的。”
　　我想了想，樊烨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过我的亲戚他都见过，之前他还是以宋茜男朋友的身份见的。现在我家这么大的场合樊烨出席的话，他的身份不能说是不尴尬。要是我的叔叔大爷们要求我正式点介绍樊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把我心里的想法婉转的告诉樊烨后，樊烨深吸了口气。我的意思很明确，也很简单：“樊烨，咱俩现在关系不确定，你去我家真的不方便。等着以后……”
　　“姗姗，我不是想强迫你，我是担心你。”樊烨是少有的坚持，“我也知道我和宋茜之前……你说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带我去，以后你很难再领我进你家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而且我也不是说一定要怎么怎么样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你。你和你妈妈两个人，估计很多事情忙不过来。我到那儿，肯定一句话不多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你看行么？”
　　有樊烨在的话，确实能省下不少的麻烦。我犹豫了片刻，试着问：“不然你等我打电话给我妈问问？”
　　“行！”樊烨把手机推过来，“你打吧！”
　　对于是否带樊烨回家，我很是难不准。不知道樊烨怎么想，反正在我看来是天大的决定。这不单单是我个人的问题，我还要在乎我家族成员的感受……踌躇了好半天，我才不确定的拿起电话打给我妈。
　　“妈，我等下要回去。”不想让我妈再说伤害我们彼此的话，我先开口问，“樊烨说他想过去……方便么？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就不让他来了。”
　　“方便，怎么不方便啊！”我妈现在也没时间跟我耗神，她干脆利索的说，“让樊烨来吧！你们两个争取早点过来，好多事情还要跑……樊烨不来的话，你也别回来了。反正你回来也干不了什么，只是让我生气而已。”
　　说话耿直是优点，但是太耿直往往就伤害人了。幸好我昨天晚上突然之间想通了正常了，不然被我妈这么一说，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我妈挂断电话后，我苦闷的看了看樊烨。樊烨很忐忑，他只是看着我没说话。我把电话收好，平静的问樊烨：“你对我妈做什么了？”
　　“啊？”我的话一出口，樊烨立马紧张了，“我没做什么啊！你妈是不想让我去么？应该不能吧？你妈绑着我的那两天，我还以为我们两个关系相处的很融洽呢！”
　　是很融洽啊，融洽的我都觉得自己多余了。桌子上的早餐，我是没兴趣吃了。我叹了口气，说：“我妈的意思是，你不回去，我也就不用回去了……她这话说反了吧？我才是她的女儿，你只是个外人啊！现在是处理我爸的后事儿，怎么感觉你像我妈亲生的呢？我妈会不会跟我前两天似的？她现在脑筋不清楚了？”
　　听完我的解释，樊烨的表情缓和了些许。即便我妈答应樊烨过去，樊烨还是不轻松：“姗姗，我是去帮你干活的，我不会多言语多说话，你放心好了。”
　　我倒不是怕樊烨说错话，我是不想让我家的局面变的很难看……可既然我妈都那样说了，我也只好带樊烨回去了。
　　吃过早饭后，我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和樊烨一起回家。我妈早就换好了衣服坐在房厅等我们俩，她看起来还算平静。我有一周多的时间没露面，我妈完全没给我好脸色。只是简单的跟樊烨打了招呼，我妈便开门出去了。
　　“樊烨，我妈是不是恨我了。”我眼睛涩涩的，“她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
　　樊烨拍拍我的肩膀，他安慰着说：“不能，不会的。你妈妈她现在估计是心情不太好，她需要时间适应。你想啊！她要是不打算理你了，她怎么可能还会理我呢？她要真是不想理的话，咱们两个，她肯定都不理了吧？”
　　“嗯，是。”樊烨安慰我，我也自己安慰我自己，“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快点跟上，我妈要走远了。”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妈，生怕她有一点的不高兴。多日不见，我妈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无论我多么想要努力靠近，却都是被冻的止步不前。
　　人总觉得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像是我爸这样突然死亡的，往往是留下了一堆琐碎而又糟心的后事给我们家属处理。一天的时间里，我和我妈签了无数的文件。什么尸体认领，什么死亡证明，什么户籍注销，什么焚化申请……揪心的流程，恼人的结论。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步一步的，消除我爸存活过的证据。
　　我妈对我的态度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客气。影印身份证这类的事情，她能找樊烨也绝对不会麻烦我。樊烨说到做到，他真是我妈指挥什么他就去做什么。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忙乎，我总有一种被排斥的恐慌感。
　　相比较看来，我反而像个外人。
　　忙的事情太多，我们三个一整天都没吃饭。晚上我本来打算和我妈一起回家休息，但没想到我妈却自己上了出租车：“姗姗你和樊烨走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我有点累，我想自己静一静。”
　　没有给我任何的机会，丢下这句话我妈就关上门开车走了。我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看着走远的汽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樊烨！你骗人！你说我妈不会不理我的！可是你看她现在！她明明就是不要我了！”
　　“姗姗，冷静冷静！”樊烨抱住我，他的安慰听起来十分牵强，“你妈妈今天刚去看完你爸爸，她的心情肯定非常不好。再说，今天又忙了这么一天，她肯定是想自己呆会儿……”
　　虽然是大街上，可我还是哭的不管不顾：“她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啊！我们两个在家，还能彼此之间说说话……她为什么不让我回家？她为什么要把我往外推？我爸现在没了，她不应该更需要我么？难道说我妈是觉得我一星期不出现，是不想回家看她？”
　　“你妈也许是……”
　　连樊烨都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了。
　　琐碎的事情太多太杂，我也没什么机会和我妈沟通。我们母女相对无言的跑了两天，我爸的葬礼被定在了三天后。
　　我爸的葬礼跟他的为人一样，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没有太大的排场，也没有太奢华的场面。当天来了不少穿制服的警察，很多都是受过我爸关照的。韩局长也带来了不少虚假问候致辞的人，却全都被我妈一一谢绝了。唯一能吵能闹的我大姑拒绝出席，我爸的葬礼十分祥和宁静。
　　作为一个英雄人物的葬礼，肯定少不了弘扬正能量的媒体出现。如此的重大事件，电视台派来了周振坤和他的小师妹。
　　我和我妈该哭的都在家哭完了，在摄影机下我们两个人则显得相对淡定。见在我们母女身上拍不到伤感的镜头，摄影师的注意力只好转向我们家抢镜的亲戚上。我厌烦的躲到角落站着，在镜头移开后，周振坤挤凑着来到了我旁边。
　　“周主持，好久不见啊！”我绷着痛哭也绷着嘲笑，“每次你来找我，似乎都是来挖新闻看笑话的……真是不好意思，认识你到现在，刚有新闻奉送给你。”
　　周振坤和我的步速相当，我们两个随着其他人一起往前缓慢的移动。穿着黑色西装的周振坤看起来相对拘谨，他低声对我说：“宋姗姗，我去查过了。”
　　“查过什么？”
　　“安慰死者家属的词语中，还是节哀顺变最婉转贴切了。”我还以为周振坤想说什么，原来他只是说无聊的废话，“虽然你今天已经听过很多遍，但我还是想对你说，节哀顺变。”
　　我抬头看了周振坤一眼，几天没见，他消瘦了不少。劫后余生有喜悦，同时也有恐惧。我估计周振坤跟我差不多，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宋姗姗，”周振坤在警察中间看了一眼，他弯腰将唇贴到我耳朵边，“你爸爸的事儿……”
　　不喜欢周振坤说话时的热气喷到我耳朵上，我弯腰躲闪开：“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这么多人在这儿，让人看见不太好。”
　　“我是想说，你爸爸的事儿就这样算结案了么？”周振坤估计是不想得罪人，他站直身体后话说的不太自然，“你不再继续往下查查了？”
　　“查？要怎么查？”周振坤怕得罪人，我却不怕，“丛少光被抓了，郭亦茹死了。那个警察中的害群之马张仁臣，他也死了。警察局的人觉得，这对我们家属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我和我妈也很庆幸啊！我爸有这么多的好同事、好战友，啧啧啧，这办案能力真是让人赞叹。”
　　我说的是反话，而且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的反话。有几个警察回头看了看我，接着面色不快的又转过头去了。
　　周振坤苦笑着摇摇头，他拿我很是没办法：“宋姗姗，今天这种日子，你火气不要这么大了吧？你能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么？”
　　“行，”看周振坤似乎是真的有事儿，我克制自己不要发火，“有什么事儿，你说。”
　　周振坤又往我旁边凑了凑，他小声的说：“还是采访的事儿……”
　　“你是不是没完没了了？今天我爸出殡，你和我说采访？周振坤，你……”
　　“你听我把话说完！”周振坤暗掐了我一下，他警惕的张望了下四周，“前几天，韩局长来了电视台。当时我在台长的办公室里，我临出门前，听见他们说起了丛少光。”
　　“丛少光？”
　　“对，丛少光。”周振坤的身子又往下压低了几分，“宋姗姗，我觉得丛少光了解不少韩局长的事情。你爸的死，丛少光肯定知道些。我觉得，你可以找个机会去警察局看看丛少光……”
　　周振坤的话说了一半，韩局长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周振坤对着韩局长点点头，他识趣的退开了。直到周振坤走远，韩局长才虚情假意的和我套着近乎：“姗姗，你爸爸在警局这么多年，他可真是个好同志啊！”
　　虽然周振坤的话没说完，但他的大概意思我却明白了。见我的反应和兴趣不是很大，韩局长自顾自的往下讲：“我跟你爸爸这么多年同事了，为了他的事儿，我急的好多天都没睡着觉啊！我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争取再争取……领导们终于同意评你爸爸为烈士了。”
　　我爸是否被评为烈士，我其实不怎么太关心。什么称号，什么英雄，这些都是虚名。韩局长自己喜欢，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家也会喜欢。而且韩局长话里有话，他显然是有别的事情要说：“姗姗，你爸爸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同志啊！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肯定和殊荣……不过有一件事儿，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下。”
　　韩局长自己说了半天，我始终不答话也不好。我看了看出席葬礼的来往宾客，冷淡的问：“你要跟我确认什么？”
　　“你爸爸出差前去看过你吧？”韩局长比周振坤说话还小心，“当时，他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说什么？”我装傻装糊涂，满脸摆着悲痛欲绝的表情，“韩叔叔，我现在的心情……你能直接告诉我么？你觉得，我爸爸应该跟我说什么？”
　　韩局长见我装疯卖傻不肯说实话，他只好一点点的诱导我：“比如说，要你小心什么人什么的？”

　　☆、161 时间检验虚伪的感情

　　我爸说……要小心樊烨。
　　“没有，”我不打算和韩局长说实话，“我爸什么都没说……怎么了？”
　　韩局长故意跟我兜圈子，他故作惋惜的哀叹道：“你不知道，就算了吧！要是真知道了，不见得是好事儿……人啊！难得糊涂是最好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韩局长摆明是知道我爸和我交代了什么的。我看了看不远处搀扶着我妈的樊烨，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难得糊涂。”
　　本来韩局长是想让我追问他的，可他没想到，我竟然应承了他的话。看我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韩局长倒是有几分尴尬。今天是我爸的葬礼，韩局长总不能一直霸占我的时间。又试探性的聊了几句，我依然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韩局长撇了撇嘴，他有些悻悻地走开了。
　　韩局长在的时候，我脸上装的很无所谓。但在心里，我难免会打个问号。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快的让我忽略了很多……为什么我爸要让我小心樊烨呢？难道说，只是因为樊烨之前跟郭亦茹交往过么？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葬礼上这么多人，我却连一个能问话的都没有。除了我妈，我也不知道能再相信谁。等到一切快要结束时，我拉着我妈都一旁。见我妈对我还是有些闪躲，我哭着抱住了她：“妈，你这两天为啥总躲着我？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妈，我要是做的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千万别丢下我！”
　　“姗姗，妈妈不是想丢下你。”我妈说话时也是带着哭腔，“妈妈是有点怕见到你，现在妈妈一看到你，就会想到你爸爸。而一想到你爸，我就……”
　　即便这是我爸的葬礼，可我和我妈还是哭的很压抑。我爸活着的时候我和我妈很在乎他的形象，现在我爸死了，我和我妈依然在乎。
　　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我和我妈一直躲在花圈后面。拉着我妈的手，我哭的断断续续的将周振坤和韩局长刚才说的话告诉了我妈。
　　“你少听韩文行那个老混蛋胡诌八扯吧！”我妈对韩局长的意见非常大，她沙哑着嗓子骂道，“我猜他是因为你爸的事儿没办法交代了，现在急着想找替罪羔羊呢吧？找一些牵强附会的理由，然后再嫁祸给”
　　“找樊烨？”我觉得不像，“韩局长要是想找人顶罪，找警察局里的人不好么？为什么要往樊烨身上泼脏水？樊烨又不是警察局的人，这样不是很奇怪么？”
　　樊烨最近一段时间的任劳任怨换来了我妈的信任，我妈是完全不相信韩局长的话：“泼脏水当然要往干净的人身上泼了，你往脏的人身上泼，能看的出来么？你听他张个大嘴胡说八道吧！以前韩文行破杀人案的时候，死者后背被砍了6刀，他都能断定是自杀……再说了，他有点名道姓的说是樊烨么？”
　　“呃……那倒是没有。”
　　我妈拉着我的手，她从花圈的缝隙间往外看。樊烨正在帮着我大伯他们弄礼堂，我妈哭的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欣慰：“我知道亲戚对樊烨有点意见，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定带他来么？”
　　为什么……我摇头。
　　“怎么也要让你爸爸看看啊！”我妈的眼神变的温柔了些，“姗姗，不管你和樊烨最后怎么样……你爸爸看你有人陪着，他会高兴吧？”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我们家姗姗结婚嫁人，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样，有人疼，有人爱，然后幸福的过日子。”我妈憧憬的笑了，“姗姗爸爸不管在哪里看了，他都会非常高兴的。”
　　“但樊烨要真是有问题的话，我爸只会担心吧？”我被韩局长的话搅扰的心神不宁，“妈，你说樊烨会不会跟郭亦茹一起……”
　　“不会的，”我妈打断我的话劝说道，“时间检验虚伪的感情……日久见人心吧！”
　　我妈说的人心怎么见，我是不明白。可我心里清楚的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之前的种种事情都被翻找出来，我鸡蛋挑骨头的在樊烨身上找出很多的疑点。
　　葬礼之后亲戚们都散了，回到家的只有我们三个。我妈太累进屋去休息，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樊烨两个人。忙碌了一天，我们谁也没有开口……可我的脑子里却已经想吵架想的要命，几乎都有炸开的感觉。
　　“姗姗，你要不要也进屋……”
　　“郭亦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什么？”樊烨皱眉回头看我，“郭亦茹？”
　　“是，郭亦茹！”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樊烨，有什么话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郭亦茹做的那些事情！你不是之前有找私家侦探跟踪她么？私家侦探都是吃干饭的么？你说你不知道郭亦茹运毒贩毒，你骗鬼呢！”
　　樊烨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低头看我：“宋姗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我想说的多了：“我爸临死前特意嘱咐我，让我离着你远点，让我小心你一些……樊烨，你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姗姗，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樊烨觉得我是莫名奇妙，“你问我你爸爸跟你说的话，你觉得我能解释清楚么？”
　　为了这么一句话，我和樊烨是争吵不休。开始樊烨还顾忌我的情绪，他尽量避开我言语的锋芒。可渐渐的，我们两个的情绪是越来越激动，声音也是越来越高。吵到最后，我妈皱眉推门出来：“你们两个干嘛呢？吵什么呢？”
　　“没有，没吵什么。”樊烨不想让我妈操心，他试着关门让我妈进去，“阿姨，你回去休息吧！我们两个说点事情，说完就好了。”
　　樊烨，郭亦茹，郭亦茹，樊烨……自从他们两个出现之后，我的生活简直是变的一团糟。要是没有樊烨，可能我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的复杂。我希望自己能简简单单的生活，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好过现在这样猜忌怀疑的过日子。
　　我妈说，时间检验虚伪的感情。但我觉得，我不会再给樊烨时间了。
　　小孩子才会干吵架的事儿，像我这种成年人都是直接疏远一个人。要是每天都面对着樊烨，我会被我爸最后的那句话折磨至死。我走到玄关的位置拉开门，毫无转圜余地的说：“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162 活该你单身

　　“走什么走？不准走。”我妈挡在樊烨前面，她急吼吼的骂我，“宋姗姗，今天这种日子，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也不想吵，我也不想闹。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就像我人生中的很多事儿一样，我往往很想画个句号。但到最后，却点成了顿号。
　　樊烨没动地方，他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西装口袋，话说的干瘪：“宋姗姗，你让我走啊？”
　　“对啊，我让你走。”我已经厌烦目前的生活状态了，真的是厌烦透顶，“樊烨，我没有闹情绪，也没有开玩笑。托儿所阿姨的事儿我不想做了，所以你还是快点走吧！我没有时间没有心情每天哄着你玩，我累了。”
　　我妈揍到我旁边大力的拍拍我，她斥责着我说：“姗姗！你怎么说话呢？樊烨对你挺好的……你可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随便说话伤害人。”
　　“妈，他对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儿，自己都忍不住心疼自己，“妈，你知道的啊！郭亦茹第一次想杀我的时候，他只是告诉我别出声。郭亦茹欺负我打我的时候，他也只是让我忍一忍。他为我做过什么啊？什么都没做过。”
　　樊烨站在一旁抿唇没吭声，倒是我妈一直在为他解释：“怎么没做啊？他照顾你，也帮着你照顾了妈妈……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照顾么？你们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姗姗你不小了，说话要注意分寸！”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是好的。”樊烨好的地方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做的不对的事情我反而想了一大堆，“我们其实对谁都不好，对外人的好，都是装的……樊烨，你不用装着对我好，我不需要。”
　　我说的越多，樊烨越是安静。等到我好不容易歇口气儿了，樊烨才开口：“宋姗姗，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的。”
　　“宋姗姗，你自己跟我说的。”樊烨的表情固执而又倔强，“你说过，你会看好的，你不会丢下我的。”
　　我的心估计是疼麻木了，话说的冷冰冰：“那你呢？你也答应过我事情啊！可你不跟我一样，都是没做到么？”
　　“走吧，快点走吧！”我跌坐在沙发上，呢喃着说，“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也很难走到一起去。你有自己的麻烦，我有我自己的日子……”
　　“可是姗姗，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又能怎么样？”我哭了太多，所以现在反而笑了，“你喜欢我，你能娶我么？樊烨，我总想着做暖你心的事儿，为什么你总一再的寒我的心呢？”
　　樊烨的脸色苍白，他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想要崭新的生活，我不想跟樊烨在这样纠缠下去了：“我已经不小了，比你大了六岁，马上就30了。你还有大好的青春，你可以去找个年龄相当的女人谈恋爱挥霍时间。而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激情的浪漫，我需要的是找个不好不坏的男人早点结婚……”
　　提到结婚的事儿，樊烨的脸色变了变。樊烨看样子也是气到了，他皱眉问我：“宋姗姗，你是跟我逼婚么？”
　　“没有，不是，我只是跟你说事实而已。”我觉得我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你了。”
　　樊烨用力的点头，他动手扯松了自己的西装领带：“行，我知道了。”
　　我妈夹在中间，她似乎是左右为难。一面拦住我，一面又想拦住樊烨。在樊烨出门之前，我妈费力的追了上去：“樊烨！樊烨！你听阿姨一句劝……”
　　“阿姨，你不应该劝我了。”樊烨回头看了我一眼，他接着摇摇头，“该被劝的人，是她吧！”
　　樊烨走的毫不犹豫，我妈再怎么说都没有了。樊烨出去后，我妈冲过来气的捶我：“宋姗姗！你是干嘛！你到底想干嘛！我都告诉你，韩文行的话你不用管！他就是个搅屎棍子！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没长脑子！”
　　我没有辩解，只是默默的挨着我妈的拳头。其实我并不是一时冲动才做这个决定的，要不是我爸的事儿发生突然，也许我早就跟樊烨分开了。
　　孙清月劝告我的话，终于起作用了。在经历过生生死死的事情后，我瞬间想明白了很多。我和樊烨不适合的地方太多，时间越久，彼此之间就会越折磨。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分开。正好现在感情不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吧？
　　“妈，你打完了么？”由始至终，我都表现的异常冷静，“你要是打完的话，我能进屋去休息了吗？”
　　“你……”我妈无可奈何，她懒得管我，“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完，我妈气冲冲的回屋去了。
　　家里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屋子似乎变的更空了。每天除了吃饭时间，我和我妈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能有一周，直到初雪的那天我妈才跟我说了些别的。
　　“姗姗，你和樊烨，”我妈端着粥碗，她不确定的问我，“你和樊烨这几天没在联系么？”
　　“没有。”
　　我不想再往下说，而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樊烨都不是那种会主动低头的人，所以，那天的对话，便可以算作是结局了。
　　听我说完，我妈惆怅的看了眼外面的大雪天。把碗放在桌子上，我妈又问我：“那姗姗，你电视台的工作要怎么办？你好久没去了，不用去处理一下吗？”
　　被我妈一说，我也惆怅的吃不下去了。我想了想，还是耐心的解释给我妈听：“孙清月来电话了，她告诉我说，工作的事儿她会给我安排……我明后天还是去一趟吧！拖了太久，对她也不好。”
　　“对哦，”我妈点点头，“你还是抓紧吧！”
　　吃完了饭之后，我帮着我妈一起收拾了碗筷。我妈转身又要进屋，我叫住她问：“妈，要不要看看电视？”
　　自从葬礼之后，电视是我和我妈都比较恐惧的。可以说，我们两个都很怕在电视里看到比较堵心的新闻消息……这段时间我和我妈都冷静了不少，我妈还算平静的说：“好，我们看看吧！”
　　我妈没了老公，我没了男人。家里仅剩的我们两个女人，全是满脸的愁云惨淡。电视上演着小品，热闹的氛围和屋里的惨淡完全不成正比。看了没多久我妈就开始大哈气儿，我同样是困的想瞌睡。
　　还没等我睡着，屋里的门铃便响了。我跑去开门，外面一个脸冻的发红的快递小哥笑着问我：“你是宋姗姗么？有你的快递。”
　　“我的快递？”我看了看快递小哥身体旁边半人高的大纸壳箱子，“我是宋姗姗，谁送的快递给我？”
　　快递小哥拿单子看了眼：“一个叫樊烨的。”
　　听到樊烨的名字，我妈突然来了精神。我妈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她光着脚跑来的：“樊烨怎么了？送礼物来了吗？真是太好了啊！姗姗，你看樊烨还是喜欢的啊！你这个脾气真是……送的什么？快点拿进来？”
　　我并不像我妈那么乐观，因为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和樊烨是不可能的了。外面的冷气吹的我打了个喷嚏，我伸手晃了晃沾雪的纸壳箱：“送的是什么，快递单上写了吗？”
　　“这个没有。”快递小哥笑呵呵的把纸笔递给我，“请你签收一下。”
　　签收过快递单后，我和我妈一起把纸壳箱子搬了进来。多天以来，我妈终于有点笑模样了。她用手一拍，纸壳箱子闷闷的响：“姗姗，你说樊烨对你不好……这叫对你不好吗？箱子这么重，肯定是送了不少的好东西。我和你爸结婚这么多年，别说礼物了，连多狗尾巴花都没有……别说了，快点找剪刀，打开看看是什么。”
　　我还没等开口，我妈就跑去拿剪刀去了。我弯腰敲了敲箱子，隐隐的有些不安……在我出言阻止之前，我妈动作利索的将纸壳箱子上的塑料胶带剪开了。
　　塑料胶带一剪开，早就不堪重负的纸壳散落开。稀里哗啦的一阵声响，纸壳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我以前用的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翻滚着往脚边滚。睡衣胸罩和外衣，更是掉的到处都是。
　　我妈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拿着剪子呆愣愣的问我：“姗姗，这都是什么啊？”
　　“我的衣服啊！”我蹲下来翻了翻，“是我放在樊烨那里的衣服吧！”
　　我妈当然知道这些是我的衣服，她只是不明白：“樊烨为什么把你的衣服都寄过来啊？”
　　樊烨寄衣服回来，这才是比较正常的行为。就像是两口子离婚，总要把家产分一分……我把张子涵送我的那套衣服和耳环拿好，站起来说：“妈，我出门一趟。”
　　“你去哪儿？去见谁？找樊烨么？”我妈叹了口气，“姗姗，这又是何必呢？”
　　“放心吧！”我穿好外套，临出门前不忘亲了亲我妈：“我不找他。”
　　刚下雪的天气，外面有点冷。我打车去了张子涵的店面，准备把东西还给她。张子涵在店里看到我，她跑着过来关店门。我的速度比她快，抢先挤着门缝进去了。
　　“你来干嘛啊？”张子涵瞪了我一眼，她完全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家的东西不卖你，你走吧！”
　　张子涵跟樊烨关系好，她这样的态度我来之前也料想到了……我把包里的衣服和耳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我是来还东西的，还完我就走了。”
　　我要走了，张子涵倒是不乐意了。她看了眼我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耳环，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宋姗姗，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想干嘛啊？”
　　“我不想干嘛，我就是把衣服还回来。”我面无表情的回答她，“樊烨估计是不会接我的电话了，你帮我谢谢他吧！”
　　张子涵气冲冲的把衣服塞回到我怀里：“想跟樊烨说什么，你自己去说！我没义务帮你传话！还有，宋姗姗我告诉你，你做事儿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
　　“对，就是你过分！”张子涵是咬牙切齿，她恨的都想指鼻子来骂我了，“宋姗姗，你年纪大了不起啊？是不是你以为只有你们年纪大的人才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伤害啊？你是不是觉得樊烨比你小六岁，他就没感觉不知道疼？”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张子涵推着我往外走：“宋姗姗，我以前还觉得你人不错呢！可你自己看看！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儿！”
　　樊烨的具体情况如何，张子涵没有告诉我。可是从张子涵的反应来看，樊烨的情形估计也不太好过……我刚想询问一下樊烨最近怎么样，门铃一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嗨，宋姗姗。”推门进来的是多日不见的周振坤，没注意到我和张子涵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自然的和我打招呼，“出来逛街么？”
　　张子涵的店离电视台近，会碰到周振坤也没什么惊讶。我冷淡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两个出去，都出去！”对我不满的张子涵把怒火发到了周振坤的身上，她拿起一边的笤帚将我和周振坤一起赶了出去，“以后我们家的店，不准你们两个进来！”
　　张子涵赶走了我俩，她连笤帚都不要了。把笤帚丢在了我的脚边，她大力的甩上了门。周振坤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紧闭的店门，他奇怪的问我：“宋姗姗，这是你朋友么？”
　　“算是吧！”外面的冷风吹的往下流鼻涕，我漫不经心的问，“对她感兴趣？介绍给你认识？”
　　周振坤看了眼地上的笤帚，他僵硬的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我跟周振坤也就是点头之交，打过招呼之后，我看差不多该告辞了。可我告辞的话还没等说出来，我又一次被人叫住了。
　　“宋姗姗，”樊烨的妈妈穿着貂皮从路边的车里下来，她气势凌人的命令我，“我要和你谈谈。”

　　☆、163 充斥着八点档剧情的狗血人生

　　樊烨妈妈身上的貂皮看起来又滑又亮，雪花掉在上面都不断的往下滑。这不是我和樊烨妈妈第一次见面了，可这次跟上两次见面完全没分别。从穿着到处境，我依旧是很尴尬。
　　“喲，周主播也在啊！”见周振坤在同我说话，樊烨妈妈眼中势利的光一闪而逝，“我记得你平时不喜欢逛街的，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让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居然还见到你跟这种人在一起。我在心里默默的帮樊烨妈妈把话说完。
　　周振坤在电视台呆了那么长时间，他怎么会不明白樊烨妈妈的意思？不过周振坤没有动声色，他也没刻意的跟我撇开关系：“出来溜达溜达，正好碰到一个朋友……王女士出来逛街的么？”
　　“不是。”樊烨妈妈意有所指的往张子涵的店铺看了一眼，她话里有话的说，“我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逛街，我也是来找朋友的。”
　　樊烨妈妈说完话应该可以走了，但她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周振坤拿不准是否应该开口，他的模样稍显纠结。我们三个人站在雪地里，脚底下还有一个笤帚。贵妇搭配男主持，再加把笤帚……真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周振坤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樊烨妈妈倒是主动提了出来：“能麻烦周主播把宋姗姗借我两分钟么？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行，”周振坤看我的表情不是很排斥，他也就行了方便，“我还有点事儿，我先回电视台了……王女士再见，姗姗再见。”
　　周振坤在的时候樊烨妈妈勉强流露出些许笑意，周振坤转身刚一离开樊烨妈妈立马变脸。樊烨妈妈跺了跺脚上的雪，她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顶。我平静的看完樊烨妈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她才口气傲慢的跟我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找张子涵要你家地址的。既然现在见了你，我也省了麻烦。”
　　“我能允许我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可我容忍不了我的儿子自甘堕落。”樊烨妈妈很有电视台八点档恶婆婆的架势，“就算我对他和没相貌没家世没人要的老女人在一起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代表，我会对他的行为彻底放纵。”
　　早知道这么流年不利，我今天就不出门了。刚被张子涵拿笤帚赶完，现在出门又被樊烨的妈妈骂。虽然我也觉得樊烨妈妈对我的评价“没相貌没家世没人要”很中肯，可我听了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是什么都没有啊！”但我有骨气啊，“你不想放纵你儿子，你把他接回家好了。你来找我说什么？他又不在我家。”
　　“樊烨不在你家？”樊烨妈妈很惊讶。
　　我也很惊讶：“我跟樊烨也没什么关系，樊烨为什么在我家？”
　　“没什么关系？”樊烨妈妈重重的哼了一声，“没什么关系，你和我儿子上床？要不是我亲眼见到过，没准还真被你的外表给骗了。我说宋姗姗，你爸不是警察么？我听说，你爸还是个口碑不错的警察……怎么的，你爸就教你怎么偷男人了吗？”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骂我也就算了，樊烨妈妈对我爸的侮辱让我很恼火，“有话麻烦你直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樊烨妈妈以为我在装傻，她眼神不善的质问我：“行！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宋姗姗，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把我儿子藏哪里去了！我去了你们两个之前租的破屋子，他不在那里……不用问了，肯定是你啊！你知道我要找他回家，所以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
　　“啊？”樊烨没在出租屋么？
　　“呦呵，还装呢？”樊烨妈妈气极反笑，她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训斥道，“别说你不知道我儿子去哪儿了！你处心积虑的租房子和他同居，你以为我会信你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创造机会和我儿子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你不就想着做龌龊的事儿么？”
　　樊烨妈妈越说情绪越激动，她的音量不低，往来的路人不断的回头张望。我冻的脚有点麻，使劲的在地上踩了踩。对于樊烨妈妈的歇斯底里，我只有九个字儿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要去你家。”樊烨妈妈就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她霸道的说，“宋姗姗，我不信你。你要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现在带我去你家。”
　　我皱眉，同样没有让步：“我为什么让你去我家？你信不信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不清白了？再说，我清白不清白，为什么证明给你看？你算老几啊？你是樊烨他妈，你又不是我妈！你儿子你自己都看不好，你跑来问我？你不觉得你这个当妈的好笑一点么？”
　　樊烨妈妈被我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气的打了个嗝却没能说话。因为樊烨的缘故，我早就对她的冷血和麻木感到不满了：“有钱人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啊？觉得所有人都惦记你家钱？现在儿子不见了想起找儿子了啊？之前怎么不想着关心关心自己儿子呢？樊烨每天早上都不吃饭他肠胃不好，你知道么？樊烨他没人关心经常喝酒酒精上瘾，你知道么？我真想问问你，你拿你儿子当什么啊？不关心其他指标？只担心他的听话属性？樊烨真是一点都没说错……这样的话，你还不如重新生一个从小圈养的好。”
　　“我自己的孩子，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怎么教育！”樊烨妈妈深吸了好几次的气，她这才说出话来，“宋姗姗，你只要……”
　　“樊烨没在我家，你爱信不信。”我把该说的都说完，“你实在不信的话，你报警好了。”
　　要不是上面的那段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那么担心樊烨。在樊烨妈妈抓住我之前，我赶紧跑开了。我跑进小巷子里，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雪花。一边拍着胸脯，我一边想。樊烨身上没有钱，也没回家，他那种脾气性格肯定不会求人……难道说，他是去张子涵那里了么？

　　☆、164 我以为的对他好，其实是对他不好

　　我站在拐角的位置往回看，与此同时樊烨妈妈也在往我这个方向张望。樊烨妈妈见没能抓住我，她接着去了张子涵的店里。我不敢离开，一直盯着张子涵的店门口看。
　　樊烨妈妈在里面呆了好长时间，我在外面冷的都要冻住了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樊烨妈妈才从里面出来。本来进去的时候樊烨妈妈脸色已经够难看了，出来后她的脸是彻底黑了。估计是没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樊烨妈妈恼怒的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在樊烨妈妈走了之后，我又自己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天也阴的厉害。我犹豫着是否过去，同时还担心过去后会产生的后果……东想西想了好半天，雪天没有客户的张子涵已经决定关门了。
　　再不过去，怕是来不及了。我冲着往回跑，冻麻的腿都有些不听使唤。在张子涵的门锁落下前，我及时的赶到：“张子涵，我和你谈谈。”
　　“你怎么又回来了？“张子涵皱眉看我，她指了指我身上落满的雪，“这么大的雪，你一直在外面吗？”
　　张子涵不说我还没觉得，她这么一说，我冷的打了个寒颤。我就跟个雪人似的，身体一抖，无数的雪花往下掉。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张子涵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进来吧！”张子涵把扣好的门锁链子拿了下来，她推门往里走，“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避免把屋里的地板弄脏，我在进屋之前把身上的雪都抖落掉。张子涵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件厚外套，她扬扬下巴示意我说：“换下来吧，别感冒了。”
　　身上的外套已经湿了，我也就没跟张子涵客气。礼貌的道过谢后，我手脚麻木的去换衣服。见张子涵还要给我找鞋子，我赶紧拦住她：“谢谢，但是不麻烦了……我去而复返，是想问你点事情。”
　　“关于樊烨的？”张子涵去柜台的位置给我倒了杯热水，“樊烨的妈妈刚才来，也是问我樊烨的事情……你想问我关于樊烨的什么？”
　　经过了刚才不愉快的争执后，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张子涵了。我谢着接过张子涵递过来的水杯，斟酌着如何去表达这个问题……张子涵是聪明人，她直接替我问出了心里的想法：“你也是想问我，樊烨在哪儿吧？“
　　“是，“我明白自己没什么立场，但我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你知道樊烨在哪儿么？”
　　张子涵没回答我的问题，她而是反问我：“我说樊烨没在我这儿，你信么？”
　　“信啊！”我找不到不信的理由，“为什么不信？”
　　我话说的真心实意，没想到张子涵却误会了我的意思。张子涵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她笑着抬头看我：“为什么信？我知道了，因为你觉得，我不是能让樊烨信赖的人是么？因为你觉得，我不是能让樊烨在危难关头的时候想到的人是么？”
　　“张子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手里的杯似乎有些烫手，渐渐变暖的手指尖有些发痒，“你也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子涵呵呵笑，她伸手摸了摸桌子边缘。虽然张子涵的口气听起来是漫不经心，可我看她的眼神却很深沉：“宋姗姗，你这么想也没关系……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是认识了樊烨很多年，但他在出事情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永远不是我。”
　　我耸耸肩，理由很勉强的安慰张子涵说：“樊烨其实……我感觉，他可能会比较喜欢自己处理问题。”
　　“不，你说错了。”张子涵轻轻摇头，她的衣着打扮让她看起来韩范十足，“等你真正的了解樊烨之后你会发现，他会很想依赖人。我记得樊烨跟我说过，他之所以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处理，是因为他根本信不过任何人……任何人，这话让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很心寒啊！”
　　我把杯子放下，忍不住挠了挠手指：“你认识樊烨很久了吧？”
　　“很久了，十多年了能有？“说起这事儿，张子涵笑了笑，”不记得了，反正一直都是同学。有时候一个班，有时候一个年级。家里住着也比较近，所以经常上下学什么的。“
　　被张子涵一说，我突然好奇起樊烨学生时代的事儿来……好奇也没用，张子涵是肯定不会和我说的。趁着张子涵现在愿意讲，我还是找些她能说的旁敲侧击打听：“我也有这样的朋友，关系很好。我们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会说。“
　　“别人会，但是樊烨不会。“张子涵脑袋微低，她眼里的神情我看不真切，”宋姗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实话告诉你，关于樊烨，我知道的事情不见得比你多……刚才樊烨妈妈来，我就是告诉的她这些。“
　　张子涵见我没说话，她调出手机的通话记录给我看：“喏，大概在三天前，樊烨跟我通过一次话。通话时间你看到了啊，只有10多分钟而已。樊烨只是跟我说，他说你不打算理他了。我问他去哪儿，他说没打算好。要是说你来还衣服，他告诉我千万不要收。送你的衣服和耳环，樊烨以后会付钱给我的……就这些而已。“
　　“就这些而已？“我真是理解不了樊烨和张子涵的友情模式，”那你有没有问他，他有什么打算？他没有回家，也没有找他妈妈，连你都没有明说，我估计他肯定不会再告诉其他人了……你知不知道樊烨能去哪儿？“
　　张子涵对我略微无奈：“宋姗姗，我不都跟你说了么？既然我会叫你进来坐，我也就没瞒着你的必要了。樊烨就跟我说了这些，别的没有了……我刚才是看你生气，所以才没把话跟你说完。“
　　我动作很大的挠挠手，张子涵忽然就笑了：“你今天来的时候，我看你是真生气。可我刚才听了听你和樊烨妈妈的对话，又觉得你人挺不错的……你和樊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倒是没有，麻烦倒是一大堆。樊烨不去说，我肯定也不会主动交待。而和这些相比，我更好奇一件事儿：“樊烨和你说，衣服和首饰的钱他以后会付钱给你？”
　　“对的，他是那么说的。”张子涵轻哼一声，“樊烨是真了解你啊！他跟我说，你大概这两天回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不过他没想到他妈妈会来，所以我看到他妈妈的车时，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没再给樊烨打个电话么？”张子涵这么一说，我总有种樊烨准备交待后事的感觉，“樊烨他会不会……”
　　“会什么？”张子涵心直口快，她等不及我慢吞吞的话，“你是想说，樊烨会不会自杀，是吗？”
　　“自杀”两个字从张子涵嘴里说出，我的心脏怦怦的乱跳了两下。我用手拍了拍胸口的位置，说：“我倒是不怕樊烨自杀，我是担心他出事情。他酒精依赖比较重，戒酒戒的不是很彻底。搬出了出租屋，他又没有地方去……你说现在天这么冷，万一他醉酒在路边，很容易出意外的。”
　　“宋姗姗，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张子涵觉得我很好笑，“既然你这么担心樊烨，你为什么还要说伤害他的话？”
　　冷静了这么多天，该想明白的我都已经想明白了。张子涵静静的看着等我回答她的话，我用了句很矫情作为答复：“我以为的对他好，其实是对他不好。你看到的我对他不好，其实是对他好。”
　　听完我的话，张子涵的眉头皱了松，松了皱：“什么意思？”
　　“你们现在可能还太小，所以在你们的意识形态里会觉得，嗯，爱情是一种可以让人奋不顾身的感情。”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张子涵能不能理解，我只是尽量的想她明白，“等你和樊烨到了一定的年纪，可能你们就会喜欢约定俗成的爱情和婚姻。”
　　张子涵这次的态度更明显了：“好吧，宋姗姗，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更进一步的解释给张子涵听：“以我现在的年纪来说，我给不了樊烨想要的爱情。樊烨还小，但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能给时间让樊烨去想，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共度一生。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我要得是一份安稳不会出错的婚姻。”
　　“我家的事情，你应该多少听到些了吧？”就算韩局长在葬礼上的话是混淆视听，但我终究是要考虑很多问题，“我爸爸死了，我妈妈只剩下我可以依靠。我什么样子你也清楚，每天嘻嘻哈哈不靠谱……我不能再找一个跟我一样不靠谱的男人了，我没有时间去陪着樊烨经历错误了。张子涵，我不年轻了，我跟着樊烨耗不起了。”
　　以上的这番话，就是我这几天努力想出来的结果。虽然葬礼当天跟樊烨说的话有冲动的成分，可总的来讲，我那天还是冲动的挺理性的。
　　张子涵只是听着，但她并不理解我的话。对张子涵的不理解，我则表现的很理解。我在24岁的时候，我妈就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那会儿完全没当回事儿，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张子涵觉察出我不是需要安慰，她抿抿唇问我，“你应该也是喜欢樊烨的吧？就这么错过了，不可惜么？”
　　“不，其实不会可惜。”我自己已经想过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现在这样分开，总比以后樊烨有一天厌倦了好吧？到那个时候，我人老珠黄然后被抛弃，不比现在要惨的多？樊烨才24岁，他需要的，是一个能陪着他一起经历年少轻狂的女人……我不行，我也不会是。”
　　张子涵再次叹气。
　　“以后的我啊，估计跟之前的我没什么两样。“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宋姗姗，”再等一段时间，等我爸的事情再淡一淡，我应该再去相亲吧？找一个不爱不恨的人继续过日子，生个不讨厌不烦人的孩子……没准我的年纪只能找个离异带孩子的吧？“
　　张子涵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姗姗，你不要想的太悲观了。”
　　“不是我想的悲观，是相亲本来就是如此。相亲没有你想像的温情脉脉的场面，相亲有的都是现实的博弈。婚姻家庭全都摆在明面上，大家斤斤计较撕破脸皮的称斤算量。长此以往大浪淘沙下来，能够走到一起的人多数是得过且过，要么是疲惫的不愿意再去忍受这样周而复始的轮回。”
　　我被张子涵的样子逗笑，唇角勾起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你还年轻，抓紧早点谈恋爱结婚。希望你以后不会像我这样，自尊心和自信心全都已经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跟一个小姑娘聊婚姻和现实的差距，我也真是醉了。不过能找人聊一聊，我倒是觉得很开心。听我说完这番话后，张子涵对我的态度明显改观。
　　在送我出门的时候，她不断的在劝我要积极正向一点……我出了店都快要上车道了，张子涵又叫住我：“姗姗姐！你等一下！”
　　“什么事儿？”我回头看她，“小妹妹，有什么鸡汤要给我喝么？”
　　张子涵冒着雪跑出来，她店都不管了。跑到我身边的时候，张子涵差点滑到。抓住我的衣服袖子，张子涵郑重的问我：“姗姗姐，我想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樊烨可以和你走一辈子呢？如果樊烨愿意为你改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不用，我不用樊烨为我改变什么。”我仰头看天，天上的乌云似乎越来越低，“而且，我真的是不奢望……会有一辈子的爱情了。”
　　“没准有呢？”张子涵握着我的手，她的手暖暖的，“相信会有，才会有遇到的可能吧？”
　　张子涵固执，我同样固执。可为了不打消张子涵的积极性，我淡淡的说：“或许吧！”

　　☆、165 后来的后来

　　我就是张乌鸦嘴，那天跟张子涵说过的话，基本上预告了我之后的生活。而且预告的很彻底，一预告就是六年。
　　丛少光谋杀郭亦茹的案子，断断续续的审理了一年多。因为丛少光的身份敏感，大众就审理的过程中是否公开过程而争论了很久。又是吵闹，又是争辩，法律和道德双重衡量，城里城外是闹的沸沸扬扬。韩局长估计费了不少的力气，最后案件没有公开审理……可是毫无意外的，韩局长也被彻底查办了。
　　在韩局长彻底查办的过程中，我和我妈一直盼望着能查到我爸的死因。但很遗憾的是，没有人愿意为结了的案子费心费力。去破坏一个已经既定的英雄形象，是一件相当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在无数个长吁短叹的夜晚过后，我和我妈终于无奈的接受一个事实。就像是世间的很多事情一样，努力的，未必会有结果。
　　被郭亦茹泼过汽油死里逃生的周振坤，他似乎是转性了。不仅在我爸的事儿上他帮了我很多的忙，剩余的时间里他更是做了不少的公益。抛弃掉了满身高傲自大的臭毛病，他开始走亲民随和路线。我去找孙清月的时候碰到过他几次，几乎此次都能看到他脸上带着发自肺腑的笑。
　　孙清月的好事儿同样不少，她升了职，又生了孩子。在我爸死后的第二年，她老公被调回了城里来。虽然孙清月很苦闷，但她的那些个“电动老公”不得不全都下了岗。有了老公陪，孙清月的脾气温和不少。对待下属，她笑的那叫一个和颜悦色。提到雷厉风行这四个字，再也没有人会想到孙清月。
　　楼上的杨文静生了二胎，身材发福不少。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老公终于忍受不了她的聒噪和蠢笨，听说在外面养了个大学生。
　　六年里我就见过张子涵一次，是正好是她结婚的那天。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她闪婚的很迅速。以我们两个交浅言深的关系，我能做的也是默默送一份祝福。
　　六年的时间里，每个人都有好事发生，每个人也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些或好或坏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便是大家的生活。
　　除了，我。
　　樊烨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完全没有人知道。樊烨的妈妈来找过我好多次、闹过好多次，我们家的小区大门都恨不得被她的凯迪拉克撞烂……可在确定樊烨真的不在我家后，她也同样不见了。
　　本来因为我爸死意志消沉的我妈因为樊烨妈妈的出现变的斗志昂扬，每天每天我妈都拿着椅垫下楼去花坛坐着等樊烨妈妈出现来跟她大战三百个回合。哪怕是天寒地冻的三九天，我妈也从来都没有缺席。樊烨妈妈消失不见了，我妈正经抑郁了好一段时间。
　　“姗姗，你说我早先说的话会不会太过火了？”我妈对樊烨妈妈的消失深表自责，她不止一次的问我，“你有没有她的电话？我们用不用打电话问问？她那个脾气急躁成那个样子，找不到儿子应该挺着急的……你说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我妈跟我一样，属于典型的嘴硬心软。对我妈的想法我表示很理解，但又无可奈何：“还是算了吧！樊烨妈妈也不是小孩子……我们除非能帮她把儿子找到，不然的话，没有任何理由能安慰的了她。”
　　“也是。”说到这事儿，我妈就很惋惜，“我当初那么劝你，你都不听，你说你，樊烨那个孩子多好……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你不也不用相亲了么？”
　　“……”
　　相亲，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内容。六年的时间里，我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见各种各样的人，说各种各样的话。每天都过的特别的紧凑，可觉得多数情况下发生的事情又是那么的无关痛痒。
　　我回到了吴宇的公司继续上班，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工作着。我妈慢慢习惯了没有我爸的生活，她跟过去一样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生活简单的规律，规律的又很简单。一切又回复到最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切回复到最初，好像樊烨从来都没出现过的样子。
　　只是很偶尔的，我在坐地铁的时候会突然想起樊烨。在我们最初相识的日子里，我们两个总是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相遇。吃饭会遇到，走路会遇到，喝酒会遇到，串门都会遇到……那些之前厌烦的遇见，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让我变的期待起来。
　　为什么要期待？又期待什么？
　　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除了手里能攥紧的文件，我好像没有什么能抓住的了。
　　地铁外面的隧道呼啸而过，我有一刹那的晃神。似乎好像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时间就过了六年。
　　顺着地铁的人群往外走，我险些忘了自己是要回公司的。生活枯燥无趣没有惊喜，让我厌倦至极……在推搡拥挤的人群里，我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没有多想，撒腿跑了过去。拍了拍那张脸的主人，我不太确定的问：“你是玄黄道人吧？”
　　玄黄道人，就是之前给我算命的那个老头。我们能有十年没见了，他竟然还认识我：“宋姗姗，你还没结婚呢吧？”
　　这真是奇特的问好方式，奇特的我忍不住发笑：“是的，我还没结婚……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可我觉得欠你一个道歉。之前我妈砸了你的摊子，真是对不起。”
　　“嗨，没什么。”玄黄道人五六十岁，他满脸的皱纹。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发髻，他笑道，“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挨揍的？不过我也实话实说，宋姗姗，像你妈妈这么彪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断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玄黄道人却并没放在心上。看着我笑了笑，玄黄道人说了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宋姗姗，你今年36了啊！我之前说的你还记得吧？你的婚姻，在你36岁这年来。”

　　☆、166 大龄单身女人的烦恼

　　玄黄道人十年前说这话的时候我妈不信我会那么晚结婚，而如今他再次和我说这话，我却不相信自己会这么早结婚……我笑了笑，问：“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啊，你还别不信我的话。”玄黄道人把手里拿着的大包放在地上，他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拿了根烟放在嘴里，“婚姻这种东西，不早不晚，正好来的，那就是你的了……你我记着呢！宋姗姗，你有桃花煞。你的婚姻，很容易走极端。要不然特别早，要不然特别的晚。婚姻来了你要是没抓住，那你这辈子，很可能一个人了。”
　　这辈子，一个人……
　　“既然碰到了，那就是缘分。”玄黄道人把烟叼在嘴上，他弯腰拾包：“过去的事儿，我也没放在心上。跟其他阴阳怪气儿的客人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妈妈的。帮我问候你妈妈吧！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过的好。”
　　玄黄道人脾气很奇怪，就凭我妈当年说的话做的事儿，他说怨恨我妈一辈子我都能理解。现在他居然说问候我妈妈，还是对我妈印象好……我真的是忍不住想笑。
　　我和玄黄道人一起出的地铁口，剩下的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出了地铁后，玄黄道人拿火点烟。一烧着后，烟雾熏的他微微皱眉：“宋姗姗，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想起刚才的事情，我还是有些发笑，“你说问候我妈妈。”
　　玄黄道人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被皱纹半盖住的眼睛都睁的很圆：“你看你！你还是跟几年前一样，我说的话你不认真听，也同样没上心……我说的，婚姻来了，你要抓住了！不然的话，你一辈子很可能就自己了。”
　　听玄黄道人这么说，我的心忍不住突的一跳。玄黄道人如此着重的强调，肯定会让我心生遐想。几年前我没听他的劝告吃了大亏，现如今难免生出许多的顾虑。
　　“那我能问问您么？”我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我要怎么抓住了？”
　　玄黄道人耸耸肩，话点到即止，他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要刻意追求，也不要刻意勉强……你你今年还有一次婚缘，顺其自然好了。”
　　呃，他说的前后两句话，不冲突矛盾么？
　　看我满脸的迷茫，玄黄道人只是微微一笑。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转身要走：“宋姗姗，再见了啊！”
　　我六年来练就的心如止水，全都因为玄黄道人的话而彻底被打乱。回到公司后，我坐在办公桌前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已经荣升为公司会计主管的陈红拿着请柬来时，她看到的就是我满脸呆傻的样子。
　　“姗姗姐？”喜庆的请柬在我眼前一晃，陈红笑呵呵的问我，“你想啥呢？我刚才在外面看你可愣神很久了啊！”
　　我猛的回神，笑的发愣：“陈红来了啊……这是日子订好了？”
　　“是啊，日子订好了。”陈红像模像样的双手递上请柬给我，说道，“这不是日子订好了，然后等领导来喝喜酒呢吗？领导，赏不赏脸啊？”
　　我跟陈红开玩笑，我拿腔拿调的接过请柬：“哎呦喂，我可不敢以领导自称啊！咱们公司的领导，可就吴宇一个人。我要是抢了他的风头，那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陈红赶紧把水杯递给我，她继续调侃着说，“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吴宇对你的那点心思？你不是老板，可保不准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啊！”
　　我被陈红说的浑身一冷，怕别人听到，我立马起身去关办公室的门。像做贼似的往外看了看，我自嘲的笑：“你可真能抬举我，我现在就是公司的行政助理老妈子。没事儿叮嘱领导吃个药，在不就帮着领导喝喝酒……你没看到咱们公司新来那几个女大学生的勇猛啊？一个个都卯着劲等把吴宇拿下呢！我是年纪大了，这趟浑水，我是不打算掺合了。”
　　“她们勇猛？她们勇猛有个屁用啊！得吴宇能看上她们算啊！”陈红往我的桌子上一靠，她从我办公桌上拿了颗话梅给自己吃，“上次吃饭你没去吧？吃饭的时候，大家起哄问吴宇对你是什么看法……你知道吴宇喝多后是怎么说的么？”
　　六年过去了，吴宇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抠门。在他宴请员工的时候，为了节省开支，我都是不出席的。上次吃饭的事儿，我略有耳闻。不过我只是希望工作关系能简单些，所以并没询问过……现在陈红正面的提起，我也没办法拒绝。想了想，我只好问：“怎么说？”
　　“幸好每次请客你都陪着去，不然吴宇喝多了那张嘴没把门的，还真容易坏事儿。”嘴里含着话梅，陈红的咬字不太清晰，“大家都这么长时间的同事了，老板什么心思，谁能不明白？大家一直都没提，主要是因为老板没松口。”
　　陈红严肃起了脸，她模仿着吴宇的样子给我看：“那天小王问老板，姗姗姐怎么没来……老板是这样说的‘姗姗不用来，她在家呆着就行了。反正是我们家请客，她在家还能给我省点钱。’标点符号我都没省掉，原话。”
　　“咋了？”我并不觉得怎么样，“老板不是在开玩笑么？”
　　陈红急的捶桌子：“老板的意思还不明显么？他这不是直接点明了，想让你当老板娘么？”
　　“嗨，你都说吴宇喝多了啊！”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产生不好的误会，“我说你们办公室那面，少传点八卦。不然的话，小心老板扣你们工资……没准老板是故意这么说的呢！他等着扣你们的钱，正好找不准机会。”
　　陈红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她惊醒般的拍拍胸口：“有道理有道理！姗姗姐，你说的简直是太有道理了啊！”
　　毕竟是上班时间，陈红不好一直在这儿和我闲聊。准备走之前，她拉开门时小声的和我八卦：“不过姗姗姐，你真就没考虑过老板吗？老板对你，可真是妥妥的真爱。六年前你离职那会儿，老板始终给你留着办公室呢！”
　　我想起了刚才玄黄道人说的事情，神情忍不住一阵恍惚。难道说吴宇就是玄黄道人嘴里说的，我今年的婚缘么？
　　只要一幻想和吴宇结婚，我就忍不住是一阵阵的恶寒。在陈红殷殷期盼的眼神下，我拼命的摇摇头：“我不喜欢姐弟恋，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人……老板你咋来了？你来找我吗？”

　　☆、167 等的人，等待中花落知多少

　　吴宇在公司，那是经常的神出鬼没。每次我和陈红想说点八卦都要关门，不然说不准吴宇就从哪里跑出来了。这陈红还没走呢，吴宇又来了。
　　“呵呵，老板。”陈红是做贼心虚，吴宇还没说话，她自己就先不打自招了，“我来找姗姗姐送请柬，我可不是来说闲话的。”
　　吴宇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踮着脚往我的办公桌上看了一眼。对着陈红挥挥手，吴宇不耐烦的说：“走吧走吧！快点干你的活去！你是会计主管，你在说闲话，我就总觉得自己没钱进账……别在这儿呆着了，闲的我怪闹心的。”
　　陈红尴尬一笑，她不太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简单说了两句话，陈红就溜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吴宇从我身边走过，他直奔我的办公桌去。在椅子上坐下后，吴宇拿起陈红的请柬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红结婚要随礼的缘故，吴宇看着请柬是异常的烦躁：“怎么这么多人结婚呢！这个月我都随五份婚礼了！再有结婚的，我要回家管我老爹借钱随份子钱了！”
　　“随份子钱不是应该的么？”我去给吴宇倒水，笑着安慰他说，“你怕啥，以后你结婚都能收回来的……你抓紧结婚，还能早点看到回头钱。”
　　“哼！”吴宇随手把请柬往桌子上一丢，他闷声说，“一提这事儿，我就一肚子的火。每次回家，我老爹都给我安排相亲……相亲相亲相亲！就不能有点别的事情做了么？现在来相亲的女人，我都懒得骂她们。一个个的，简直是太差劲了！”
　　吴宇比我小个两三岁，现在他的年纪也算是大龄单身男青年了。不过以吴宇是个男人，以他的家庭条件来说，我觉得相亲对他来讲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你应该还好吧？你爸介绍给你的，不都得是名媛淑女么？”
　　“呸！”提到相亲对象，吴宇的怨气颇深，“什么名媛淑女？全都是些作风不好的女人！”
　　作风不好……吴宇是被人绿了么？
　　我是吴宇的下属，过多的询问老板的私生活实在是不合适。吴宇倒是没觉得什么，他估计是憋了好大的怒气没地方发泄。坐在我的椅子上，吴宇对着我好一通发泄：“宋姗姗，现在的女人都是这样的么？物质又势利，贪钱又爱慕虚荣！我前天去相亲的女人！简直是太过分了！我们两个见面才五分钟，你知道她问我什么吗？”
　　能让吴宇这么生气，那肯定是涉及到隐私问题了：“她不会问你是不是处男吧？”
　　“才不是！”吴宇对我的不理解表示恼火，他忍无可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她问我，我们两个要是结婚的话，我的房产证上，会不会写她的名字！”
　　相亲不就是这个样子？我不明白吴宇为什么生气，对吴宇的恼火，我只能很同情的给出一个字儿的回答：“啊。”
　　“你没别的想说了？”吴宇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他因为我的态度而变的更加恼火，“我的房产证！是我的！我不明白，我的房产证，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第一次相亲就说这种话的女人，一定是非常非常贪财的！而且，她还贪财的非常非常不高明！才五分钟，就让我发现了她的心机和意图！”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对吴宇的话不置可否。
　　我长这么大，吴宇是我见过最抠门的男人，没有之一。能当面问他钱财问题的女人，在我看来都是勇士……不过吴宇终究是我的老板，我多少得给他点面子。在吴宇气的跳脚骂的时候，我跟旁白似的一直在小声的解说着：“其实相亲都差不多，大家都是奔着条件去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把青春陪给你了，你怎么也得用金钱弥补一下，是不？”
　　不管我怎么说，好像都缓解不了吴宇的怒火。我劝解的心不在焉，吴宇骂的正欢时突然回头问我：“宋姗姗，那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只要不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金钱弥补了？”
　　“啊，是吧？”我说话没走脑，依旧是答的漫不经心，“应该是？”
　　我总感觉吴宇是站在窗户边上，可我一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我对面了。下午的阳光热烘烘暖洋洋的，我抬头看吴宇有点发困。吴宇此时的镇定和刚才的聒噪十分的不匹配，他突然站在我面前让我有点不适应。我本能的往后收了收腿，尽量不要碰到他。
　　“宋姗姗，要不然，咱俩凑在一起算了。”吴宇逆光站着，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黑，“宋姗姗，你也不年轻，长的嘛，也不算漂亮……你刚才也说了啊，你并不是很认同她的观点。那你要是结婚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要求自己的名字写在男方家的房产证上了？”
　　吴宇给我的评价，简直是让我哭笑不得。为了让吴宇快点消气快点走，我稍显敷衍的说：“对的，老板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认同了吴宇的话，可吴宇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解的抬头看吴宇，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吴宇被我蠢笨的表情气到，他再次忍不住发火：“宋姗姗！我跟你说话，你听不懂么？”
　　事实上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吴宇说的话我基本都听不太懂。听不懂的事情，我也不好继续插话。站在一旁不吭声，我等着吴宇老板明示。
　　吴宇现在是不吐不快，他恼火的瞪我：“宋姗姗！我说话你不明白么？”
　　“明白明白。”这种时候，不明白也要说明白，“我其实特别理解你！我现在也在相亲啊！每次相亲完和你一样，我是……”
　　吴宇气的脸都白了，见我不开窍，他干脆直接点明：“宋姗姗！我在和你求婚呢！”
　　“啊？！”
　　我在吴宇身上上下看了一圈，一点都没看出他是认真说的。没钻戒没鲜花光带着一张嘴来求婚……这还真像吴宇会干的事儿。
　　“老板。”我使劲的吞咽了口唾沫，刚才的恶寒再次往上涌起，“我那个……我不喜欢姐弟恋的。”
　　吴宇没听我干巴巴的话，他自顾自的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了，咱俩结婚是最好的。你想咱俩在一起，同事都是一样的。到时候摆喜酒，能省下不少桌。而且到时候收礼金，多少钱也都能知道……”
　　“老板老板！”看吴宇都研究起酒席来了，我这才意识到吴宇是多认真，“这个事儿，咱还是算了吧？你看我说正经的呢！我真不喜欢姐弟恋。”
　　吴宇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话，他抬头看我：“你不喜欢姐弟恋么？那你以前还不是喜欢樊烨来着？”
　　被吴宇一说，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将话题往下了。我在吴宇这儿做了这么多年的行政，其实我的想法和心思吴宇都心知肚明：“宋姗姗，你不是不喜欢姐弟恋，你只是不喜欢我吧？”
　　“喜欢，怎么不喜欢啊！”我呵呵乐着跟吴宇扯别的话题聊，“公司是我家，爱护老板靠大家嘛！”
　　因为我不正经的态度，吴宇很是恼火：“宋姗姗！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我双手叠在小腹的位置，微微低头：“是，我错了，我不嬉皮笑脸了，请领导指示。”
　　我这个样子，吴宇倒是不想往下说了。吴宇用手指掐着揉揉眉，他疲惫的摇摇手：“算了，宋姗姗，你还是回你办公室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干活。”都走到门口推开门了，我这才想起来，“领导啊！这是我的办公室吧？”
　　吴宇已经被自己说昏了，他红着脸走出了我的办公室。一直到下班时间，我都没见他再从办公室出来。
　　在吴宇说过那番话之后，我总有中忐忑难安的感觉。我十分担心，自己拒绝吴宇之后会后悔今天举动……我后悔，倒不是因为喜欢吴宇。我不安，则是怕像玄黄道人说的那样。错过了吴宇的求婚，这辈子就只能我自己一个人了。
　　如此的想法和设定让我的情绪略微焦躁，我无数的想拿起电话打给吴宇和他谈谈。可吴宇那句“你不是不喜欢姐弟恋，你只是不喜欢我”，又总是害的我拨不下通话键。
　　其实吴宇说的也不对，我不是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樊烨。
　　孙清月经常说，她说我是那种有雏鸟情节的女人。对于第一眼认定了的男人，总是会有一种不离不弃的坚持。像是最初对待丛少光那样，又如现在对待樊烨一般。
　　虽然我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我身边的人都清楚我在等待什么。我在等待樊烨，这六年以来。
　　被吴宇点破之后，我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我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玄黄道人说的我会孤独终老的话，很可能跟之前的话一样应验。
　　晚上下班从楼里出来，我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迷。陈红说要带着我去喝酒乐呵乐呵，我感觉很累便拒绝了……出门的时候，周振坤正在楼下等我。见我出来，他笑着和我招手：“姗姗！”
　　周振坤辞去了早间新闻的主持，他换档到旅游频道去了。周振坤比之前更瘦了也更黑了，虽然没有了精英的感觉，看上去却很是阳光健康。
　　“呦，周主持！”我强打起精神和周振坤开玩笑，“您这是去非洲了么？”
　　周振坤呵呵一笑，他露出自己的满口白牙：“不好意思，来之前应该打个电话的……有时间没有，跟我一起吃个饭？”
　　“行。”虽然周振坤现在变的和蔼了，但对我来说他的余威仍在。毕竟以前是当过电视台大拿的人，我说什么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你请客我就去吧！”
　　周振坤还真是去了非洲，去餐馆堵车的路上，他一直在和我讲路上的见闻。什么狮子猛兽大老虎之类的，听的我总是频频出戏。以前总报“打老虎”的周振坤，现在开始谈大老虎，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呢！
　　“你今天情绪不高啊！”周振坤感受到我的情绪不对，他便停了下来，“公司有什么事情了么？”
　　我挑挑眉，不知道该怎么说：“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没想到的同事求婚了……算发生事情了么？要是算的话，那就是有吧！”
　　“被求婚了啊？那是好事儿啊！”周振坤半真半假的恭喜我，他笑着问，“你答应没有？我还有没有机会了？”
　　“你？”我哈哈大笑，“周主持，你干脆换档到综艺节目好了，我发现你说笑话比说新闻好笑。”
　　周振坤不跟我开玩笑，他用手擦了擦倒车镜，说：“宋姗姗，其实，我今天想介绍我一个朋友给你认识的……你要是答应的话，那咱们就不去了。”
　　“难怪人家都说周主持是全能型的人才，”我开着周振坤玩笑，“你是有调去非诚勿扰了么？”
　　周振坤现在严肃的表情倒有点他当年主持新闻的样子：“姗姗，你先别笑……你告诉我，你答应没有？”
　　“你还真有朋友要介绍给我？”我没想到周振坤是认真的，我的笑容一顿，“这种事儿怎么都不会是你做的啊……你不会是，想介绍自己给我认识吧？”
　　“你觉得呢？”周振坤反问我。
　　我实事求是：“这种电视剧的老梗，你应该不会用的。”
　　周振坤很郑重的问了我一遍：“要是我的话，你会答应么？”
　　“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啊？”车里的空气似乎变的有些稀薄，我呼吸都有点费力，“你可别逗我啊！我选择困难……一个我还好拒绝些，两个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周振坤绷紧的脸上露出点笑意：“你拒绝了？”
　　“啊，”我没有明白周振坤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呢？”
　　周振坤扬扬唇：“所以，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剩下的路上，我和周振坤都没有说话。我反复的在思考，要是周振坤真的跟我求婚，我是不是要考虑看看。周振坤现在是没有六年前那么出名了，可再怎么说，我们两个年纪都相当些……
　　周振坤还没等说什么，我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纠结的要命。如果真像玄黄道人说的那样，我这辈子的婚缘只有一个，那我宁愿相信那是跟周振坤，而不是跟吴宇。
　　可，樊烨……
　　我摇摇头，尽量不要再去想樊烨。周振坤或许不是我最想要的，但却是我目前范围内能选的最好的。
　　本来我以为周振坤会带我去大馆子吃饭，没想到，他却带着我来了烧烤店。好巧不巧的，周振坤带我来的还是和樊烨之前一起来的那家。
　　自从樊烨消失后，我再也没来这家吃过饭。虽然跟樊烨只是很短暂的相遇，对我来说也足以刻骨铭心。哪怕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我也一辈子不会忘记，我30岁那年的夏天，认识了比我小6岁的一个大男孩儿。
　　“周振坤，你是要介绍我相亲么？”来到这里后，我刚才妥协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我倒退着往后走，恨不得立刻想跑，“还是算了吧？我今天实在是有点累，相亲的事儿……我还是先回去了，跟你的朋友说抱歉吧！我们改天再约，好不好？”
　　在周振坤想开口叫住之前，我调头往后走。说是走，可实际上我的速度都已经算小跑了。我有些愣头愣脑，我有些慌不择路……我一留神，转身撞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烧酒，是我熟悉的瓶子样式。男人的大衣上的味道，是我熟悉的香气。男人说话的嗓音，同样是我熟悉的腔调。
　　“干嘛？”六年不见，樊烨用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腔调问我，“大妈，你变态吧？”
　　六年之前听樊烨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怒了，而六年之后听樊烨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却哭了。
　　我很想问问樊烨这六年去哪儿了，但我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我反手抱住樊烨的腰，忍不住嚎啕大哭。
　　什么是好的缘分？
　　不用太早，也不会太晚。
　　能等来的，就是，好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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